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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她所遗憾的,也许一色一子能说出很多来。
比如她还想见一见人类的父母,见一见白兰,问问他,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她。
再比如,她没能在临终前看到纯血种灭亡,没能最终带领着血族隐世。
还有,枢。他们之间的感情,终究因为太多因素而变得再也无法纯净如初。
“所以,如果是以牺牲你为代价才能唤醒我的话……”一色一子低头对上了玖兰枢的视线,“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
枢在一色一子平静的注视中败下阵来,沉默了一会,放弃了。
“告诉我吧……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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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协会的动作很快,熔炉没过多久便准备好了。
在此之前,一色一子一共遭到了十几波血族成员的攻击,全都是为了阻止她成为新的源金属。她自己没有再出手过,所有的战斗都是由协会的猎人们代为出手的。至于枢这边也在坐山观虎斗,因为玖兰枢一直不出手,导致血族那边剩下的纯血种也不敢出手,生怕被他抓住机会。
这样一来,战斗的规模只能被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不大不小,正好让协会那边成功地挨到了熔炉准备完毕。
再次站在猎人协会总部的熔炉前,一色一子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穿着一身黑纱裙,身边只有玖兰枢一个人,其他人全部出去抵挡发动了总攻击的吸血鬼大军。
远处的纷争并没有影响到一色一子这边,尽管外面烽火连天,场面惨烈,高塔之内却安静异常。红发少女发动了念能力,将笔记本挪出空间悬在半空,看了一眼玖兰枢手中的黑枪,又扭头望着熊熊燃烧的熔炉,听着外面纷乱的战火声,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些相似,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她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玖兰枢看向她。
一色一子将他拿枪的手抬起来指向自己,笑道,“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同样是你我,同样是你拿着武器,外面同样是战火连天……原来兜兜转转一万年,最后还是殊途同归。”
玖兰枢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笑盈盈的少女,心中的痛苦仿佛被谁无限放大,汹涌澎湃的情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他不想赞同一色一子的任何一句话。事实上他甚至想扔掉手中这把枪,拉着她转身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踏入猎人协会半步。
可他做不到。
因为他看到了那双黑色如宝石般的眼睛深处,那已经等待了多时的期盼、释然和解脱。
他怎么能不让她解脱?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一种办法能够将她从痛苦的深渊中拉出来,那么无论多么难,他都会去做,义无反顾,义不容辞。只是机关算尽他都没能想到,最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把枪给我吧。”一色一子看着他,“知道怎么做吗?我再重复一遍。在我压制住笔记本之后,记得掏……”
“掏出你的心脏,我知道。”玖兰枢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
一色一子怔了怔,对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那,把枪给我。”
握着枪的手最终还是不得已松开,黑枪转而易手。一色一子将枪口对准了笔记本,深深吸气,而后调动力量压缩进枪管。
砰地一声,她扣动了扳机。
在笔记本受到攻击破损的一刹那,剧烈的疼痛在她脑内爆炸开来,一色一子顿时眼前一白,拿着枪的手猛地颤抖起来。然而很快,她便开出了第二枪,接着,第三枪,第四枪……似乎要将全部的力量都通过手中的枪发射出去。
她的怨恨,哀伤,绝望,痛苦,折磨,从觉醒之初到如今十几年来的挣扎,抵抗,从满怀希望到心如死灰,从努力活着到期待死亡……
这一切,仿佛都化成了无尽的力量,通过手中那加入了自己血肉,加入了他人意志的枪,全部发泄在造成如今她的下场的、罪恶的根源。
一色一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她的大脑好像被谁一分为二,一半是远古时高高在上的血族女王,一半是不夜城里奋力拼杀的人类少女,一半是心如死灰的绝望,一半是蓬勃茁壮的生机,一半是站在世界顶端的冷漠,一半是被人拥抱时的温暖。
她已经疼得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她是谁?
一色一子是谁?
少女的眼神逐渐涣散,然而很快又重新变得犀利如刀,她已经无法思考,内心深处像是从石缝里抽出的芽一般,坚定地生长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毁掉眼前的东西!
毁掉笔记本,毁掉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罪恶!
一色一子的身周逐渐旋起了气旋,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狂风吹起她暗红色的长发,吹起她的衣裙,站在风暴中心的她仿若一把全世界最犀利的刀,手中黑枪力量一级又一级地增强,原本已经几乎要控制她的笔记本再一次被她打得纸页纷飞破裂。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角逐,你追我赶,最终,齐头并进!
“枢!”一色一子大声地喊道,“动手!!”
