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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任何人去说都有赶走太老夫人的意思,休竹还是希望海夫人自己去说。侯爷放下茶杯,对此也不表态,海夫人眼里露出几分不悦来。
黄大奶奶瞧着道:“嫂子说的不错,先给朱妈妈说说。”
放眼整个范家,除了朱妈妈怕是没人敢驳太老夫人的意思,即便是侯爷。海夫人扭头看了黄大奶奶一眼,也不说话,隔了半晌说乏了便起身回去。临走时,特特瞧了侯爷一眼,侯爷嘱托休竹几句,也跟着回去了。
不过,侯爷也很好劝太老夫人,他作为儿子,担心母亲理所当然,同样可以用当初的借口请太老夫人立刻回去。海夫人不满的倒不是休竹,而是侯爷,所以每次侯爷过来给太老夫人请安,她便随着一同来,然后跟着一起回去。
其实,没有多少人是天生就冷淡的。之前钱妈妈在的时候,便说起过年轻时的海夫人,话虽不多,倒不是每日里都板着一张面孔。大户人家的夫妻,举案齐眉的少之又少,相敬如宾的却也不多,海夫人已经很不错了,她很理智,遇上侯爷这样的人。
可她不理智又能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古代女子出嫁,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好与不好还有多少拼搏的路子?甚至比第一次投胎更为重要,然后这些却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即便最初自己掌握了,可命运的走向,有几个人能看透的?
总之,太老夫人近期是没打算回西府,但也绝对不会住多长时间,太老夫人也想保全侯爷的脸面,不想让侯爷落个不孝的名声。
二奶奶害喜厉害,自中秋那天诊断出喜脉,朱妈妈便传达了太老夫人的意思,让她在屋里养胎,明夫人自然也效仿了太老夫人的意思,说头三个月最要紧,不必每日请安。
二奶奶也乐得不用跑来跑去,安安心心地在床上躺着了。范炎自是欢喜,每日里早早回来,沐休也不去别处,就待在二奶奶屋里。
这样过了几天,二奶奶身边的嬷嬷便好言劝道:“奶奶合该给二爷身边安排人了,这样下去,日子久了也难保不会再出别的事故。”
二奶奶淡淡看了那嬷嬷一眼,心里对上次秋蝉的事儿依旧有些介怀,也不想怎么搭理这嬷嬷。可自己在这边,除了跟着过来的人可信任,其他人如何肯信的?再说,她也凉了这嬷嬷一段日子,如今这院里原来的管事婆子年纪大了,也合该有个自己的人掌管院子里的事儿。
“嬷嬷说的,我心里自然明白,原来不是有两个丫头么?一会儿你下去安顿一下,晚上我就叫二爷过去。”
那嬷嬷一听,立刻笑盈盈道:“奶奶理应如此,没得落下个不好的名声。”
二奶奶轻笑一声,晚上叫范炎过去,范炎心里原还乐着,心想必然是二奶奶陪嫁丫头或者夏蝉,哪里想到是以前的通房丫头。范炎顿时没了兴致,只抱着二奶奶说就在这边陪着二奶奶。
二奶奶如何不明白范炎的心思,夏蝉虽不经常出现在范炎跟前,可底下的丫头都知道范炎经常借故找夏蝉。只这夏蝉行事与别人不同,不但主动避开范炎,还多次婉言拒绝。
翌日,二奶奶特意叫了夏蝉到屋里说话,还把其他丫头都支退出去,婉转地透出要夏蝉伺候范炎,等以后生子便抬为姨娘。
那夏蝉听了,竟然眼眶一红,跪在地上求二奶奶开恩,嘴里道:“奶奶这可叫奴婢还有什么脸面?倘或奶奶觉得我有二心,只做主打发出去便可。”
二奶奶冷眼看着她,见她说的情深意重格外认真,心里不觉动容。细想来也许夏蝉真没有这样的心思,又想到夏蝉对王府一切都了解颇深,对自己倒也有用处,忙笑道;“你先起来吧,我只是说说罢了。”
夏蝉闻言才站起来,二奶奶故意叹口气,满是愁容地道:“我身边的几个丫头你也瞧见了,模样不算标致,二爷也瞧不上。可如今我自是不能够,让二爷难为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倘或去外面买几个丫头,不是知根知底的,也不知是否干净。”
夏蝉听了,知道二奶奶是想在自己这里寻个主意,忙擦了泪,细细琢磨一番,笑道:“奶奶何苦去外面寻?眼皮底下就有一个,年纪虽然大了点儿,可毕竟更懂得照顾人。”
这话让二奶奶怔住,疑惑地看着夏蝉,夏蝉伸出大拇指。二奶奶蹙着眉头琢磨,年纪大的,大奶奶身边也只碧翠年纪大。可也未必肯呀,跟着大奶奶如何也比跟着二爷好吧?
