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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安蹙眉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良久，他才掀开珠帘，缓缓走入。
珠帘因此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动，也是这屋子里面唯一的声音。
他走到床边，俯视着床上的她。百里安现在的样子很糟糕，眼睛也开始发花。
他不说话，百里安也不说话。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坐下，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你就打算一直不跟我说话？打算回到刚刚成为武妃的那个时候，沉默地反抗着我吗？”
“我想要谋朝篡位，你不杀我？”
“你当时并非想杀我，所以我也不杀你，不但不杀你，还会让你继续做皇后。”
“我本就是劣迹斑斑的女人，现在又多了一条不可饶恕的罪过，你就不怕群臣不服？”
“除了你那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他们也很奇怪，为什么朝中局势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为什么我要抓捕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入狱。可他们只能奇怪，只能猜测，没有明确发生了什么，就不会有人反对你。”
端木苍兰说完，扭过头看着她：“你在御书房说过，只要我留着那几个人的性命，你就会乖乖地顺服我，你不会食言吧？”
百里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充斥了晶莹，她搭在被子上的小手紧紧握成拳。
“我会顺服你，你想要对我怎么样都行。我是个失败者，是你的俘虏，任由你随心所欲。”
他眯着眼睛：“我不要俘虏，我只要妻子。我要你，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与我恩爱示人。”
百里安摇着头，眼泪已经冲过那长长的睫毛，滚落在她的胸前。
“我当初是为了麻痹你，才假装与你恩爱。现在我的计划失败，我的本性暴露了，我已经无法再去强迫自己迎合你，与你玩那个爱情游戏。”
“强迫自己迎合我？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不觉得那是假装的，你喜欢我，想要我，这些感觉是你假装不来。”
他俯身靠近她，他的呼吸出动了她脸颊上的碎发：“我为你做得那么多，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感动？”
百里安看着他的眼睛，半眯着，被他那长长的睫毛遮挡了一般的眼睛。依旧犹如月下潭水一般深不见底，看不到任何的感情。
她，的确对他有感觉。理智的时候，会挣扎痛苦。而做、爱的时候就会抛弃一切只想要疯狂。
她，爱他，在计划实施前，她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可是，他们是被诅咒了的一对。
抓着被子的小手更是用力，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忧伤地说道：“经历了那么多，我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果是那样，我的尊严何在？为我不惜性命的人又有什么价值？端木苍兰，我不是你。可以假装欺骗自己，只要对自己有利，就什么都不在乎。”
413 妖人，蛊惑人心
端木苍兰直起了身子，看着床榻上闭上了眼眸默默流泪的女人。
“看样子，我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你。”
她不吱声。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如果他折磨她，她会不会好过一些？
可他没有，他走了。
百里安睁开眼睛，隔着泪水看那珠帘，幻化着身姿如同妖精。
很快的奴才们就跑进来了，百合跟小环站在一边，青雨则是坐在床上握着百里安冰冷的小手。
“娘娘，陛下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百里安摇了摇头，能听到奴才们的舒气声。小环则更是如释重负地说道：“太好了，看样子陛下对主子还是情深意重、念念不忘，所以不会……”
百合拉了她一下，小环眨巴着眼睛看她，就看到百合一个劲儿地跟她摇头。
小环憋着嘴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却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这个时候鼓励一下主子不是挺好的吗？
青雨握着百里安的手更紧了，百里安只虚弱的说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是。”
三个宫女躬身退下了，百里安揉着胸口，想着刚才端木苍兰对她说的话。
出事前在行宫的甜蜜五日，她对他倾尽全部爱恋。那不是假的，她对他的爱是真的，因为矛盾，才选择了行宫，皇帝里唯一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抛开一切束缚，只任由真心去爱他。
那个时候，多幸福？
可是，那只是短暂的。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痛苦回忆，他也给了她太多的伤痛，甚至是羞辱。所以她要报复他，你来我往，那份纯粹的爱，就成了牺牲品。
永远不可能继续，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有不断地责备，不停地对比、伤害。
百里安合上眼，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又是一夜无眠，第二日她几乎起不来床了。百合炖了清淡的汤，好说歹说，她才勉强自己喝了几口。
又躺了一会儿，这才在奴才们的搀扶下去了院子坐一坐。百里安晒着太阳，时不时揉着胸口。
有宫女走进来说道：“娘娘，德妃娘娘求见。”
百里安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青雨，青雨便说道：“请德妃进来吧。”
穆如枫很少来找她，在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很快的穆如枫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百里安面前，跪下行礼，百里安叫她起来。百合搬了个椅子过来，穆如枫却没有坐。
