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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心头一凛,圣女教内争斗不休,暗中一向以武力分高下,他二人自诩武功高强,在八位舵主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今日却被这继任的圣女当众扫了颜面,哪还敢再发声?想到此,二人惊魂稍定,半晌方不约而同低下头去,异口同声道:“圣女武功高强,属下心服口服!”
苏漓缓缓地扫过其他六位舵主,冷锐犀利的眸光,所到之处六人无不低头。她冷冷问道:“谁还有问题?”
“属下拜见圣女!”褚卫东、程放立即上前参拜。这一下,那些犹自举棋不定的教众们也跟着跪了下去。
一时之间,山呼声响彻大殿,震动山野。其他人莫可奈何,纷纷随之跪下。
玄镜长老展开接任文书,正欲宣读,苏漓却道:“不必。今日开始,圣女教由我做主,废除左右二使之职,改为总坛四使。”
“妙使、鬼使、财使、剑使出列。”挽心、江元、项离、秦恒四人在她说到四使之名时,逐一站了出来。
坛下一片静寂,无人再敢质问。
苏漓扫了两位长老一眼,又道:“两位长老德高望重,为我教立下不少功劳,仍居长老之职,统领教务。”
玄镜与玄风的脸色稍缓,这才解除方才的尴尬。玄镜挥了下手,底下上来一人,端着一个精致玉盘,盘中放着一个精致的黑色漆盒。
玄境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此乃绝情丹,一经服用,终生不得动情,否则经脉逆转,痛如万箭穿心。为了避免我教再次失主,重蹈覆辙,请圣女服下。”
黑色药丸呈现眼前,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面而来,苏漓藏在袖中的手指,轻微一颤,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丸药,内心瞬间涌出无数复杂情绪,无法理清。
挽心四人目光凝重,一时殿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轻微,苏漓神思恍惚了一下,仿佛有一张脸在她眼前缓慢而清晰地浮动,眼底深藏的悲伤令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揪痛。
“小姐?!”
挽心的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漓立即回神,注视着眼前这枚小小的黑色药丸。仿佛那不是绝心的毒药,而是绝世的良丹。历来她决定好的事情,无论多艰难,也从不会过多的犹豫,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是。
敛去纷杂的情绪,苏漓伸手接过那颗绝情丹,纤细如玉的手指被黑色药丸衬得越发苍白。眼光一定,果断抬手,红唇已经触到药丸。
“慢着!”水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急喝,仿佛天地间瞬间变色。
听到这个声音,挽心四人面色惊变,苏漓浑身一震,举起的手,立即僵住。她蓦地抬眼,一个高大的身影彷如翱翔天际的雄鹰,疾掠而来,数百名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湖高手面前,如入无人之境。
来人身着黑衣锦袍,金冠束发,一张脸依旧俊美绝伦,只有那眼里的伤痛,是从不曾有过的惊心动魄。
“绝情丹给我!你不能服!”他快步上前,劈手就夺。
苏漓目光微微一沉,身形倏忽而起,转眼后移,挽心四人迅速横剑护在她的身前。
东方泽双眼只盯着几步之遥的苏漓,冷冷道:“闪开。”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冷厉之色。只见他袖袍间如水波拂动,惊人的煞气迎面劈来,似乎要毁灭一切阻拦。
挽心四人被这股强烈的劲气逼得退后几步,面色皆变。秦恒欲再上前,却被项离一把扯住。眼色中传递着彼此才能读懂的讯息,挽心与江元身形竟也随之顿住。四人心意相通,如果东方泽能成功阻止她服下绝情丹,倒是乐见其成。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我教总坛?来人,拿下!”玄境长老厉声喝道,殿内众人顿时回过神来,纷纷拔剑将他团团围住。
与东方泽同来的盛秦盛箫二人面色一寒,飞快守在他身旁。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眼笼罩住这座华美的水殿。
眼看一场激烈的杀战无可避免,苏漓的心直坠而下,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隐约有了一丝动摇。
众人朝东方泽杀将过来,盛秦二人刷地拔剑,下一刻即将血溅四壁,苏漓眉头一皱,冷冷喝道:“住手!”
“圣女何故阻拦?我教规矩,凡外人闯入,一律格杀勿论。”玄镜长老脸色阴沉,语气带着警示意味,紧紧盯着苏漓手中的药丸。分明在说,她一入此地,已无退路,若不服用绝情丹,当这圣女,也休想走出此地!
苏漓微微冷笑,“长老自信杀得了此人?”
玄镜微怔,看这俊美男子方才的身形、速度,当世罕见!恐怕这殿内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但让他一教长老,当众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他如何下得了台?面皮一抖,他冷冷道:“纵然属下技不如人失手殉教,也对得起圣女教百年基业!众人听令,今日断不能放过这等狂徒,否则圣女教将来如何行走江湖?!”
他声如洪钟,在殿内嗡嗡作响,一时群情激愤,喊声震天。
苏漓皱眉,冷冷笑道:“好,今日尔等想以身殉教,其情可嘉。在下新登圣女之位,就得准备给各位收尸了。只怕将来江湖上更没有什么圣女教,什么基业,不过是一个笑谈!”
玄镜脸色铁青,叫道:“圣女!我教众上百人,一呼百应,难道还怕了一个外来之人?”
苏漓缓缓走上前来,“你叫我什么?”
玄镜微怔:“圣女!”
“依教规,以下犯上,不听号令者,该如何处置?”她两眼紧紧盯着玄镜,声色已厉,却目无表情。
玄镜一时说不出话来,玄风沉声道:“违令者立斩无赦!”
