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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意料中的答案,但顾夕颜还是心头生恨。
她泪如雨滴似的落了下来,悲悲戚戚地拉着那人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那人巍然如山,屹立不动。
楼下传来一阵叩门的声音:“二姑娘,二姑娘,你在里面吗?”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信肯定是要送的,自己迟迟不愿意答应的原因也只是想多点筹码和他谈条件而已。可现在看来,这人行事如此心硬,未必能达到目的,何必为了一个没有十全把握的事情而送了墨菊的性命呢!
她抽抽泣泣地指责他:“你,你,心真狠!我答应你就是,答应你就是……”声音妩媚动人,无奈中带着不甘。
那人俯首静静地望着顾夕颜,目光晦涩如海,声音喑哑地道:“那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再去找你。”
顾夕颜只求快点离开这里,免得墨菊枉送了性命,忙不迭地点头,忍着脚踝间的刺疼一拐一拐地下楼去了。
到了一楼,黄先生正满脸戒备地站在门缝前打量在玉兰树下张望的墨菊,顾夕颜立刻喊了一声“黄先生”,轻声道:“你还是上二楼去吧,这里有我应付。”
黄先生犹豫了一会。
那人在楼上轻声地喊他:“黄先生,我和顾二姑娘已谈妥了。”
黄先生狐惑地望了顾夕颜一眼,快速上了二楼。
顾夕颜注意到,齐懋生对黄先生称呼中带着客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喊道:“墨菊,我在这里!”
墨菊急急推了门进来:“姑娘,怎么出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们到处好找!”
顾夕颜苦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脚:“本来想着既然出来了,不如随处走走,谁知道脚崴了……”
墨菊立刻撩起顾夕颜的裙摆察看,隔着薄薄的夏布袜子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脚踝的地方高高地肿了一块,墨菊“哎哟”了一声,忙搬了屋里的太师椅让顾夕颜坐下:“姑娘崴了脚还到处乱走,您在这里歇歇,我去叫人来。”
顾夕颜点了点头,墨菊匆匆去叫人了。
那人刚毅硬朗的面容出现在滴翠阁楼梯间:“顾姑娘,你别忘记了我们的约定!”说完,手一扬,洒下一片碎木屑。
竟然还威胁我!
顾夕颜怒目以睇!
那人却视而不见地潇洒回头,身影很快地隐没在滴翠阁的二楼。
顾夕颜气结,却也无法。
等了大约一盅茶的功夫,端娘神色凝重地领着几个使粗婆子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顾夕颜搀回了勿园,顾夫人也得到了消息,亲自来看望她。到了中午时分,大夫也来了。看了她的伤,说没有伤到筋骨,吃几剂散淤的药,冷敷几天就没事了。顾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她留在勿园吃了午饭,又吩咐端娘她们好生照看,这才姗姗然带着田嬷嬷回了守园。
端娘给顾夕颜搭上一床薄被,叹息道:“本来这几天准备去妥娘那里看看的,姑娘这一病,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端娘是自己的乳娘,现在自己脚崴了躺在床上,端娘于情于理都不能离开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有什么法子。顾夕颜只能安慰端娘:“反正这段时间全城戒防,大家都不便出门,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端娘当然知道这是顾夕颜安慰自己的话,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顾夫人屋里的柳儿来传话,说是顾夫人要见端娘。
两人满心疑惑,猜不到顾夫人要见端娘是为什么。端娘整了整衣襟就急急跟着柳儿走了,顾夕颜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心事。
这信怎么办呢?
万一像电影里演的那些谍匪片那样,送信的地点早就暴露了,对方正把它当成锈饵布置了陷阱等着人来跳……
她打了一个寒颤。
不行,绝对不能去送信,就是要送,也不能自己去送……
可找谁好呢?
墨菊?杏红?肯定是不行的,比自己还没有社会阅历,说不定一被捉住,立刻就如竹筒倒豆似的把自己给出卖了……
田嬷嬷?孙嬷嬷?自己指挥得动吗?
端娘?那就更不行了……啊!丁执事……
顾夕颜猛地坐了起来。
一个计划在她的脑海里慢慢成型……
过了好一会,端娘才回来。她目含喜色,笑着在顾夕颜耳边低语:“姑娘,您猜猜,夫人叫我去做啥?”
顾夕颜心中一动,道:“难道是婚事有了什么变故不成?”
端娘笑道:“虽不中矣,亦不远矣。”
顾夕颜眉角一扬。
“我们正欠着瞌睡,夫人就送了一个枕头过来!”端娘笑眯眯地说,“夫人让我去一趟栖霞观呢!说是老爷吩嘱的,让我把两家送来的庚贴和姑娘的八字拿去给栖霞观的贞龄姑姑看看……”
顾夕颜一听,精神好了一些:“让你去,这可是个好机会……”
端娘反有点迟疑起来:“只是我走了,你这脚……”
顾夕颜笑道:“又不是伤了脑子,还要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啊……”
端娘也笑了起来。
顾夕颜低声地吩咐端娘:“你这次去,可千万别和妥娘起什么冲突……”
端娘笑道:“姑娘放心,我省得!”
顾夕颜心里不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她这边婚事还没有个眉目,那边秀和园又藏了一个定时炸弹……
第六十章 夜半私语
顾夕颜的心情不好,说话做事难免有点恍惚,大家都以为她是在为两桩婚事发愁,行动之间都带小心翼翼,说话前都先看看顾夕颜的脸色,搞得整个勿园气氛紧张。
吃了晚饭,顾夕颜早早地就睡了。
不知道那人会什么时候出现?
