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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与阳骁一路快马加鞭,疾驰而来,闻声脸色均是一变。阳骁心急如焚,马到城楼前,直接从马背上纵身而起,直冲上城楼。高大巍峨的城楼上火光通明,亮如白昼,只见城楼上横七竖八倒了满地士兵,仅剩为数不多的人守在城楼边缘奋力抗敌,不时仍有士兵昏厥倒地。
二人连忙上前查看,只见昏倒的士兵统统全身无力,意识不清,仿佛昏睡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阳骁怒吼一声。
负责守城的领队踉跄着奔到阳骁面前,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回皇上,方才一阵烟飘过来,不一会儿便有人开始昏倒,怎么叫也叫不醒。之后对方骑兵忽然发起进攻,掩护攻城的人很快到了城下。小人见势不妙,立即派人请援赤锋营相助,这才勉强抵挡。”
阳骁立即走到城垛边查看,一眼望去,漆黑的夜色中,遥遥可见远方营内灯火通明。
北风阵阵拂来,干冷的空气中除了烧焦的柴火味,隐约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异味,苏漓立时眉头一皱,警觉道:“小心,这烟有毒!”
阳骁脸色阴沉,忽地冷笑:“难怪这么多天他按兵不动,原来是要借这北风起时投毒!”
那领队急声道:“皇上,那现在该如何?这风一时半刻也停不了,咱们的人快抵抗不住了!”正说着,天空中又有飘渺的白烟随风而来,只听身后“噗通噗通”数响,又有几名士兵不支,相继倒地。
淡烟掠过,苏漓小心控制气息,吸入些微白烟,仔细辨别毒烟的成分,立时心头一惊,竟然是特制的软筋散。这软筋散里加了迷色,此毒霸道非常,即便服用解药,想要恢复力气也要些时间,苏漓心下一沉,看来阳震今夜誓要攻下汴都城!
正在此时,只听“轰隆”一声你,城门处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一人跌跌撞撞冲上城楼,嘶声叫道:“报——敌军已经渡过护城河,放下吊桥开始攻城了!”
阳骁朝领队叫道:“立即加派人手去城门防守,不得有失!”
领队立即领命而去。
形势岌岌可危,一旦城门告破,汴都不保!苏漓也暗暗焦急,兵力有限,绝对不能再有人昏倒。她高声说道:“所有人听着,掩住口鼻,切记不要吸入白烟!”说着,她迅速从身上撕断一截衣衫,系在脑后,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
所有士兵连忙依言照做,却已经晚了,昏倒的人越来越多,防线空隙大露。城墙上,不时冲上来几名叛军,被眼疾手快的士兵一剑刺穿身体,跌落城墙。即便如此,城墙上仍有大批锐锋营的士兵,前赴后继地顺着云梯向城楼攀爬,身手敏捷宛如猿猴般灵活,城内守军应接不暇,不少人已经冲入城内,形势危急,如箭在弦上。
阳骁眼中煞气乍现,足尖挑起地上一柄遗落的长剑,寒光闪闪,赫然在手,他屏住气息,直冲到城墙边加入到杀敌的队伍中。
国家危难,没有人可以置身其外。
苏漓眼光一凛,手腕轻翻,袖中响箭还未发出,便见城楼入口涌上来大批的圣女教人,各个面覆黑巾,显然早有准备。为首的正是挽心与江元二人,跟在他身后的是教中八大舵主。众人冲上城墙,一面杀敌,一面救治晕倒的兵士。攻城的敌军,立刻被杀下去了大半。
苏漓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身旁熟悉的人影一闪,她心头一跳,下意识转头,果然是东方泽。他执起一粒褐色小丸直递到苏漓唇边,“服下去,可以解这毒烟。”
苏漓顿时怔住,他手上怎会有毒烟的解药?目光一转,江元蹲在昏厥的士兵身前,正将同样的药丸塞入对方口中。转眼间,手中那瓶子里的药便空了。
“药。”东方泽手指往前一寸,碰到了她柔软的唇。她不由自主地一仰头,瞪大了眼看着他。
“快服下!”他急了,一把揽住她的腰拉进怀中,眼里全是焦灼之色,“这毒烟对习武之人伤害尤其大,苏苏,此时不能置气!”
