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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梨澜抬头看看床帐,又扫了扫屋子里的摆设,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说,在这宫里,我是不得宠的妃嫔吧?”
“这……。”回雪不知岑梨澜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好多蛇一直追着我,我跑到草丛里,蛇就跑到草丛里,我跑到台阶上,蛇也跑到台阶上,我远远的看到了你,又无法喊你,最后,好多毒蛇咬我,朝我吐信子,醒来后,我一身的汗,觉得肚子里的胎儿也不安分起来,像是受了惊吓。”岑梨澜说着,抽出手来,轻轻的按了下肚子。
回雪竟然跟岑梨澜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或者,同一个梦昭示着什么东西?
岑梨澜看回雪发呆,便又问说:“你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回雪不想岑梨澜担心,她如今要做的,便是什么都不要想,好生躺床上歇着,保持好心情才是,于是低下头去,装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她:“我常听老人家说,梦死得生,这个梦意思是说,你要生下小阿哥了。”
岑梨澜似乎不大相信,见烟紫没有跟着回雪,便问:“烟紫怎么不见了?”
回雪去哪里,一向都带着烟紫,只是这一次,怕岑梨澜知道香粉的事,特意让烟紫在门口守着,想着一会儿让苗初去认一认,想一想送香粉的人是谁。
见岑梨澜问起,回雪只能扯了个谎:“烟紫来了,在门口透气呢,怕进来打扰到你。”
“一大早,我就听说了一个消息。这消息真是让我吃不下睡不着。”岑梨澜握紧了回雪的手,一颗心剧烈的跳着。
“什么消息?”回雪装作很好奇的样子。
“听说,昨晚上,浣衣局死了一个洗衣裳的宫女,而那宫女死前,曾用过一盒精美的香粉,浣衣局哪里有什么精美的香粉,我问苗初,妃嫔们送给我的香粉都去哪了,她说你让扔掉了,我想着,会不会是她们送我的香粉有毒,被那宫女捡了去,所以才死了的,若是我用了那香粉,怕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提到死,岑梨澜是不怕的,但如今有了孩子,越发怕提死字了。
“哪个多嘴的奴才嚼的舌头?”回雪轻轻给岑梨澜掖着毯子,如今李宫女的事竟然连岑梨澜也知道了,怕是再也无法隐瞒她,只是希望她不要动胎气才好。心下不忍告诉她实情,只是含糊其辞:“或许,是她吃错了什么东西,或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有人要杀她灭口呢?也许是情杀。”
“听说李宫女都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岑梨澜有点惋惜李宫女的死。
回雪看瞒不下来,便轻描淡写:“是,所以说可能是情杀呢,也许奸夫看李宫女的肚子快掩盖不住了,就想……。你也不要忧心,我让苗初扔了东西,不过是想着,怀孕的人,大多闻不得异味,怕味道干扰到你,等你生完孩子,这些香粉怕也不能用了,所以不如扔了。反正以后你想要,我让内务府送来几盒便是。”
岑梨澜的心才算安了一些:“不是因为香粉死的就好了,不然,我心不安。太可怜了。大早上路过的太监宫女都在议论纷纷,我躺在床上都听着了。”
回雪又陪着岑梨澜说了一会儿话,因昨晚上没睡好,岑梨澜说着话就眯上了眼睛,回雪扶着她躺下,又将毯子给她盖好,才轻轻的到院子里去了。
苗初拿个蝇扫子在轻轻的追着蝇子,太阳照着她微微发汗的额头,越发显的她是个美人,年轻而纯良,只是太善良了,在岑梨澜面前,她连一句谎话也不会说。
回雪冲她招招手,苗初福了一福,拿着蝇扫子跟了出来。
回雪接过烟紫手里的香粉,打开来给苗初看:“实话说了吧,浣衣局李宫女的死,就是因为这一盒香粉,这香粉闻着香,其实剧毒,有人将她送来永和宫,就是想毒死你主子。”
回雪语气冷静,脸色阴沉。
苗初手里的蝇扫子“啪”的落在地上,她哆嗦着蹲下身去,捡了两次,才将蝇扫子握在手中,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有点头晕,赶紧扶住了墙,才算站稳了:“我就知道,这宫里害人的事,不会只有一次。”