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能随便翻身,免得受了伤的脚踝伤势更重,她安静不动地躺在床上望着皎洁的月光发怔。
月色透过沙沙作响的树枝轻轻地洒进室内,在光滑如镜的青石地砖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影子,摇曳生姿。这让顾夕颜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和奶奶躺在弄堂的小阁楼上,夜深人静皎月当空时投射在红色的木地板上的那些窗格影子。她还记得,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趿着拖鞋叭嗒叭嗒地跑到窗前,仰望星空祈愿,希望父亲能在第二天突然出现,把她从这逼仄的空间里带走……
她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影子,斑驳的月影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的剪影。
顾夕颜心中一颤。
该来的还是来了。
影子轻轻地叩着她的窗棂。
还好自己今天把值夜的杏红给撵走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顾家二姑娘夜会情郎呢!
顾夕颜自我打趣,一拐一拐地打开了窗户。
那家伙撑着窗台跳了进来,动作敏捷优美如豹。
难怪敢扬我一头碎木屑!
顾夕颜道:“你不是有伤在身吗?”声音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那人直直地望着顾夕颜,明亮的眸中有一丝黯淡。
顾夕颜被看得心中一滞。
算了,算了。看在他老婆和人私奔了他又成了政治犯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顾夕颜声音轻柔地道:“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是不是先互通一下姓名以示诚意呢?”
那人静静地望着顾夕颜,并不回答,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冲淡了他冷凛气质。
算了,知道得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顾夕颜比较阿Q精神地想,无奈地问:“你的信呢?”
“我姓齐!”那人答非所问,“叫懋生。”
“啊!”顾夕颜愕然。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我叫齐懋生。”
一时间,顾夕颜如吃了什锦糖似的,虽然各种口味交织着,全都是甜蜜的。
果然是个守信的家伙,没有骗我!
顾夕颜不由放缓了声音:“信要送到哪里去?有没有时间的限制?要不要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心情一好,她的声线就轻柔如春风,声调就甜蜜如佳醴。
齐懋生眉头微蹙,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明亮的眸子变得有点恍惚,说:“我有一个朋友,住在通政坊……你帮我带个口讯给他就行,只说我还活着……至于信物……”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长约六分寸,粗细如大指拇般的碧汪汪的玉制圆柱体,“这是我的一枚私章,可以暂时用做信物……”口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迟疑和不确定。
顾夕颜没有去接那块玉,脑子飞快地转着。
这家伙怎么改变主意让她带口讯了呢?
这样有利也有弊。
好的方面是如果自己万一出事了还有周旋的余地,坏的一方面是这信就得自己亲自去送了。
通政坊,上有东市,左有春明门,如果要出城,那里最方便。转念间,她又想到了左小羽锋利的眼神和下命令诛杀市民时的冷酷,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劝齐懋生:“你,你的朋友可靠吗?也别太冒险,生命只有一次……如果实在是不放心,我们不如想别的办法出城去……不就是想出城去,我看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齐懋生有点诧异地望着顾夕颜,目光像彗星划过长空般瞬间闪过刺人的光芒。
顾夕颜被那光芒镇得怔了怔,有点傻气地道:“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齐懋生只是沉默不语。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连树枝婆娑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齐懋生才低低地道:“这次事情搞得这样被动,我却还没有理出头绪来,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顾夕颜一怔。
怎么会和自己说起心事来了!
也许是在这个不明生死的特定的时刻人变得软弱起来了吧!
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又想起了以前看的小说电视《无间道》、《暗战》之类的,脑子里一联想,她试探道:“会不会,是内部的问题……这都说不准的……”
就在这种半明半灭的月光之下,顾夕颜看见齐懋生的脸色大变。他有点急切地道:“我必需早点回去……”
顾夕颜贝齿轻咬下唇,问道:“你在燕地的地位高吗?”
齐懋生一怔。
顾夕颜解释道:“我有一个人可用,又与你的圈子毫无关系……只是要这人出手,诱饵要重些才行……”
齐懋生想了一下,说:“还可以吧!”
这算是一种自谦吗?
顾夕颜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什么人?”
齐懋生侧头思忖着。
顾夕颜心弦绷得紧紧的。
他会怎样回答呢?
如果他扯谎,自己又该怎么办?
还好齐懋生思考的时候不长,很快,他就正色地道:“我是燕国公第二个儿子。”
顾夕颜松了一口气。
齐懋生没有骗她。只有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方少卿那声“世兄”,才配得上叶紫苏这样家势与才学兼得的美人!
长时间的站立,让顾夕颜的脚踝有点痛起来,她扬了扬下颌,低声对齐懋生道:“我们坐下来讲话。”
齐懋生左右看看,精美的二进八步床,钉着钿花的高柜,三面镶镜的梳妆台,光滑如镜的青石砖……偏偏没有一个坐的地方。
顾夕颜已经转身一拐一拐地坐到了床弦边,待她坐下后才发现齐懋生还站在原地。她拍了拍床弦,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齐懋生没有动,眉头皱得厉害。
顾夕颜也不管他,径直问道:“怎么会让你冒这个险……你家里兄弟多吗?定了世子没有……”
齐懋生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自在,顿了顿,这才走到了顾夕颜身边站定,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他既然不愿意说,顾夕颜也不做深究,她的思绪已转到了怎样把齐懋生送走的问题上去了。
她沉吟道:“我有一个亲属,是江南刘家的人……他们有一桩卖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