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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
关隘上,扬起了数团火球和碎石,扭头看去山脚下炮兵们正在向这里开火,看威势肯定是十二生小钢炮,也只有这种像根铁管子似的钢炮才能往高处打,才有那么可怕的威力。
既然炮兵开火就说明下一轮进攻不远了,想到伙伴等会就能上来,他大松口气挪挪身子让自己躲的更隐藏些,然后看起了热闹。
18旅是山地旅,只配备70毫米步兵炮和迫击炮,虽然70毫米步兵炮出发时还没装备下来,但部队却是第一个换装新发射药包的部队。新药包可以让迫击炮射程增加一倍,以120毫米口径为例,新药包可以确保打出2000米距离,实际有效射程也达到了1700米,足以确保炮兵在敌人机枪火力外进行压制。
120毫米迫击炮炮弹比105毫米榴弹炮还重,威力十足的炮弹每一枚都能炸得关隘上碎石飞扬,让躲在城垛后面的北洋士兵苦不堪言。
山地旅虽然是轻装部队,但不代表没足够的炮弹,为了此次任务差不多每个士兵包里都被塞了几枚炮弹,五千多人足足七八千枚炮弹,足够狠狠消耗一次了。
大概是之前连续几次进攻的吃瘪激起了旅长的怒火,这次炮击准备时间格外长,足足打了二十分钟炮弹还没停下,连续炮击让整个潼关都仿佛被削掉了一层,好几次滚落的碎石还差点砸到廖仲秋,幸好炮兵压制下敌人没办法开枪,所以他连忙移开了几十米。
厚厚青石板包裹的掩体内,吴佩孚狠狠啐了一口,轰隆隆的爆炸和震颤中,碎石和尘土不停从头顶落下,片刻后桌子上,地图上都蒙上了一层浮灰,连军官们的头发和衣服都沾满了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已。
“他娘的,这一会怕打了小两千了吧?这帮家伙也真舍得,就不怕炮弹用完?”
“呵呵,那不正好,等他们没炮弹了,咱们也就消停了。”
“要我说,还是咱们吴师长厉害,虚晃一枪把潼关堵住让他们就没法南下,河南还不知道要怎么谢我们呢。”
军官们大都是和吴佩孚一起从十一标打出来的心腹,对他卡住潼关一下子把国防军四个旅超两万人堵在陕西外面极为佩服,没了这里的两万人,河南就剩下五个旅,陈宦再无能也能守三五月,等到国防军锐气耗尽,北洋就能进行大反攻了。
吴佩孚也暗暗得意,炮弹落下越多也就说明对方越急,说明自己这招打在了他们七寸上。
嘀嘀的哨声从城垛后面响了起来,提醒大家敌人步兵上来了,吴佩孚连忙抓起身边的指挥刀和手枪,沿着墙壁向城楼上跑去。
“起来,快起来!”
“瞄准了再打!”
“子弹打不穿石板,不要害怕。”
跑上关墙,满眼都是碎石和破洞,厚厚的城垛倒下了很大一截,还好主要防御工事都还在,依托子弹无法打穿的城墙和石板士兵们依然飞快做好了准备。
步枪从一个个射击孔探出,远远看去城垛上就仿佛长出了无数锐刺,几挺重机枪被部署在最坚固的地方,外面还围了几层厚厚的沙包,至于大炮早已没了弹药被抛弃。
吴佩孚很满意这番部署,在他严厉的训练下,经历战火的洗礼后八师虽然减员超过五成,其中大部分都是悄悄溜走的逃兵,但剩下的士兵总算是挺过了最艰难的新兵岁月一点点打了出来,只要河南那边能守住,能打通偃师至这边的道路送来补给,这支部队终有一日能虎贲之师。
不过在这之前,还必须过眼前这关!
望着密密麻麻散开后弯腰向这里跑来的国防军,吴佩孚也不得不佩服他们扎实的基本功,只有他这样的军官才清楚,基本功是最考验士兵的,需要日复一日的长期训练,所以眼前这批士兵至少经过了一年左右不间断的训练。
“800米,准备!”
