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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柳月怜一醒来就要见他,刘旦宅便知道是关于兰茜夕的,便三步并两步地赶来。见柳月怜的脸色依旧苍白,刘旦宅心中很是愧疚,见柳月怜挣扎着要起来,几个跨步上前将她扶起,并放了个枕头让她靠着。
“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刘旦宅有些尴尬地开口,毕竟柳月怜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他造成的。
柳月怜摇了摇头,“自然会疼的,师父这里更疼吧。”柳月怜说着,用手指了指心的位置。
刘旦宅沉默了,此时的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几天的光景,柳月怜却觉得他老了好几岁。一直很注意保养,尤其注意修边幅的刘旦宅,此时却面容憔悴,头发都懒得梳了,更别说清理胡子。柳月怜似乎能够理解刘旦宅的爱美之心了,兰茜夕是美的那般不可方物的人,又比他小了三十多岁,他应该是害怕年龄的差距,所以才一味地在外貌上缩短距离,可惜近二十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兰茜夕至死都没有看见他为她辛苦保持的容颜。
“可以说说您和师母故事吗?”柳月怜知道在刘旦宅面前提亡者是多么残忍,但是她必须证实他对兰茜夕的爱到底有多深。民间的传闻她听过一些,据说兰茜夕的死给了刘旦宅很大的打击,他为此血洗皇宫,杀了六千多宫女太监,身体健朗却早早退位似乎也是因为她。可传闻到底是传闻,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刘旦宅眼眸微闭,似乎不敢去回想。柳月怜也不催他,她可以理解他的痛。
沉默良久,刘旦宅睁开双眼,转身看向窗外,眼睛却不触一物,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背着手,轻启薄唇,开始讲述那一段让他刻骨铭心的爱情:
“二十多年前,我还是若耶国的皇帝,整个天下的霸主,若耶在我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达到了空前盛世。春季来临,春暖花开,最是出游的好日子。本是去体察民情,刚出宫便听闻云遥城的烟雨楼来了个绝色美人,多才多艺,心气极高,对当朝朝政也颇有些看法,整个云遥城的男子趋之若鹜,却无几人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甚至没几个人真正见过她的真容。我虽已是不惑之年,却也耐不住好奇,便想去会一会这个奇女子。
一直被各种各样的女子围着献媚讨好的我,从来都不知道见一个女人竟那么难,不仅要吟诗作对,还得精通音律骑射,通过比试,众多男子中只有一人有机会成为兰儿的座上宾。我一向高傲,何曾受过此等气,当即便要离开。
那时已是医名远播的曲松也在比试之列,不可否认,除了医术,他琴棋书画皆是不凡,长的也一表人才,是男儿中的翘楚,正是他激发了我的好胜之心,心想,我堂堂一国之君,如何能输给一个乡野匹夫?”
“所以你参加了比试?”柳月怜适时问道。
刘旦宅点点头,“我确实去了。”
柳月怜想,刘旦宅定是通过比试,成了兰茜夕的入幕之宾,然后两人暗生情愫,最后走到了一起。
“并没有拿到头筹。”虽然只差一点。
刘旦宅的话打破了柳月怜的猜想,使她有些讶异,“难道是曲松?”
刘旦宅点点头,笑的有些嘲讽,“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自然不服,同时也更像见一见兰儿的真面目。我给了老鸨一万两银子,试图通过她来打通关系。”
“那见到了吗?”柳月怜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见到了。”刘旦宅说,“可是也差点命人拆了烟雨楼。”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毕竟我不是靠正当手段取得兰儿的接见,所以兰儿对我的第一印象极差,一见面便将我一阵抢白,我本就心中有气,此时哪守得住她的冷嘲热讽,当即就叫来老鸨,硬要将她买下,她自然不从,以死相逼。后来……”
“后来怎样?”柳月怜想不到他们的初次相识竟是这个样子,与她事先想到的完美景象差之千里。
“我与曲松打了一架。”说到这里,刘旦宅也不由得笑了,每次回想到这件事,他便觉得自己太过荒唐,可是,他也不知道事情会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这和曲松又有什么关系?
“那老小子已是兰儿的入幕之宾,而我当时确实太过无礼,他看不过很正常,两人口舌上一来二往,后来就动起手来。那老小子也是条硬汉,都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还不服输,我敬他是条汉子,便与他讲和,亲自扶他去厢房疗伤。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这一举动倒让兰儿彻底改变了对我的看法,也是那一天,我知道了她叫兰茜夕,看见了她的真容,和她的名字一样,美的不可方物,纵是阅遍天下无数美丽女子,我仍是被她的美震撼了,也沦陷了。可是她太年轻,才刚刚及簈,又是那般美好,不得不承认,我自卑了。”
柳月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卑”这个词从一个叱咤风云的帝王口中说出,虽然兰茜夕的美她也见识过,的确倾国倾城,但也不至于……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女子,不仅有倾国之容,居然还有满腹才华,处在红尘中却将天下事看的那般真切,剖析透彻,偏僻如理,连朝中许多大臣都不能及,为我解了许多难题。可是,相处大半年,我仍旧无勇气向她表明心思,她就如雪山上的一朵白莲,可远观,可欣赏,却不敢起一分亵玩之心。
终是她比我勇敢,她跟我说,她喜欢上了我,我当时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想,如果是梦,那我也不愿意醒来。那一天,我们相爱了!
