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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精巧的碧玉簪子啊,玉佩璎珞啊……都是他当爹的苏老爷亲手挑选给女儿的。
再者,这平日里苏老爷即便是再忙,也会赶回苏府和她吃饭喝茶,说些贴心话。知道她身体清减了,便拉着苏黛的手絮絮叨叨好一会儿,逼着她喝下那些燕窝补品,乖女儿长乖女儿短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一开始的冷淡对待,到后来的脉脉温情,她是真的把苏老爷当成了亲人。
苏黛眼眶微酸,满目担忧,余光却看到红袖进来了。红袖轻声行了个礼,便站在了陈管家旁。
忽地,见那大夫收了针,又给苏老爷喂了一颗药丸,提笔写下来个方子。只是他看了一眼苏老爷,只拈须摇了摇头,一旁的陈管家忙上前问:“李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可是安好?”
“老夫已施过针,喂过养心丸,待半个时辰再看。”李大夫皱着眉,沉着脸,最后仍是摇了摇头。
苏黛刚松了一口气,却又见他摇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嬷嬷却很是不解,眼含疑惑,道:“李大夫,我家老爷的身子可是你一直调理着的,上回你给老爷看病时,你可是说过好好调养便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这话原是个理。上回问病的时候,李嬷嬷就在身边。再者这李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这苏老爷身子到底如何?旁人或许不知,她却是知道的。
苏黛眉头轻蹙,疑惑着,这事好像只有她不知道吧。
倒是一旁的老管家欲言又止,可又瞟了一眼床上的苏老爷,似想起了什么便敛声了。
李大夫看了看那苏府老爷,叹了叹气道:“嬷嬷,老夫只负责开方子,却管不了那病人是不是真的用了那方子。”
言外之意,便是苏老爷自己没有好好养身子。
但苏老爷却不像是一个不配合的病人啊?苏黛李嬷嬷对视了一眼,俱是不信。
李大夫拈了拈须,却只用余光扫了一眼那陈管家,见那陈管家微微点了点头,才道:“苏老爷原是有心疾的。只是在如今这个年纪病发……唉!说起来半月前,老夫便为苏老爷诊过脉,那脉象还同时呈现缓脉、数脉,且肝失条达,气血运行不畅,许是思虑过度,伤及了脾胃。老夫就早就告之过苏老爷要戒躁,戒怒,戒油腻,戒荤腥。可是如今又加上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气血上涌,迷了心窍……”
苏黛烦躁地扶了扶额头,不过,这话她却是她却是听明白了。
苏老爷本就有心疾,平日里又是个操心忙碌的主,不会好好忌口调养,或许年纪大了,有些老人病之类的,胆固醇啊血脂啊什么的有些高……又受了刺激了,什么糟糕的都赶到一块了。
苏黛半敛着眸,扣紧了自己的手,沉声道:“继续说。”
“尽人事听天命。老夫已下了重药,若是这几天未醒,唉……”张大夫拈了拈须,将手中的方子递上,“若是醒了,好好养着,还可再多活个半年。”
闻言,苏黛双手紧握着苏老爷的手,微湿着双眸,那泪珠便簌簌落至苏老爷的手上。只是她真的不相信,才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就转瞬间便要没了?!
红袖这时也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有戚戚,拿起帕子擦了擦泪,啜泣了起来,心道,前儿个姑爷走了,小姐失了忆,年纪轻轻便得守寡。可好在小姐有了身子,苏家也有了后,这日子也算是有了盼头的。现下倒好,这老爷又是出了事……这今后是要怎么办啊?想着,心里一痛,泪掉落得更快了。
倒是身后的李嬷嬷眉头微蹙,神色莫名地望着那床上的苏老爷,若有所思,眼含疑惑。但又瞧那陈老爷虽面带忧色,却不慌乱,再想到平时老爷便是微微咳嗽,陈管家便是一副天塌下来的着急样,两者一对比,心里微微有了数。只视线淡淡地注视着自家小姐。
陈管家早知李嬷嬷精明,眼皮一跳,未等睇眼,却又见那老爷手指抖了一抖。陈管家只轻咳了一声,闻声房内诸人都转头看着他。
却见那李大夫收拾好了药箱,陈管家忙抬步出门,也躲去了身后李嬷嬷淡淡的视线。陈管家唤了个小厮,仍是满脸忧色地朝小厮嘱咐道:“你且好好送送那李大夫,账房我早已吩咐过,你去便是。”
说完,又是兀自喃喃道:“唉……这老爷的情况,不好啊……”说着一顿,看了一眼瞪大了眼又是不安又是担忧的小厮,又怒瞪了一眼那小厮道:“平时你怎么爱嚼舌根我不管,但这事可不许往外人透露!知道不!”
