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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沈衡猛的一跺脚。
“您自己进去吧,天牢里伙食不好,好歹也留下我给您送饭吧。”
不是她事到如今都不肯说出实情,实在是一旦说出来了,她爹一定会比现在进去的还快。
弄丢圣物,和将圣物填了“狗洞”都是死罪。前者顶多砍头,后者那就要分尸了。
“不行,送饭的人有的是。”沈括攥紧了手掌颤抖“但是你走了,就没人给我壮胆了。”
就知道方才那点豪气是他硬撑出来的。
“壮胆您得去庙里请菩萨,我又没开过光,进去也没用的。”
“我就看着你心里才踏实,别啰嗦了,快点跟我进去。”
父女俩只顾你拉我拖的在原地转圈,没提防同迎面走出来的人撞在了一处。
来人一身暗金朝服,生的极是风流俊俏,被撞之后面上也没有半分不悦,只是笑弯了一双眉眼。
“沈大人这是闹哪一出呢,大日头下,也不怕中了暑气。”
沈衡对朝服等级明白的不多,但也知晓那衣服上的四爪麒麟不是随便什么官员都能佩戴的。
果然见她爹行了个大礼,诚惶诚恐道:“侯爷恕罪,下官一时心急冲撞了您,还请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多大的事,也值得这样。”他伸手拉他“你平日最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怎的今日这般慌慌张张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桑心,还是木有亲想要包养么,呜呜呜呜呜呜呜,琉璃心碎了一地。
☆、第四章千岁很忙
沈括听后眼圈都红了,一脸难得您懂我的神色:“侯爷英明,下官,确实是犯了不可恕的大错了。此番前来行宫,就是来给瑞王千岁请罪的。”
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拉着他的袖口急切道:“不知千岁爷现下可在里头,贸然前去,是否会叨扰。”
这位顾小侯爷,乃是护国公顾堰的儿子,平日里跟端亲王一直私交甚好,再没有比问他更合适的了。
顾允之似乎并不在意他犯了什么错处,温润的盯着被他死死拉住的衣角道。
“沈大人,这料子是今年刚上供的金锦,你轻着些可好。”
只是提到瑞王千岁,他又有些失笑“月锦他,确然在忙正事。只不过你现下进去也无甚不可,他在忙的时候,心情都算不错。”
沈衡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当场翻了个白眼。
她这个动作的寓意很单纯,就是为了哀叹她倒霉至极的人生。只是翻的有些太认真了,以至于眼珠在眼圈里晃了半天才归位。
“重见光明”之后,对上的就是在场两个男人“关切”的注视。
她听见她爹挺嫌弃的介绍“咳,这个,这个是小女沈衡。平日里没见过什么市面,让大人见笑了。”说完还默默同她拉开了些距离。
亲情“凉薄如纸”,沈衡颇感心酸。但仍旧端庄无比的福了下身,老实招呼道“侯爷安好,洒家这厢有礼了。”
话刚出口就气的沈括差点昏厥过去,抽动着嘴角提点“是奴家,洒家是公公的自称。”
沈衡羞涩了。。。
好在顾小侯爷大气,十分给面子的笑了好久才道:“沈小姐这般脾气秉性实在讨喜,沈大人很会教女儿。本侯今日还有要事,改日有时间,再同大人一叙。”
这话说的极有涵养,沈括少不得要客套一番,沈衡却蹙起了眉。
就在这位顾侯爷同他爹告别之时,她分明看见了他上扬的唇角,以及那句没说出声的。
温婉,好久不见。
那是她的小字。
他,认识她吗?
沈大小姐长了张挺机灵的脸,却有个不甚灵光的脑子。
这种脑子的奇异之处并不在于笨,而是在于一根筋,想一件事情的时候就顾及不到另一件。
当他老子悄悄拉着她往行宫里走的时候,她还在琢磨着自己到底何时见过那位顾小侯爷的事。
她不是什么足不出户的官家小姐,平日里也会顾及着她爹四品礼官的脸面宅在家里,大半夜才出门溜达。
在弄丢灵石之前,她多是在市井小巷里糊窗户的。跟“贵圈”为数不多的接触,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么两次。
一次是她的师妹红苕来,行走江湖没有路费,来找她救济。
她当时翻箱倒柜的抠了好几两银子,被嫌弃的半死。
“师姐,别开玩笑了成吗?你爹好歹是京官,就把你穷成这样?”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真欺负她没读过书呢。
沈衡皱眉看她,挺认真的分析“贪官才有银子,我爹不贪。”晃着手里的铜子“你要不要,不要我拿着买糖豆吃了。”
那一年她十二岁,红苕十一。都是心思单纯的半大孩子,她师妹却比她有市面的多,直接拉着她去洗劫了一户贪官的私宅。
沈衡每每想起那段往事都觉得不堪回首,因为没甚经验的她当时小腿抖的跟筛糠似的。
尽管她一直安抚那位被包养的妾侍,只拿一点金条就走,结果还是被她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吓到了。
家丁举着火把闹哄哄的闯进来时,她还愣在原地给小妾擦眼泪,被她师妹狠拍了下脑袋撒腿就跑。
两人被追的慌不择路,最后还是被私宅里的一名仆从救下的。
她已经记不清那人的长相了,只知道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在暗夜中忽闪的跟她困惑人生中的指路明灯一样。
她当时泪眼婆娑的说,大恩不言谢,等我攒足了银子定然将你从这里赎出来。
可是没过几天,上京便传出那位一品大员贪污受贿,被斩首的消息,私宅充公。
沈衡为此难过了好久,难得有机会做次好人,天竟然都看不惯她。
顾允之,会是那个帮她的小哥吗?
