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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年,他考取了举人,舅舅舅妈都很高兴,舅舅当晚喝得伶仃大醉,哭着对他说,姐姐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他也跟着哭,爷俩一边哭一边喝,最后又大笑了起来,旁边初次喝酒的表弟打着一套醉拳,云博西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快活。
第二天,舅舅说,他大了,可以娶媳妇了,要给自己相个很好很好的媳妇,云博西只是嘿嘿的笑,虽不知舅舅会给自己相个什么样的媳妇,不过他相信舅舅的眼光,只是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定要对媳妇很好很好,还有,生可爱的娃娃,想着想着,他脸红了起来,却觉得这样也不坏,娘若是知道了,想必也是欣慰的。
舅舅看着他的傻样,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有一天,舅舅把他拉到河边,指着河中央最大的船,说,博西,你看那船,哎呀别问那么多,看就是了!
他就看,然后心底住进了魔障。
春季,一个穿着素蓝色长裙的少女缓缓走到船的扶栏边,姿态优雅闲适,一阵风吹来,吹得少女的长裙翩飞,纤细的身姿仿佛要随风飞去般,还有那乌黑长发间的红色发绳,明明隔得很远很远,可他就是觉得,那个女孩好美好美。
漂亮吧,给你做媳妇好不好?舅舅促狭的一边笑着一边说。
那是花家的姑娘,花同知的独女,济州第一美人!舅舅和花同知早年有些交情,如今那姑娘也到了岁数,你喜欢,舅舅就和花同知说去。
舅舅絮絮叨叨的声音响着,他怔怔的看着那少女,心跳的越来越快。
回到家,他开始幻想,将来要对那姑娘多好多好,还有,生可爱的娃娃,我要对她很好,对孩子很好。。。。。。他们会幸福,云博西这么坚信着。
然后,花同知入狱,斩立决,那风华绝代的男子被腰斩那天他去看了,即使身上到处是血污,那男子也是风度翩翩从容不迫的,只是云博西总感觉,那个男子直到死,都在放不下什么,云博西知道他放不下什么的,他也放不下,可是却找不到那少女。
后来舅舅拍拍他的肩膀,爷俩又好好醉了一场,表弟搂着他,说,哥,没事,咱们找个更好的,咱哥这么好的人才,弟我看着,绝对是子孙满堂的好面相。
你什么时候还会看相了!他好笑的拍拍表弟的脑袋,其实他明白家人这般模样的缘由,可是其实,他的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只是空落落的,空、虚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好像有什么被生生的挖走了,可是他不会不顾家人的离开这里去找那个少女,爱情比不过家人,云博西想着。
后来舅舅又给他谈了一门好亲豫州知府的嫡长女,温家的大姑娘,成婚当晚他看到了自己的新娘,是个端庄秀雅的女子,眼中有着藏不住的羞怯,却又强撑着端庄大方的姿态。
这就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了,他握住女子的手,说,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温氏微微点头,云博西却看出她不信,也是,据说他的岳父也是风流人物,温氏又怎会相信初次见面的自己。
他说,夫人,我们安寝吧。
温氏点点头,脸羞红一片,却还强装镇定,他想,这是个有些倔强的女子,和这样一个女子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他们之间真的很要好,相敬如宾,过两年,温氏仍无所出,有一天,她把一个侍女推到自己身边,说这几天不方便伺候,他推开侍女,握住温氏的手,说,我这辈子只要你。
温氏开心的哭出来,他还是心里空落落的,但又好像没那么空的让人难受了。
然后,他考中了探花,再然后,温氏有孕,他有了长子,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来,他们有了一子二女,都是粉雕玉琢的娃娃,聪明又漂亮,娘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他这么想着。
然后,他又见到了那个少女,温氏从官奴中把她买了下来,做了府中针线房的下人,有一天,他看着手中的新衣,上面的卷草纹十分精细,那是济州独有的一种绣法,他穿上了,对身边的温氏说,你费心了,从头至尾,神色自然。
真的没影响吗?他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在同僚请自己去喝酒时,又忍不住喝得伶仃大醉,第二天醒来,看着床上羞怯的看着自己的花氏,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花氏铃铛。
铃铛。
他心里默默的念道。
从此,后院里多了一个花姨娘,然后花姨娘有孕了,他至始至终没去看过一眼。
孩子出生了,他听到这个消息,淡淡的说,知道了,然后继续处理庞大的公务,千秋节将至,事情总是多些。
到了旁晚,他离开衙门准备回家,旁边的同僚笑着说,以往碰上忙的时候彻夜不归都是有的,这次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愣是把事情都弄完了,看得他们都一愣一愣的。
他愕然,问道,有吗?