玖兰枢沉默地站在一边,深邃的眼睛里全是眼前人的身影。
“动手!!”一色一子一口血吐了出来。
枢眼眸一黯,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只听噗嗤一声钝响,一色一子周身的气旋蓦然停了下来。有什么东西,生生破开了她胸前的血肉,进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枪声停止,笔记本啪地掉在了地上。
玖兰枢轻轻拥住了一色一子。
“我爱你。”他轻声道。
这是他爱了万年之久的人。
从没有她宁愿自己去死,到如今亲手送她离开……玖兰枢忽然发现,原来,剜心刮骨也不过如此了。
哗啦——
他抽出手,鲜血淋淋的手心赫然是一颗心脏。
一色一子对他露出了笑,抬手抚上他的脸。
枢低头吻上她的唇,看都没看地,将手中的东西扔进了熔炉。
刹那间,火焰冲天而起,地上的笔记本血光万丈,二者轰然相撞,整个地面剧烈动荡起来。
下一秒,刺眼的红光以笔记本为中心爆炸般扩散开来,将玖兰枢和一色一子全部包裹在了其中。
待红光渐渐散去,玖兰枢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久久没有移动。
有人闯进了高塔来到熔炉前,望着玖兰枢手中那垂落在地的黑色纱裙,明白,一切已经结束了。
从此,血族再也没有一色女王。
作者有话要说:结,束,了。
关于笔记本的故事,关于吸血鬼的故事,就此结束了。
我们的色子,终于解脱了。
色子的心脏变为了新的源金属,黑枪则在玖兰枢手里。
接下来,枢只需要将新的源金属融进黑枪中,就可以彻底毁掉笔记本了。
只是,这些都不再是色子操心的事情了,因为她终于从这一切铸成的牢笼里解脱,从此再也没有笔记本,再也没有玖兰枢,再也没有一色王朝和血族世界。
她以这样的方式,成全了自己和所有人。
下一卷,也就是本文的最终卷了。
白兰,迟迟不出场的白兰,错过了一切的白兰,终于要出场了。
☆、醒来
窗外阴雨绵绵;淅沥沥的雨打在透明的落地窗上;留下一行行的水迹;头顶的天空阴沉得令人压抑;仿佛永不散开的乌云压在头顶,让整个室内都被包裹在昏暗之中。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整整一个月了。
密鲁菲奥雷总部大厦的顶楼;那个向来灯火辉煌的办公室如今光线暗淡,安静的房间里除了雨声外毫无声响。许久;黑暗的角落传来了人的一声轻叹;稍微有些颤抖,听得出似乎是在压抑和克制着什么。叹息之后,房间再次恢复死寂。
白兰杰索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刚刚使用过空间窥视能力的他脸色很不好;然而更令人在意的是他那双直勾勾看着头顶的黑暗的眸子。那双浅色的眼睛没有了平日里的清澈,仿佛在瞳孔的深处有着绵延不尽的黑暗一般,深邃而危险。
他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指节发白,青色的血管暴露在外,昭示着主人那极力忍耐、随时会爆发的情绪。
许久,银发男人费尽力气闭上了眼,然而一闭上眼,脑中便会出现先前看到的那些东西,以至于他的眉心都狠狠地蹙了起来。
“色子……”他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个名字。
白兰在用自己的空间能力看着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只要闲下来,或是想起来,或是稍微好奇一些,就会看一眼。
他看的是先前帮一色一子找到的有着黑主学院夜间部灯塔的那个世界。原本以为是个非常无趣的地方,然而却出乎意料地有着令人感兴趣的东西——吸血鬼。
一色一子是吸血鬼,她曾说过这是她必须要去的一个地方,因为能够找到某些答案。她身上有很多的谜,不论是突然变异的身体也好,隐藏的心事也好,还有那个神奇的、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无论是哪个,白兰杰索都很好奇。
不过事实上,他也是刚刚才找到一色一子不久。在此之前,因为彭格列家族雾之守护者六道骸的突然袭击,正在试图用空间能力送走一色一子的他操作失误,将人弄丢了。他事后尝试着找过很多次都没办法找到,原以为她会成为自己能力实践的又一个失败者,可是也不知为何,白兰杰索发现自己没办法就这么放弃她。
因为在寻人的过程中,他发现,他所能看到的所有空间里,只有一个世界是没有他自己存在的,那就是一色一子的最终目的地,黑主学院所在的世界。而除了这个世界,其他任何一个空间里,都没有'一色一子'这个人的生存轨迹。
那个女人,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只是现在,那个独一无二的女人死了。
死在了他到不了的地方,死在了他眼前。
白兰深深地呼吸,脑中一遍遍地回放着一色一子死亡的那一幕。
高塔。熔炉。枪和笔记本。心脏。
她手上还带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戒指。
许久,他起身来到落地窗前,在被雨水模糊的玻璃上点了几下,落地窗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屏幕,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
“白兰大人。”对方恭敬地向他敬礼。
“实验进行的怎么样?”白兰杰索淡淡开口。
“第三阶段的武器于昨日投入测试,一对一,最新进化的丧尸已经不是对手。”
“很好,彭格列那边呢?”
“他们履行了同盟合约,已经派出战力到了最前线。丧尸大潮刚过,他们只派出一个守护者带队,是岚守狱寺隼人。”
“盯着他们。”
“是。”
结束对话,白兰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模糊的玻璃窗上,雨势似乎比先前大了些。他伸出手贴在上面,望着手指上那个有着翅膀和宝石的戒指,心情就像此时的天气一般阴沉。
他很不开心。
就像一个孩子,被人弄坏了玩具,而自己只能远远看着,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恼火。
“如果真是个玩具就好了……”他低低自语。
如果是玩具,坏掉还可以换新的,可偏偏,那个人是不可能有第二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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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阴雨天。
一间简单而干净的病房,各种精密的仪器堆放在一起,房间不大,只放了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身材娇小的红发少女,小号的蓝白色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居然仍显宽大。她面上罩着大大的氧气罩,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双眼紧闭,面无血色,身边的心电图显示她的心率极不稳定,时快时慢,有时甚至会直接拉出一条直线来。
在她身边的沙发上,一个长相精致的黑发青年正以手撑额,闭眼小憩。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有在心电图仪器发出长长一声“滴”的警示音时才会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