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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而说起来,比英伦刚具雏形的公司各法还要成熟一些。如确定了商行法人地位,使得商行大小股东权益分明,利于筹资,也利于商行管理层运作商行的发展。
李鸿章叹息道:“卑职今日才知,这商行与衙门实在不能混淆视之,商行之学问,浩瀚如海,官门中人,若不痛下苦功,实难窥其门径。”
叶昭笑道:“三百六十五行,各有不同,商行虽也管人,衙门也管人,这差别可太大了,你现今知道,也不算晚。”心说你这辈子能早早认清这点,也算长进了。
李鸿章连连点头。
叶昭又指了指那请示火车通车的电文,道:“回头你帮我拟一份回文,告之他们,不必等我剪彩,早早通车为是。
“是!”李鸿章忙躬身领命。
“大帅,神保求见。”有侍卫快步进厅,打千禀告。
“哦?传。”叶昭微微有些诧异,李秀成部汇集英王残部退守南昌,神保本应接收贼众所弃的临江府和瑞州府,怎会突然跑来抚州?
不一会儿神保大步而入,李鸿章自然起身告辞,去办叶昭交代的事儿。
神保单膝跪倒,满脸愧色:“王爷,属下请罪,卑职标下第二步兵营在临江与湘军起了冲突,杀死数十名湘军,还将一名湘军管带擒获。属下治军无方,请王爷责罚!”
叶昭奇道:“怎会同湘军擦枪走火,误以为是发匪么?”倒也没怎么动怒,问虽这么问,其实心下也八九不离十估摸出为甚么同湘军起冲突了。
果然神保满脸气愤的道:“王爷,不是卑职袒护手下,实在那帮湖南佬不是东西,发匪还不是被王爷赶跑的,可他们倒好,以前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现在都冒了头,在临江附近村庄烧杀奸淫不说,还要抢着进临江府,这才同标下步枪营起了纠纷,最后就真刀真枪干上了。”
叶昭微微点头,拿起茶杯品茶,问:“谁先动的手?”
神保道:“谁先动手属下不甚清楚,可步枪营的兄弟就一个轻伤,杀死这许多湘军,又绑了他们的管带,这……”
叶昭笑道:“你呀,怎么会不知道谁先动手呢?”
神保微微一怔,随即就恍然,本以为大将军王会发雷霆之怒,本想拼着这顶戴不要也要保标下兵勇的人头,谁知道一点火苗都看不出,反而这般问自己,那就是存心偏袒了。
神保自然福至心灵,道:“是,卑职糊涂,倒是听标下管带说,乃是湖南佬开火伤人。”
叶昭点点头,说道:“湘军团勇,目无军纪,将军府发各团各勇的公文没见么?烧杀掳掠?死不足惜!”
“喳!”神保一颗心算定下了。
正说话,侍卫又匆匆进来报:“禀王爷,沈葆桢求见。”
神保微微蹙眉,心说来的倒快。
叶昭不动声色:“传。”
不大一会儿,沈葆桢匆匆而入,其时神保早已告退。
“江西巡抚沈葆桢给王爷请安。”沈葆桢虽口称王爷,却只是长揖到地,何况口口声声自称江西巡抚,其意昭然若揭。
叶昭微微颔首:“抚台大人不必多礼。”不等沈葆桢落座,就道:“本王已给两宫太后和皇上上了折子,今赣境大部平定,平贼战乱时署衙混乱之局自要沥清,本王保举你为兵部侍郎,帮办将军府军务,两宫太后已准,想来皇上这几日定会下旨。”
沈葆桢微微一呆,这分明是在将他的军。
好半晌沈葆桢才笑道:“下官自听从皇上调派。”心里突然有些发苦,帮办将军府军务,只怕皇上还真的会准了,一来江西两抚的局面总要有个了局;再一个有人随粤军探听虚实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这自己可不就真的是与虎狼为伍?谁知道这大将军王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愣了会儿,沈葆桢才想起正事儿,躬身道:“王爷,临江府之事您可有所耳闻?”
