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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这么大的一个府邸,仆妇如云,如果不是魏夫人在其中挡着,徐夫人怎么跟前就连个侍疾人都没有呢!
屋子里的人大多数都选择了沉默。
齐毓之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四婶长叹了一口气,道:“夕颜,我知道你身上不方便……你不如多派几个嬷嬷婆子,这个样子,也有失体统啊!”
顾夕颜满脸通红,目光就不由得瞟向了外室,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是”。
四婶见状,就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可真是稀奇了,莫非是这家里,你还当不住家不成!”
顾夕颜就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四婶”,无奈地道:“都是我的长辈……”
四婶就冷冷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做主,让玉官、少芹两口住到贤集院来侍疾,也免得哪天人死了我们都不知道……”
方少芹一听,猛地朝顾夕颜望去,正好看见顾夕颜静谧如月色的脸。
她心中一轰,正欲说什么,齐毓之已激动地给四婶行礼:“多谢四叔祖了!只要婶婶答应了,我,我今天晚上就和少芹搬过来!”
顾夕颜垂着眼睑,低低地道:“是婶婶不好……以后,母亲就烦请你们两口子照顾啦!”
甜糯如醴的声音变成了嗡嗡的蜂声暧昧不明地钻进了方少芹的耳朵里,她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张笑得如糖般甜美的脸,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感觉到了隐藏其中的锋利。
她不由朝着半开的幔帐望去,正好看见了徐夫人眼中流露出来的焦急。
方少芹不由上前一步,低低地说了一声“不”。
满子里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方少芹手汗如浆,勉强地笑道:“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我看还是过了十五再说吧!”
顾夕颜就淡淡地笑了笑:“你不用顾忌那些……今年不比往年,你叔叔不在家,你们那边也只有你们两个,都是冷冷清清的地方,不如一起图个热闹,人先过来,东西以后再收拾……”说着,就朝齐毓之望去,“东紫阁如果魏夫人住着,一时怕也腾不出来,我看盈香阁不错,又正是赏梅的好季节,你们今天晚上就住在那里吧!”
方少芹就朝齐毓之望去。
齐毓之微微垂头,避开了妻子乞求似的目光。
“如此,我就多谢婶婶了!”
* * * * * *
她们到达余年阁的时候,余年阁已是灯火通明,从阁顶垂落而下的小小红灯笼,把整个天空都点缀得热闹又喜庆。
喧哗的笑语,穿梭的仆妇,远远飘来的饭菜香味,被灯笼映红的白雪,到处透着年节的气氛。
方少芹望着前面被齐氏众位女眷簇拥慢行的顾夕颜,不由伫足,眼中流露出失落之色。
齐毓之,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没有头脑。
仅凭她一人,能打赢这场仗吗?
齐毓之感觉不到方少芹的气息,回头一看,方少芹正神色落寞地站在雪地中,眼神明亮而犀利。
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那个如柳杨般轻盈,那如星光般闪烁的眸子,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一被抹去,一一被替代……
想到这里,齐毓之不由得心生愧意。
他轻声地问妻子:“怎么了?”声音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没有徐夫人的新年,更胜从来!
话到嘴边,却说出了一句不相干的:“玉官,难道今天我们真的搬到贤集院去住?”
齐毓之一怔:“当然!婶婶顾忌着魏夫人不愿意管,可我们却不能不管……”
方少芹不由叹了一口气。
齐毓之就正色地望着妻子:“少芹,我知道你想什么。可现在,你让我丢了祖母只顾着自己的安危,我是做不出来的……”
第二百七十章 枝繁叶茂(一)
梨园的梨树绽开了一个个嫩嫩的芽,一簇簇,碧绿可爱地拥在一起,引来呢喃的燕子不时的穿行其中,黝黑的地上偶尔冒出几株刚露出绿意的小草,微微的风吹过,小草摇头晃脑的摆动着腰肢。顾夕颜半倚在湘妃榻上,低着头,认真地缝制着手中的春衫,乌黑的青丝和碧蓝色的领口间就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在和煦的阳光下晶莹透明的如上等的骨瓷。
翠玉抬起头来,目光正好落在那如雪欺霜之处,她神色间就闪过几份晦涩。
自从过了正月十五,顾夕颜就叫了柳眉儿来,开始让梨园的人跟着柳眉儿缝制春衫。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为既然出世的孩子缝制的,后来发现布料粗糙,款式简单,而且衣衫从几个月婴儿穿的到二十几岁成人穿的大小不等。大家都有些不解,还是墨菊告诉大家,说这是为龚家的孩子们缝制的。
翠玉提不起什么兴趣,可嫣红却是兴致勃勃的,每天乘着当差歇着的功夫日夜赶制,说要在柳树抽条之前做完才好。
想到这里,翠玉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院子里的梨花树。
少夫人在三月间搞了一次什么择优录取,把府里所有管事的职权做了一个明确的规定,然后让现有的管事出面签了一个状子,保持能按照完成那些状子上的规定;有几位在齐府当了四十几年差的外院采买上的老管事心中不服,不愿意签,少夫人立刻买了几亩薄田让他们荣养了,至于几个年纪轻一些的,或是免了差事暂时赋闲着,或是摘了藉直接撵了出去,这其中,也包括了金禄一家。
大家私底下都在传,说少夫人要开始“变天”了。
她听了,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别人不知道,她在梨园,有些事是最清楚的。
少夫人当着大家的面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背地里却派了原先在高姑姑手下当差的一个姓田的燕喜嬷嬷去服侍齐毓之夫妻,听田嬷嬷那口气,好像自从大年三十齐毓之夫妻进府以后,就一直分房而居未曾同过室。据说大少奶奶的贴身嬷嬷为这事找了少夫人好几次,少夫人却解释说,这是免得在侍疾期间闹出什么丑闻来才不得已为之的。嬷嬷听了,也没有办法,只好求神拜佛的希望徐夫人早点好,可有魏夫人在贤集院进进出出的,徐夫人的病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好的,更何况,她得的可是风瘫啊!
