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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风轻轻点点头,蹲下身,似乎撩了撩那身形面容上凌乱的发丝,冷声道:“请国师。”
朱琳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这些人倒底是能看见她,还是不能呢?虽然光线还是很微弱,这样近的距离。林雨风他不确定,但至少叶啸生能发现。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的反应。
要说他们看不到吧,自己身处在光亮的阴影之中,这空间内到处都是断肢残体,自己这样蜷缩成一团的身形,很是不起眼,貌似也说得过去。
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判断,只好做最坏打算,继续隐匿。
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朱琳心中想,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国师要进来了。榆国的国师?她突然想起来莫翰曾经提起过,这国师貌似在灵窟的时候救过他们一次,好像还预言了齐宛然两次劫难,再后来在榆国的时候,莫翰有多数时间是和那个什么国师搅在一起,说是有事情商议。
莫翰!想及此,她心中不禁一黯,每次只要回忆,便会想起他。曾经他们生死与共,形影不离。而今后她的回忆中将不再有他,时间也将冲淡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专心琢磨眼前的事情,不再去想莫翰,既然已经过去,那就狠狠给自己一刀,长痛不如短痛。此国师和彼国师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呢?她在心里计算了下,现在所处约是五年前左右。她对榆国的国师不了解,不知道这国师是怎么出现的,也不清楚五年的时间够不够换一届国师的。
但朱琳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国师进来了,她可以看见不用再猜来猜去。其实,就算现在的国师和莫翰口中的国师不是一个人,朱琳也不一定认得出,因为她也没见过莫翰口中的国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见过一个国师,那也就没有什么可对比的了。
当朱琳看着显现在这昏黄火光中的国师时,她愣住了,大脑中瞬间呈真空状态。因为这国师不是别人,正是目前还在为叶凉施法的谷梁玄。他和现在一模一样的扮相,真是想不让人认出都困难。
谷梁玄,谷梁玄,朱琳眉头几乎拧成麻花状,心中默念。突然她眼前一亮,榆国的国师好像是叫做通玄。谷梁玄,通玄,如此清楚的联系,这次不用怀疑了,此国师和彼国师绝对是一个人。
想及此,朱琳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慢慢变冷。谷梁玄和通玄是同一个人,那么谷梁玄先是预言了齐宛然的劫难,而莫翰口中多次提起的那件事情,也和他关系密切,好像一直是两人在商议,现在他又出现在叶凉的身边。
她还不至于笨到认为这谷梁玄,有着全心全意为全世界人民服务的国际主义精神,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哪里有危难,他就冲向哪里为大家排忧解难。这一切都在模模糊糊地预示着什么,到底是什么呢?她却是毫无头绪。眼眸内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全身冰冷,牢房中的气氛如此沉重,让她无法喘息。
她似乎置身于一个大网中,逃无可逃,也许这网里还有叶凉和莫翰。那谁会是收网的人呢?谷梁玄?林雨风?抑或是他们两人?她所知晓的事实,似乎都将矛头指向谷梁玄和林雨风,但是心下隐隐又感觉那里不对,事情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在谋划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朱琳只觉得脑袋涨得酸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复杂不可信。
阴谋吗?他们在算计她吗?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何可利用之处。她几乎所有的都失去了,她失去了莫翰,离开了阳伊儿,曾经认为可信的朋友,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现在她孤零零一人,他们还有什么可以拿走的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榆国皇子林然
“开始吧。”林雨风的声音冷如寒冰,打断了朱琳混杂的思绪。
谷梁玄,也是通玄国师,手持一柄银色权杖,走至那枯瘦如柴的身体旁边。那人脸朝下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与周围的死尸无异。衣衫破烂,浑身都是血迹和伤痕,有的伤口还在潺潺流着鲜血。
他就是林然,他就是叶凉的曾经吗?朱琳的心不禁紧缩成一团,甚至有点不敢去看。她一直以为叶凉作为藏剑山庄少庄主必定是自小锦衣玉食,父疼母爱,周围的人都将他捧在手心里,一切都围着他转。完全没有想到,叶凉,这个有着纯净透澈清眸的大男孩,竟然有如此不堪回首的过去。这些年,他是怎么咬紧牙关坚持下来的呢?
谷梁玄微微颔首示意,一名侍卫走过来,将倒伏在地上的叶凉一把提起,拖到对面的墙壁旁边,如同拉一条死狗。叶凉的身下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谷梁玄从袖中拿出一柄精巧的匕首,在叶凉的手腕和脚腕处各划出一刀,用一个小碗接住流出的血液,然后将鲜血滴在银色权杖的顶端。
那银色权杖吸收了血液,微微泛起红光。谷梁玄开始施法,与朱琳之前见过的不同,谷梁玄并没有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而是直接以现在的老者模样施法。银色权杖的顶端发出刺眼的暗红色光芒,这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将叶凉整个笼罩其间。
“啊——”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发出,叶凉痛得蜷缩成一团,枯瘦如柴的身体似乎正在承受着非人的痛楚。
叶啸生微微张口,想要向前,林雨风冷哼一声。他的身形便生生顿住。低了头,沉默地侍立一旁,不再去看叶凉。
谷梁玄轻叱一声:“起!”同时掌中用力,红光大盛。
叶凉疼痛更甚,却不再痛叫,只是紧紧咬着唇。身躯因疼痛而剧烈抖动着。朱琳感受得到他醒了。他现在知道面前这些都是什么人,他绝不可以在他们面前示弱,他现在唯一能留住的只有那一丁点可怜的尊严。
她看着他瘦弱的身躯蜷缩成一个肉团,战栗不已。似一条将死的虫子。她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打湿了衣襟。浑身似乎都密密麻麻在疼,可是这疼又岂比得上他现在所承受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痛楚。叶凉!
