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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而永和宫里,我种的这些,还算是新鲜的,皇上喝了,倒止了些痛。”岑梨澜抚摸着茶碗道:“我倒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皇上一高兴还赏赐了我一支红宝石的簪子。我多少年没得过皇上这样的赏赐了,真是稀奇。我说皇上怎么平白无故的叫我去养心殿。原来是想起来我会一点医术。”
回雪默默的道:“原来是这样,那宫外送药材的人,也太胆大了些,宫里人用的药材,也有假的。”
岑梨澜道:“谁说不是呢,这不。昨晚上,皇上就叫了人来,把相关人等给锁了起来。交给慎刑司查办去了,这事,若不是皇上遇着,谁能想像,那些药材是假的呢。”
“皇上如今好些了?”回雪问。
岑梨澜点点头:“听说,睡的很沉,早朝也没有去,瞧瞧我这两只眼睛,看过皇上之后,回永和宫时,六阿哥尿湿了小睡袍,哭的厉害,嬷嬷们都看不住,我又哄了会儿六阿哥,这不,早上赶着来请安,眼睛像兔子一样。”
回雪笑:“既然这么辛苦,今儿的请安,本可免了,你又跑来这一趟。”
“规矩还是不能少的。”岑梨澜笑:“还好如今不用去养心殿请安,怕打扰皇上的休息,只是来相印殿的时候,见上官贵人从养心殿的方向回来,听奴婢说,她是去养心殿看皇上了,可惜皇上没有见她,还在睡着。”
正说着话,上官贵人就进来了。
她穿着件水红色的斜襟褂子,下衬白色的襦裙,暗黄色的宽束腰,头上梳着精致的双飞燕发髻,发间插着石榴红的簪子,甚至,她的耳环也有浅浅的粉色。
上官贵人盈盈施了一礼才坐下了。
回雪看到她的眼圈跟岑梨澜一样,也是红红的。
岑梨澜是熬了夜。
上官贵人好像是刚哭过。身子还在轻轻的颤动。
“上官贵人,这是怎么了?”回雪并没有提她去养心殿的事,而是关切了一番,让烟紫捧了果子来放在上官月身边的小桌上。
上官月又福了一福,算是道谢,眼睛却更红了:“听说,皇上的病……。更重了。”
回雪安慰她:“皇上是一国之君,操劳太过,身子有恙,宫里有太医们在精心为皇上调治,上官贵人不必难过。”
上官月却问道:“听说,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昨晚上,还是岑妃娘娘给皇上看诊的。”
岑梨澜笑笑:“我有什么医术,不过是看过几本医术,上官贵人想一想,我这只看过几本医书的人给皇上开的方子,皇上喝了都见效,可见皇上并没有得什么大病,上官贵人又何必这么难过呢?”
上官月觉得岑梨澜的话倒也在理,心里才缓和了些,眼睛却还红着:“虽是我操心过度,可今儿天不亮,我就去养心殿看望皇上了,往日里,每一次我去见皇上,皇上或是批折子,或是在见大臣,我在廊下等一会儿,皇上就会召见我,可这一回,皇上让王公公传了旨,说谁也不想见,让我回自己宫里去。”
上官月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以前,皇上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
上官月对皇上抱有最美好的愿望。
她自进宫,就把皇上当成唯一的男人来爱,来疼。
可是她却忘了,皇上有他的三宫六院。
皇上身体好时,也曾经跟上官月亲亲我我,你侬我侬,可是如今,皇上身子不爽,许久不去宫妃那里留宿,自然而然的,就把上官月也给遗忘了。
或者说,如今的上官月,在皇上眼里,跟其它妃嫔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皇上也不会刻意的照顾她的感受。