咔嚓咔嚓的枪栓声刚刚响起,眼看又一轮惨烈即将开始之际,彭寿莘突然跑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到:“住手!都给我住手!不打了,不打了!”
这番大喊让士兵和军官们纷纷扭头诧异万分,不明白这位大嘴巴刺头搞什么鬼,吴佩孚更是十分恼火大喝道:“住嘴!子耕,你搞什么鬼?”
彭寿莘压低身子跑道他面前,攥紧拳头大喊道:“子玉!没用了,郑州大桥没了!咱们辛辛苦苦,拼死拼活的,他妈的张镇芳居然在眼皮底下把大桥丢了!现在晋军也开始南下了!”
“什么!”
别说吴佩孚了,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也纷纷瞪大眼睛,再傻的人都知道,京汉线郑州大桥丢了后,他们回家的路就彻底没了!对面根本不用打,只要围上几个月就能耗死一支没弹药没补给的军队。
“怎么可能?”
“怕是假消息吧?”
“对啊不是说漯河和许昌守住了吗?难不成国防军能飞不成?就算偃师丢了,郑州那边起码也能守几个月啊?”
“不是偃师,是宁陵、商丘!”彭寿莘看一眼外面开始涌来的国防军,急急忙忙说了一遍,当听说又是王占元丢了宁陵,致使商丘至郑州官道一路不设防,103旅用卡车连夜奔袭一百多公里偷袭大桥后,吴佩孚也不禁狠狠跺了跺脚:“王占元,我草泥马的!”
这一声叫骂极响,连正在往上爬的廖仲秋也听到了。他可没心思研究王占元是谁,忽左忽右找掩护一点点往关隘上冲,可让他奇怪的是,自己都进入200米了,怎么上面还没一点动静呢?都被炸死了?
不会啊,那么多枪管伸出来,总有一支能打得响的吧?
越是靠近他越是觉得奇怪,这反而让他更加谨慎,身后的战友们也全都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半响后,终于有几位士兵装着胆子站了起来,可对面枪阵还是没一点开火的欲望,等大家沿着被炸开的缺口冲入关隘后,眼前一幕顿时让大家全傻了。
只见到数千北洋士兵居然全垂着头坐在城垛后面的空地上黯然不语,后面城关大校场内更是黑压压挤满了本来应该充当预备队的士兵,这些之前还让大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食之肉拆其骨的北洋士兵仿佛被抽掉了魂一般,就这么呆呆看着18旅战士从缺口疯狂涌入。
1913年4月17日,国防军占领西安,施从滨和张凤翙负隅顽抗被打死,北洋第七师剩余不到五千人全体缴械。还没等胜利的电报发出,宝鸡、渭南、铜州和延安也在第四师几个连的分头出击下被收复。与此同时,潼关的北洋第八师在抵抗了五天后投降,吴佩孚携八师剩余官兵和三个毅军步兵营总计八千余人放下武器。
4月20日,在休整了三天后,国防军第18山地旅汇合从渭南赶来的12旅,押送着近1。4万俘虏越过潼关进入河南境内,不仅宣布陕西收复,也宣布陕西、山西和河南终于被联系起来。
还没等这个消息被吸收,4月22日南方传来也传来重磅消息,得知龙济光开始大肆搜刮广东财富,准备出逃吕宋的消息后,国家安全局提早动手,策反了粤军中几位广西籍军官后与当夜打开城门引前期抵达的第八步兵旅两个团入城,由于兵力不足,巷战中两个团损失严重,后来统计光是牺牲的士兵就超过千人!幸好此时海军闻讯紧急利用舰炮支援,才勉强拿下都督府。
直至第二天清晨7旅和16旅四个团抵达后才终于稳住了广州局势,剩下的粤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投降,龙济光和他的死忠在码头被当场打死,他准备运往吕宋的两吨黄金、价值三千万的白银和大量珠宝被缴获,还查抄出数千万各类银票和支票。
陈炯明等人获救后还想夺回广东民权,可最终眼看大势已去只得收拾行囊学黄克强等人远渡重洋。
消息传至北京,袁世凯整整三天一言不语。
第二三八章落幕(二)
远东大地风起云涌,原本各界都认为杨秋过于仓促,北伐之事操之过急,会让北洋有机可乘时,却没料到才进行了一个月原本相持的局面就陡然被打破。