夏蝉明白二奶奶的担忧,轻笑一声道:“奶奶怎么忘了,咱们王爷连那半山腰上的人都瞧不上,如何瞧得上她呢?”
靖南王喜好男色,大奶奶进门两年无所出,侯爷和四老爷乃至明夫人对此都没有说辞,加上雪娘那么一个妙人儿。想到这里,二奶奶心里不觉一怔,缓缓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这话我如何说得出口?”
碧翠是休竹身边得力助手,果真让碧翠过来,倒是不错的主意。二奶奶对夏蝉的提议很满意,可同时也很为难。先不说她肯不肯的话,如果过来了,有了身孕可就不好动手脚了,毕竟是大奶奶的人,不能不给大奶奶面子。
夏蝉笑着说起东府的一事来,赫连奶奶之前也一直没有身孕,后来一个通房丫头怀孕了,赫连奶奶做主抬为姨娘,安排了两个丫头和两个婆子心细照料,每日吃食必定都是好的,后来那姨娘临盆,却因为胎儿过大难产,最后一尸两命,意外死了。
二奶奶听了手心都冒出冷汗来,赫连奶奶那么腼腆的一个人,果真有这样的手段?二奶奶忙放下手里的点心,只面上没有露出什么来,朝夏蝉道:“真是可怜人。”
夏蝉点点头赞同,禁不住深深地吐口气。
二奶奶瞧着冷笑道:“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夏蝉道:“三府虽是分开的,可毕竟来往甚多,出了这样的事儿,哪里有不知道的?”
二奶奶不觉点点头,赫连奶奶这个法子不错,比起黄大奶奶那些手段,这个才叫厉害的,叫人明白却不能说出别的话来。毕竟,她作为正方奶奶,能这样照顾一个姨娘,别人只会说她心胸大度。
想到这里,二奶奶又琢磨着如何开口要人的问题,夏蝉提议,“让嬷嬷先去说说,透透这个意思,倘或她是明白人,自然应了。如果她应了,大奶奶也不好说别的,奶奶面上也好过。你情我愿的事儿,就更加顺理成章的。”
收拢了休竹身边的人,又体贴了丈夫。
“可如果她不应呢?”
夏蝉垂下眼帘,“奶奶只当是试一试,万一不成再另做打算。”
成不成功是一回事儿,如果不试一试,谁知道会不会成功?二奶奶叫夏蝉下去,便找来嬷嬷商议这事儿。
那嬷嬷原是打算驳了二奶奶的意思,可也明白这段日子二奶奶冷落她,想着反正只是问问罢了,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就当过去给大奶奶请安,问不问是另一回事儿。
当下便笑道:“明儿我寻个时辰过去打听打听,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配人。”
二奶奶道:“就是叫你打听打听,别叫其他人知道才好,只单独当着她的面儿问问,咱们也不能强求。”
听二奶奶这样说,嬷嬷松了口气。
说来也巧,嬷嬷第二天去的时候,休竹正巧让张妈妈张罗着一些东西,好送给三个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毕竟好歹也是过节。
这大力自见了碧翠的面儿,一颗心便落到碧翠身上了。这样好的机会,哪有不进来的?只在外面一处屋子候着,里面冬灵等得知大力来了,都拿碧翠取笑,碧翠臊的不行,瞧见二奶奶身边的嬷嬷来了,才忙过去见礼。
那嬷嬷原是不打算进来,毕竟几个丫头的笑语她都听见了,但被瞧见也只好硬着头皮进来,笑着欠欠身道:“过来给大奶奶请安。”
银翘笑道:“奶奶去了太老夫人哪里,嬷嬷屋里坐坐吧。”
那嬷嬷忙推辞道:“不必了,我也没要紧的事儿。”说着,就要出门。
这时,张妈妈从屋里出来,冬灵跑过去挽住张妈妈的手臂,笑道:“妈妈歇歇吧,已经打点好了,让碧翠领着他们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的碧翠又红了脸,可也不好当着未来婆婆的面儿说什么,只暗暗地嗔怪地瞪了冬灵几眼。张妈妈笑着摆手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有客人在也不规矩。”这客人指的自然是二奶奶身边的嬷嬷,那嬷嬷忙笑道:“都是一家子。”
