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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一笑,弯下腰,握住枯槁的手,低声而坚定地道:“青青,再忍些日子罢,过些日子,我一定将你带离这个地方,那时候你就自由了!”
少女懒洋洋瞥他一眼,目光里满含嘲讽:“唐少爷,这里就你我二人,你还在眼喜爱,不累吗?自从半年前进入这唐家水牢起,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过!”
冷漠生疏的“唐少爷”,那掩藏在平静下的仇恨和敌怼,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于是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青青,不要这么对我,你好残忍!”外面所有的人都骂就算了,他不介意,为了她他可以负尽天下,可她怎么能……怎么能也那么仇恨他呢?
全世界都离开了他,莫不是连她也要将他拒之千里?
“残忍?”她抬眼,眼中的仇恨讽刺一览无遗,“你也配说这个词?唐飞,从你背叛师门,出卖我和大师兄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人!”
唐飞手指紧紧握着,眼中水润盈动,却终是咬咬牙,深呼吸几口气,没有发作,只是声音里的苦涩无人能懂。“青青,你就那么恨我吗?”
“那你能给我一个不那么恨你的理由吗?你害得我百羲门数百人一夜灭亡,你害得我没有了爹爹,你害得我如今身陷囹圄吃尽苦头,你害得大师兄颠簸流离被人追杀……若非我没有能力,当真恨不得食你肉喝你血!”
他张了张嘴,面对她的指控,无力的悲哀,无奈的斑驳,千百种滋味难以分辨,如被雷击,呆了住。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青青,我从小派师父为师,以百羲门为家,青云山的师兄弟就是我的家人,多年相处,你就这么看我,我是这样的人?”有些事情她不懂,而他却也不能说,说不清。
韩青青迷离的眸光一顿,摇摇头:“唐飞,似乎我从来就不曾看清过你。或许若我早一点能看清你的真面目,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
“青青,”唐飞鼻子一酸,仰头望天,“为什么你就不信我的解释,唐门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我不是唐显的内应,我并不知道他要对付整个百羲门,从唐门放弃我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再回唐家来!”
“可你是他的儿子。”韩青青的话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惶然,“你的辩驳真的苍白得可笑。”
“就因为我是唐显的日子,我就不该有辩解吗?”唐飞不可置信笑了笑,眼中的泪差点满溢而出,心痛得无以复加,“青青,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跟唐门有任何的瓜葛!”
“够了!”韩青青眼中薄怒掠过,闭上眼睛。
唐飞怔愣愣看着她,水雾模糊了视线。熟悉的面容,却不是熟悉的模样,这一切能怪他吗?他也是身不由己,他也是被人利用!
可是,能说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吗?他是唐显的儿子,是唐门的少主,是青云山百羲门的叛徒!
一切分明很清楚,他却无从解释。唯有低低地喃,说给自己听。“青青,非要这样不可吗?其实我不过是,想要你活着而已。”
似乎听到了他的话,闭目良久的韩青青猛地睁开眼睛,迷茫地四下望了下,叹口气,语气温柔了下来。“唐飞,其实我知道你为我做了许多。”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怨恨,怨恨自己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施舍,仇人的施舍!
唐飞心头一震,猛然抬眼看她:“青青,你……”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只是无法接受。”她话语飘离,一如眼中的神采,“因为我,你受制于你父亲,也很痛苦吧?”
她竟然都明白!内心的震撼无以名状,他唯有呆了。
“对不起。”话说着,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差点把肺都咳了出来。唐飞急忙上前,拍着她后背,帮她缓气。
挂着链子的手左右摇晃,终于抓到他肩膀,再一咳,血丝从嘴角溢出来。唐飞急忙搂住她:“青青,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说。“飞,水中……我冷,先……放我下来,我……我没力气……跑的……”
唐飞看她那垂死的模样,猛地推开她跑出水牢,良久把牢卫打晕带了钥匙进来,将束住手脚的铁镣铁链解开,将她从水池捞出来,看她双目若合若闭,焦急地将她摇晃:“青青,你醒醒,别吓我,青青!”
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睁开眼睛,枯瘦的双手半空乱抓,揪住了他的衣领,看他近在咫尺的清瘦面容,不知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倾身而上,张嘴狠狠咬在他脖子上,用力地,狠狠地,死不松口。
疼痛钻入脑中,泊泊鲜血殷殷留下,明明很疼,疼得连连吸气,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她咬,任由她发泄。
好半响,咬得痛快的韩青青终于松开牙齿,满嘴血看着他,讥笑:“怎么不还手,明明你一个巴掌,就能把我打死的!”
拥住她冰凉的身体,他低头看她。“这是我欠你的,你咬上千万遍,我都不会还手,若不解恨,你就再咬吧!”
她死死看他,他眼中满含心疼与坚定,竟没有半分退缩畏惧。不知怎的,忽然苍凉地笑了,抬起瘦弱枯槁的手,缓缓抚上他同样清瘦的面庞。“唐飞,你知道吗?其实方才那一刻,我是真想咬死你的。”
唐飞也笑了。“可你没有。”她终还是不忍心。
“是啊,舍不得。”她脑袋钻了钻,靠在他冰冷瘦弱的胸前,闭上眼睛,“飞,你爱我吗?”