我带着她在旷野上策马狂奔,两个人在夕阳下向彼此说出爱的誓言。也是那个时候,她说,夕阳是世间最美的风景,虽然马上就要迎来黄昏,而我就是她心中最美的夕阳,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后来你把她迎入宫中,封为兰妃。”柳月怜道,事情也该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刘旦宅点头,“她是我的至爱,既然她愿意跟我,那我也必须给她一个名分,可是,我不知道这样做竟是害了她。”
“你们到底悬殊太大。”年龄上倒没什么,这个社会差个几十岁的夫妻并不少见,但青楼女子与一国之君的差距实在太大,这也是她不敢接纳司空云珂的顾忌。
“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虽然朝野上下的极力反对,我仍旧给了她皇后该有的婚礼。
只是,兰儿虽然聪明,性子极为温和,不喜争斗,更不善争斗,又处处为我着想,受了委屈从不在我跟前说一个字。自古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懂心计又事事求和她怎能在宫里平安度日?日日的闲言碎语和嫔妃们的明争暗斗使她不久便积郁成疾。此时又逢边关告急,众大臣纷纷上书要我御驾亲征,兰儿也劝我依从众大臣的意见,却不料这一切都是母后的计谋。我刚刚出征,宫里的那些女人一个个就都迫不及待地要兰儿死。”
刘旦宅说到这里,双拳不由得握的“吱吱”作响,极力忍耐他内心的愤怒,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也是那个时候,兰茜夕被灌下了彼岸花毒。原本是没救了的,在太医院当差的曲松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兰儿救下,并悄悄送出宫。这事很快传到了母后那里,母后便下令追捕曲松和兰儿,曲家被满门抄斩,曲松开始浪迹江湖,从此便有了‘江湖散人’的称号。
当我闻知兰儿出事的消息时,当即便抛下十万将士,率暗卫赶回宫中,却再也寻不着她的踪迹。我愤怒之下,下令彻查参与此次计谋的人,没想到竟然从后宫太后嫔妃一直牵连到朝廷大臣,人数之多之庞大,令我心惊的同时更加激怒了我,当晚,我便血洗了皇宫,将参与在内的皇后和母后幽禁,四妃贬谪,妃以下全部斩杀。参与的十几个朝廷大臣也被抄家灭门,无一幸免。”
刘旦宅的话给柳月怜带来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透骨的寒意,她几乎可以想象当时血流成河的场面和刘旦宅嗜血的疯狂,想来当时死的人并不是民间传说的六千多人,必然要多得多的。
“虽然我没有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杀了皇后和四妃,但这次的屠杀依旧动摇了国本。兰儿下落不明,我自是无心朝政,索性自请退位,将皇位传与艺儿后便隐匿了行踪,暗自派人四处寻找曲松和兰儿,同时也毁了所有彼岸花及其配药之法,还有那些彼岸花的知情人。这也是我为什么听到你说彼岸花就激动的原因,当今天下,怕是已经没有几人知晓此毒了。”
☆、第六十八章:红颜已逝(三)
相对于刘旦宅的故事,柳月怜的故事就要短的多了,毕竟她与兰茜夕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一年都不到,而得知刘君宝的存在时,刘旦宅差点喜极而泣,他的人生好似找到了支撑。
柳月怜避重就轻,也刻意隐瞒了兰茜夕的真正死因,说她是死于彼岸花毒,她心里在想,若是哪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杀了她?可是,如果她将真相说出,以他对兰茜夕的感情,势必会引发一场大灾难,十八年前只因兰茜夕被下毒他就自己身边的人都斩杀殆尽,那今日若是知晓兰茜夕死于田蟾之手,又会有多少人用性命平息他的愤怒呢?如果田蟾与皇族无关,退一步来说,如果他的姐姐不是天玄皇后,只是一个皇妃,那事情也容易解决。况且,就算没有田蟾,兰茜夕也至多多活三个月。
“女娃儿,师父在这求你一事。”刘旦宅极其认真地说。
“师父这话折煞徒儿了,您有什么事吩咐便可,我若能做到,一定不推脱。”一代枭雄此时跟她说“求”字,这让柳月怜惶恐不已。
“为师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君宝。”没有了兰茜夕,刘旦宅已经近乎崩溃,如果再失去儿子,他该怎么活下去。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尽一天的父亲之责了,找到他后,他定会将一切补偿给他,包括欠兰茜夕的那一份。
柳月怜点点头,这个不用他交代她也会去做,因为刘君宝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当然,现在还有师父,看来,她注定与他们刘家瓜葛不断呢。
“还有一事……”不若刚才的直白,刘旦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正做着巨大的心里斗争,但犹豫过后,刘旦宅还是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那玉佩竟是黑色的,两指来宽,食指般长,飞龙腾云之状,极是独特。
刘旦宅托起柳月怜的一只手,将那玉佩郑重地放在柳月怜的手心,“这是百年难寻的墨玉,有雌雄一对,这一枚是雄的,另一枚雌的在青龙军首领青龙手中,只要雌雄合璧,便可号令三军。”
“师父要把若耶的兵权交给我?”柳月怜有些不敢置信,她值得他这般信任和托付吗?
“不,这不是若耶的军队,青龙军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们只听从持有青龙墨玉的人。这支军队是我这十八年来由原本的暗卫死士培养而来的,已由原来的三百多人发展至如今的一万多人了,后面加进来的多是受过青龙军恩惠的人或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们在没有号令的时候就只是普通人,或是街头的乞丐,或是市场上的商贩,或是客栈老板,亦或是某国的将军甚至宫妃……”
“等等,师父,我,我不能接受这青龙墨玉。”听着刘旦宅的话,柳月怜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是多复杂的关系啊,她要是真接受了这枚玉佩,那她这一生还能安宁吗?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了。”刘旦宅深深地看了柳月怜一眼,“没有任何活着的人可以无条件分享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