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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独自前来,挽心情不自禁地问道:“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门主他……”话没说完,便忽然顿住,苏漓脸上的金色面具,似乎已经代表不详的预兆。
苏漓轻叹一声,惋惜说道:“我本已将门主成功救到密室,只可惜他老人家伤势太重,药石无灵,没能坚持到这里与大家汇合,就已经过世了。”
众人被这句话震得一时惊呆了,半天都没人吭一声。有些难以置信,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沉门门主,竟然就这么死了?!
挽心呆了半晌,眼中忍不住流出泪来,脚下一软后退几步,险些跌坐在地,苏漓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只见她极力压制着悲伤的情绪,哽咽道:“门主……都怪属下晚来一步……”
苏漓心里明白,门主对挽心的意义非同一般,她性情沉稳,淡然无波,情绪很少外露,必定是十分伤心才会如此,不由轻声安慰她道:“这是天意,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如今沉门危机未除,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共同度过难关。”说着,她从怀中取出那块令牌,交到挽心手中,又道:“这个,是门主叫我交给你的。”
众人一见令牌,顿时情绪激动起来,仿佛一锅煮沸的水。沉门之内,是人皆知,见令牌如见门主本人,这女子既然说令牌是门主转交给挽心的,那言外之意不就是选挽心做下任门主?
“那依姑娘所说,门主他老人家临终之时,可有遗言?”一名男子缓步出列,居高临下的直盯着苏漓,目光仿佛两把利剑,这话表面虽然说得客气,口气中却带着明显质疑的意味。
苏漓微微昂首,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这男子一袭布衣,身姿挺拔,气势不凡,脸上一张银色面具,明显与众有别。根据她刚才的观察,沉门中人所戴面具的颜色,应该是代表各自的身份等级,门主之外,挽心的是银色,而现在这群人中,只有两个人的与她相同,极有可能是四大杀手的标致。而四人中仅有三个在这儿,另一个去了哪儿?
“没有。”苏漓摇头,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又有一个声音哈哈大笑几声,满是轻蔑鄙夷之态,他立刻反问道:“门主做事一向思虑缜密,这么重要的事,他老人家岂会没有半点交代?”此人身形修长,一身墨绿长衫,目光灼亮迫人,与那张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一衬,越发显得盛气凌人。
这张狂无忌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苏漓心神一敛,这两名男子,既然同为四大杀手,实力必然不可小觑,只怕是对门主一位早存了觊觎之心,眼下二人咄咄逼人,一副不肯轻易罢休的样子,挽心若想顺利当上门主,的确不是那么容易……
苏漓站起身,清澈的眸光直逼向两人,不知道这两个人中,会不会有一个是左手剑?
记忆片段中那个绝然凌厉杀手的感觉,身形似乎与面前这两个人并无相似之处,她极力稳住翻涌的思潮,缓缓回道:“我之前已经说过,门主他老人家伤势严重,并不是他不想交代,而是当时的情形,他已经没有能力说清楚。”对付这样的高手,心思不可有半点含混不清,依照实情相告最好,否则被对方抓住把柄,更陷自己于不利境地。
“好,就算门主让你将令牌带给妙使,那你脸上戴着这面具,又是什么意思?!”墨绿长衫的男人不肯罢休,继续冷冷逼问。
“这面具,是门主让我带下来……”苏漓话没说完,便被挽心打断。
她飞快起身,情绪在转眼之间便恢复正常,严肃道:“对于下任门主继任人,门主他老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一直在暗中培养。”停了一瞬,挽心看向苏漓,沉声宣布道:“就是这位姑娘。”
这下更热闹了,立时间群情鼎沸,不止那两大杀手无法相信,就连其他人也是纷纷表示强烈的质疑。挽心在沉门效力多年,位列四大使者之一,立功无数,是门主最得力的亲信。这些是众所周知的事,门主若将位置传给她,即便他人心有不满,好歹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还是个娇弱的小姑娘,凭她一句话,上来就想当门主?
“妙使你是在开玩笑吗?”布衣男子话语如冰,隐约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我从来不开玩笑,鬼使你是知道的!”挽心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件事门主一直没有告诉大家,是因为时机还未成熟。近日沉门危机重重,门主便命我带姑娘前来商议对策,谁知刚好遇上镇宁王突然来袭……”
今日沉门一战,确实是令人出乎意料,想到死伤无数的沉门弟子,众人难免心有余悸,顿时沉默不语。
挽心淡淡望了苏漓一眼,刹那间两人澄明如镜,心意相通。
如今沉门元气大伤,若再引起内乱,当真是再无翻身之日。为今之计,只有挽心退出继任门主这条路,推选苏漓,才可平息这场风波。
苏漓淡淡挑眉,正欲说话。
人群中突然一个声音说道:“我倒觉得这位姑娘,确是门主属意的人。”众人哗然,纷纷转头去看,这个与他们意见相左的人,究竟是谁。
他戴着青铜面具,份位显然不高,一身黑衣布满斑斑血迹,行止之间却沉稳有力,他缓缓走到苏漓身旁,朗声说道:“大家虽然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恰恰说明了这位姑娘方才所述,言语真实,并非捏造。”
财使眼光一变,冷冷道:“怎么?你有证据?”
青铜面具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太刻意的证据反而令人无法信服,这位姑娘今日以一人之计,将大家营救到此。这是事实,诸位也都是亲身经历,并无异议吧?”