那小厮瑟瑟地缩了缩脑袋,忙点头哈腰。
见那小厮和张大夫走后,陈管家便甩袖回房,关门。只是,背对着门的陈管家此时却神色微松。
待穿过屏风时,陈管家抚平厚唇边的弧度,面带忧色地朝自己小姐,福了福身道:“小姐。”
苏黛接过李嬷嬷递上的娟帕,擦了擦眼,只打起精神道:“陈管家,我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陈管家低眉敛眸,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全因苏家商铺出了变故。这封纪家老爷寄来的信。小姐,请先过目。”
苏黛脸色一顿,接过信,原是那世交金陵纪府纪英送来的信,细细看着。一旁的陈管家介绍道:“老爷数日前曾收到那纪老爷的信,说是这金陵城里,近来有不少姑苏籍的米商,盐商被朝廷锁了。”
陈管家顿了一顿,见自己小姐正凝神听着,眼神一闪,道:“且这姑苏城内现在是武林人士齐聚,不亚于数年前海沙帮天鹰教齐聚江南争抢屠龙刀之时。且听说,这还有不少魔教中人来了咱姑苏城里。这姑苏城里怕是乱得很啊。”说着便是一叹。
苏黛皱眉,心道,这元朝末年,朝政腐败,兵荒马乱的,合法商人被所谓的昏官昏兵无辜拘捕这事,不足为奇,单就这一点,她便推测苏家商铺旗下可能也受了影响。
但是这管家说得武林人士,她是否可以理解成武林中人那些所谓的豪杰若是瞧不顺眼了,或是遇上对头了之类的,便有可能随时随地,管你是衣铺酒楼,还是茶铺米行,打了再说。单就这一点也可能导致收入锐减。
只是,苏黛仍觉得有些怪异。
苏老爷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气的心疾复发的吗?
苏家商铺真的那么不堪了?
苏黛商科毕业的脑袋打结了,这不像啊,苏家老爷名声在外,年轻时便是有名了儒商,更是出了名的热爱慈善事业,这样一个懂得经商又懂得陶冶情操装饰门面的人,经营了那么久,竟会被这些难题难住,以至于心疾复发?
苏黛扶了扶额头,眼带忧色地看了一眼那苏老爷,轻叹着,她所有的推测都是建立在道听途说主观臆断之下,到底为何还是需要好好看看账本,听听那些管事们的意见。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苏老爹的病。不管如何,这苏老爷的病一定得好好治。
“我知道了。陈管家,你且去城内张贴一个告示,说我们府里寻求名医,如能医治,苏府必赏重赏云云。你照着这个样子自己去写吧。”说完,苏黛起身就着苏老爷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握着苏老爷有些发热的手。一旁的李嬷嬷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苏黛李嬷嬷未见到那陈管家在听到她的话后,嘴角微抽,眼神闪烁着地看了看正享受着父女温情的自家老爷。
这府里的老爷病倒了,丫鬟婆子们,小厮们都在打听着下文。却说那苏府的小厮送走了张姓大夫后,便打算回去,这刚穿过梨花院时,便遇上相好的丫鬟,可那小厮却不是个嘴严的。这苏老爷病重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了。说来也有意思,这苏府里陈管家一向是治家森严,这次却只招来一个小厮细细问了一番后,拈须沉思了一会儿,便疾步往苏老爷的病房走去。身后的小厮只道陈管家心里担忧老爷。
当夜幕慢慢降临,苏黛刚侍奉完汤药,便被李嬷嬷勒令去好好休息,一旁的红袖也直点头。苏黛只无奈回藕榭好好休息,离开前却是好好吩咐了苏老爷房里的丫鬟婆子好身照顾着。
