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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了老祖宗,信里跟他说,他再这么搞下去,等着被挫骨扬灰,他的骨灰,我亲自给他埋莫斯科去,他也就配埋那儿!”
又道:“左宗棠,亏我以前看得起他。”随手将碧绿茶盅扔在了几上,碗盖乱响。
叹口气,实则这事也怨不得左宗棠,可心里,就是憋屈的厉害。
李小村不敢说话,很少见摄政王发脾气。
过了好一会儿,叶昭语气渐渐平和下来,说道:“若轩,人人生而平等,人人又生而不平等,你说说,将来咱打下的天下是个怎样的天下?”
其实李蹇臣,郑珍以及李小村等一批文人已经开始著书立说,并整理摄政王之各种文章将其系统化,现在已经印刷出版的就有《国家论》、《民生经济》等几本阐述国与家,工商业发展趋势指导等著作。
若说叶昭要改朝换代,李小村是第一个急先锋,而且早就在开始着手准备,为摄政王将来名正言顺得到天下奠定思想基础,取得大义的名份。
最开始郑珍提出以五德论代清,和李蹇臣商议之下又觉不妥,显然和摄政王的思想差距较大。而李小村等人,根本就不知道摄政王心内真实想法,摄政王胸有锦绣,远远超出众人一截的目光,跟随摄政王久了,众人都受益匪浅,但摄政王到底要不要改朝换代?这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私下特别亲近的才偶尔会隐晦的谈一谈,谁也不会挑明。
李小村不是哈里奇不是韩进春不是赵三宝,若是这些手拥重兵的武将,自有办法逼得摄政王不得不坐了天下,身为文官,他也只能寻机行事。
此时,忽听摄政王说起天下政事,李小村身子就一震,自不插嘴,只默默聆听。
叶昭继续道:“虽说人人生而不平等,但我却希望未来之中国能有个比较公平的竞争环境,有个公平的政治制度和经济体系,每一个子民在这个体系中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就好似这几名可怜的女子,要保护其隐私,不要无时无刻揭破她们血淋淋的伤口来为国家体系服务。这,就是在尊重她们。”
李小村默默的点头,咀嚼着摄政王的言语。
此时侍卫匆匆而进,送上一封电文,现今苏中、皖南、荆北到处烽火,战报频频。
这封电文是从贵州发来的,赵三宝在电文里说,抽调各处人马加之新征募兵丁,拟组建的西征兵团两万人已经征募完毕,现今正进行简单的训练,准备从云南过金沙江,袭宁远插入川中。
叶昭琢磨了会儿,问李小村道:“领了纸币,花用方便么?”本月南朝各部衙薪金,包括李小村等议政大臣,全部领用的纸币。
李小村道:“听下面人讲,经常去的酒楼茶馆,倒是没有拒收纸币的,只是小摊子,往往认铜钱不认纸币。”
叶昭嗯了一声,算是开了个不错的头,但现今刚刚散出去一小部分纸币,又仅仅能听到大城市的反馈,等一亿元纸币全部散出去,怕就没这么顺当了。
不过一千万银元,就算全部被兑换南朝也支付的起,倒不会有大的风波,实则现今纸币破产就怕发行量大了以后,受谣言之类的影响出现兑换狂潮,那时节才真正危险,所以这个纸币发行量一定要控制住,财富创造效率也一定要跟上。
“袁甲三还病着呢?”叶昭淡淡问。
“是。”李小村神情就是一肃,自从袁甲三听闻摄政王要他递辞呈的风声,马上抱病不起,看来,是绝不甘心就这么退下去了。
“病了,就更要好好将养。”叶昭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李小村道:“是,臣午后去探探袁大人的病情。”
看了眼自鸣钟,叶昭道:“你就下去吧,我去上海见圣母皇太后。”
去上海?李小村呆了一呆,那毕竟不能完全说在南国掌控中,王爷执意撤办袁甲三,与两宫关系降到冰点,而宫廷之斗那可真是血雨腥风,摄政王威信再高,却也不可大意,此去上海可莫出什么事端。
不过这事儿自不是他能插嘴的,只能躬身告退。
几乎是叶昭表态要袁甲三退下去的当日,兰贵人就拍来电报,说是来金陵看蓉儿。但其轮船到了上海,兰贵人却又拍了一份电报,原来昨日沪宁铁路发现炸药,想来是北国人意图破坏,加之这次兰贵人坐火轮船很遭了些罪,不想再进江轮里颠簸。兰贵人随行亲卫更担心其安全,劝其在上海逗留两日,等时局稳定再来金陵。
借口一箩筐,叶昭不管其什么心思,可就等着她过来呢。
出发去上海前,叶昭又接到苏中的电报,因为郑泽武突然攻击皖南,苗沛霖部极快退兵,将彭玉麟的左翼完全暴露给了平远军,现今红娘已经将彭玉麟部困于泰州一带。
叶昭看了电文一笑,苗沛霖从来是鼠目寸光,这辈子看来是改不了了。
……
兰贵人住在上海海格路的亨得利酒店,自然是将整个酒店包了下来。亨得利酒店位于公共租界,叶昭不知道兰贵人的随从是真不懂还是刻意为之别有图谋,怎能住在租界中呢?
