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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尹无筹一眼,从里面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粉色衣裙的莫悠然,她穿得很是单薄,呼出来的气体在她脸颊边化成白雾。
“悠儿?”她笑着向她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大氅包裹住莫悠然纤瘦的身子,满脸笑意地说:“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说话间,竟不妨尹无筹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将自己的大氅给了自己的妹妹,他便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的肩上,柔声道:“别凉着了。”
莫悠然搓了搓手,澄澈的大眼睛转啊转的,她拉住莫依然的胳膊,笑道:“姐姐,这位便是我的姐夫了么?”
不管对方是个体弱多病的男子,莫悠然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姐夫,她继续道:“姐夫对姐姐真好。”
尹无筹唇角仰着浅浅的笑意,却只有莫依然的脸上一片淡然。
“悠儿,快见过王爷。”她提醒道。
莫悠然唇角噙着满意的笑容,略微弯腰道:“参见王爷姐夫。”
“悠儿,是么?”尹无筹亦是笑着回答,“以后便都是一家人了,无需行此大礼,你长时间赶路,许是饿了,本王即刻命人传膳。永乐,且先带着悠儿妹妹到大殿去吧。”
莫依然点头,“嗯”了一声,便带着莫悠然离开了。
边走莫悠然边说:“姐姐,看来姐夫待你不错,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两都知道,莫依然是在万不得已之下才答应嫁到雪霁王朝来,如今莫悠然这么一说,便表明了她之前很担心自己的姐姐没能嫁一个好人家,如今看来姐姐嫁了一个对姐姐这么好的王爷,她实在是真心为自己姐姐高兴。
她深邃的眸子一闪一闪的,闪烁着纯洁的光芒,让人不敢亵渎了去。
很多时候,莫依然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睛,都在想,她这双眼睛是神赐的,因为它们是如此的纯净。而她却是用死鱼眼来形容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的眸子里平静得看不见一丝波澜。
也许,她已经老了。她想着。也许,真如那句话所说,她还没有来得及年轻,便已经老了。
“姐姐,你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的担心你。你走了五天之后,安逸王爷还到席夜国来找你了,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被嫁到雪霁王朝来了。”莫悠然滔滔不绝地说着,她是绝对地相信以尹天逸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姐姐,所以她也不会知道尹天逸将她丢在半路的事情。
闻言,莫依然内心一震,他……去席夜国找她了?
那么……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弦仿似断了,再也无法连接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意料之内的反应,但是莫悠然还是装作不知地问了一句。
“没事,许是昨夜没有睡好,精神不大好,但是你来了,便好了。”两人仍旧并排朝着大殿走去,但是莫依然的眼睛明显的酸涩了起来。
“哦,那等会儿吃晚饭,姐姐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不会再走了,我会乖乖地留在姐姐身边,和姐姐在一起。”莫悠然甜甜地说。
“嗯。”莫依然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很快尹无筹也到来了,饭菜很是丰盛,尹无筹做足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无论是在什么场合他都对她关怀备至,仿若她便是他手心里的宝,惹得莫悠然频频打趣:“姐夫对姐姐真好。”
但是只有莫依然才能知道其中的苦涩滋味。
她不是一个贪念很盛的人,但是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即使他对你再好,又有何用?
她的心都不在了,又如何能够开心?
、148、此、生、不、忘!
自她嫁入平阳王府,内心想着的也只是平淡地过完这一生罢了。
尹天逸的伤在几天前已经被齐星王爷请来的大夫治好了,据说是什么神医,莫依然也懒得去探究,只道尹天逸的伤势没有了大碍,那便是好的,什么都不需再去强求了。
而关于尹天逸抢婚一事,雪霁皇陛下实在是恼怒不已,如此不将皇家尊严放在眼里,尹天逸可谓是大逆不道,但是因他已被平阳王爷刺了一箭,生命危在旦夕,又得齐星王爷拼死求情,雪霁皇陛下只道他伤好后,罚一年俸禄便可。
一个月来,她日日都在担心他的伤势,却未曾前去看过,待到几日前听闻他的伤势好了之后,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如今悠儿回来了,她也已嫁为人妇,是该守着平静的生活过下去了。
此日,大雪放晴。
早早的,尹无筹便出了王府大门,几个起落之间,他来到了一片静谧的树林。
冷风袭来,将树叶吹得唰唰作响,他顿住脚步,道:“谁?”
“少主成亲之后的生活不错!”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是我姐姐……她可还让你满意?”意有所指的话语一经道出,男子便急急回答:“在本王眼里,所有的女子都一样!”
