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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武公的师傅是一个道术高深的赶尸匠,人的品质也不坏,平时不多言不多语,没尸赶的时候,一日三餐喝着闷酒,白天睡觉,晚上坐在石凳上只是一袋一袋地抽烟。师傅也十分喜欢他,因为他比别的徒弟勤快,更重要的是,他对武陵郡四厅十三县的村寨和道路比师傅还熟(当然,谁也不知道他在武陵郡做了十年太守),让大家少吃了很多苦,还节约了许多开支。但是,忠武公最终还是离开了师傅。
开始是因为收费的事,赶尸的收费是根据路程的远近来定的,同时也要参照路途的艰难程度。赶一具尸首少则几十个大洋,多则三五百大洋。收费虽然很高,但比雇三五个人抬还是要省钱些。关键是请人抬没有法术,抬回来的恐怕也是一具腐尸。天气炎热,路途太远的话甚至只剩一幅骨头架子,所以主家一般都愿意出高价请人赶尸。但是,师傅每次问清地点开出价钱后,都不喜欢主家还价。任凭主家怎么说,他只是不理不睬地抽烟,直到主家把大洋一个一个地数在他的手板心里。遇到高门大户,忠武公自然是站在师傅一边帮腔。有时遇到穷苦人家,忠武公心里便很难过。看见师傅总不松口,他便忍不住拉拉师傅的衣角说,他家是真没钱,能不亏本就算了。为此,他师傅常常拿眼睛横他。
还有一件事也是忠武公离开师傅的原因。每次,忠武公跟着师傅到了起尸的地点,等着刽子手刀起头落,便赶紧上前做法。当时,一般斩首都不止一人,等忠武公和师傅做完法事准备起身的时候,常常有别的被斩首的人父母搂着师傅的脚苦苦哀求:师傅,你老发发善心,把我的儿子也捎回家吧。但师傅就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有时,忠武公实在忍不住,就对师傅说,师傅,捎上吧,一头牛是放,两头牛也是放。师傅这时就会大发雷霆,你想坏了我们的行规吗?
后来,有一件事的发生使忠武公立时就拂袖而去,离开了师傅。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忠武公师徒三人赶着五具尸体,可能是师傅的法事没做到位,符咒不灵。有一具尸体不听话,慢慢的还有些尸变。师傅便说要在路旁的树林里打一个草围,补做法事。师傅说补做法事很伤功力,叫两个徒弟不要靠近。忠武公坐在草围外等了半个时辰也没动静,便站起来往围子里探望。这一望吓得忠武公魂飞魄散,只见师傅已割下了尸首的脑袋和手脚,装在背篓里,把躯干丢弃在一棵大树下。忠武公热血上涌,掀开草围厉声问道:师傅,这也是行规吗?