叶昭淡然道:“嗯,湘军团勇军纪涣散,奸杀掳掠,又率先起衅,被第一镇步兵营击溃,抚台可是说此事么?”
沈葆桢又一滞,呆了会儿皱眉道:“谁是谁非先不去说它,可同室操戈,打死数十名团勇,这,这未免……”
叶昭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已下严令,各路兵勇若有扰民者,各镇总兵官可先斩后奏,从此以后,想这穷凶极恶的兵痞会收敛。”看向沈葆桢,正容沉声道:“幼丹!莫非你以为这烧杀掳掠的乡勇不是在乱我大清天下么?难不成要回护他们?幼丹可想过惨死于他们之手的妇孺孩童?”
看着叶昭炯炯眼神,沈葆桢突然有些惭愧,闻听此讯即匆匆赶来,路上早已想好说辞,定要治粤军领将之罪,满脑子琢磨的都是京城和广州的权力之争,琢磨的是如何杀一杀粤军的气焰,不然如此下去,怕这粤军真会成为大清国的祸乱之源。
可此刻,在叶昭清澈如水的目光逼视下,不由得微微汗颜,不管大将军王本意所想,可自己,读了多年圣贤书,现今却满脑子权谋,可还有点济世为怀的良心么?
早想好演练过无数次的说辞再说不出,沈葆桢慢慢垂首,道:“是,下官受教。”
叶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道:“被抓之湘勇管带,我已令人解来抚州,这事儿啊,幼丹你来办,是杀是放,都由得你。”
沈葆桢又一怔,这,这可不难为自己吗?忙道:“这,还请王爷明示。”
叶昭却已经端起茶杯,微笑道:“想幼丹定会知孰轻孰重。”
沈葆桢无奈,只得起身告辞。
……
数日后的荷花楼听雨轩,叶昭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休闲装,半躺在舒适的沙发里,正看着报纸上一则广告愣神,昨日,他刚刚从抚州回来。
李秀成部退守南昌,石达开部则屯兵九江与湘军对峙,互为犄角。南昌城城高壕深,发匪经营数年,更有数个炮台为依仗,加之火枪兵在太平军中比例渐增,急切不可破,若强攻之必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何况四镇兵马虽说增了火炮营,实则有兵无炮,粤军火炮不过一营之数,其余火炮还要慢慢补充进各镇。
是以第一、三、四镇步兵团驻留江西,加之各路团勇,在南昌北几十里处扎下大营,是为江西大营,令发匪不敢轻动。而第二镇步兵团暂时撤回广东休整。
叶昭回广州,除了督促火炮制造,自然也是在想法子怎么助正在广西鏖战的红娘一臂之力。
可令叶昭没想到的是,这人的思想还真是奇怪,就在两三年前,自己还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怎么令广州民众接受新鲜事物,怎么能令女子走上街头,扩大社交圈子。
可这一转眼,广州思想“进步”未免令人吃了一惊,这报纸上,有一则香皂广告,出水芙蓉的女模特照片,虽然只露出香肩玉腿,但这可是广而告之,皂厂华人老板胆子大,女模特思想也够“前卫”,但这广告还真吸引眼球,效果想来极佳。
更听闻,城内华商酒楼已经出现了女招待,至于西关,女侍应更是司空见惯。
现在看来自己倒是要正确引领舆论导向,莫走向另一个极端,好似后世一般女人以暴露为美。不过想想,其实也不必杞人忧天,后世国人道德观出现问题乃是因为西洋文明太过强盛,而国内文明因种种原因被割裂所至,这使得二十世纪出现的“性解放”等观念被部分国人断章取义的学习,崇洋媚外更是一种极普遍的现象。
今世,中华文明传承却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浩劫,现今虽是被阉割的儒家文化,但其伦理道德文化价值观等等传统还在一代代传承,何况中华文明价值观的精髓是在“家”,是三纲五常。令家不成家,传统道德观先是成为革命对象,例如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互相揭发划清界限的情况出现,许多传统道德不加辩证的成为封建糟粕,只讲革命关系,破坏了传统道德的最底线,到改革开放后,迷茫失去信仰的国人开始信奉利益为先,这一步步使得中华文明传统被破坏殆尽,使得国人陷入了真正道德观价值观的危机。
这一世,却是不会了吧?