男子话音落下,女子已经踱到了他的面前,娇俏的脸上是嗤之以鼻的表情,看着他冷然的样子,她就近一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薄薄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吻得用力,吻得深情,却发现他没有回应,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是以,她识趣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男子冷声问:“吻够了么?”说罢,还轻轻地擦拭了自己的唇角,仿似嫌恶她的味道那般。
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但是很快便消逝了,她娇笑道:“以前少主可不是这样问的。”她六年前便认识他了,那个时候她十三岁,他十六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上满是伤痕,深色的衣服被血水浸染得更加的深沉,从那个时候她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他笑她便跟着笑,他皱眉,她便陪着他皱眉。
她一直记得那个场景,昏暗的烛光下,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一动不动地趴在刑具上,而边上的少妇手中拿着一根木杖,那不是普通的木杖,木杖上有很多锐利的钩,每一杖下去,都能看见他背部现出来的伤口,骨碌碌的鲜血不断的奔涌出来,那时她年仅十三岁,未曾见过如此残酷的刑法,当时当真是吓坏了。
而他却只是紧紧的抿着唇,愣是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
耳后,她便一个月见到他一次,每次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领罚。而她,只是在最初的一年里能够见到他受罚,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机会。整整一个年头,十二个月,他很瘦,每次来的时候都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便乖乖地趴在刑具上,任人鱼肉。
而他咬着牙,倔强的样子,在六年前已经深入她的脑子里,每次午夜梦回,都是他倔强的面庞,彼时,她便会在黑夜里紧紧地抱住自己……
“现在不是以前了。”尹无筹冷冷地说,将莫悠然的思绪拉了回来。“而你现在也不再只是那个日日夜夜呆在无尽宫只知道害怕的小女孩了,不是吗?”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勾起一抹嘲讽残酷的笑容。
随后,他从她面前悄然走过,只留下冰冷的回忆站在原地,落到莫悠然的手里。
他着了一身深青色的衣袍,在这个肃杀的冬天里,他穿得并不厚,纤瘦的身子让人看了不禁升起疼惜,但是他就是这样傲然且坚定地往前走着,不顾身后那抹心疼的目光。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他们彼此的长风,如此哀怨的天气,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吧。
“轰隆”一声,石门的机关被他扭开,外面狂风大作,他轻身侧开,快速地进入了石门内部。
空旷的石室内,没有一个人站在里面,虽然石门将冷冽的风挡在了外面,里面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他就这样定定地站在空旷的石室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又一道石门从头里面被人打开来,两名面带白色面具的女子站了出来,垂首恭敬道:“少主。”
尹无筹未曾看她们一眼,只是越过她们往里面去了。
空气还是一样的清冷,不过,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不曾知道何谓温暖,当然有一样东西除外,那便她那明净的笑颜。
石室内有很多人在把守,他穿过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到另一扇石门前,伸出右手在门边轻轻转动那块多出来的石板,石门便被轻易地打了开来。
门后站着一袭黑衣的少妇,男子微微颔首,道:“母亲。”
说罢,不等少妇回答,径自走到了那刑具上,衣服为曾解开,他便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等着墙上的那根带着荆棘的木杖被少妇拿起,然后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背上,勾出一片一片的血肉……这二十多年来,对于这样的刑法,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少妇站着,一动不动的,她的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许是这便是她的身份与其他人不同的特写。
不多时,她伸手去拿木杖,对准他的背部便是狠狠地打了下去,木杖上装着的钩子瞬间将他的衣服钩烂,心伤夹着旧疤在破裂的衣袍下展露无遗。
少妇问:“恨吗?”她的声音沧桑而哎凉。
男子咬牙,道:“恨!”
又是一杖挥下,鲜血自被钩出的伤痕中汩汩地流了出来,他觉得整个身体似乎都被这一勾给勾断了,但是没有,没有!他仍然齐整地趴在那里,只是流血而已,只是又添了几条伤疤而已,这算什么!算什么!
不。这根本不算什么,比起他从小受的那些伤,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又是一杖狠狠地打了下去,旧伤再次被揭了痕迹,流出新鲜的血液出来。
男子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少妇挥杖如雨,杖杖落在他的背上,钩出新的血肉,她歇斯底里地道:“知道恨就好,你最好永远给我记住这痛彻心扉的恨!”
“孩儿、此、生、不、忘!”男子一字一顿地说,说罢便紧紧地咬着牙关。
、149、尹无筹,我怀孕了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他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终于放过了他。
血水浸染了他的衣袍,奈何他的衣袍是深色的,所以再多的血水也看不透彻。
有人过来将他那身破烂的衣衫褪掉,少妇手中拿着一瓶药,扭开瓶盖,白色的面粉便洒到了男子的背部。
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止不住地呻吟了一声,他再次醒了过来。
不多时,背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刺痛了。
一套干净的衣服被放在他的身边,如同他经常穿的衣袍没有什么区别。、“轰”的一声,石门被打开,然后再次被关上,之间充满疼痛与血腥味的地方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拿过身侧的衣服,缓慢地套在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体才恢复了力气。
他打开石门正要出去的时候,有侍女过来说:“宫主让属下来告知少主,只要目的早日达到,少主便可早日不受这非人的痛楚。”
“本王知道了。”他掩唇,丝丝咳嗽声从指尖溢出。
撑着身体回到平阳王府已经是入夜时分,远远的便见到莫悠然等在门前,尹无筹目光微微一滞,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没有回来,我便在这里等着。”她自然是知道他今天去做什么了。
“哦。”男子的目光在周围逡巡,想要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却是除了冷风之外,再无一物。
他进了府,却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莫悠然,只身一人进了晋心阁。
自她嫁进来之后,她便住在了他的主殿茕心殿,而他终是日夜住在这里,她心里有人,他又何曾不知道,可是他尹无筹却永远不会强迫一个女子。
可是在门口见到莫悠然的那一瞬间,他又是那么地渴望见到她……那种渴望很是强烈,从未有过的强烈……
进了晋心阁,他轻轻地仰头靠在椅背上,当作小憩一下,却不防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他眼睛未抬,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