想到今日沉门一役,战况之惨烈,若非挽心前来冒死相助,剩余的人只怕也支撑不了多时,最终会被镇宁王剿灭。这会儿虽然已经安全,提起来却仍是心有余悸,因此无人出言反驳。
挽心在打量着他,这人的感觉十分陌生,一时无法判定他到底是那个分支的人。
苏漓淡淡一笑,目光中露出几分赞许,没说话。
“沉门密室是机密所在,没有门主允许不可进入,违令者斩。试问我们当中,可有谁到过密室?”男子继续发问。
这下,就连财使与鬼使,面具后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因为他们从来都没进去过。至于妙使,也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有这个特权。
“对沉门内机密要事一清二楚;面对突发状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制定出对策;还带着门主的令牌和面具,加上妙使的保证,这一切,全都可以证明这位姑娘是继任门主的人选。”那男子看了众人一眼,沉声又道:“她若不是门主悉心栽培之人,遇到意外完全可以借机离去,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计划救人?”
他一番慷慨言辞,倒令众人突然想起方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是啊,一个娇柔女子,若无过人的机智与胆识,又怎会独自面对那样的险境?还能应变自如,全身而退!
挽心深深吸了口气,涩声道:“这位兄弟所言极是,若不是有门主的命令,姑娘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也正因为她是身负重任,才不能坐视沉门陷入危难而不理。只是我没想到,门主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到头来惹得大家疑心重重,还叫姑娘寒心。”
鬼使与财使目露疑色,对视一眼,除了没有门主亲自宣布她的身份,其他解释的确合乎情理,妙使最后这话,反将一军,若他们再有疑问,倒像是在无理取闹了。
苏漓浅浅一笑,方才这男子若不开口,这话她也是要说的。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所推断的事情十之**也都正确,只除了她来沉门的真正目的,和挽心继任的真相。可是这两点,她们不说,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现下,这话误打误撞的从他人口里说出,可信度更强一点。
那男子站在她身畔,侃侃而谈,情绪略有激荡。他身上除了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那股味道若隐若现,苏漓心中立时警觉,仿佛不经意地转头,将这气味细细辨别,发现竟是几种毒素混合而成的!这味道……方才在哪里闻到过。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密室暗格中那些小瓷瓶。那其中有毒药还有解药,莫非……
苏漓慢慢地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在中间站定,缓缓地开口道:“大家对我心存疑虑,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其实,证明我的身份,除了以上那些原因,还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齐齐投向苏漓,想看看她到底要怎么证明自己。
“你们身上,各自都服用了成分不同的毒丸,症状自然也不一样。”她走到财使面前,笃定的开口道:“你中的,是噬魂散,每到月圆之夜,若不服用解药,便会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财使眼光顿时一变,双拳握得死紧。他自负轻功绝世,易容术天下无双,却无比痛恨这毒,因为到那会儿,他伪装的再好,逃得再快,都只能像只可怜虫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自信的目光轻轻一转,直逼向鬼使,苏漓轻叹道:“你虽然精通药毒医理,却始终解不了自己身上的僵毒,那是因为你所中的毒,成分混杂,若分辨不清贸然解毒,只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鬼使急喘一声,忍不住后退半步,被人当众戳中痛处的滋味,竟是如此难受。多么可笑,一个精通医理药毒的人,能医不自医,还要被人牵着鼻子走。毒发之时,全身僵硬如石,平时最灵敏的手指,却连根针也拿不住!
“不用我再一一列举了吧?这些毒,除了门主,没有人知道怎么解。”苏漓方才利用最短的时间,将最前面一排人身上的气味仔细辨别一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沉门门主生性多疑,不允许门人互相透露身份,想必是防备他们私下结盟,势力坐大后难以操控。而那毒丸只是他用来驯服门人的一个手段,定期服用独门秘药,才能保命!挽心身上没发现,想来门主对她的确不同。
眼下这些人的情绪,虽然没有再次反对激烈,却也肯定不是心服口服,而她无意中发现这个绝无仅有的秘密,才是稳住目前局势的最好办法!
命如果都保不住,得到更多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有何用?!
众人全部呆住,面面相觑,之前只想着她是想来争夺门主之位的,一时间把这事倒给忘脑后去了。
鬼使勾唇冷笑,很识相地道:“既然如此,姑娘拿出解药才是正理。”
“密室已被炸毁,那些药丸全都没了,要想解毒,得多给我点时间重新配制。况且,我是想要给大家彻底解毒,而不仅仅是维持现状!”
此话一出,又让众人大吃一惊。
“你……”财使眼中一喜,随即又心生疑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漓微微一笑,沉吟道:“沉门现下危机未除,镇宁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将我等斩尽杀绝。当务之急是保证大家的安全,绝不能再有任何差错,只有大家同心协力,度过这一关,才能保住沉门!”
青铜面具的男子眼光一亮,似有所悟。
挽心忍不住要开口,却被苏漓挥手打断,她继续飞快地说道:“能在这一战中存活下来的人,都是沉门最优秀的弟子,各个能力卓绝,我自叹不如!只是门主他老人家瞧得起我,有心栽培我做继任人,若不是这个原因,我今日也绝不会站在这里。眼下沉门有难,我更不能辜负门主期望,所以才决定暂代门主一职,与大家共同对抗外敌!未来若有更合适的人选,我退位让贤!”
她一介女子,却心怀坦荡,字字诚恳,掷地有声,清澈坚定的双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