不过,以后这些事,都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少夫人张罗着帮她说了一门亲事。
未来的相公她是见过的,和她同年,人长得一副敦厚老实样,是九峰人,在九峰城里开了一家粮油铺子,乡下还有百来亩良田,虽然不能和墨菊和红玉相比,但能这样体面的放出去,翠玉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三月底,少夫人通过龚将军的夫人选了一批贴身的婢女,都和嫣红差不多,父亲都是战死在沙场的,如今正跟着端娘学规矩,只等那批人能上手了,她的婚期就会定下来了,估计也就在这四、五月间了。
翠玉发着怔,坐在她身边的云裳就用手拐了拐翠玉,翠玉回过神来,用眼神询问着云裳,云裳却低了头,自顾自地低头缝衣裳。
翠玉一怔,忙低下头去,用眼角的余光顾目四盼。
原来,少夫人已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杏雨正蹲着给她穿鞋。
少夫人怀孕都有八个多月了,马上就要临产了,家里的产室、稳婆、奶娘都备下了四、五个,大家都战战兢兢地等着预产的日子。
顾夕颜在墨菊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目光就不由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是胸怀,已经八个月了,肚子却不大,看上去只有人家五、六个月的样子,加上自从孩子四个月以后,她每天都要绕着贤集院前的林子走了几圈,虽然说不上是健步如风,行动之间却也丝毫不见臃肿,连高姑姑对她生产的情况十分的乐观。
她自己一个人歪在屋子里做针线活,觉得冷冷清清的,知道云裳几个人趁着今天太阳好端了张矮塌在梨树林里做活,就想来凑个热闹,谁知道她一来,几个笑容可掬的小丫头反而拘谨了起来,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顾夕颜试着说了几个笑话,也没能把气氛扭转过来,她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去看看在拥翠居跟着端娘学规矩的几个小丫头。
新来的几个小姑娘,一个叫四红,一个叫红叶,一个叫春秀,一个叫桃枝。
顾夕颜并没有像其他的人一样,给新进府的丫头住重新取名字,还是让她们保留了原来的姓名。
几个小丫头年龄不等,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只有十一、二岁,她们看见顾夕颜,都上前屈膝行礼。
动作轻柔,行事大方,与刚来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了。
顾夕颜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了那天在石家接受他家几位姑娘跪拜的事来。
不知道那位徐姑娘还在不在石家当差。
她刚想和几位小姑娘拉拉家常,杏雨就找了来:“少夫人,刘家十二少奶奶来了!”
梁掌珠是顾夕颜让人叫来的。
“哦!”她应了一声,和几个小姑娘说了几句话,交待了端娘一声,这才回了梨园的正屋。
梁掌珠正立在屋檐下等。
自从去年托了梁掌珠带信,大家快一年未见了。
梁掌珠看见顾夕颜走过来,迎上去行了礼,顾夕颜客气地问候了她几句,两个进了屋,在外间坐了下来。
墨菊给梁掌珠上了茶,顾夕颜就问了问顾盼兮的近况。
提起顾盼兮,连梁掌珠都带着几份压不住的得意:“拜在了洪少桐老先生的门下,今年三月考中秀才,第一名,朝廷封了廪生,整个江南郡都轰动了……明年秋天就要参加乡试了!”
“中了秀才,第一名……”顾夕颜张目结舌,“盼兮,今年才十一岁吧!”
梁掌珠与有荣焉地道:“有志不在年高……我听当家的说,如今洪少桐老先行把顾少爷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呢!”
顾夕颜额头生汗。
顾家人,的确是很会读书的。
只是不知道人品怎样!
梁掌珠又笑道:“顾夫人自从搬到江南以后,就深居简出,就是娘家的人,也是等闲不见的,一心一意守着顾少爷过日子呢!”口气中,带着点解释的意味。
顾夕颜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梁掌珠是在告诉她,刘夫人在舒州老家循规蹈矩地给顾宝璋守贞呢!
听到她这里,她不由苦笑。
如果刘彩霞能遇到合适的人,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她改嫁,不过,随着顾盼兮这番“出息”,恐怕刘彩霞很难再嫁了!
顾夕颜就不由叹了一口气,抬眼却看见了梁掌珠颇有些审视的目光。
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和梁掌珠说起来了叫她来的目的。
“我听说少奶奶在雍州城郊开了一家粗布铺子,生意还不错。”
梁掌珠一怔。
说实话,她每次到齐府来见这位少夫人,心里都有些紧张。
她说话行事总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嗯!”梁掌珠笑道:“我们家是经营织造起家的,虽然已经织不出金绫、彩绸之类的顶级绸缎了,但这寻常的粗布,放眼整个夏国,还没有哪家的货比我们好,价钱比得我们的低。”
这件事,顾夕颜事先是派了四平去打听了。
刘家自从丢了内务府的生意,就改赚贩夫走卒的钱。在原来的粗胚棉布上下工夫,这几十年下来,竟然让刘家出了一种在民间称做“踏布”的棉布,这种棉布虽然粗糙,但结实、便宜,普通人家用这踏布做件袍子,穿个上十年不成问题。也就这两三年的功夫,这踏布开始从大江南北流行开了。
顾夕颜点了点头,笑道:“我听说,燕国公府准备用你们的踏布给行中的将士做袍子,不知道谈得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