苏漓唇边溢出冷笑,玄镜额间却已经渗出冷汗。
“念在玄镜长老是有功之人,今日又是我继任大喜,本尊可不追究你藐上之罪。还不退下?!”
玄镜一张脸已经毫无人色,眉头皱得死紧,在这教中,还从来没人对他如此不客气!眼底寒光一闪,他终是挥了挥手,退回原处。众人见他都服了软,一时不敢再大声喧哗。
玄风长老看在眼里,沉声问道:“圣女识得来人?”
苏漓没有回答。她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东方泽的身上,冷淡得象在看空气。
有眼睛的人恐怕都能看出,他们岂止相识那么简单!这位容貌气质非凡的公子与新上任的圣女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阁下来此有何贵干?”苏漓问道。陌生的沙哑嗓音,透出沉沉的冷漠。
东方泽眼光一暗,上前一步,坚定道:“带你离开这里。”
苏漓冷冷地侧头看他:“阁下是何身份,我又是何身份,你就要带我离开?未免太自以为是!”
三次交集,他一直未能看到她的脸,却已经如此确信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苏苏……”
“四使送客。”不等他多说,她冷漠地背过身去,一声逐客令,不带半分感情。
“请!”挽心四人立即上前,示意请他离开,东方泽仿若未闻,挥开他们,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苏漓的手臂。急怒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应该是我问阁下你想怎样!”她皱起眉来,垂眸盯着他的手,目光冷漠如冰:“放开。”
东方泽眼光一沉,手上力道不轻反重。好不容易才追到圣女教总坛,如果就这样松手,他就不是东方泽!朝她逼近一分,迫人的气势直将她笼罩住,他沉声道:“数月以来,我一直在想,如果让我找到你我会怎样?”
苏漓心头一紧,心脏莫名刺痛。她抬眼看他,只见他深邃的眸光,似乎藏着百种难言的痛楚。她硬下心,抿了抿唇,依旧不说话。
东方泽咬牙道:“普天之下,能让我抓住永不愿松手的人,只有你!你若明白,就跟我走!别因为我曾经犯下的一个错误,就抹杀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
他曾经守着对她的承诺,哪怕跟阳璇做戏,也会记住不犯下任何错失,但却不知,最致命的错,早在他认识她之前,就已经铸成!
如果说这是命运的安排,那只能说命运对他们太过残酷!而那个错误对她而言无疑是严重而致命的,它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曾受尽屈辱,失去至亲。无论他们之间有过怎样深的纠缠,都无法跨越那道在一开始就已经深不见底的鸿沟。
苏漓垂下眼眸,再次平静地抬起手,那颗绝情丹就在他的眼前,她的嘴边。红唇微启,就要吞下。
东方泽脸色顿时大变,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伸手去抢,她却早有所料,比他更快一步旋身一转,彷如一尾滑溜的鱼儿,转眼从他手掌中脱了开去。
站在三步远的距离,她淡漠冰冷的目光,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动摇。似乎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已经铁了心!
东方泽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惧色,他望着她的眼神,复杂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的手,停在半空,仍是抓着她的姿态,但手心里却已空无一物,徒留满心的惊痛与绝望。
“苏苏!”他开口唤她,声音很轻,有一丝颤抖,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答应过,永远都不离开我,不要背弃我们之间的承诺!我从未负你!”
掩饰不住的悲绝气息从他眼中流溢出来,仿佛要将她吞没。为了挽留住生命里最爱的女人,他要倾尽一切努力。
苏漓的心微微一痛,她知道,他的确没有负她,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和承诺都建立在彼此可以相爱的基础之上,如果这一切已经消失,那其他的一切将如同海市蜃楼,不复存在。看着他俊美苍白的面孔,她有一瞬间的晃神,浑然不觉他在悄悄地靠近。
东方泽沉声又道:“绝情丹不能帮助你真正的断情绝爱,它只会带给你无尽的痛楚!你不能服下它!……苏苏,跟我走!”他朝她又迈进一步,仿佛看不到她眼中的冰冷,朝她伸出手去,满含期待的神色令人难以拒绝。
苏漓目光微闪,手上却没有动作。
不可否认,事到如今,他对她,依然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而她手中的丹药仿佛在忽然间变得无比沉重,过往的记忆,就如同深深扎入她心底的一根带刺的青藤,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痛噬心扉。
她蓦地转过眼去,敛住心头所有情绪,冷冷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到现在,她还是不肯承认?!
东方泽眼中掀起惊涛韩浪,剧烈的气息波动,有如潮涨潮落,起伏难定。突然,他身形一闪,本就相隔不远的人,转眼间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苏漓一惊,欲退离他掌控的范围,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体内突如其来的痛楚,清楚告诉自己那两股相冲的内力再次发作,她连忙运息平气。
就是这片刻的功夫,东方泽的手已经握上了她脸上的面具,她无从躲闪,只听见轻微地一声响,面具脱落,一张熟悉的脸,就那么暴露在众人眼前。
东方泽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禁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的女子。所有圣女教的人,也全部呆住了,看着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是她?!
困扰着东方泽数日的谜底,今天终于在这一瞬间解开,他曾经笃定,在汴国的土地上,为救摄政王而不顾自身安危的人,除了苏漓还会有谁?
只是,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静左使?!”白云舵主林爻惊诧大叫:“怎么会是你?!”
周围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谁也没有料到,神秘的面具背后隐藏的竟然是已经叛教多年的静左使!整座大殿,突然间乱了。所有人都是惊诧莫名,不明白两位长老共同推举的新任圣女,为何会是一个曾经让他们竭力追杀过的叛徒?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疑,苏漓没有任何的解释,她甚至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只是淡淡地目光扫过东方泽仍然目瞪口呆的面孔,嘲弄地冷笑划过她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