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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瑜轻轻的抿了一口,对琳琅道:“这几日叫宫里的人安分点儿,皇上想必震怒,别撞上了枪口子。”
琳琅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这就出去交代。”
待琳琅出去,荣姑姑方道:“主子不必忧心,这后宫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没有别的出路,主子放宽心就是。”
萧清瑜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徐徐道:“本宫心里明白,只是想想这崔氏也才进宫几日,就丢了性命去,没的有些心生寒意,姑姑可明白?”
荣姑姑小声道:“这崔氏毒害主子,有此结局乃是咎由自取,再者说,今日是崔氏,明日也会是别的人,主子何苦因为这事儿苦了自己。”
萧清瑜微微叹息,复又问道:“崔大人那边又是如何回应的?”
荣姑姑的眼中闪过一抹沉重,静静道:“不过就是一个女儿,为着崔家满门他不也得和这崔氏再无瓜葛?”
萧清瑜不解的看了过去,只见荣姑姑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直直道:“那边已经将崔氏从族谱中剔除出去,如今正在明光宫外跪着请罪呢?”
萧清瑜心里一惊,半晌才说道:“真是个明白的人。”
荣姑姑微一叹息:“哪里能不明白?单单为了崔家满门,他也不能再认这个女儿。奴婢听闻崔大人甚是宠爱这个长女,可事到临头,又怎能顾及的上。”
萧清瑜慢慢听完,这才若有所思的点
了点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又是嫁到皇家,即便心有不忍,又怎会让一个已死之人连累了旁人。
许是因着崔氏的事情,萧清瑜也没了胃口,桌上了菜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了下来。
“主子若是心情不好,奴婢不如陪主子出去散散心?”琳琅担心的问道。
萧清瑜轻笑一声:“也好,整日憋在屋子里也甚是烦闷。”
收拾妥当后,萧清瑜这才在琳琅的陪同下走出了凝芷宫,外面阳光正好,直直的洒在光滑的鹅卵石上,踩在脚下都觉得温温的,甚是舒服。
这后宫,就是再大的血腥也会被这满目的威仪繁华所覆盖,看的见的,永远都是金碧辉煌的宫殿还有这朱红的高墙。殊不知,这高墙之内,埋葬了多少女子的一生。
漫步在太液池边,一阵凉风从湖面飘了过来,带起一丝清凉,亭亭莲花在一汪碧水中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萧清瑜暗暗闪了闪神,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夏日,入宫不过几个月,就让她有种脱胎换骨一般的感觉。这后宫,实在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主子,看着这太液池的莲花,奴婢就想到了相府的绿湖,如今这个时候,只怕也是莲花满满,诱人的很?”琳琅跟在萧清瑜的身后停下了脚步,看着满湖的美景不由得开口。
“琳琅这是想出宫了?”萧清瑜微微挑眉,轻笑着问道。
琳琅一怔,急急的答道:“奴婢哪里有,再说进了宫就没想着要出去,奴婢一辈子都呆在主子身边。”
萧清瑜掩嘴笑笑:“哪能一辈子呆在本宫身边,总得寻个好人家,把你给嫁出去。”
“主子,主子就不要打趣奴婢了!”琳琅被她的话逗得满脸通红,身为宫婢,按说是到了年龄就会放出宫的,寻个好人家也是平常,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主子半步,若是那样,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嫁。
萧清瑜闻言,不由得轻笑:“傻丫头,这宫里有什么好呆的?规矩繁多,哪有外边自在?”
琳琅正色的说道:“只要有主子在,奴婢就哪里都不去,只求能陪着主子就是最大的恩德。”
萧清瑜微微动容,拉上了她的手,轻声安慰:“好了,本宫也只不过是说说,琳琅自然得呆在本宫身边,若是少了你,本宫只怕要闷死了。”
琳琅微微撇了撇嘴,眼睛
一眨一眨的问道:“主子的意思是奴婢很吵吗?”
“呃。。。。。。”萧清瑜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装作生气的骂道:“好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琳琅侧身一躲,小声的念道:“还不是主子纵容的,要怪也只怪主子。”
两人相视而笑,这宫里,她们虽为主仆,感情却同姐妹般。萧清瑜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能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
两人绕着池边走了一会儿,有些乏了这才想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上一会儿,才刚走近,就见台阶的角落处蹲着一个宫人,伏在地上不知在做着什么。
萧清瑜抬眼示意了琳琅一下,只听一声轻呵,那人惊慌失措的转过身来,急急的背过手去生怕她们看出些什么。
可是,见着她身后燃着的火盆,萧清瑜一时间就明白了些。怪不得躲在这个角落里,宫中历来禁止私自焚烧纸钱,若无皇上恩准,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萧清瑜镇下心神,沉声说道:“你是哪个宫的?”
那宫女蓦地一颤,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回道:“奴婢,奴婢是。。。。。。洛华殿的宫女。”
没等萧清瑜出声,那宫女就几步爬了过来,脸色苍白的哭道:“求娘娘饶过奴婢,主子死的凄惨,奴婢只是想帮主子烧点钱过去。”话还没说完,眼泪早就淌了下来。
萧清瑜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良久,忽然注意到她身后没来得及烧的某个东西,朝琳琅示意一下。
琳琅几步过去将东西捡了起来,脸上蓦地一变,急急的跑了过来:“主子,是香包!”
萧清瑜敛下了眼中的一抹亮光,声音不由得重了几分:“这是你家主子的?”