苏漓吸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他,还是接过药来服下,他眉间一松,这才舒了口气。
林天正疾步走来,大声道:“许多人中毒不浅,解药分量太轻不能彻底清除毒素。”
东方泽四下打望,微微蹙眉道:“解药数量有限,支持不了多久,要尽快想办法除掉毒烟的来源,才能解攻城之困。”
林天正面有难色,叹气道:“兵临城下,想要灭烟要深入敌阵,实在太过危险。不是武功高强之人,很难应对。”
“我去!”挽心立即接口道。
“不行。”苏漓断然否决,“灭掉毒烟必要一击即中,一旦失败,对方有了防备便再难行事。你与江元留在这里坐镇,我去。”
挽心急声道:“这太危险了,小姐你不能去!”
苏漓厉声喝道:“这是命令!”
挽心脸色一白,颤抖着唇,顿时说不出话来。
苏漓心中一软,口气缓和了几分,“你放心,我武功今非昔比,一定不会有事,就算被阳震抓了,他也未必敢杀我。”说完,她已纵身跃下城楼,彷如暗夜里一缕白色的疾光。
“小姐!”挽心惊呼一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又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紧随而去,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陛……”几乎冲出喉咙的话又被林天正咽了回去,只剩下干着急的份儿。
城下攻城战死士兵的尸体已摞得犹如小山高,前方黑压压的人群仍如潮水一般前仆后继。月黑风高,攻城的士兵只觉得头顶急速掠过两道黑影,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苏漓纵身几个起落,转眼间人已到了围势之外,听到后面紧随而来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淡淡道:“你身份特殊,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东方泽走到她身旁站定,轻声道:“你以为我让你独自来冒险?”
苏漓低下头,咬牙叫道:“这是何苦,你明知你我之间已经不可能。”
他淡淡苦笑:“明知不可能而为之,我东方泽一生只错了一次,却要为这一次赔上一生。你不肯原谅我一日,我便追随你一日,苏苏,就算是天崩地裂,我也不能再放手了。”
“你……”她愣住,转眼去看他,却只看到他坚定无疑的眼神,一时哽住,说不出话来。
白烟越发浓重,遮蔽了半个天空。北风阵阵吹来,浓浓的白烟迅速向前飘散开。前方一片黑黝黝的密林高耸的枝叶间,隐约有一根粗圆的烟囱直挺挺立着,竟然高逾数丈,正朝北城门的方向。
二人没再说话,小心翼翼地靠在树后观察。不远处,树林中开阔之地火光明亮,四五名士兵忙碌地在烟囱前添柴火,不停地扇着风。
难怪这烟源源不绝,守着这片树林,就地便有取之不尽的木柴。
苏漓与东方泽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略一点头,迅速地一左一右包抄过去,出手如风,那几人不及反应,便被点住了穴道,呆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这一对仿佛从天而降的男女。
苏漓迅速从地上接连捧起沙土丢进火堆,那火,渐渐地灭了。
东方泽抓住其中一人,解开了这人哑穴,低低道:“说,放烟的地点共有几处?”
