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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阿哥睡的早。五阿哥又有戚嬷嬷带着,岑梨澜便换了双轻便的绣鞋,往相印殿而来。
“听人说,天边发红,是要发洪水了。你看呢?”岑梨澜问回雪。
回雪摇摇头:“这倒不至于吧,横竖宫里有钦天监呢,若是有异象,举国不安,钦天监一定会快马报给皇上知道的。”
钦天监,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
比如,哪一日天上的星星异常明亮。他们就要算一算,是出了什么事了,是吉是凶,对皇宫有何影响。
“皇上心里只有安妃罢了,哪管的了天上是红是黑呢。”岑梨澜吃了块果子叹气。
果子还没咽下。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相印殿厨房门口摆的木桶被砸倒了。
天上下了大雨。大雨中竟然还夹杂着冰雹。
刚才还亮的如烧火的锅底一般的天空,这会儿哗哗落雨,随着漫天的雨声,天际边的亮红渐渐隐了下去,然后变黑了。
天彻底黑下来了。
雨太急,烟紫来不及关窗,回雪放在小方桌上的书很快被雨点给打湿。
岑梨澜撩着帘子往外望了望,雨丝自上而下,没一刻停歇。豆大的冰雹在夜里泛着寒光,显的很是诡异。
廊下的红灯笼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显的有些单薄,偶尔有冰雹打在灯笼上,糊在灯笼外的一层薄纸便出现一个圆圆的窟窿,蜡烛也应声而灭。
太监们忙着换灯笼,点蜡烛。
岑梨澜望着一脸从容的回雪,摇摇头:“说下大雨,大雨果然来了,以前听说,春雨贵如油,今儿晚上是怎么一回事?这瓢泼大雨,加上这冰雹,可不就是异象?难道宫里要出事了?”
回雪摊开手帕沾沾书本上的雨水,如此反复的沾了两三遍,才将手帕递给烟紫,一面对岑梨澜道:“不过是下雨,一年有四季,而每一年又不同,不过是雨大了些,不必惊慌。”
两个人只得坐着说话。
大雨敲打着窗户,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廊下当值的太监,半边身子都被大雨给扑湿了。
回雪渐渐有了困意。
还好大雨终于要停下来了,王方探头道:“主子,雨小些了,不过地上积了水,怕是得再等半个时辰,岑妃娘娘才能回去。”
岑梨澜心里开始记挂六阿哥了。
按以往的时辰,六阿哥在晚饭后睡,到午夜时分又会醒一回。
如果醒来看不到岑梨澜,他便要哭了。
回雪示意烟紫去拿一把伞,自己往门口看了,才放心的道:“这次虽说下了大雨,倒也不像发洪水的模样,你可以放心了。”
岑梨澜才接过油纸伞,还没走上两步,差一点就滑倒了,下了雨,又夹杂着冰雹,想来道路湿滑,若一脚踩在冰雹上,那就不得了了。
回雪让王方带着小太监,两个各举着一个灯笼,将蜡烛拨的亮亮的,以便给岑梨澜照着路。
相印殿还没有关大门。
有个婢女跑了进来。全身都湿透了,如一只落汤鸡。
她跑的十分慌张,跌跌撞撞的,先是撞上相印殿的大门被弹了回去,又一脚踩在门槛上,滑了一脚,好不容易站住了,头上的珠花却滑了下来,她也顾不得去捡,“噗通”跪在地上:“两位娘娘快去看看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她……。她……。生产……。她生……。”菊香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相印殿一阵骚动。
回雪才反应过来:“岑妃,菊香是说,陈常在她生产了,怕是不好。”
岑梨澜也紧张起来:“按日子算,还有十多天她才应该生产,怎么?”