他看着她,眉眼温柔,情谊深浓。“爱。”爱到无法自拔,从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从你视线一直落在大师兄身上的时候就爱上了。
“那你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的吧?”尽管这样很卑鄙,她却只能这么做了。
唐飞点头。“你说,只要我做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来了,你也是被人控制着,哪里能为我赴汤蹈火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发誓!”他急了。
小手捂住他的唇。“不用发誓,我信。”都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她又如何不信?顿了顿,道:“帮我做两件事好么?”
唐飞自是点点头。
“第一,不要再为难大师兄了,他很可怜,如果可能,帮他找到亲生父母吧。”
唐飞迟疑着,应道。“很难,但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全力!”她一激动,又剧烈咳了起来。
“好好好,全力,全力,你说什么我都依你!”纵然到这一刻,她心中有的依然只是大师兄。
“第二,杀了我吧。”
她说的低缓平静,他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咬咬牙,便要起身而去:“不行!”她就是他一直坚持到现在的信仰和动力,若是她都没有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飞!”在他起身前,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你不是爱着我,什么事都愿意为我做吗?”
“可我不想让你死,你若死了,我怎可独活!”
“不,你不明白怎么去爱人,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快乐,而我,活着真的不快乐,一点都不快活。我爹娘兄弟都没有了,而今长时间侵泡在水中,那水中有毒,我不仅得了肺痨还中了毒,纵然再坚持下去,也熬不了多久了,你不如成全我吧。”
“没事,我会把你带出去,找世上最好的大夫来救你,你一定没事的。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你牵挂的任何东西,或者……人了?”
“唐飞,你明知道的,肺痨是绝症,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煎熬,何况我身体里还有其他的毒,你父亲从来就没想过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啊,”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往下,缓声道,“而你为了我如此身不由己,我也很难过,我若死了,你就不用再受制于人。”
“不,我不许你死!”
“唐飞,你若爱我,就该成全我!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我做不到,做不到,你别逼我!”
她忽而展开一抹绝美释然的笑。“其实,死在你的手上,我很开心。”
“什么?!”他一惊,垂眸,却见她胸前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那正是他悬在腰间的贴身之物。
恍然间,心痛如绞,痛苦发狂,抓着她冰凉的身子,不可置信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好残忍,好残忍!”
她颤抖地握着他的手,艰难地开口。“我走了,你……好好活着,放过……大师兄……”
看着她缓缓闭上的双眼,他崩溃地抓着自己头发,仰天长啸:“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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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芙蓉帐暖春宵歇。
“你曾经拒绝我,却不想,最终还是走了这一步。”靠在男人光滑的胸前,纳兰冰云双眸空洞地道,声音意外地平静。
“对不起。”萧白惶然敲着脑袋,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
纳兰冰云摇头。“不怪你,命运注定如此,你我都不过是被愚弄之人。你走吧,趁着他们对付我的时候,能走一个算一个。”
“我怎能扔下你一人,我带着你走!”猛然翻身而起,却浑身提不起劲来,手脚一软,差点滚下床铺。
“没用的,你带不走我。”纳兰冰云声音茫然飘远,若隐若无,“你出去了,或者还能找到机会救我,你若留在这里,我们都会死!”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是命,或许你找到楚衣,她能改变这宿命。我的血能解百毒,你咬破我手指,吸食。”
“纳兰姑娘……”
“没时间了,趁他们还没发觉,快点,保护好你身上那半张玄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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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你的,居然真能在那变态的眼皮底下逃出来了,太不容易了。”估摸离开端木王府已经许远,楚衣趴着姬三娘的肩膀笑道。
“全仗姑娘对地形的熟悉。”姬三娘淡漠地开口,“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先找个休息的地方,大半夜跑出来,困死了。话说三娘,你有栖身之所不?”
她迟疑了下,缓声道。“有。”
“那赶紧带我去。”
“你不怕我……”
“无所谓了,你实在想要我的命,我贱命一条交代你手上也不可惜。”掩嘴打个哈欠,“快走快走,真快把我困死了!”
姬三娘笑了笑,瞥她一眼,足下生风:“姑娘好胆量。”
“你真奇怪,咱两都什么交情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还管我‘姑娘姑娘’地喊,叫我楚衣得了。”
“那好,楚衣。”
“真受不了你,好困,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唔,我怎么闻到一股梅花味?”四下张望,揉揉鼻子,又挂回她身上,闭上眼睛,“可能是我鼻子失灵,走吧。”
姬三娘哭笑不得。“站着也能睡着……”
闭着眼睛的楚衣咕哝道:“你管我!”
姬三娘:“……”
许是知道有某些因素的存在,她竟然真的睡过去了,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伸个懒腰,发现自己躺在空空荡荡的小木屋里,扯开嗓门喊道:“姬三娘……嘎,你是谁!”
一年轻人端着水盆走进来,丰神俊朗,面如冠玉,一身潇洒的紫色长衫,媚眼流波,整个人说不出的风流妩媚。
“在下月容。”他淡淡地开口,端着水盆放到桌上,“洗漱吧。”
……月容?楚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家伙应该是丁寒漠得月楼的男花魁,当下嘴下一抽。
“楚衣,洗漱。”他递过来漱口的杯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毫无杂质看着她。
楚衣面皮又是一抽,忍了忍,没忍住。“你谁啊,三娘呢?”她心中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月容淡淡说道,谦和有礼。“在下便是三娘。”
楚衣刚喝下一口漱口水,当下没忍住喷了出来。月容身手极快往后退去,愣是没沾上一滴口水。
“轻功倒是不错。”从床上翻身而下,楚衣绕着他打量了好几圈,还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