她说的不是只有一次,指的当然是当年素妃被害之事。
回雪伸出手来按在她的肩膀上:“我跟你家主子说了,李宫女的死,是因为其它原因,并不是因为这盒子香粉,不然她心里会不安生的。”
苗初点点头。
“李宫女捡的香粉,你家主子并不确实是永和宫的,你永远也不要告诉她,还有,我让你扔香粉的事,你既然告诉了她,也就算了,只是扔人参,鹿茸和其它东西的事,一个字也不要提。免得她担心。”回雪小声交待着:“你家主子躺床上久了,心里便急,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她便想听个明白,下回有太监宫女路过永和宫,再敢胡言乱语的,你让她们去相印殿领罪。”
“是。”苗初低下身去福了一福:“都是我不好,不应该跟主子说扔香粉的事,说完我就后悔了。”
“你来看看这香粉,可还记得,是哪一个宫里的妃嫔送过来的?”回雪将那盒香粉往前推了推。
VIP卷 第293章 不是我杀的
苗初细细看了,却想不出这香粉到底是谁送的。
这些天来永和宫送东西的人实在太多了,来来往往,如过江之鲫,苗初看的眼花缭乱,又要伺候岑梨澜,又得看着五阿哥,恨不得一心二用,所以应该记的礼单子也没记,这个时候重新去回忆,到底没有印象了。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可能知道这香粉的来处?”回雪问。
苗初摇摇头道:“当初迎来送往的,主子怕别人做的不周全,都是让我一个人做,所以并无他人知道,就连我家主子,也不知道这香粉的来处。”
回雪将香粉收了起来。让苗初回去,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让王方去内务府查一查,李宫女在进浣衣局之前,在哪个答应的宫里当差,听说她打碎了东西,才被送到浣衣局,细查一下,是不是真是这个原因。”回雪交待烟紫。
烟紫急急的找王方去了。
这一日的请安来的也特别早,说是请安,不过是都挤到相印殿,想看一看李宫女的事如何解决。
“郁妃娘娘,这一夜也过去了,李宫女的尸首还在浣衣局,大热的天,很快便会发臭,郁妃娘娘得赶紧的给个解释才好,不然,人心惶惶呀。”玉妃语气凌厉,坐在那一不用茶,二不吃果子。
“也要给郁妃一点时间处理才是。”荣妃笑笑道:“宫里人都传说,李宫女是擦了香粉之后才死的,且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保,可那香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安妃倒是安静的喝着茶,冷冷的盯着众人,好像对李宫女的死一点也不上心。
“安妃,你又怎么看呢?”回雪问了她一句。
安妃清清嗓子。理了理衣裳,又扶了扶头上的簪子,一双漆黑的眼睛犹如午夜时分的两盏灯笼:“死了便死了,谁不死呢?”
安妃的话噎着了众人。
人总会死,但安妃如此平静的将李宫女的死一笔带过,还是激怒了玉妃:“是不是西北一战,安妃那部落里死了太多人了,安妃见怪不怪呢,这样说一个死人,也难怪没有人愿意给你哥哥卖命。也难怪你哥哥最后败在我哥哥的手下。也难怪要把你送到安城来。”玉妃三句话不离她哥哥,她哥哥便是她全部骄傲所在。
“安妃是皇上的妃子,玉妃你不可乱说。”回雪制止了她:“后宫中人不要随便议论前朝之事。”
玉妃却一脸得意。每次她看安妃不顺眼,就得提一提安妃哥哥兵败的事,在她看来,这是安妃的软肋。
安妃依然冷着脸,并没有反驳。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玉妃,一动不动,连睫毛都不眨一下。
安妃身后的婢女锁儿像是很害怕似的,缩着一双手,嘴唇不停的抖动着。连她头上所戴的银饰,也跟着轻微的颤抖。像是蜻蜓点水,又像是风过麦田。
回雪看着锁儿,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啪。”玉妃坐在那。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这耳光清脆而响亮,抽的干脆利落,只一下子,玉妃的半边脸就红了。像深秋的苹果。像熟透的柿子心。
众人目瞪口呆,玉妃为何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连荣妃这种宫里的老人也吓了一跳。玉妃这些天总挨耳光,以前是她不检点,被回雪罚的,这回她竟然自己抽自己?