那李嬷嬷道:“小姐心孝,但却也得保重身子,这女儿家有了身子,还这么劳累的,却是不益于生产的。这老爷的事小姐要放宽心,咱们苏府能够在姑苏城站稳脚跟数十年,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苏黛那时只以为李嬷嬷是在宽慰她,却不知这李嬷嬷却是个眼儿尖心儿亮的人。
是夜。夜色沉沉,月光流泻,姑苏河水波悠悠而淌,山映银月水接天,偶尔可见几艘趁夜色行路的商船。忽闻,见面上箫声悠扬,远处隐约可见一叶孤舟。
范遥手执一管碧玉箫,临于舟前,眼神淡然清幽,却似飘向了远方。
他的身后,一身白衫的杨逍,坐在椅子上,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托着腮,正闭目听着这首悠扬的曲子。
直到曲终之时,他才懒懒地掀开眼皮,视线触及范遥那张平凡的脸孔上,嘴角微抽,范遥的审美观一向不为他所认同,好好地一张脸为何偏要遮了起来,想起范遥谪仙一样的风采多年未见,杨逍只道,可叹可惜啊……
范遥冷睇了一眼杨逍,收起玉箫,掀袍往一旁的椅子中一座,视线却只盯着搁在一旁的另一把檀木折扇。
“我说范遥,不就是一把扇子嘛?”杨逍眉梢一扬,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
范遥轻笑,扫了一眼杨逍提醒道:“看来你是不记得了。这可是紫檀木,那上面的缱云纹路,可不多见。再者,你这把不也是当年教主夫人送的贺礼嘛。不过,也对,以你心高气傲,怕也不会瞧在眼里。”
杨逍一愣,只手中折扇一阖,又拿起两把折扇对比了一番,却见这两朵缱云,一左一右,仿佛暗示着明教左右使者的身份,挑了挑眉,掀唇笑道:“原来还有这份寓意。不过,你怎么会发现?”
范遥淡笑道:“你整日里拿着招摇,我能注意到不算奇怪。只是我的这把罢,却是在三个月前丢的,这地点,就在这姑苏城里。”
三个月前的范遥……
杨逍蓦地坐了起来,微眯着眼,笑意染上了那双桃花眼,只上上下下怪异地打量了一番范遥,突然笑了出来,是了,范遥不愿意再去想,只因那是生平第一次大意,范遥虽不知那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但他却知道。杨逍微眯着眸,那双桃花俊眸满是看好戏的戏谑之意。
然而,范遥却只脸一沉,夺过扇子扇子,低头细细地看着。
扇面上只“清茶人生”四字,字迹清婉灵动,充满美感,指尖轻触着,感觉到上面墨迹很新,他猜是应该近来所写,且这字的主人还是个姑娘。只是这样的字迹……
“……这扇子是从何而来的?”许久,才听到范遥清雅的声音。
杨逍止住笑,眉梢一扬,以扇击着掌,笑道:“这姑苏城里有名楼,曰‘清风楼’。这扇子,却是在那清风楼旁的小巷子里捡的。”
那范遥却只捏紧了那把折扇,剑眉微轩,默然不语。
杨逍仍是浅笑着,见他未再问下去,心底却是一叹,碧水寒潭之畔,成就了黛绮丝和韩千叶之情,却也伤了范遥的心。范遥啊范遥,你现在心底可是还想着那紫衫龙王,黛绮丝?
“最近……可有她的消息?”范遥轻轻地声音,却愣是透着几分冷意。她,自是指紫衫龙王黛绮丝……却不是那位“扇子姑娘”。
思及此,杨逍收敛了笑容,只眯着眼凝视了一会范遥,见他神色微变,不由心底微微替那位有缘却无份的姑娘惋惜。
“听说在海外有人见过,不过这消息不够准确。”杨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