“皇后娘娘，知道臣妾的哥哥被抓了的事吗？”
百里安眉头蹙起：“后宫消息封锁了，德妃是怎么知道的？”
“在陛下下令封锁消息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是哥哥的心腹，冒险捎来的消息。”
百里安抿着嘴，穆如枫看百里安的眼神，无奈中带有怨恨：“哥哥被抓，是跟娘娘有关吗？”
“德妃……”青雨发出警告的声音，百里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说话。
而后百里安看着穆如枫：“是因为我，他才被抓。”
穆如枫垂下眼，手在身侧握紧了拳头：“我入宫前，哥哥对我说，一定要听皇后的话，她是个聪明温柔的女人。我相信哥哥，哥哥是个从不会说谎的人。来到宫里，见到了娘娘，却与哥哥描述的大相径庭。一层冰霜笼罩在身上，令人不寒而栗，无法亲近。我总是在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在我的心中，娘娘应该会是像一个姐姐那样的人。现在我明白了，娘娘其实，就是这样冷酷的女人，是为了利用我哥哥，才对他显露温柔，令他死心塌地受你摆布。皇后娘娘，如果我的哥哥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诅咒你一辈子！”
“德妃！”青雨再次发出警告，百里安挥手。
“德妃，我早已经是个被诅咒的女人，不差你一个。”
穆如枫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了，可没想到百里安不但没有发火，反而自嘲起来。这反令她不知所措，尴尬地杵在原地。
百里安又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没其他事了，就跪安吧。”
穆如枫的脸微微发红，可她还是显得大义凌然。转身刚要走，百里安想起了什么，含住她。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离宁妃远一点，她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穆如枫抿了嘴，最后转身离开了。小环气恼地说道：“真是太放肆了，娘娘怎么就能忍住！”
百里安看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喃喃说道：“我的确，是在利用她的哥哥，害得穆将军被捕入狱，生死不知。我又有什么脸面呵斥她呢？”
青雨蹲下，扶着她的胳膊，心疼地说道：“娘娘……这不能叫利用，穆将军是心甘情愿的。”
百里安摇了摇头：“你跟我最久，看着我一路走到现在。曾经我是个怎样的人，你是最清楚的。就是看到有人欺负弱小，定然拔刀相助，虽然傻乎乎的，却无愧于天地良心。可现在呢？为了我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因我而死的人不在少数，而心疼我、保护我的人又因为我的自私身陷囹圄。还有岚妹妹，她还怀着身孕……我是个罪人，还活着，也是老天要我接受惩罚。”
“娘娘……”
奴才们的惆怅，她没有看。只是轻轻地揉着胸口。只要她还活着，穆飞白他们就不会死。
“我好累，我们进屋吧。”
百里安重新躺回到床上，因为几日没睡，她的脑子也不是很清醒，这样躺着，纵然心思万千，可大脑还是受不了，令她睡了过去。
——皇后娘娘，我祝您长命百岁。——
百里安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胸口一阵云涌，她赶忙运功压制，却反而令这种感觉更甚。百里安不再敢运功，只轻轻地揉着胸口，克制了吐血的冲动。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内伤，可又是什么？
“娘娘，您醒了？”青雨掀开帘子进来，在百里安身后垫了几个垫子，扶着她坐起来靠在上面。
“百合煮了汤，一会儿娘娘喝点。”
一提到喝，百里安又有一阵想吐的冲动。青雨赶忙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没关系。
“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怕太医也差不出来。”
“那奴婢去找陛下，他见识多，应该能知道。”
“别去找他！我，我先想想。”
414 中蛊了
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百里安起来喝了几口汤，小环憋着嘴说道：“主子这一天就喝几口汤，这可怎么行呀。”
推了碗筷，起身走出房间。
太阳真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百里安望着儿女们的房间，一双眼眸写满了忧伤。
不知道，孩子们在各自的府宅过得怎么样。衣食住行，是不用担心的，他们的父皇会给他们最好的，可是，突然间与妈妈分别，这些孩子会习惯吗？会不会上火，也生病了呢？
百里安坐在门槛上，依靠着门框。眼眸始终盯着那几间房，幻想着他们都在里头睡觉，等睡醒了，就会跑出来。
时间，过得多快呀。一转眼，她的诗瑶已经八岁了，玄瑞也已经六岁，就是小诗璘，也一岁多了。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的模样，真是感叹时光飞逝。
——等到公主到了年龄，娘娘要亲手将这珠钗戴在她的发鬓上——
百里安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因为起来过猛，胸口再次汹涌澎湃。她捂着胸口问青雨道：“假王妃曾经送给三公主的珠钗呢？”
“奴婢给收着了。”
“拿给我。”
“是。”
青雨赶忙跑进屋子去找珠钗，而后连着首饰盒一起端出来，百合跟小环也围在两边看，百里安将那珠钗从盒子中拿出来，举在眼前看着。
货真价实的南海珍珠，精美而奢华。假王妃不是顾雯雯，跟她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不会真心祝福诗璘平安张成。那么她送这枚珠钗是因为什么？
因为更好的隐瞒身份而迷惑她，还是……
想到她在天牢前说出那句诡异的话，就不由得怀疑这枚珠钗。
“娘娘，怎么了吗？”奴才们见到百里安表情严肃，都是一副着急的样子。
百里安摇了摇头：“直觉，这枚珠钗不对劲。可这么看，又没什么。”
百里安看着珠钗，胸口突然一涌，她赶忙捂着胸口，紧闭双目，紧蹙眉头，努力压制着。奴才们这下在再也沉不住气了，青雨看了一眼小环，她赶忙跑出去了。
青雨跟百合扶着百里安躺回到了床上，不多时太医就来了。青雨放下床幔，百里安揉着胸口说道：“王太医又不是外人，不用放帘子。”
青雨说道：“不是王太医。”
百里安顿了一下，给皇后看病，按理该是太医院首领太医过来呀。王淳哪里去了？
帘子放好了，隔着帘子看到一个须发花白的太医走进来，跪下请安，而后才坐着床边的圆凳上。
“请娘娘伸出手来。”
“王太医呢？”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