眼前的男子俊美的脸惊世骇俗,一双眼睛却冷酷无情,那人寒意顿时窜上心头,哆哆嗦嗦地说道:“一,一共有三处。另外两处在那边。”伸手指了指北面的方向。
东方泽微微一笑,指间用力,那人头一歪,瘫倒在地。
二人施展轻功,很快来到第二处燃放点。两道黑影闪过,负责看守的士兵颈后一凉,不约而同地倒了下去。浓白的烟雾渐渐被风吹散,夜空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最后一处燃放点顺利熄灭,苏漓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东方泽忽然低声叫道:“有人来了!”他迅速拉过苏漓,纵身往一旁枝繁叶茂的大树跃去。树干之间狭窄,苏漓被他抱在怀里,后背紧紧贴着树干,她忽生不安,几次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
“你干什么?”她莫明地愠怒。
“嘘!”他极力压低了声音,“敌众我寡!先看看再说。”
苏漓心中暗恨,却无可奈何。这树冠极为茂密,他二人藏身在树叶之间,身影完全隐没于重重暗影之中,的确是一个极好的隐蔽之处。她瞪着他,黑暗中只看得见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竟如星子一般熠熠生辉。苏漓心头一颤,慌忙别开了眼。
树下马蹄声响,很快来了一队骑兵,为首的将领身形纤长,一身亮银盔甲格外醒目,骑在马上,看不清样貌,头顶的盔帽的标识,是锐锋营那枚威风凛凛的虎头。
“该死!竟然被人偷袭了也不知道?”将领怒极,一挥马鞭,直将身侧的副将从马上抽了下来。
副将忍着疼,单膝跪地,惶恐回道:“回世子,能有这样身手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小人怀疑是那圣女教的圣女,听闻她武功高强,体内融合了当世两大武功绝学!”
苏漓心中一动,世子?难道是阳震的长子阳晋?听那将领说话的声音,年纪似乎很轻。而她数次过府,都没有见过阳晋。据说他被阳震刻意投放军营,磨练意志。
“是她?”那将领冷哼一声,轻蔑地道:“烟刚灭,他们一定还在附近,传令下去,仔细搜查,杀无赦!”
马蹄声渐渐去得远了,苏漓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几分,侧耳倾听一阵,轻叹一口气:“他们一直在附近搜查,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
“谁说我们要走?”他淡淡地笑。
苏漓瞪他:“你想在这树上住上十天半月都随你,我要先走了。”
说着,她施展轻功跳下树,刚一迈步就被拉住了手。苏漓眉头轻皱,“放开!”
“先不要急,我们还有事要办。”他无视她的拒绝,拉着她的手施展轻功,在夜色里急速穿行。苏漓几次想甩开他,碍于身在敌营,不能张扬,只得忍了又忍。很快,二人便来到见龙坡上一块巨大岩石后,看着坡下不远处阳震驻扎十万大军的营地,苏漓叹气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扬眉淡笑:“既来了,当然不能空手而回。”
苏漓深叹一声,真亏他想得周全,十万大军的军营,连绵数里。只将毒烟灭了,士兵仍可攻城,若是后方大营出了意外,攻城之人心思一乱,多半会不战而退。
东方泽从怀中掏出几枚圆形的蜡丸,拿起一个深深扎在箭尖上,对准驻地一座营帐旁的火把,满弓射出。
他箭法奇准,内力惊人,那利箭去如流星,正中火把。只听“砰”地一声,火把炸出一团巨大的火球,瞬间点燃了一旁的营帐,此时北风未停,火势蔓延极快,转眼间半个营帐已经着了起来。
军营里立时乱作一团,一众士兵纷纷抬水来灭火,却没想到那水浇上去,立时冒出一股浓烟。惨呼声不绝于耳,冲在最前方的士兵痛苦地捂住了双眼,倒地不停地翻滚。
又一枚蜡丸如法炮制,转眼间又一座营帐起了火!几枚蜡丸射入敌营,营中几成火海。军营里不时传出奔逃惨叫之声,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相救。
他从哪弄来这么厉害的毒丸?苏漓心中一动,忽然想到解药的事,“你早知道阳震会用毒烟攻城?”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毒烟是虞千机很早以前便交给阳震的。”
虞千机是阳震安排在圣女教里的探子,如此机密的事,他从何处探得?苏漓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是你安排了林天正进碎月舵?”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并未答话。
苏漓冷笑道:“你对圣女教当真上心,就连虞千机这样的女子,也肯为你卖命!”想起当初在圣女教时,虞千机曾对乔装成夏伏安的他百般示好,内心忽然生出一股莫明的郁闷。
东方泽轻叹一声,去握她的手,却被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