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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出发了。百里安重新骑马，因为端木苍兰没怎么折腾她。晌午过后，他们就赶回了皇宫中。
端木苍兰马上去了御房，百里安则是回去了月鸾殿。
390 开弓没有回头箭
帝后这次出游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宫的那些嫔妃怎样得羡慕妒忌。她们可能永远都弄不清楚，为什么皇帝对这位夫妻了八年的女人依旧如此疼爱，而她们这些新鲜身子永远都抵不过那个在她们看来算得上老女人的皇后。
秋意浓，落叶纷纷陨落。奴才们一大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扫落叶。
端木诗璘已经开始说话了，虽然能说的不多，大多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但百里安却很喜欢叫她说话，并感到其乐无穷。
“树叶。”
“树……叶……”
她说话的发音很清晰，不似当初教玄瑞，总是说得乱七八糟。百里安亲了亲她的小脸，继续说道：“菊花。”
端木诗璘摆了摆口型，没能说出来，便撅着嘴巴显得很失落。百里安便赶忙说她会说的字：“母后。”
“母后！”她又响亮又准确地发音，而后伸出小手抱着百里安：“母后！”
“乖，我的诗璘真聪明。”
“娘娘。”小欢子走进来。端木诗璘马上指着他说道：“欢……欢……”
小欢子原本是有话要说的，一听到小主子能叫他的名字了，乐得跟什么似得，一个劲儿地磕头说道：“奴才在，奴才在！”
端木诗璘便发出开心的笑声，百里安也笑了一会儿，这才叫奶娘抱走女儿。
小欢子还跪在地上，目光随着小公主而移动。百里安扬了扬眉：“小欢子，诗璘叫你一声就把你美成这样，我天天叫你，也没见你怎么感动嘛。”
小欢子这才回过神，嘿嘿地说道：“主子叫奴才，奴才也很感动呀，只不过将感动放在了心中。”
“油嘴滑舌，忘了自己来干什么了吧？”
小欢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主子，事情果然如主子料想的那样，最迟明早，王贵人就……”
百里安点头，小环端来了茶，小欢子也站起来。
“不过，娘娘可真厉害，怎么就能猜到张嫔会害王贵人，又会嫁祸给乔嫔？”
百里安淡淡说道：“经历得多了，什么察觉不出来？着个张嫔，最是讨厌人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她恨王贵人不是一天半天了，约莫着也憋到了一定时候，不得不爆发出来。而她要杀王贵人，总要找个垫背的。这些女人里面，最是软柿子的就是乔楚楚了。”
小环抿着嘴没说话，她想说什么可是不敢，但青雨不同，青雨很是直肠子。她走过来小声说道：“只是，真得看着王贵人死吗？”
百里安淡定地喝茶，慢慢说道：“她不死，怎么能掀起风波，没有风波，如何拖乔骆与乔楚楚下水？不拖他们下水，我怎么救？不救，又如何摆平乔骆？”
“奴婢知道，主子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万不得已，奴婢只是想，如果可以，在不耽误大局的情况下，就一条命……”
百合说道：“青雨，你磨叽什么呢？如果王贵人不用死，主子早就救她了，还用你在那里说？”
青雨垂着眼，百里安看了看她们，而后继续喝茶：“王贵人好出头，好显摆，这样的招摇，早晚会引来杀身之祸。我阻止得这一次，阻止不了下一次。既然她怎么都得死，不如死得有点价值。”
百里安放下茶碗，那几个奴婢不由得垂眼叹息。
果然，傍晚的时候，这一切发生了。王贵人在吃了乔嫔送去的蜜饯后中毒身亡，内务府查来查去，顺着毒药的线索竟查起了乔骆，好死不死的乔骆最近正好弄了一批毒药为了毒自己府里的野猫。这下子乔骆就要不保，丞相给他指了条明路，去求皇后。皇后挺身而出，运用一系列计谋，不断还了乔家父女一个公道，还抓到了真凶。
这件事平息之后，已经是冬天了。百里安也顺利收服了乔骆这个老顽固。
大雪，簌簌地落下。没有风，雪花显得格外大。百里安披着狐裘斗篷，在外廊看雪。
现在，架空端木苍兰的计划正顺利地进行着。多中、林飞鹏、穆飞白，一个朝廷里，两个朝廷外帮着她，看上去，她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了。
可为什么，她的胸口总有什么压着她，令她喘不上气来？
自从端木苍兰带她去了萤火虫谷和玉带河之后，她的心中就多了一块石头，多了一团雾气。
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她开始怀疑起来。一直都是模棱两可，而她选择了假。
可是真又如何？他对她做的一切，孩子们的冤死，还有那令人作呕的野心，就能一笔勾销吗？
他伤害的那些人，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吗？
百里安握紧了拳头，一旁的小环看到了，显得惊吓，又不敢说话，悄悄地去找了青雨。
“青雨姐姐，你看娘娘，这样子没事吧？”
青雨远远地看了，而后说道：“没事，娘娘的心结，只有自己能解。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伺候她。你快去准备些吃的吧，一会儿百合好呆着公主们回来了。”
“好，我这就去。”
小环走了，青雨微微皱眉看着百里安，良久，她才走过去。
“娘娘，进屋吧，天凉，站久了会冻着的。”
百里安回过神，看着青雨，眉宇间，都是难言的苦楚。青雨扶着她，眼泛泪光说道：“娘娘，有些时候，遗忘是最好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眼前才是真实的。”
百里安侧过头，而后甩开了青雨，走进了屋子里。
青雨擦了眼泪，这才跟进去。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娘娘添堵，我是看着娘娘其实也很痛苦才忍不住说的。陛下他利用了娘娘，可他现在是真得爱娘娘。陛下他有过失，令皇子们丧生，可陛下也很痛苦，也包容了娘娘很多的过错来弥补。娘娘，就这样，放弃吧。”