师傅回头看着忠武公,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没办法,尸变了,师傅法力有限哪。
忠武公早就听说,有不讲职业道德的赶尸匠,为了轻快都是这么干的,等到了主家门口就让徒弟扮着尸首。然后说是时辰犯冲,要求主家回避,等将尸首的脑袋、手脚在棺材里安放好,套上寿衣,中间胡乱填些稻草,再让主家见面,以此来骗人钱财。气愤的忠武公把阴锣往地上一摔,无耻!说完扬长而去。
离开了师傅的忠武公收了两个徒弟便自己当起师傅来。但是,他除了高门大户多收些钱外,一般人家请他赶尸,都是只收成本。在起尸的地点遇到穷人哀求捎带的,他也不会推辞,实在拿不出钱的就免费捎带,常常是收一家的钱却要赶三五具尸首,有时甚至七八具,走在路上长长的一串,一趟下来赚不到钱不说,还要贴本。两个徒弟也累得半死,不愿意跟他干,便找了借口另投师门。其他赶尸匠都认为他坏了行规,便花钱雇人把狗血泼在他的法器和道袍上,结果弄得他符咒不灵,常常不能起尸,或是路上遭遇尸变,逼得他只好不干。
忠武公想,这是什么世道呀?就连这样的行当里也是如此龌龊,你说邪恶和卑鄙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呢?我不想做官,不想发财,怎么就连一个实实在在的赶尸匠也不要我做呢?后来,忠武公还为这段黑暗的日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四大自由”的时候,他写了一篇《赶尸:千古难解之谜》的文章登在一家报纸的副刊上,当时还引起了一番热议。到了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就有人翻出那张报纸来。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自然又是一顿暴打。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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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二十二
前面写到忠武公在武陵郡正干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朝中却满是谗言。秀哥是个刀切豆腐两边光的人,心想,大家说的是也罢,非也罢,先调回来再说。理由是“另有任用”。实际上就和我们现在对看不顺眼或把握不准的干部“先挂一挂”是一个道理。想不到的是,他一走便武陵大乱,两次征伐又兵败而归。打了败仗的武将们要逃避责任,便异口同声地说“问题在武陵,根子在京城”,矛头所指十分明确。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秀哥只得着相关部门组成联合专案组对忠武公进行隔离审查。审查来审查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只把忠武公的组织关系挂在吏部的人才中心,也没有给他安排具体工作。忠武公便成了闲人。这种事在我们今天也经常发生,少则一两年,多则十年八载,不足为奇。开始的时候,忠武公除了不打麻将外,钓鱼打猎,下棋看书也十分舒适,有时还到各个衙门里去访访故旧。起初,大家都热情接待,陪聊天陪吃酒陪娱乐。时间一长,大家看到他总没有安排,便也心里没底。忠武公再去,便常常托辞公务缠身。忠武公是何等聪明之人,自此以后闭门不出,在家侍弄侍弄花草,听听妾们弹琴唱曲。又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说法,忠武公十分无聊,便又给吏部写了一份《关于请求安排本人工作的报告》。没隔多久,吏部便任命他为太常寺少卿,也就是现在的科技部副部长吧,具体分管科研工作。
太常寺少卿在大汉朝并不是一个重要的职务。忠武公想总比在家呆着强,便勉为其难上了任。但工作了几个月后,他心里又很不舒服。最让人愤愤不平的是,这个部门的下属单位存在着严重的贫富不均现象,富的脑满肠肥,穷的衣衫褴褛。太医署、太卜署、太乐署钱多得用不完,却从来不做正经事。特别是那个太医署,拿着大把的钱专门去炼丹,打一座炼丹炉就要几百万,而且还要一个炼丹师一座,说是各人的配方和工艺都不一样,而且都是有知识产权的,必须保密。退一万步讲,每一个炼丹师的配方都是不一样的,共炼丹炉肯定会彼此串味,影响质量。硝石、硫磺、丹砂、木炭等原材料买起来也是几百上千吨。炼起丹来搞得太常寺里烟雾弥漫,还经常不是这里失火就是那里爆炸,烧伤了还要报销医药费。炸断了手脚就是因公致残,政府养他一辈子。炸死了自然是因公殉职。炼出来的仙丹就拿到刑部大牢里去给囚犯们试吃,不知道吃死了多少犯人。一些不会炼丹的博士,就去专门研制春药,也是要花大价钱去进口南非醉茄。什么“快女丹”、“五石散”、“颤声娇”,还有什么“金枪不倒”、“飞燕含春”、“合德丢魂”,乱七八糟。也是拿到刑部大牢里去用女囚来做实验,吃得她们手舞足蹈,赤身裸体,寻死觅活,让人看不下去。
军械署和农具署的博士们申报的科研项目总是得不到批准,难得有个项目得到了批准,科研经费又总是得不到保障,项目研究常常半途而废。看见太医署的博士们耀武扬威的样子,他们谁也不肯去研制什么兵器和农具。为了过上经费充足的幸福日子,他们便申报了一个“如意车”的科研项目,这是个什么腐败的项目大家都知道。尽管这个项目直到五百多年后,在隋炀帝时期才由一个叫何稠的人真正研制成功,但立项确实是在大汉天朝的建武年间。而且,不管是谁当皇上,科研班子始终没散,科研经费始终充足。你想想,前后历时五百多年,前仆后继,矢志不辍,中国人的科学态度何其端正也?中国人的科研精神何其可嘉也?