太监们还没把菊香扶去休息。便又有个奴婢跑了进来,却是承欢殿玉妃身边的水仙。
水仙总爱跟着玉妃,半夜三更她跑到相印殿,倒是稀奇。
水仙一脸喜气,跟菊香的惊恐天差地别:“回郁妃娘娘,回岑妃娘娘,我家主子生了,生了位阿哥。大喜。”
回雪以手扶胸,后退一步,紧紧拉着岑梨澜的手。若说陈常在提前生产,过于稀奇,玉妃怀孕晚些。竟然也在这一晚生产,那就更稀奇了。
水仙伏身道:“两位娘娘,皇上出宫前有交待,后宫的大小事宜,暂且是郁妃娘娘代管。如今我家主子生了,特意让奴婢来告诉郁妃娘娘一声,按规矩,郁妃娘娘应该去看看的。”
水仙的口气十分骄傲。或许是因为她主子生了阿哥的缘故,她看人的眼神都与往日不同了。
“大胆奴婢,郁妃娘娘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岂是你说三道四的?”烟紫呵斥了她一句。
水仙闹了个没趣,不吱声了。
回雪去换了双平底的绣鞋。亲自撑了一把伞,对倚靠在大门口听信儿的水仙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天晚了,皇上也没在宫里,让她好生歇着吧。小阿哥不是有嬷嬷照料吗?内务府分了嬷嬷过去没有?”
水仙喜气洋洋的道:“内务府一听说主子生了阿哥,将嬷嬷。婢女送去好几个呢,如今主子要睡了。”
“那就让你主子先睡着吧,等明日她醒了,我去看她。”
水仙听此话,转身就跑。
岑梨澜本来要回宫,听说陈常在出了事,心里也担心,便跟回雪一起往永和宫而去。
“晚上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天边的红云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应在陈常在身上?”岑梨澜踩着地上的雨水,叹了口气。
“还不知道陈常在怎么样呢,看看再说。”回雪默默的。
王方等提着红灯笼,神情肃穆,紧紧的跟在主子身后。
“我瞧着菊香的样子,怕是不好,平时她这个奴婢,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你瞧瞧刚才她……。”岑梨澜不忍说下去了。
平日里菊香可不是这样的。做事规矩,说话凌厉。
但这个夜里,她却晕倒了。
陈常在怀孕以来,总爱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站在那棵石榴树下抚摸着肚子唱小曲儿。
岑梨澜隔着窗子看到她,看到她穿着粉色的衣裳,还有她如水一般嫩的小脸,便觉得年轻真好。
在永和宫住久了,岑梨澜倒也没把她当外人。
知道她最近要生产,岑梨澜还特意让苗初多留意一些。
永和宫门口一个守夜的人也没有。
按常例,门口应该站两个小太监。
雨停了。
还未进院,便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回雪的心扑扑直跳。
她怕陈常在有何意外。
一溜小太监站在廊下,垂手低头,不言不语。
几个婢女拿衣袖抹着眼泪。
压抑的气氛让岑梨澜红了脸。
苗初总算等到主子回来了,远远的跪着道:“主子,奴婢没有用……”
话刚说完,苗初就落泪了。
她很久没落泪了。
“怎么回事?陈常在她……她还活着的吗?”岑梨澜问。
苗初点点头,却又伏地磕头,不愿起来:“奴婢有罪,院子的石头小道上,因春季雨水多的缘故,长了不少苔藓,奴婢一直说把苔藓除去,免得让主子滑倒,但却忘了,可没想到,陈常在晚上出来看红云……。果然被滑倒了……”
岑梨澜安慰她:“陈常在活着,宫里太医这么多,不会有事的,你起来吧。”
苗初还是不愿起来,只是颤颤巍巍的指着陈常在的房间门口。
陈常在房间门口站着几个奴婢。
个个阴沉着脸,往屋里探头,却鸦雀无声。
“陈常在是不是要生产了?可请了太医,太医院的太医要多请几个一块看诊才好。”回雪一面往陈常在房里去,一面交待着。
苗初却哭起来:“郁妃娘娘,一切都晚了……。。”
正文 第413章 陈常在生的阿哥呢?
陈常在屋子里传来虚弱的声音:“是郁妃娘娘来了吗?”
门口的婢女忙回道:“是。”
苗初抹抹脸上的泪道:“刚才……。陈常在睡着了……。”
回雪已看到了陈常在。
她穿着团花绸缎对襟大褂,外衬着一件大毛的马甲,脸色惨白,如开败的梨花。嘴唇像是失了血,成了浅浅的灰棕色。
虽看上去很疲惫,但陈常在眼睛里却有一团炽热的火,这火似乎能融化掉满屋的寒气,与扑扑闪闪的蜡烛一起,呼呼的跳跃着。
回雪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菊香哭天抢地的,可陈常在不是好好的吗?