那宫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便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去,好半天才诺诺的回道:“回娘娘的话,这个香包,昭仪平日里一直贴身收着,从不离身。不过前段时间好像找不着了,昭仪还为此发了很大的火气。谁知道,今早奴婢又在娘娘手里发现了这个,想着是昭仪看重的东西,不如给她烧了去。”
萧清瑜和琳琅对视一眼,目光中俱是带着震惊。若这宫女的话没错,那这个香包就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清瑜拿起香包细细的观察了片刻,又拿起手来捏了捏,神色不由得一变。
“主子,奴婢来瞧瞧!”琳琅
看着萧清瑜骤然变色的面孔,不由得靠了过来。
琳琅拿起香包顺着绣线的纹路揣摩了好久,这才在缝合的流苏底端找到一条甚为精致的细绳,用手轻轻一拉,原本贴合的地方竟舒了开来。
“主子!”琳琅从香包中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神色狐疑的递给了萧清瑜。
打开一看,上边竟用一手端正的笔墨写着一首诗:“月出皎兮,美人撩兮,你我往以,心自念之。”收笔之处,只写了一个“周”字。
看到此处,萧清瑜心中瞬时明白了几分。若她猜得没错,这个香包才是崔氏真正的催命符。
帕上尽抒男女相悦之情,这崔昭仪入宫没有多久,从未被皇上临幸,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宠幸了,以尉迟封的性子,可会饶有兴致的为美人作诗?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男子,出自宫外,而这崔昭仪,原本就是无奈之下才进的宫。而这见不得人的东西,恰恰就让旁人捡了去,之后的事情,便都顺理成章了。
萧清瑜将帕子递给了琳琅:“小心收起来。”说完这才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昨夜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那宫女细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突然又像记起什么似的说道:“昨夜奴婢似乎听到了几声笛声,只吹了两下,主子就说要吃些东西,让奴婢去小厨房看看可有什么。”
萧清瑜目光微动:“你主子平日里可见过什么人?”
“回娘娘的话,主子入宫不久,平日里也就和檀舞殿的楚昭容还有词韵厢的林修仪交好,时常出去走走,别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萧清瑜心中思索了片刻,这才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今日之事本宫就当从未发生,你好自为之就是。”
那宫女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这才慌慌张张的退了下去,生怕多待一秒,眼前的人又变了主意。
看着远去的背影,琳琅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子为何不细细的审问一番?”
萧清瑜摇了摇头:“又有何用?崔氏就是再没脑子也万万不可能将此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告了旁人。再者说,昨日侍卫那般糟践都未能让她开口,如今连命都舍掉了,她又岂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到头来平白的连累了她心中的那个人?”
琳琅微微迟疑,半晌才说道:“这样说来,这崔氏,倒还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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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瑜蓦然苦笑:“怪就怪她生在官宦之家,若是寻常百姓,倒也能够成全了自个儿,哪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明光宫内,尉迟封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了龙案上,目光朝下头的人扫了一眼:“崔尚书可还在门外?”
薛公公急忙的答应了一声:“没有皇上的旨意,他又哪里敢走,皇上可是要。。。。。。”
尉迟封目光朝殿门口扫了一眼,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传旨下去,崔尚书教女无方,罚俸一年,你去告诉他,朕不会为这事牵连崔家,让他安心回去便是。”
薛公公犹豫了一下道:“奴才领旨!”才要转身出去,复又听到身后的人蓦地加了一句:“传贤妃到明光宫伴驾。”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让薛公公听出几分独特的意味。
看来,这钟粹宫的恩宠,是要断了。今日王爷呈上来的那份折子,想必很得皇上圣心。他微微掩下了眼中的神色,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后宫朝堂,恐怕要掀起一番血腥了,皇上这是要动手了。也难怪,镇远大将军功高震主,甚为霸道,以皇上的性子,能容得了他一时,又哪里能容得了他一世?
作为明光宫的太监总管,他经历了两代帝王,看的事情多了,眼睛也越发的毒辣起来。这帝王的御人之术,倒也揣摩透了□分。
朝堂之上,位高权重固然是好事,不过,高到了极点,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因为这天下,从来都是皇上一人的天下。
如今,他比较担心的是,依着主子对贤妃的心思,这日后恐怕还得生出变数。不说别的,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常来送些点心衣物什么的,就盼着皇上能记住她们的好,单单这凝芷宫,还真是一次都没来过。
也不知道是没这个觉悟,还是对自家的主子太不上心。无论是哪一点,都是不好的信号。因为帝王,哪里容得她这般怠慢?
尤其,他瞧着主子对这位还是上了心的,他心中暗暗想着,是不是得暗地里提点提点几句?否则,以皇上的耐性,又能忍得了几时?
萧清瑜才刚走进凝芷宫,就见薛公公候在院中,见她进来恭敬的行了个礼:“奴才给娘娘请安!”
萧清瑜侧身让了让,虚扶一下,客气的说道:“公公不必多礼!”这薛公公是尉迟封身边的人,她怎敢不给他几分薄面。更何况,他又是宫里的老人了,无论怎样,
她都觉着自己该敬着点儿。
薛公公笑着开口:“奴才是来传皇上的旨意请娘娘去明光宫伴驾。”说完又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人的神色。
却见这主子只是一惊,半天才开口问出一句不着调的话:“德妃娘娘今日有事吗?”
薛公公暗自好笑,这主子,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旁人谁不是时时刻刻盼着能够伴驾,听到这话肯定是喜不自胜。而这位,明显是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自家的主子还是头次被人这般无视,他心里只觉得诡异的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薛公公还真是猜对了萧清瑜的心思。因为最近都是德妃侍寝伴驾所以她觉得似乎原本就该这样。这薛公公的一道圣旨,倒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所以说,即便是曾经□裸的滚过床单的人,若是冷了下来,也就让人感觉陌生了。
萧清瑜想到此处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