这一点,不但回雪明白,岑梨澜都心知肚明。
见上官月哭的梨花带雨,又不好伤她的心,难得宫里还有对皇上如此情深的女子。便劝慰道:“皇上如今养病当紧,身边有太监宫女伺候着,也是尽心尽力,上官贵人还是养好自己,这样,哪一天皇上想见你了。也能见到上官贵人最好的一面不是吗?若上官贵人这样哭哭啼啼,面容憔悴,皇上见了,也会不忍的。”
上官月这才点点头:“听说,皇上此次的病,都是因为安妃?听说是安妃给皇上下了毒?我一直在宫里。也不常跟娘娘们走动,所以消息来的迟了些。如今想想,前阵子安妃常常伺候皇上……”
宫里的消息,一向都长有翅膀。
哪怕是呆在自己宫里不出门的妃嫔,也能知道个大概。
安妃的事情,错综复杂。
瞧着上官月的胆子甚小,如果让她知道了真相。回雪很怕会吓到她,便轻描淡写的道:“不过是过去的事了,既然是过去的事。又何必纠结呢,如今皇上在养身子,上官贵人也好好保养自己才是,我瞧着,你都瘦了。”
妃嫔们陆陆续续都来了。
自从安妃死了以后,妃嫔们个个都精心打扮了起来。
往日里看着灰头土脸,不过是因为,皇上迷着安妃,无暇看她们一眼。
如今一看,或是发间插着大红色金边纱花,或是插着翠玉簪子。
身上的衣裳,或是绸缎,或是绗棉,或是织绵。
而衣裳上的花纹更是数不清,有芙蓉花纹,有金线织海棠花纹,还有月夜桃花纹。
做工精致,看来都是各自压箱底的好东西。
妃嫔们气色也好很多,擦着宫制的雪粉,浅红色的胭脂,嘴唇也涂的水润,像是亲了一口早上带露的花瓣。
给回雪行了礼,各人依次坐了,便又开始议论。
有的说:“安妃死了以后,宫里的妃位就不够了,也不见皇上的旨,这宫里本应该有四位妃子,可如今,只有郁妃娘娘与岑妃娘娘了,我自知资历浅薄,可有的姐姐可是做了半辈子嫔位了。”
有的说:“皇上如今病着,又不愿见咱们,真是无趣的很,宫里这么些女人,难道除了安妃,皇上就看不上咱们姐妹了?”
烟紫听此话,只得咳嗽了一声。
上官月哭起来,怕别人看见,拿手帕擦泪。
那妃嫔便道:“上官贵人入宫时,也深得皇上喜欢,怎么如今也坐了冷板凳了呢?”
上官月肩膀起伏,想来哭的很是痛心。
她本来就在乎皇上的恩宠。
如今被别人奚落,她更如针钻心。
回雪叹了口气道:“安妃的事已过去,就不要再议论了,皇上如今病着,想耳根清净,妹妹们若想得皇上的心,叽叽喳喳可是不行。”
刚才说话的妃嫔听了,明白回雪的意思,脸上一红,不说话了。
只有一个胆子大些的,吃了一块果子,拍拍手上的渣儿,浅笑着试探回雪的意思:“郁妃娘娘,听说,您宫里的锁儿姑娘,试图谋反?皇上不是说,要把她看起来吗?”
锁儿刚给几位妃嫔请过安。
如今就站在相印殿的院子里。听妃嫔们这样说,锁儿无端的握紧了手。
回雪隔着窗户,望见了锁儿的背影,呵斥那妃嫔道:“皇上的意思,我自然明白,皇上说让锁儿呆在相印殿里,怎么,你们瞧着,锁儿不是在相印殿里吗?”
那妃嫔讨了个没趣,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另有个妃嫔道:“郁妃娘娘,实在不是我嫉妒,皇上几十年没有去过我宫里了,我也认了,可皇上谁也不召幸,这……不利于子嗣的繁盛吧?”
她说的很委婉。
回雪还没答话,便见王福全匆匆来了:“郁妃娘娘,皇上请各位娘娘去畅音阁听戏。”
王福全跑的气喘吁吁。满头的汗。
这消息确实是个好消息。
畅音阁许久没有开锣了。连畅音阁的木头,都含着腐朽的味道。
妃嫔们一下子高兴起来。
刚才集结在心中的怨气,一闪而光。
容光焕发,赶紧起身:“郁妃娘娘,咱们都快去吧,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回雪安安静静的坐着,问跪在地上的王福全:“皇上的病……好些了吗?”
