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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补这段空白。
“那我呢?我的生死,与你来说也无关紧要吗?”指节轻微作响,当说出这句话后,荣轩就后悔了,因为黑煞宫立即陷入了一片濒临死亡一般的沉默,然后,他明白了过来: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友善举动,或许在楚四歌看来,根本不足以放在心上。
哎呀呀,是啦,他是魔尊楚四歌嘛,他只会对一个人好而已啊。
荣轩苦笑出声,不再期待答案——他的生死,本来就无关紧要。
“你该行动了,还有两支精锐部队需要你的引领。”楚四歌敛起周身苛烈魔息,思索片刻又道,“当然,你可以现在选择离开魔域,我绝对不会阻拦你,算作还你十年前帮她逃离魔域的人情。”
他只会用这种愚笨的方式去诉说些什么:如果荣轩不离开,继续率领魔物与修仙之人作无意义的斗争,总会有逃不掉的一天。
“哼,魔尊大人是想放我一条生路吗?不必了,我送佛送上天。”金发魔物冷冷一哼,他的身影像是夜晚摇曳的一缕烛火,叫人看不分明,他走了几步,悠悠回首,“楚四歌,这一次我不是帮你,也不是认命,我只是在帮百里逐笑而已……如果能从那些修仙人手下活着回来,你也不欠我什么,到时候入赘云家,可不要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他阴阳怪气地兀自说着,而后转身离开,污秽不堪的衣摆映入楚四歌的冷眸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神总结什么的,和某人讨论出来的好梗:
这是九曜:【大神我在一个黑神君手下打工,快要撑不下去了,而且BOSS看中了我女人,女人又被我同事拐跑了】
这是浮光:【魔王我在一家黑公司打工,快要撑不下去了,而且BOSS还从不发我薪水只发小药丸,后来我被另一家高端公司挖墙脚了,对了,还搞了那边BOSS家的女儿】
☆、又见故人【下】
百里逐笑一点也不害怕。
就算面前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她相信只要手中握着剑,就能劈出一片光明。
何况,除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以及碧水河日渐变红的水流令人心生不安外,南疆地形崎岖莫测,丛林花草也不似尘世中土,若无战事滋扰,颇为值得观赏。面容姣好的少女着一身月白短衣,配一柄细剑,徐徐在林间穿梭而行。
本是漫无目的的行走,熟料不自觉间,还是朝向了碧水河的方向。
她想他和楚四歌之间一定是一段孽缘,作孽到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眼下连见面说清楚都只能在战场上。她就这么顺着记忆中的一条路走,那时的他温柔情深,立在竹筏之上,碧波之上轻晃,远远望过去,仿佛是画卷中的剪影。
或许像先前那般,没有预料的,只要她这么走下去,总会有和一个人相遇的一刻。
窸窸窣窣,树林间一抹移动黑影顿时叫她警觉起来,若是平常,她只会当做是野兽,偏偏这个时候,偏偏这个地点,她更相信那是因为战事落荒而逃魔物。虽然这周围有各个门派的修仙之人巡视,却也难得会有一两只漏网之鱼。
眼下仙魔之战仍在继续,虽然九龙口碧霄谷大捷,也难免逃窜流亡的魔物们会聚集在其他地方布下埋伏。百里逐笑将草芥剑横在面前,一双妙目来回在林间巡视,直到那声响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眯起眼,挥剑甩出几道剑气,丢入密林之间。
因为没有察觉到魔息,百里逐笑出手并不重,剑气如风刃,也足够逼得那影子现行。
很快,那里的动静更大,跌跌撞撞钻出一个人影,单薄瘦弱,露出的苍白手腕细得像是一折就断的枯枝,紧紧裹于身上的黑袍也已经有些破败,一路被树枝勾挂,被扯去大片,尽管这样,勉强倒能看出是个男子。
似乎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他颤抖着抱紧自己,迟钝地想躲进树丛之中。
“柔卿……”她愣住,双唇颤动唤出男子的名字,“是你吗?”
想要逃走的男子怔住,慢慢转过身子来,黑袍之下,是一张五官精致的脸。他的怀中抱着什么东西,小心地用黑布包裹好,依稀可以看出是一柄长剑的样子。柔卿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那双温柔的眸子还似从前,两人双目交接短短片刻,男子竟低声抽泣起来。
他脖子上的铁制项圈被黑纱遮盖,百里逐笑记得,那是她送给他的东西:这是他魔物奴隶身份的屈辱象征。柔卿虽生为魔族,但自沦落为奴隶的那一刻起,红眸和魔息都被剥去,成为供金蝉一人玩乐的物件。
若不是当年楚四歌将他解救,流川之上,或许早就无他。
也正因为没有魔族的气息,所以侥幸逃脱了修仙之人的围剿。
“现在仙魔两族厮杀激烈,你怎么会独自在这……”她一惊,想到胆小顺从的柔卿从来都是不离楚四歌的左右,他出现在这里,那么那个混账也……少女仰面,目光冷冷环视着四周,并没有看见那家伙的身影,也未感觉有什么异常。
她松了口气,心中莫名一阵失落。
“柔卿,你为何会出现,魔域……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会这幅模样……”她打量着他,一时间猜测不出事情的原委,只是觉得自己方才所幸没有下狠手,否则,现在的柔卿,恐怕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百里姑娘……真的……对不起……”柔卿一边说,一边将怀中的东西抱得更紧,他有些吱唔,“能在这里看见百里姑娘……我就放心了……我……已经离开那里了……”
“魔域?你……离开魔域?”百里逐笑心生疑惑,不禁又多看他几眼——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开,又或者……是被那家伙赶走?琢磨片刻,她觉得只有第三个可能——楚四歌是打算破釜沉舟将此战进行到底,才会逼走一向关爱有加的随从。
她顿了顿,又道,“你离开那里也好。”
“是魔尊大人他……他命令我离开。”柔卿垂下目光,想了想,将怀里的东西递给百里逐笑,“这是那位白公子的东西,我拿了来,想着日后若能见到百里姑娘……给。”
她结果布包解开一看,果不其然是白逸之的织羽剑,通体流光的宝剑握在手中沉甸甸,她的心也一同变得沉重无比,半晌才沉痛问,“白师兄他人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被魔尊大人……”柔卿垂下头,仿佛犯了错误的人是他。
“胡说,白师兄还活着,一定还活着!楚四歌不可能下手杀他!”
