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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容自悔失言,避而不谈道:“没什么,公主当时花了不少心思……”一边含糊地用别的话题引过去。
独孤晟瞳孔微缩,他岂是一般人?代入阿蘅立场略想了想,若是令牌是在海里王手里,时间又那样紧,若是要最快速度接近戒心甚强的海里王,拿到令牌,应该怎么做?他心头缩成一团,却也知道纪容为人警醒缜密,不可过于关注引起他的警惕,只得说了些武艺将兵的轶事,勉强喝了几杯酒,便站了起来和纪容告辞,自出了居所,心头澎湃,终于忍不住潜入了燕宫中。
他武艺高深,对宫中一般值守也算熟悉,而北燕的后宫又极简单,除了皇后、长公主的宫殿,并无其他后妃,更明显的是,他并没有费太大的劲儿便找到了阿蘅所居住的宫殿。
夜已经很深了,独孤晟悄悄地潜入,看到她寝殿外头的小房内仍然点着灯,两个值夜宫女坐在那儿闲着无聊在边做针线边十分轻声地交谈。
独孤晟原想悄悄迷晕了她们再进去看阿蘅,却被她们的闲聊吸引住了。
一个声音甜美一些的低声道:“公主今夜是怎么了,这样晚才睡,上了床还翻了半天的身子,明儿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我们又要吃挂落。”
另外一个声音略低沉些的则道:“那也没办法,陛下早交代了,公主每日睡得好不好,吃了多少,都要一一上报,不能轻忽的……”
“陛下对公主可真是上心。”语气里夹了艳羡。
“主子的闲话莫要多说,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了,我看明日不如让太医来看看才好,主子睡不稳。”这看来是个沉稳细心的。
“上次太医来诊的时候也说过,月份到了后头身子重了,睡不好是正常的,让我们夜里一定要好好值夜,随时准备主子起夜……”
“也才四个多月吧?这就开始睡不好了,岂不是还有的熬?”
独孤晟脑袋嗡了一声,已是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了,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仿佛天崩地裂,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一种茫然的恍然生了出来,身子重那三个字在他心中翻来覆去的咀嚼,心里的理智才艰难地浮了上来,他轻轻落入那两个宫女身后,点了她们的穴让她们睡过去,悄没生息地进入了寝殿深处。
重重帷帐深处,光线昏暗中,阿蘅深深陷在软软的被褥里,身上盖着软被,微微的月光下能看到她下巴尖了些,眉心微微的蹙着,他手指颤抖着,只觉得半晌胸口一小把的热气缓缓上浮,终于忍不住轻轻去抚摸那仿佛泛着玉石光芒的脸。
阿蘅却睁开了眼睛,她原本就睡得不沉,独孤晟手指才触到她脸她就惊醒了,看到有人,她一贯沉稳惯了,并没有大惊小怪的尖叫,独孤晟却怕吓着她,连忙低低道:“是我。”
阿蘅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十分意外,她白日见到顾旷作为使团团长出使,早怀疑独孤晟要做什么,跑到燕军中做一个小兵的事情他都做过,趁着使团贺寿潜入也不奇怪了。她手轻轻撑起身体,却小心地让被褥仍盖着自己下半身,只半躺在大迎枕上,低声道:“母后的身体如何了?”
独孤晟身子隐在黑暗中,面上喜怒不现,低声道:“已恢复安康了,你……莫要挂心。”
阿蘅伸手理了理垂下来的乱发,难掩疲惫,低声道:“你还来做什么,我一切都好……你都忘了吧,咱们相安无事不是挺好么?”
独孤晟却忽然俯□来伸手去理她那长长如瀑的秀发道:“那天……不是梦吧?”声音微微发抖,心里却一片澄明,纪容说的话,那天他们逃亡的种种,四个月,一切的一切在他心中萦绕,他洞然一切,通明透彻。
阿蘅很明显怔住了,忽然往里头缩了缩身子,让自己更陷入被褥中,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独孤晟颤抖着问:“那一天到现在,刚好四个多月……”他忽然伸手探入被褥,准确无比地覆在了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阿蘅吃了一惊,却躲闪不及,那温柔的大手覆在她只穿了一层薄薄丝绸中衣的腹部时,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脑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合适,独孤晟却忍不住微微在那隆起的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阿蘅仿佛被那摩挲惊醒了一番,手一推霍然将他手摔开,往床里头更躲进去了一些,寒声道:“你无礼了!”