看着国家大把大把的钱就这样象渭河的水一样哗哗地淌,忠武公更是愤愤不平。这个太常寺少卿有什么做头,简直是作孽呀。他对秀哥说,这个太常寺少卿我不做。
秀哥问,为什么?
忠武公也不正面回答,只说,我想去看看光哥。
秀哥沉思良久。说,也好。便着户部安排了旅差费。忠武公领了盘缠径往扬州而去。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光哥。当年秀哥游学长安,与禹哥、华哥、光哥四人同一寝室,交谊深厚。得键哥穿针引线,六兄弟经常在忠武公的鞋铺里指点江山。但由于那时是莽叔说了算,他们从太学毕业之后,只有禹哥与华哥分配了工作。秀哥只好去做红休侯的门客,光哥因为不满时政,拒仕莽叔,冶游而去。
光哥是一个真隐高人。秀哥得了天下之后,光哥闻言,不但不靠友谋仕,反而“乃变姓名,隐身不见”。当年游学长安,光哥攻读的专业的是《春秋》、《左传》,而且“少有高名”。秀哥念旧,思贤若渴,专请画工画了光哥的绣像,差人各处寻访,终于访得他反披着羊皮,穿着蓑衣,戴着竹笠,坐在扬州的富春江边钓鱼玩。秀哥便三番五次派人去请,最后,光哥只好答应去洛阳见见老同学。
在洛阳宾馆里等着秀哥接见的光哥,每天都有专人侍候。除了禹哥征战在外,老兄弟都轮流作陪,吃酒叙旧,十分快乐。但是,当大司徒侯霸遣使去预约拜访的时候,光哥却很不给面子。大司徒其实是个很有水平的人,虽然家累万金,但他不事产业,笃志好学,师从房元研习《谷梁春秋》。成帝时就是太子舍人,但莽叔当权时,他又出来做官。盆子弟当皇上时,他也出来做官。到秀哥当了皇上,他做了一年尚书令居然就陟为大司徒。这说明他是一个“任尔东南西北风”的不倒翁。所以,尽管他水平高,光哥却十分看不起他。于是,光哥在展读大司徒的拜贴之后,和他的门客有如下对话:
光哥:大司徒素有痴疾,今为三公,痴疾可否少愈?
门客:家主位居三公,不再有痴。
光哥:既无痴,何遣尔来?
门客:欲拜先生。
光哥:此非痴语?人主尚不得见,而况人臣乎?
门客:愿求先生复笺,以复家主。
光哥:吾手有疾,不能书。
门客:愿闻先生教谕,以复家主。
光哥:人有骨,而非蒿草。
门客:还有何谕?
光哥:尔买菜耳?求多何益?
这一番对话虽然简短但实在是精妙。正史均有记载,绝非张三杜撰。光哥为人由此可见一斑。
再说光哥见了秀哥,相对数日,只是说旧道故,不涉政事,兄弟两个食同桌寝同床。辞别之日,秀哥特封光哥为二千石的谏议大夫。光哥也不谢恩,扬长而去,又回到富春江上钓鱼去了。不谏不议不说,而且扬州府的文件也不圈阅,会议也不参加,就连工资也不肯领。扬州刺史只好每个月亲自给他送去,有时遇他云游在外还找不到人。光哥就是这样一个不羁之人。
忠武公的到来,给了光哥一个巨大的惊喜。光哥每日里都牵着忠武公的手不肯松开,仿佛就怕这个最小的最弟丢失了一般,手足之情溢于言表。白日里,兄弟两个就在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