“百里姑娘给请节哀,柔卿是亲眼所见他被魔尊大人杀死……即便那个时候他魔尊大人有心放他一条生路,白公子也绝无从魔域离开的可能……当时,黑煞宫外,已经被百鬼魅王率领的众魔包围了。”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末了又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百里逐笑呼吸渐渐急促,将织羽剑紧紧握住,“那么,为什么?”
“……百里姑娘?”
“他为什么要去魔域?他……为什么要和楚四歌见面?柔卿,你知道吧?”摇晃着眼前魔物的双肩,百里逐笑眼中血丝清晰可见,“你一定知道的罢?!”
柔卿看着她,缓缓说出令她吃惊的话,“白公子为魔尊大人送来了你们的布阵图。”
犹如一块块巨石在她心头砸下,百里逐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白师兄他将此战的布阵图交给了楚四歌?!这不可能,白师兄……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沉渊的事情来,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将关系沉渊存亡的东西……交给敌人呢?”
“可是百里姑娘……”柔卿唤住她,一张秀脸没在斑驳的树影之中,不可言明的悲凉,“仙魔两族恶斗十日,我们,我是说得到布阵图的魔族,可有过一次胜利?魔尊大人手中有你们的布阵图,输和赢,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可是他选择了输给你们。”
她怔住,僵直一般立在原地,柔卿的话,句句虐心。
不错。楚四歌是得到了布阵图,然后带领魔域魔物们,输得彻底——魔物被消灭不计其数,所有人称颂她神出鬼没,用兵如神,飘飘然的她竟然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或许他们的胜利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对手,根本就没想过要赢。
楚四歌是故意输掉的。
想明白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就像是从云端被扯落到黑暗深渊。
他是故意命令魔物们走入修仙之人的陷阱,中他们的埋伏,对上他们最精锐的部队,连撤退都没办法全身而退……然后他坐在王座之上,冷冷看着一个又一个同胞丧命在修仙之人的法器之下。楚四歌知道一切,他的放纵,是已经得到流川侯默许的放纵,才是这场仙魔之战真正的主宰。
混账,他以为她就那么在乎输赢吗?还是说,故意输掉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他是想要……走上不归路……”几乎是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所有的尖锐和骄傲被击打得粉碎,百里逐笑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上的一只玩偶,她想她明白白逸之为什么会将布阵图送去给那个混账了,这件事,这场阴谋,恐怕云欺风也脱不了干系。
她混乱着,很多事搅做一团。
“百里姑娘,其实魔尊大人他,真正的目的是……”
柔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不请自来的女子打断,空灵又娇媚的声音,宛若致命的毒液,让人冥冥间感觉到凉意,“……到底是云欺风的女儿啊,战事如此危机,居然敢一个人在外私会魔物!奴家本以为这下作奴隶只会迎合男人,没想到,连女人也勾引得来……啧啧,真是厉害啊柔卿,你呀,怎的从未想过来侍候侍候奴家呢?”
……真是熟悉的称谓啊。
柔卿神色一变,不自觉退后了几步。
百里逐笑却勾起唇角,眼中腾起斗志,将织羽剑重新丢给柔卿,继而分毫不迟疑地亮出自己的幽蓝色细剑,笑道,“好久不见,想不到百鬼魅王还是如此明媚动人,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呢。”
☆、狭路相逢【上】
菩提脸色微变,一身燃着火焰般的红衣包裹着娇躯,脂粉香气魅惑且迷人。她坐在横生的粗枝之上,仿佛很久前就已在这里等候着她的猎物。想她这般的女子,自然是喜欢被人称道的,即便称赞她的人是敌人——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那小丫头的话像是一根根毒刺,接二连三,刺得她浑身不舒服。
她占据着另一个女人的身体,足足十年了。
而这十年间,她还是没有找到重塑自己肉身的办法。
金蝉为了给楚四歌丢下一道难题,不惜毁掉他们兄妹二人一同修炼的肉身,嫁祸百里逐笑。前任魔尊魂飞的那一刻,作为一体双魂的她,不幸被牵连。无奈之下只得侵占修仙女子惜槐的身体。惜槐痴恋楚四歌,加之百里逐笑出现对她的刺激,心智不清,自己才得以趁虚而入,本想再修得一具先前模样的肉身,无奈她堕为魔物后,修为不比先前。十年来无论怎样努力,都再难幻化成形,甚至连将自己魂魄移入另一具肉身的力量都不再有。
她心里明白,与金蝉一般,她的生命,也一直在渐渐燃烧殆尽。
眼下,她只能借助惜槐的身体走动。惜槐姿容虽说尚可,却远远不及百鬼魅王先前妩媚动人,楚四歌便以此为借口迟迟不履行承诺娶她为妻,这早已是菩提一块心病。此番偶遇,又见得百里逐笑稍显成熟后愈发貌美,菩提不由心口窝火,妒心大盛。
菩提在心里嘲笑自己,当真是任性得紧。然而越是这般自嘲,就越觉得想要眼前女子付出些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