独孤晟颤声道:“那不是梦,是不是?我……有孩子了?”他眼睛发热,那几个柔软炽热的字吐出来,肺腑间酸软一片,从中小心翼翼地开出喜悦而不敢置信的花来,他小心翼翼的闻着那柔软身体上传来的幽香:“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他手上仿佛仍带着那轻薄的丝绸下隆起的温热光滑的手感,是我的孩子……我的……
他从来不知道喜极而泣是什么滋味,这一夜他满心的小心翼翼的喜悦荡漾在胸怀之中,他准确无比却温柔地逼近了阿蘅,抱住了她,仿佛仍然在那一个梦中里一样,牢固而温柔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阿蘅恼怒地挣了挣,发现无济于事,寒声道:“这是我的孩子!和你没关系!放开我!”
独孤晟听若未闻,仍然仿佛抱着千金一般的抱着她,低声喃喃道:“这是我的,是我的,阿澜,阿澜,是我们的。”泪水滚滚落下,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喜欢得热泪流个不停,泪水滚烫地落到阿蘅脖子上,挣扎着的阿蘅停止了挣扎,垂着头等了一会儿,等独孤晟安静下来,才低声道:“我会好好养大他的……你……还是回大寰吧……”
独孤晟微微抬起头,轻柔地拥抱着阿蘅,怀中的热力几乎仿佛烤化阿蘅一般,阿蘅打了半天腹稿,打算准备晓之以理,却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独孤晟将床上的锦被裹在她身上,轻轻抱了她起来,月下他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盯着闭着眼睛显得荏弱的阿蘅,眼睛闪闪发光,他低声道:“我怎么可能放你和孩子生活在别处?就算你恨我……也顾不得了。”
第二日清醒起来的两个宫女发现公主在床上不翼而飞,吓得魂魄俱失,很快惊动了崔华辰,公主失踪的消息毕竟事关皇室名声,因此并未大肆宣扬,只是第一时间城门四门严密封锁搜查,派了心腹去城门一一严查出城的人,另一边命人封锁了使臣居住的下处,尤其是大寰使臣团住的地方,一一搜查起来。
崔华辰亲自到了寰朝使臣居住的地方坐镇,找了顾旷来问话,顾旷看上去一无所知,对这忽然而来的搜查虽然有些不悦,却对崔华辰心中仍怀着敬意,因此也并没有阻拦,纪容带着人细细搜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然后又去了南滇使臣住的地方,依然是细细搜寻了一遍,段英也一副坦然的样子任由搜查,不断拐弯抹角打听出了什么事,看上去也不似有关。
搜查范围只得扩大到整个京城范围,从各个客栈、马车行搜起,然而又要顾着掩盖消息,暗阁所有密探倾巢而出,犹如梳子一般细细梳理,打听消息,纪容心急如焚,不停不歇地从宫里到外头,布置搜查了一个上午,一无所获,身心疲惫却仍不住奔忙,骑着马在秋风中奔走,心中不断祈祷着阿蘅不要有事。
在街道上他却被人叫住,他愣了愣,一眼看出了那戴着斗笠的高大男子正是蓝胜,他身后有着一辆马车,看着他的神色有微微的祈求。
纪容心中虽然满是公主的事,仍是摒退了左右走过去问道:“有什么事么?”独孤晟低声道:“我今日要返回大寰了,但是四个城门不知为何把守搜查的特别严……还有几个将领都是从前认得我的……我如今却不好暴露身份。”
如今非常时期,纪容听他如此遮掩,心中起了一丝怀疑,独孤晟却看了看四周,却拉着他上了马车,马车内空无一人,他打开马车座位下方,里头居然装了十多枝品相极好的人参,纪容吃了一惊看向他,独孤晟低声道:“这次我过来,主要是采办一些人参回去给我母亲配药,你知道寰朝那边好一些的人参一向都是靠这边的货源,只是如今大燕这边在人参这上头不许卖向外国……我确实是没办法了……将军还请体谅我孝心一片……”