叶昭坐轮船来的上海,到上海已经是五更天,稍事休息,天色刚明,叶昭就驱车直奔亨得利酒店。
亨得利酒店三层楼,从外面看金碧辉煌,宛如一座红色小宫殿。
兰贵人也是刚刚起身,正准备用早膳,此时叶昭就到了。
叶昭来上海带的侍卫固然不少,但见兰贵人,却只跟了十几名亲卫,比起酒店中戒备森严的大内侍卫,可就真的被人家淹没了。
在豪华套房外的客厅接见叶昭,小安子和两名宫女伺候左右,屋内清香怡人,想来早就熏过了。
“皇嫂,想不到您现在住这洋人房子也习惯了。”和兰贵人隔着茶几相对而坐,叶昭就是微微一笑,说实话,兰贵人风姿绰约坐在沙发上,那小旗鞋,华丽尊荣旗袍,委实别有一番风采,尤其是对于叶昭来说,更是觉得新鲜。毕竟对面这女人,可是统治过大半个中国,以顽固著称,历史上最有权力的几名女人之一。
“没吃饭吧?”兰贵人淡淡的问,雪白俏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是。”叶昭话音刚落,面前就摆上了银碗银筷。
看了眼安德海,叶昭笑道:“小安子,你呀,是个厉害人物。”
小安子脸色一白,不敢接声,躬身退到了一旁。
兰贵人打量了叶昭几眼,说道:“做奴才的,有甚么厉害不厉害的,他若哪里得罪了你,我掌他的嘴。”
叶昭笑笑,没吱声,知道,听自己的话茬,好似来摊牌一般,兰贵人自然看不透自己要干甚么。
喝了口鱼粥,清淡中略带鲜美,味道极好。叶昭说道:“臣弟还是第一次与皇嫂用早餐。”
兰贵人道:“等你几时清闲了,自有的是时候。”
叶昭点头,说道:“皇嫂说的是,臣弟倒也想逍遥,可朝堂之事委实令臣弟难以省心,今北伐之战,生死存亡,奈何袁甲三,热衷党争,陷害同僚,臣弟虽痛心,更知他是皇嫂股肱,可也只能挥泪斩马谡。”
兰贵人俏目凝视叶昭,问道:“电文里你说的不清不楚,袁甲三与何人党争,又是如何争法?陷害同僚,他害了谁?可有依据?”
叶昭笑笑,说道:“臣弟的话难道这点分量也无么?”
兰贵人看了他一眼,就慢慢用调羹去舀粥。
两人都不再说话,用过早膳,宫女撤去碗筷,奉上香茗后退了出去。
叶昭几次端起茶杯,又放下,兰贵人慢慢品茶,说道:“蓉儿最近可好?好久没见她,可真想她了,还那么爱闹么?”
叶昭慢慢放下手中茶杯,就叹口气:“皇嫂,原来亲情在您眼里也不过是浮云而已。”
兰贵人不动声色道:“此话何解?”