同僚拍着他的肩膀道,还说你没发疯了,半个月的事都被你托着做完了。
他晕晕乎乎的上马车,回家,看着新出生的,还是红彤彤的女婴,说道,菲菲红素轻,肃肃花絮晚,这孩子叫素菲吧。
第89章 迟来(8)
孩子磕磕绊绊的长大了;经历过天花的凶险,一直在一个小院子里;她还是长大了;大女儿二女儿也嫁人了;他才发现,孩子们都长大了。
大概小女儿家人的时候也会跟她的姐姐们一样;对未知的未来有一份怯意,却也期盼的笑得幸福满足吧,至于嫁妆;他想着想着,竟是笑了起来,反正小女儿绝对是三个女儿中最不缺钱的一个;她的母亲在给为女儿攒嫁妆方面有着相当的动力的力量,他只是给了一个田庄作为母女的私房,谁知道那产业能做到后来那么大。
想起自己那差一点就成了岳父,现在也确实是岳父的男人的敛财能力,他深深的觉得,这大概就是龙生龙凤生凤的典范。
直到儿子敲锣打鼓把周氏娶回家,喝上媳妇茶的时候,坐在下首的小女儿笑得温婉恬静,姿仪朗朗大方,容貌柔美清丽,发间的红绳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刺进了他的眼睛,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从未参与过这个女儿的成长,可是她的母亲将她教导的很好,就像是她母亲的翻版,可是那容貌,又让他想起那天一身血污,风华绝代却犹带不甘的男子。
他这个女儿的存在实在是能刺激人,起码白天在衙门他心不在焉了好一阵子,然后选秀了。
女儿被送进宫走了两趟出来,神情平静,看样子不像受了欺负,他想,这样也好,那个未来女婿虽说没大女婿二女婿那么好,可是家里也没别的子嗣,凭着小女儿的容貌和嫁妆,嫁过去怎么也能过得好,而且年纪大些能疼人,毕竟,庶女嫁的太好未必压得住,若是那准女婿的话,他自认还能护住一二,给小女儿一个靠山,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作为父亲的责任和,爱护。
可是女儿最终却入宫做了皇帝的女人。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感到惊惧和深深的无力,若说大女儿有手段,二女儿有丈夫的倾心相待,那么小女儿有什么呢?容貌吗?不,哪怕是他也知道,那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人,何况还有传说中天下第一美人的婉贵妃在,心机吗?小女儿自幼在一个小院子里长大能有什么心机?在那如狼似虎的后宫,在那全世界最肮脏的地方,他的小女儿该怎么活下去?!
他坐在房间里思量了一整晚,最终递给花氏一叠银票,加上花氏手上的,差不多有三万两,这是他一半的私房银子,还有几只质量上乘的玉镯和玉簪,这还是两人自那一晚后第一次说话,在济州时他只远远的看过她,后来哪怕是小女儿出生,他也只是在产房前抱了抱女儿,如今算来,他们之间说的话连十句都不到。
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把东西塞到女儿的嫁妆中去,不大的箱子被塞了个满满当当,他站在房间中央半响,发现两人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默默离开了。
真窝囊,他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作为父亲,此时,他能为女儿做的只有那么多。
女儿入宫之后云博西就听不到什么消息了,毕竟女儿只是七品贵人,他就是想要温氏入宫一探都难。
过阵子,贤妃小产,女儿没过多久又传出孕信,刚开始知道女儿怀胎的兴奋迅速被忧虑淹没,在这个当头女儿却怀孕了,时机实在不大好,就算周围几个交情不错的同僚恭喜,他也只能勉强笑笑,后来女儿晋封顺嫔,据说婉贵妃要抱养这个孩子,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些什么,心中舒口气,女儿大概和婉贵妃有了什么交易,起码女儿和外孙的小命得到了保障。
后来女儿成了一轩主位,他也越来越放心,如此看来,女儿在后宫算是站住脚了,无论如何,人没事就好,然后三皇子出事,女儿又怀孕,可是她却出了事。
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傻了一样的呆在那里,晕倒在书房里,周围的奴仆小厮吓得扑上来使劲掐人中,他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告诉下人不要多嘴,踉踉跄跄的趴书房的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他就恢复了常态,女儿没了母亲,他却不能倒下,至少,他还要做女儿的依靠。
后来,皇后倒了,婉贵妃倒了,后宫的女儿倒了一个又一个,女儿却越走越高,外孙也添了好几个,据说都是健康的,渐渐地,帝王竟是将一腔情思都给了女儿,帝王一场大病,女儿不顾一切的照顾,再到封后风波,女儿的殉葬宣言,和顺皇贵妃的尊荣,所有人都说,这是本朝的又一段佳话。
没有人知道,云博西看着女儿缓缓走进大殿,对帝王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其实他很想笑。
看似情深,实则无情,云博西太明白女儿这番模样怎么回事了,那是他的孩子,就算是骗人都和他一样,跟真的似的,果然是他的种啊。
就像所有人都说云博西是个书生性子,可是坐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又何曾有人能把他拉下来过?
他的孩子,他的小女儿,菲儿,长大了,在后宫,他不知道的地方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变成了现在这样看似柔弱情深,实则坚强强大的存在。
也许那只是母亲的本能,也许是后宫让她变得有野心,无论因为什么,她能够保护好自己,能够过得好,云博西就觉得这样挺好,只是可怜他今后每年去寺里上香时都要默默求佛祖让皇帝长命百岁,最好女儿七老八十牙齿掉光曾孙子娶妻笑得离开人世时再死。
顺便的,他还要鞭策儿子继续努力上进,三个妹妹摆那里,眼看着他年纪大了,等他不中用了,女儿的靠山就要看儿子的了,虽然现在看来,最小的女儿反而成了云家的靠山。
当然,咱们只要在礼部和工部奋斗就行了,其他实权部门最好少沾,爹我了解儿子是什么料,那些实权部门竞争激烈,而且世家子弟密布,儿子去那里未必能讨着好。
云博西最后总结,他真是个好爹啊。
后来
他去参加了皇家宴会,说真的,云博西一直觉得与其参加这种让人怪不自在的宴会还不如在家里吃龟苓膏,活这么多年他也就这么个爱好了。(话说顺娘娘好像被龟苓膏呛到过?)
最后在回家的时候,一阵寒风袭来,他打了个寒颤,然后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总觉得身上压着什么似得,就跟鬼压床似得,这真是见鬼了!云博西暗道,然后,他就真的见鬼了。
“嘿,这欣大师教的方法真够管用的,你真看到我啦?”那俊美之极的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
欣,欣大师?云博西嘴角抽抽,他忽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