大燕这些日子打仗,药材、马匹、盐铁、武器这些东西基本是不流通被官府牢牢把握的,再想起蓝胜之前和长公主几无交往,纪容疑心尽去,如今这里离城门也不算远,送他一程也无妨,便道:“那我送你出城门吧……如今城里有事……城门搜查定是严格的。”
独孤晟松了口气道:“我猜大概城里是在搜查什么逃犯,只是家慈正等着这药回去配药,我只能求助于你了。”
纪容勉强笑了笑,翻身上马,亲自送他过了城门,城门负责的将领本就是暗阁的人,看到纪容亲自带人来,不过是掀开车帘看了看,也并没有仔细查看独孤晟面容,便放行,独孤晟一脸淡定地和纪容告辞,纪容急着回城搜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说了几句再会的话,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马车渐渐远了些看不到城门了,独孤晟才连忙从马车夹层内将阿蘅抱了出来,顾及到她身怀有孕,他并没有敢用太重的手法对阿蘅,既不能点穴,又不敢用迷药,只能用宽布条将阿蘅手脚束缚了嘴里塞了帕子放在垫了厚厚软垫的夹层内,一出城怕她憋闷到,连忙抱了出来,将她手上脚上的束缚都除去,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在怀中,用内力缓缓替她揉着手腕脚腕。
阿蘅之前被他打晕,也只是轻轻的,早就清醒了过来,早在夹层中听到纪容傻乎乎地将独孤晟亲自送出了城门。待到被独孤晟抱出来,解了身上和口中的束缚,暗自气闷,却也知道自己重生后武艺内力本就逊于独孤晟,如今又身怀有孕不敢轻举妄动,逃是逃不掉的,只是闭着眼睛不理他。
独孤晟却只是低声下气地哄她道:“喝点水吧?你胸闷不?肚子饿了吧?”
一边去将那小炉上煨着的银锅子拿了起来,里头正是燕窝粥,他小心翼翼地舀了粥吹凉了去喂阿蘅,阿蘅被折腾了一晚上,也饿了,肚里孩子重要,并不拒绝,将那一碗粥都吃尽后便闭目躺着。
独孤晟却坐立不安,马车每一颠簸他就心惊肉跳怕颠到阿蘅,最后干脆过去抱起阿蘅,用双手护着她免她颠簸,阿蘅睁眼看了看他,不说话也不挣扎,独孤晟拥着她一动不动,怀里温暖之极。
阿蘅觉得他好像要把她整个人融进他的身体里,贴在我耳边的呼吸急促而清浅,仿佛有什么强烈的感情呼之欲出,却强行压制着怕吹坏了她,她能听到他胸膛那里剧烈的跳动着,她本该生气的,但是被他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她却气不起来,孕妇本就易疲倦,阿蘅渐渐还是睡着了。
秋天的阳光透过车帘照在车子里,独孤晟低头看着她的睡容,又伸出手轻轻地敷在她腰间,心里仿佛化开一般,随着马车起伏不定,眼眶和鼻子又酸又热,不得不闭上,他很难解释如今的心情,他只知道他曾经堕入地狱,每天每天的夜里,他的心那里空荡荡的,听得到风从胸中穿过,行如朽木,踽踽独行,他才三十出头,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整个人早已死去,只余下一具躯壳,上穷黄泉下碧落,他想让那个躺在坟墓里的人能够明白,他爱她,他错了,他后悔,他希望能得到一个赎罪的来世。后来知道她还活着,他仿佛活了过来,于是他做了种种不可思议之事,只想挽回,然而他们中间仿佛隔了生死一般,他那样努力,以为已经接近了她,他那样明确的知道她的心意,她却不肯再次接受他。他几乎带着一种绝望再次回到北燕,以为依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