岑梨澜本想安慰陈常在几句,但瞧着陈常在睡醒时的慵懒,虽有生产过后的乏力,脸上却无忧伤之色,便也心里起疑。
陈常在欲起身行礼,被回雪给拦下了。
她在床上左右翻找,没有小阿哥,甚至连小包被也没有,便着急的问婢女:“你们把小阿哥抱到哪里去了?”
婢女瑟缩着身子,不敢回话。
“小阿哥呢?就算送去阿哥所,可我毕竟是他的额娘,你们总得允许我看上一眼才好。”陈常在脸上有了笑意,提及孩子,她又万分自责:“郁妃娘娘,都是我好奇心过重,听说天空中有红云,在屋里又闷的慌,便出去瞧了瞧,没想到天黑路滑的,自己又没小心,便跌翻了。”
回雪只能陪着笑道:“一切没事就好,皇上如今没在宫里,也不能来看你,等皇上回来了,自然会来的。你且安心养着。”
岑梨澜也觉得奇怪:“小阿哥呢?”
婢女哆哆嗦嗦的道:“回娘娘,小阿哥……。他…。。他还活着。”
岑梨澜笑骂道:“混账东西,你们主子生产一回,倒吓着你们了,小阿哥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抱过来?”
陈常在坐起身子,将锦被盖到胸口,回雪细心的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因房间里血腥味儿很大,便示意烟紫拿些味道清新的香来点一点:“只是别拿檀香。檀香虽可去味道,但味道过重,一会儿小阿哥抱过来。怕是受不住檀香的味道。”
婢女却始终不愿说出小阿哥的所在。
岑梨澜只得叫苗初:“小阿哥呢?”
苗初面带难色:“奴婢……阿哥……阿哥……。”
苗初平时并不是一个吞吞吐吐的人。
“我已好些了,快抱来给我瞧瞧,让我瞧瞧小阿哥。”陈常在有些急迫。
从生下孩子到如今,她还没有看过。
苗初一狠心,转身掀帘子出门。差一点跟戚嬷嬷撞个满怀。
戚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位娘娘,奴婢把小阿哥抱过来了。”
平时这个时辰,她早应该哄着五阿哥睡觉,然后在五阿哥床前值夜了,这会儿却像半夜的猫头鹰,声音尖而细。还带着略微炫耀似的。
戚嬷嬷穿着件土色的睡袍,外面搭着一件灰色的褂子,盘扣也没有扣紧。守在门边的小婢女便提醒着:“嬷嬷也应该庄重些,主子们还在房间里。”
戚嬷嬷吐了一口唾沫:“你懂什么,这关头,哪里还有时间好好穿衣呢。”
戚嬷嬷显的有些狼狈,跪在离回雪三尺远的地方。将怀里的小包被搂的紧紧的:“郁妃娘娘,陈常在生的东西抱来了。她们都不敢抱,奴婢敢。”
岑梨澜平时并不责骂戚嬷嬷,这会儿也忍不住道:“嬷嬷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陈常在生的东西?没有规矩。”继而又转头对陈常在道:“我宫里的奴婢没有体统,你不要怪罪,她们不过是见了小阿哥,高兴坏了。”
陈常在只是望着戚嬷嬷怀里的小包被。
小包被在微微颤抖,像是在挣扎。
“还不把小阿哥抱给陈常在瞧瞧。”岑梨澜站在床头催促,心里也期待看一看小家伙长什么模样。
戚嬷嬷脸上有轻轻的笑意,她故意将小包被打开,往前跪行两步,举过小包被给回雪看:“郁妃娘娘,小阿哥就没有,只有这个东西。”
小包被一打开,里面的腥气更重,甚至在小包被的内层,还有斑斑血迹,回雪本想斥责,怎么没把小阿哥身上擦干净,可仔细一瞧,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包被里面一片狼藉。
说好的小阿哥,其实并没有,小包被里面裹着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或许是刚生下来,瞧着有些慵懒,眼也不睁,也不叫,黑脑袋,长毛上面还沾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