她这样想着,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太过恶俗。
先不说他贵为护国公之子,就算查案也不可能委居在一户贪官的私宅做一名小小仆从。
单说当时的情势匆忙,对方根本不知她的身份,又如何会知道知晓她的小字。
难道是她也曾经顺手填过顾允之家的狗洞?
她摇头,习惯性的朝墙根走了两步,又立时刹住。
墙根?行宫!!
“沈大人,奴才就送您到这了,王爷就在里面,顺着小径朝竹林里面走就瞧见了。”
耳朵骤然响起的声音提醒她,说话的是位货真价实的洒家。
看着那位公公妖娆离去的小碎步,沈衡僵硬了,后知后觉的发现被她爹摆了一道。
懊恼的揉着太阳穴,果断就要往地上躺去。
却听到沈括目不斜视的说:“衡衡,做人不能太不讲义气,等下你就是真晕了,爹也会将你拖进去的。”
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只觉一生能得此亲爹,夫复无求!!
林子离主殿很近,入眼便是一片碧玉般的葱翠。
顺着玉石铺成的小径而上,很快便看到几名矗立在侧的仆从。
镂空雕瑞脑兽的巨大香炉里熏着香,缓缓腾起的青烟缭绕在绿荫之间,丝丝缕缕,极有意境。
沈衡闻了闻,不是皇家常用的龙涎香,也不是礼佛的檀香,而是一种似兰似麝的竹木香气,不是很浓烈,却沁人心脾。
花梨嵌螺钿理石的桌案闲置在那里,还放着一盏未动的香茗。
一旁的近侍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竹林的最深处,虽说林层茂密,仍旧一眼便能注意到那个席地而坐的清瘦身影。
他穿了一件月白镶银丝滚边的锦袍,袍袖的下摆很宽,就那样随意的垂在地上。
如画的眉眼微垂,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物事。
诚如顾小侯爷所言,千岁爷确实很忙。
因为他正在很认真的,剥着一颗竹笋。
听到有人过来也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颇为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
那一双眸子很澄澈,没有皇室子弟的傲慢张扬,干净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
沈衡下意识的将头低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
因为这个好看的很不靠谱的端王爷,正是昨夜那个让她吹了一夜冷风的“轮椅”大人!!
脚下略微后退了一步,想让她爹将自己遮住一点。沈括却已经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开始了声泪俱下的哭嚎。
“王爷,臣有罪啊。”
沈衡听着膝盖骨撞击在地面上的声响,十分坚定的认为她爹的眼泪多半是疼出来的。
端小亲王“百忙之中”睨了他一眼,大抵觉得都哭成这样了,不关心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便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杀人了?”
“下官不敢”沈括吓得一哆嗦。
“贪污了?”
“下,下官更不敢了。”
“那便起来说话吧。”
沈括这回是真哭了“王爷仁慈,但罪臣实在无颜面对您。就在仪仗到达禹城的当日,竟然将圣祖遗物祭山石弄丢了。此物乃是百年相传的祥瑞之物,臣自深知罪孽深重,特来向千岁请罪,听后发落。”
作者有话要说: 嫩们就不给偶留言吗?小盎要鼓励。。。
☆、第五章印堂发黑
苏月锦将手拄在腿上看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这样淡然的一扫,就让人感觉一阵威压。
他面相长得有些清冷,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极其寡淡。沈括摸不准他的想法,吓的又是一哆嗦。
而实际上这位高深莫测的千岁爷只是在思索着,祭山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良久之后,他“哦”了一声“原来是那块长了毛的石头。”
沈括差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小小声的提点“千岁,那是灵石本身的颜色,不是,长毛。”
“嗯。”他从善如流的点头“你弄丢了一块绿色的石头。”
然后便不说话了。
沈括在朝为官少说也有三十载,虽说没有什么作为,但自问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直是不错的。今天却彻底没了主意,也不知这话该如何接,只得求救似的看向跪在旁边的沈衡。
他这闺女,虽说偶尔迟钝了点,但也是个能言善道的。
但今日不知怎么,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装起了哑巴。
沈括觉得满伤心,几次三番用小动作催促,愣是没有半点回应。
最后他急了,抱着一种闺女不仁,亲爹不义的精神说了句。
“衡衡,你不是有话要对王爷说吗?那便说吧,千岁仁厚,不会怪罪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沈衡抽搐着嘴角琢磨,她爹这“子”食的,着实太痛快了些。
虽说自家的“亲情一直很凉薄”,但是不是有点太薄了?
看着那位端小亲王“抽空”扫过来的视线,她整个头皮都麻木了。
慌乱之下,没头没脑就接了句“王爷这笋挑的不好,竹根颜色太深,炒起来不爽口。”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音色,听上去有些软糯,挺矫情的样子,嗲的亲爹都颤抖了。
端小千岁却并不在意,面色如常的说。
“那你去挑一根,清炒,少放油。”
一句话,说的沈括和沈衡都愣住了。
她本就是胡乱说的,料想就算惹了他不满,充其量就是帮忙挑个笋,谁承想这位爷还要吃熟的。
沈括蹭蹭挪了两步,急切道“王爷,万万使不得啊。小女沈衡自幼呆傻,烹饪一事更是极不通透,哪里敢污了千岁之口。”
知女莫若父,沈衡的厨艺,根本上不得台面。
苏月锦却没有看他,只是歪头问沈衡。
“你做的饭很难吃吗?”
沈大小姐点头如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