张妈妈走过去朝那嬷嬷见礼,笑道:“让嬷嬷见笑了,大奶奶不在,她们就成了脱缰的马。”
“妈妈此话严重,几位姑娘稳重大方,不说别的,就这模样做派走出去,也不比谁家的小姐差。”说着又看了看冬灵等人。
冬灵冷哼一声,遂笑道:“嬷嬷可别表扬我们了,那天倘或我们冒犯了,可如何说呢?我们就是丫头罢了,走出去也是丫头,比不得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那嬷嬷闻言,脸上有些不好,众人只当没瞧见,张妈妈又陪着那嬷嬷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丫头将预备的东西送去。这嬷嬷也跟着告辞,同张妈妈一道出来。目送张妈妈去了不远处的一排屋子,就瞧见一个高达魁梧的男子从里面出来。
距离不算太远,那人的模样也敲出了几分,可越瞧这嬷嬷心里越纳闷。
很眼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嬷嬷不禁细细琢磨,心头猛地一震,转身急匆匆地回去。
彼时,明夫人正在二奶奶屋里,瞧见嬷嬷的脸色,二奶奶只当是嬷嬷受了什么委屈,可明夫人在此也不好多问。
明夫人该说的也说了,不外乎是嘱托二奶奶多多休息,表达了她的关怀之情。既然她们有话要说,明夫人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二奶奶起身送到门口,明夫人忽地扭头看了那嬷嬷一眼,面上带着笑,可眸子里却透着不明的光芒,那嬷嬷不由得一怔。
“好了,不必送了,你回去歇着吧。”到了院门口,明夫人握住二奶奶的手,温情脉脉地道。
二奶奶点头,目送明夫人离去,看也不看那嬷嬷一眼,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有消息了。”
那嬷嬷只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今儿赶巧,我倒碰见了一个人。”
二奶奶蹙眉看着那嬷嬷,嬷嬷示意到屋里说,二奶奶心下明白,回到屋里便将其他丫头支退,只留了身边的丫头服侍,这才看着嬷嬷,要嬷嬷细说。
“奶奶可还记得咱们铺子隔壁那个铺子?”
“不是夫人的么?”这事儿后来是确定了,可明夫人倒好,好像生怕自己占了她的东西似地,隔了不久就换了人。
京城的铺子原本就紧缺,何况还是生意好的,即便要换人,也没得说要将铺子盘出去。当初二奶奶倒是有心要把铺子买下来的,可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那些钱来,再说当初嬷嬷就劝她,这铺子既然是夫人的,以后她还能给谁?不是范炎便是范鸿,难不成会给了靖南王?
“今儿瞧见那铺子的新掌柜,竟然是大奶奶的人!”
嬷嬷一句话叫二奶奶半晌说不出话来,回神后便急忙问道:“你可瞧仔细了?那铺子的掌柜。。。”
嬷嬷十分肯定地道:“瞧仔细了,后来我也去了两次,隔壁铺子的掌柜很年轻,方才过去听那边的丫头话里的意思,大奶奶身边的大丫头碧翠已经配给了那个掌柜。”
明夫人竟然将她苦心经营的铺子给了大奶奶!这个信息二奶奶花费了半晌的功夫才消化了,只气得捏紧手里的茶杯,冷着声音,咬牙道:“她也真做得出来,没得见过她这样的人!”
再想到明夫人对范炎的冷淡,连带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也苛刻地要求自己。然而,却从来没有为难大奶奶,是啊,她的想法很正常,靖南王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