叶昭长出口气,说道:“皇嫂见我迟迟不动茶杯,以蓉儿令臣弟懈备,也无非是想臣弟喝下这杯茶而已。”
兰贵人说道:“我这可不懂了。”
叶昭笑道:“皇嫂莫非以为世上真有软筋散么?”
叶昭笑声虽轻,听在兰贵人耳里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手中白玉小茶碗一抖,溅出了点点茶末。
小安子见势不妙,急忙拍手,可用力拍了几下,外面全不见人,他随即就向叶昭扑来,却被叶昭一脚踹中胸口,噔噔后退,坐倒在地。
叶昭蹙眉道:“皇嫂面前,我可真不想见了血腥。”喊道:“来人!”
门被推开,进来两名女侍卫,将小安子拖了出去。
叶昭淡淡道:“皇嫂,此獠挑拨离间,令你我叔嫂离心,又意图设计害我,可留不得了。”
兰贵人终于俏脸苍白,说道:“不要伤他,万事好商量。”
说话间,就听外面侍卫声音:“主子,安德海已被正法。”
兰贵人一呆,身子晃了晃,软软靠在沙发上。
叶昭慢慢的品茶,图穷匕见,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如果说内务府对北国的情报不能完全掌控,但两宫,那可是一等一的监视对象,安德海与英国人亨得利勾勾搭搭,叶昭又岂能不知道?
实在收买安德海失败后,内务府真正的内线早换了人,而瑞四后来整日威胁安德海,也不过是烟雾弹而已。
小安子与亨得利接触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面想也有兰贵人的授意。自己要拿下袁甲三,令兰贵人感觉到了切实的危险,就算来上海前,她并没有与自己见真章的意思,但自己突然颠颠跑到她的掌控地界,她又岂肯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亨得利有印度新任总督包令的背景,早已经向小安子承诺,若中国摄政王暴毙,英国人愿意协助南朝稳定局势。实际上,亨得利与北国关系也极为密切,他要害自己,可未必是包令的意思。
在兰贵人想来,有英国人支持,文官自不必说了,各路提督,摄政王暴毙,只要许以高官厚禄,自不会反水,至于红娘,在苏中与北国苦战,就算反了南朝,也不过自生自灭,根本不用担心,与北国拼个两败俱伤最好不过。
而先用软筋散令自己失去行动能力,逼自己写几份遗书,随之再砍自己的脑袋,那就更为稳妥。
不过兰贵人、亨得利又哪里知道,这亨得利酒店襄理早被内务府收买,昨日其招募的杂役,就更都是内务府的人,刚刚一圈茶水送下去,兰贵人的一百多名亲信侍卫大多成了软脚虾,几名意图反抗者也被砍了脑袋。
亲身经历血雨腥风的宫廷,叶昭也叹气,有时候,还真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实则现今南北之战,看似不是双方内斗的时候,但兰贵人目光极毒,偏偏就选了这个令人防不胜防的时机。
当然,自己逼宫袁甲三,更大摇大摆送上门来,兰贵人又哪里肯放过天赐良机?
叶昭看着兰贵人,淡淡道:“皇嫂,难道蓉儿作了寡妇,你就忍心么?”
兰贵人突然笑了笑,慢慢坐正身子,说道:“做寡妇,又有什么了不得了?”端起茶盅,慢慢抿了一口,说道:“不杀了你,我们终究难逃一死。”
叶昭摇摇头道:“这你就错了,我跟你说过,保得你一世平安,不管以后若何,你和母后皇太后终能享尽一世尊荣。这话,我可时时记在心间。”
兰贵人冷笑道:“你现在还敢说你没有篡位之心?”
叶昭点点头,道:“不错,皇嫂,九五之位,谁不想坐上一坐?”心中抱负,自也不必宣之以口。又道:“不过两位皇嫂和载濂,我绝不会害你等性命,本来皇嫂可永享太后尊位。载濂嘛,若能禅让最好,但最不济也不过将其圈禁,说不定,还会有娶妻生子之一天。”
兰贵人默不作声,说道:“你准备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