正琢磨着,听雨轩的巨大金色木门被推开,蓉儿满脸惊喜的冲进来,她头戴千层彩花拉翅,穿着蓝绸子绣牡丹修身旗袍,襟前、袍角用金丝镶了宽宽的边儿,牡丹绽放,旗袍清雅可爱,就如同她的人一般。
看着她穿着高高的木底小绣花旗鞋踩着碎步,端庄文秀的小模样叶昭就想笑,想也知道,在观音山,她不得不规规矩矩的打扮。
“妾身给王爷请安。”蓉儿行到叶昭身边,小身子福了下去。想来在宫里又被姐姐熏陶了一番。
叶昭笑道:“好了,以后还跟以前一般,咱没那么多规矩。”在回广州前,六王下了旨,封叶昭为多罗肃智郡王、平远靖寇大将军,只是上谕中并没有要叶昭这个大将军王总理多省民政,不过不管怎么说,算是给叶昭补了票,而自然也册封蓉儿为福晋,蓉儿现今可是不折不扣的郡王嫡福晋。
六王也准了叶昭的折子,沈葆桢加兵部侍郎,帮办大将军讨贼军务。
六王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却是步妙手,既阻碍不得,便示之恩宠,令天下人知道我对你何等器重,看你终能怎样?而私底下,想自也有筹备算计,等图穷匕见之际,可不知是怎样呢。
“去,换身轻便的衣服,也不怕累着。”叶昭拧了拧她小脸。
说起来,蓉儿也快考试了,若期末拿到了小红花,难道自己真不能捏她的小脸了?
蓉儿自不知道,相公已经开始在琢磨怎么反悔,在她心目中,相公虽小事上不像话,喜欢胡闹,可自然是大英雄大豪杰,岂会跟她这个小女人赖皮?
“哦”蓉儿听话的答应一声,又迈着小碎步极端庄文雅的行了出去。
“主子,总兵哈里奇携夫人来给福晋请安。”蓉儿刚走,俏丫头如意就规规矩矩进来禀告。
叶昭心下一晒,这个老哈,怎么也赶起时髦来了?携夫人来访?
叶昭倒是知道,自己不在广州这段期间,柏贵李小村等都携夫人来给蓉儿磕过头,自是有恭贺福晋之意。
“恩,我这就去。”
叶昭换了绸袍锦绣马褂直奔花厅。
花厅内,哈里奇两口子早就候着呢,见到叶昭进厅忙一起下拜,“奴才哈里奇(果西楚喀)请主子安。”
哈里奇的夫人瓜尔佳氏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美妇,妻凭夫贵,丈夫擢升正二品总兵官,她也随之变成朝廷名典的二品诰命,更被丈夫带来拜见王爷,那激动兴奋劲儿就别提了,几年前还常常因为妹夫升迁极快而暗自神伤,本来她该远嫁西安的,那在家里时常炫耀的就不会是妹妹,谁知道丈夫跟了国公爷后,真可说飞黄腾达,这才几年光景,就正二品了,直接把妹妹比到天桥底下去了。
来拜见王爷福晋,瓜尔佳氏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更第一次戴上那象征着贵妇身份的饰珠簪花头板,那种满足感就别提了。
此时小心翼翼跪下去,更不敢抬头看,只是王爷进花厅的一瞬瞄了一眼,却是好生吃惊,早听闻王爷年少英俊,想不到这般斯文漂亮。
“都起来吧,坐,难为你们有心了!”叶昭作着手势,又看着哈里奇笑道:“刚接电文,沈葆桢把那厮脑袋砍了。”
哈里奇一怔,随即也笑:“主子高明。”又道:“这沈葆桢,看来小看不得呢。”
叶昭笑笑,沈葆桢此举自然不是什么投名状,是以哈里奇才会说他小看不得。
沈葆桢乃是在取信自己,表示他不会徇私枉法,但自也说明有了粤军这个鲜明的对比,他对于湘军烧杀掳掠也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