这一切,与其说归功于装甲车和103旅的大胆迂回包抄,不如说应该归功于猎人们那次成功地特种突袭。正是因为倪嗣冲的死亡,致使原本被认为是心腹大患的倪军成了散沙,并在最重要的皖北与河南交界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陈宦虽派遣王占元补救,但一个旅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两万倪军的作用。
当潼关第八师投降、广州龙济光被打死的消息传出,整个世界都知道这个远东最大的国家在经历了一场被誉为混乱无比的革命后,即将迎来真正统一的曙光。
对四万万华夏子民来说,人们看到了结束动荡恢复国家安宁的可能,但对有些人来说情况却不那么美妙了。
“请恕我直言,我觉得贷款已经不可能了。”
著名的东交民巷内,朱尔典站在窗口沐浴着春日的阳光,微微扭过头一扫坐在沙发上的杨度和梁士诒干脆拒绝了继续贷款的要求:“虽然我与袁世凯阁下是非常好的朋友,但在这个时刻我也无可奈何,我只是为英国政府工作的一位外交官,无法决定银行家们的选择。”
“尊敬的公使阁下,我们愿意用粤汉线和陇海线做抵押,还可以。”梁士诒急匆匆说出了全部筹码,两条以前能串联南北中国,影响中原和西北的铁路的确很诱惑,可商人虽然趋利,但也没人愿意顶着能看到的风险去冒险。就算战局就此稳定下来又能怎么样?无论是陇海线还是粤汉线都必须穿越南方政府的势力范围,北洋也没有了统一中国的可能,就连最疯狂的俄国佬都在摇头。
望着两人,朱尔典心底叹口气,北洋如此迅速的倒台对一直站在袁世凯身后的他来说无疑是个重创,连白厅都发来电报要求他解释为何如此固执支持北方,没有打好和南方关系的电报,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手,反而必须尽快修复与杨秋的关系,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彻底倒向德美的怀抱。
“对不起,恕我无法说服银行家们,不过。”朱尔典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果袁世凯阁下愿意交出清室留下的黄金,我想可以说服日本即刻调集价值10万镑的军火提供给贵军。”
梁士诒心底一沉,袁世凯手里的确有笔黄金,那是满清退位前用湖北战事紧急借口逼裕隆皇太后交出的内务府老底,总计八千两左右。他也打过用它抵押贷款的脑筋,也花掉了大概三千两左右,但剩下五千两一直留在北京,不是不舍的拿出来,而是之前袁世凯考虑到国家统一后需要足够的黄金储备,却没想到这笔钱居然被英国盯上了。
剩下五千两就算拿出来又有什么用?10万英镑和希望得到至少五百万的差距实在太大,根本救不了频死的北洋。
杨度心底有些恼火,没想到朱尔典非但见死不救反而落井下石,很干脆的拱拱手:“谢谢阁下的接待,那我们先告辞了。”梁士诒知道他的臭脾气,只得向朱尔典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请恕我们无法立刻做出答复。”
朱尔典点点头没有说话,目送两人离开公馆后才招招手:“约翰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约翰摩恩替朱尔典倒上一杯奶茶,又抽出雪茄替他点上后,才说道:“欧洲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了,报纸上每天都有人在预测什么时候开战,所以白厅的意见是,希望我们确保我们在华利益不受损害。既然袁世凯的失败已经无可挽回,这个国家又已经要统一,那么有些事情也应该摆上台面,比如关税、继续支付赔款和东南利益等等,应该让一些人做出明确而清晰地答复!”
约翰摩恩也是老资格外交官了,甚至应该说是朱尔典这些年的最重要幕僚,圆滑的处事手段让他博得了白厅信任,所以他的话语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