“出!”谷梁玄喝道。血红色的光芒暴涨,整个牢房中似乎被血光充斥,浓浓的血腥味让人避无可避。
叶凉发出低低的压抑的痛吟声。身躯抖动着,仿佛正忍受着扒皮剔骨之痛,不由地开始翻滚,狠狠地一下一下地向墙上撞去,“咚咚咚”,每一下都撞在她的心上。
“住手!”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吼道。她清楚这些都是叶凉的记忆,是已成的事实。可是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想去改变,想要逆天而为。
但那些人仿佛闻所未闻。继续淡漠地进行着对叶凉的折磨。
“住手!都给我住手!”朱琳怒吼,冲上去想要夺下谷梁玄手中的权杖,停止施法。但是她转瞬间愣住了,她看见自己的手直直地穿过那权杖,如同空气一般。他们果然是看不见自己的!
这样她是绝对不会有危险,可是这样她一丁点帮到他的希望都没有了。“住手,你们这些混蛋!”她哭得声嘶力竭,她喊得痛不欲生。但这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枉然。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叶凉!”她想要扶起他,抱住他,但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如风一般飘渺轻柔,如风一般什么都抓不住。
“叶凉!”这一刻,她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空!”谷梁玄大喝一声,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叶凉体内破体而出,飞入权杖之中。然后周围的暗红色光芒越来越淡,叶凉也渐渐地不再动弹。
“结束了。”谷梁玄收起权杖,漫不经心地说,仿佛刚才做的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吃饭喝水的小事。
林雨风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出去,两名侍卫跟在后面。叶啸生抬眼看向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林然,双手紧紧握了握,也走了出去。他现在还不能接他出来养伤,公主殿下还没走,他对林然皇子表现的越关心,林然皇子的处境就越危险。最后一个出去的是谷梁玄,他看向叶凉,微微点头,这一刻朱琳感到谷梁玄似乎看见了她。
朱琳跌坐在一旁,脸上满是泪痕,她看着躺在地上遍身是伤的他,却什么都帮不了。她的眼泪流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他血肉模糊的手腕处,一滴一滴……
“朱朱。”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入耳内,听起来却是温柔无比。
“叶凉?”朱琳一愣,颤抖着声音确认道。这个世上,只有他才会这么叫她。
“是,我。”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叶凉,你在哪里?”朱琳惊喜异常大声说,竖起耳朵,以期确认声源。
“你,身边。”苍白无力,似乎用尽了身体内最后一丝力气。
朱琳低下头,圆睁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声音好像是从身旁的枯瘦如柴满是伤痕的林然处传来。她俯下身,与林然的视线相对,目光中带着疑惑和惊喜。
“叶凉,是你吗?”她轻声问道,手缓缓抚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是。”视野中的嘴唇微微翕动。
“叶凉!”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泪水不由地又流出来。
“对,不起。”叶凉清眸中闪过一丝伤痛,手动了动,想要拭去她的泪水,但才刚刚伸到一半,手便无力地垂下去。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朱琳抓住他垂下去的手,似是猜到他所想,抹了一把泪水哽咽地笑道,“叶凉,这些都过去了。我扶你起来,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说着,朱琳尽量避开他的伤口,将他小心翼翼地搀住。
搀到一半,她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叶凉。她好像触摸到他了。“我好像能摸到你了。”
“你能摸到谁了?”怀中的人笑的很是诡异。
“你,是谁?”朱琳大惊,想要把他扔到一边跳开,但转念想到万一是自己看错了,叶凉身受重伤可禁不起这么一抛。她身形后撤,看清楚怀中的竟然是一位身着深紫色华服美得妖孽邪肆的男子。
“然儿今天不乖呢。”男子翘起兰花指,爱怜地抚上朱琳的脸颊,“然儿,我的然儿。”
“然儿?”朱琳思维瞬间停滞。
“然儿,不记得父妃了吗?这样父妃可是会伤心的。”男子有些幽怨地说,捏了捏她的脸。
父妃?难道这男子把她看做叶凉了。谷梁玄之前说过,她接触叶凉会被他的记忆所影响,难道说就是如此?
“然儿,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男子轻笑道,双手勾住朱琳的脖颈拉至身前,“你说过如果父妃吃了然儿,可以变成温柔的父妃,那父妃就可以吃了然儿。然儿可还记得?”
朱琳大惊,林然的爹不会是精神失常吧,竟然想吃掉自己的儿子。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要吃的是自己,忙答道:“这位帅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然儿。即使是你的然儿,你也不能吃了他。”
“呵呵。你果然不是我的然儿,那么,”男子笑得无比妖艳,吐气如兰,“我就可以放心的吃了你。”语毕,还未等朱琳反应过来,男子一口咬上了她的脖颈,钻心的疼痛袭来,眼前一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的记忆
“阿琳,是你来了吗?”温柔似乎都能滴出水的喑哑嗓音,在背后轻轻响起。
朱琳心中一颤,缓缓转过身去。他的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黑色的长发高高束起,碧蓝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有些苍白的脸颊,仍是那样的沉稳俊朗,让人感到温暖,不由沉溺。只是他明显比以前消瘦不少。疼痛在心中渐渐散开,却是有些恼怒,凌萱是怎么照顾他的?!
莫翰静静地微笑着看向她,目光中是无限的宠溺与温柔,“阿琳,我曾听人说要是很想念一个人,自己就会进入这个人的梦境。”他缓步走来,带着整个世界的温暖与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