王福全道:“昨晚上喝了岑妃娘娘开的方子,身上没那么疼了。”
一个妃嫔偷偷望了岑梨澜一眼,语气满是嘲讽:“为了见皇上,岑妃都自学成了太医了。”
“那——今次畅音阁听戏,皇上去不去呢?”回雪问王福全。
王福全回道:“皇上已经在畅音阁等着诸位娘娘了。南府的那帮戏子已在台上准备着了,等娘娘们到了,可就开锣了。”
难得皇上去畅音阁听戏。
难得皇上竟然邀请众妃嫔去畅音阁听戏。
这对想见皇上的妃嫔来说,的确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于是又开始催促起回雪来:“郁妃娘娘,咱们快些,别让皇上久等了。皇上还病着呢。”
回雪自然明白她们的心思。
便起了身,由烟紫扶着。与岑梨澜一块往畅音阁而去。
走到廊下,见锁儿站在那簇玫瑰花丛边,背影落寞,神情伤感,便小声对她说道:“我要去畅音阁,侧福晋就呆在相印殿里吧。等我回来,咱们再说话。”
锁儿点头称是,一面给回雪行礼。一面给各位妃嫔行礼。
走在最后的妃嫔,是李答应,宫里的女人太多,回雪倒也不能全记得住。
只是在今早请安的时候,这个李答应的话最多。
且看穿着打扮,也像是个挑剔的人。
李答应走到锁儿身边,趁着回雪不备,偷偷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锁儿侧福晋,听说你谋反?”
锁儿咬着嘴唇,没有承认,也没有辩解。
李答应偷望了一眼回雪的背影,压着声音道:“我们这帮女人,可都是靠皇上才能活下去,锁儿侧福晋谋反,若皇上有了闪失,那就是毁了我们的命。哼,没想到你如此歹毒,皇上应该早杀了你的头才是。”
锁儿依然盯着那簇玫瑰,似乎没听到李答应的话。又似乎听到了,却不答话。
李答应又道:“锁儿侧福晋这脸……都这样了,还想着谋反,有何用呢……。如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方就在相印殿门口叫了起来:“李答应……。郁妃娘娘她们,可都走远了。”
王方见李答应站在锁儿侧福晋身边不走,料想着她会为难锁儿,便赶紧喊了这句话,想为锁儿解脱。
李答应果然急了,顾不得在这嘲笑锁儿,提着裙摆,三步两步的追了上去。
她本是汉人的女子,脚大,如今别人都穿着高底莲花鞋,偏她觉得这种鞋子穿着不好行走,且襦裙很长,又不见皇上,于是便穿了平底的绣鞋。
穿高底莲花鞋的娘娘们走在前面,将李答应抛出很远。
李答应一路猛追,她走路很快,一会儿就追到了回雪身边。
回雪左边是烟紫,右边是岑梨澜,其它妃嫔,按位分高低,依次跟在后面。
回雪与岑梨澜正小声说着话,没料想李答应却冲了上来,她想取代烟紫的位置,站在回雪左侧,奈何烟紫不动,她也没有法子,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回雪身后。
回雪身后是管嫔等人。
李答应位分低,应该走在后排。
她却偏偏走在管嫔前面。
且她走路快,几次都碰到岑梨澜。
岑梨澜回头盯着她看:“李答应,你不是应该走在后排吗?你这么心急火燎的,要做什么?”
李答应福了一福:“岑妃娘娘,您得皇上喜欢,常常能见皇上,我们这种位分低的,一年半载不能见皇上一面,难得今天……。”
回雪止住了她的话:“李答应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们明白。”
管嫔冷哼了一声道:“李答应若想走在我前面,就走我前面好了,反正李答应如此渴望见到皇上,我是自愧不如的。”
妃嫔中有人笑起来:“我瞧那样子,李答应还想走在郁妃娘娘前头呢,亏得郁妃娘娘宽仁,要是放在以前的荣妃娘娘那里,早让她跪着了。”
另一个附和着:“谁说不是呢,也太没规矩了。让别人看了笑话。你瞧瞧,她走路飞快,分明没有穿高底莲花鞋,真是没有体统。”
这些话,李答应都听在耳朵里。可却毫不在意,当下能见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