停了一会儿,众人纷纷掩嘴而笑。
玉妃的婢女忙弯下身去,叫了玉妃一声,玉妃没有反应,又接着叫了两声,玉妃全身轻微一颤,喘着粗气道:“怎么了,怎么了?”继而摸着她自己的脸道:“我的脸怎么这么疼呢?谁打我?”
她竟然不记得刚才之事。
婢女附在她耳朵边,将刚才的事讲给玉妃听,玉妃也骇然,抬眼看看安妃,安妃的眼睛里有一种湖水般的蓝,那蓝色波涛汹涌,一会儿又静的怕人。像是一个无边的深渊,瞬间能把人吸进去。
玉妃看着安妃眼睛里的蓝色,便有点犯傻,这会儿醒悟过来,不禁冲安妃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安妃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神里有一丝笑意,扭过脸去,看了锁儿一眼。
锁儿这才松懈下来,刚才一个劲儿搓着衣角的手顿时放松了。
“烟紫,你去叫个太医来。”回雪交待:“让太医来瞧一瞧,玉妃这是怎么了。”
烟紫还没出去,玉妃便拦下了:“我没病,不用叫太医。”
“那你是怎么了?”回雪问。
玉妃伸出一只手来遮挡在额头前,像是遮挡太阳光似的,这日的太阳并不强烈,且窗户还是关着的,那些光线穿过窗棂上的白纸,已暗淡多了。
“我……我…。。刚才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苍蝇,我……我……。,那苍蝇落在我脸上,我嫌恶心,就把苍蝇赶跑了。”玉妃说话结结巴巴,明显是在撒谎。
相印殿打扫的干干净净,且内室门口还挂着竹帘子,哪里来的苍蝇,玉妃不过是想掩饰她刚才的行为罢了。
王方回来了,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答应道:“娘娘,李宫女以前是赵答应身边伺候的。”
坐在角落里的赵答应,以前请安的时候也常来的,只是长相不出众,位份不出众,娘家家势不出众,从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也没人注意过她。
就像春天里百花齐放,有欣赏芙蓉花的,有欣赏百合花的,有欣赏玫瑰花的,谁能去注意墙角篱笆下若隐若现的一朵小野花呢。
赵答应听王方提及自己的名字,脸一下子红了,显的局促不安,低着头不敢看回雪。她衣裳上净是小碎花,有淡淡的牵牛,也有淡淡的雏菊,都是不耀眼的花,默默的开放,就像赵答应的人一样。
是什么样的人,才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吧。
“李宫女的死,跟香粉有推不开的关系,赵答应做为李宫女以前的主子,我想问一问你关于李宫女的事。”回雪叫了她。
赵答应瑟瑟缩缩的往前站了几步,理理自己有些发皱的衣裳,还没说话,便跪倒在地:“郁妃娘娘,不是我害李宫女的。”
“没有人说是你害的。”回雪让她起来:“我只是问问李宫女的事罢了,你知道什么,讲出来便是。”
赵答应跪在地上,并不敢起来,嘴唇动了几下,也没发出声音。
烟紫将那盒香粉捧了出来,放在回雪身边的小桌子上:“太医说了,李宫女是中了香粉的毒,若查出这香粉的主人,便可知是谁害了李宫女,还请赵答应勿急,郁妃娘娘已心中有数。”
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那盒香粉上。
香粉的盒子上雕画着龙凤,很是精致,光看盒子,都得值几两银子,且不是力道深的老匠人,做不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