百里安的手，紧紧抓着衣裙。良久，她缓缓说道：“青雨，我最后说一次，以后这样的话不用再说了。欺骗与伤害，是无法弥补的过错。除非也受到同样的对待，才能抵消他的罪孽。”
——走吧，回到他身边，替我见证他付出代价的那一天到来！——
391 穆飞白有古怪
“母后。”秋慕一边打招呼一边走进来，百里安笑盈盈地看着他。
小环接过来他的斗篷，又帮他扫了扫雪，他这才走进外屋，跪下行礼。
百里安笑道：“行了，赶紧起来。你过来的正好，我正闷着呢。来陪我下盘棋。”
“是。”
秋慕脱了鞋子坐在软榻上，跟百里安下起了棋。
“最近政务忙吗？”
“攻下了露国和云国后，雪国军队也损失不少，各地也有叛乱要平定，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现在左右大将军虽然依旧官居一品，可却要听兵部调遣。由将军跟穆将军没跟你唱反调吧？”
秋慕笑着说道：“两位将军，一个油腔滑调，一个稳重少言，都没有什么将军架子，很好相处。”
自从封后大典的宴会上远远看了一眼穆飞白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百里安真是怀念在北方大营的日子，一起骑马，畅游、畅谈。
“对了，提起穆将军，到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百里安放下了棋子，皱眉看向秋慕：“奇怪的地方？”
“对呀。”秋慕也放下了棋子，抬眼看着百里安：“前些日子，他还问我最近去不去母后这里，看样子是要我带口讯。可一直也没有了下文。”
百里安垂下眼说道：“他可能认为不说，比说好一些吧。”
“也许是这样。”
母子两个又在下棋，很快的，胜负已分。秋慕感叹道：“我就是去了战场，历练了两年，依旧没法子赢母后。”
百里安笑道：“自古后浪推前浪，你早晚是会赢我的。”
秋慕抬起头，对着百里安笑。那笑容，温柔而明朗，是百里安喜欢看到的笑容。
“我的慕儿好像又长高了。”
“是吗？”
“来，比一比。”
百里安站起来，拉着秋慕也站起来，两人面对着面，百里安看着他的个头。
“看吧，上一次还直到我的下巴，这一下要跟我一样高了。”
百里安欢乐地说，因为两人差不多高，站在一起面对着面，彼此很轻松地看到了对方的眼眸。
那么一刹那，相互的凝视，百里安似乎看到秋慕的眼眸中闪烁的那道光彩，只是她没多想，小手捏着他的脸蛋儿，笑着说道：“再过一阵子，就要比我高了。”
秋慕也笑，两个人又做回到方桌两边。
秋慕垂眼在想什么，百里安不免好奇：“慕儿，想什么呢？”
秋慕抬起头笑：“没想什么……就是想着穆将军。”
“你总是提他，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他问我来不来看母后之前，我就觉得他有些古怪，所以当他问了我又没有下文时，我总担心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而且是跟母后有关的事。”
百里安开始听到秋慕说捎口讯的事，还以为是穆飞白惦记她，想要托秋慕说一说话。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快说说，他哪里让你觉得古怪。”
秋慕想了一下，说道：“之前，穆将军也没什么地方古怪，就是又一次与三皇叔碰到，说了几句话后，就感觉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前些时候，他又专程去找了三皇叔，回来后，就问我会不会来见母后。他找三皇叔本就是稀罕事，因为避嫌，就是在朝堂上见到了，都不会多说几句话的……对了，这还让我想起一件事，在云国皇都城破之时，穆将军是先锋，在我和由将军之前进入了皇宫，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出来了。说云国皇帝已经死了。由将军质问他是不是被他杀了的，毕竟父皇下令，不要主动杀皇族，要给他们抓起来的。所以由将军质问他，而穆将军说是那皇帝自杀的。后来抬出来看，是割了脖子。由将军当时嘀咕一句，说这皇帝的手劲还挺大，怎么给脖子割得这样深……”
百里安的小手放在方桌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穆飞白，他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纠结着说与不说，难道真是跟三王爷有关？
“母后，我要不要跟穆将军谈一谈？”
百里安蹙眉说道：“你跟他说，只怕他不会告诉你。这样吧，你约他到宫里来看雪景，提前告诉我地方，我在那里等他。”
“好，我知道了。”
说完，秋慕看着百里安依旧在沉思什么，便起身说道：“母后，儿臣先告辞了，有时间再来给母后请安。”
“嗯，慕儿要注意身子，便太劳累了。”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却好似成年一般说话、办事、工作。百里安很是心疼，不由得伸出手轻抚了他的额头。
秋慕笑，笑得很开心，这才传了斗篷离开。百合走进来，正巧遇到他出去，转过身看了他，便走进来笑道：“孝沅殿下真是越来越帅气了，长公主今日不在，回来后要是听说孝沅殿下来了，一定会懊恼没见到……”
看到青雨的手势，百合这才闭嘴，而后看向百里安，她正托着下巴，看棋盘上的棋子。
走过去，百合小声问青雨：“怎么了？”
“出了点事，娘娘正在思考呢。”
“什么事呀？”
“不知道算不算大事。”
“不应该算是大事。”百里安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个奴才的谈话，转过头笑着看他们。
青雨赶忙欠了欠身：“奴婢以为娘娘在思考。”
“有什么可思考的？还不知道来龙去脉的。我只是在看今天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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