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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做到万全,惟有暂时逃避,却不想,“洪六”居然跟了出来,陪我一起坐在天色昏暗的院门前,仰头看了看天空,低声说道:“应该会有场大雨要下,你不回屋去吗?”
摇摇头,我道:“我还想在这坐一会儿。”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说道:“你有心事,对吧?!”
不置可否,我深叹了口气,自顾自说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她愣了愣,浅笑道:“挺不错的啊,我还挺喜欢你这个姐姐的,怎么了?”
看着她纯白的容颜,我心里一片荒芜,微笑着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顿了顿,我岔开话题,继续说道:“你呢,怎么也跟出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忽地就暗淡下去,闷闷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几日跟他朝夕相处,如今就要分别,还真有点感伤。”
顿时明白到她口中所说的人该是韩知古,看着她一脸的失落表情,我恍然大悟,笑道:“莫不是动了什么女儿家的心思?”
她立即慌乱不已,连连摆手,拼命掩饰心思,然后故作男态猛推了我一把,沉声说道:“哈哈,说什么呢,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有你们姑娘家的心思!我把他当成打打闹闹的兄弟看待而已,兄弟分别,日后又少了一个跟我拌嘴玩儿的人,自然感伤!”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哭笑不得,略一沉吟,贴近她小声说道:“在我面前不用遮掩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真身,我的好妹妹。”
她登时傻眼,满脸错愕地瞪了我好半天才说道:“你乱说什么呢!哈!”
我无奈地笑笑,说道:“既然你硬是不愿意坦白,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她定定看住我,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握住我手道:“你会帮我隐瞒,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她感激地冲我一笑,说道:“谢谢,我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看向她落寂的表情,直视她眼中忽明忽暗的色泽,我反捏了捏她的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却是将目光投向远处,慢道:“如你所知,我的确是女儿身,本名红裳。”
“红裳?”
“嗯,我娘亲最喜欢穿红裳,故而替我取此名。”
不知怎的,此时我脑中忽然闪现出母妃慈祥的脸庞,心里隐隐作痛,幽幽问她道:“那你爹娘呢?”
她吸了吸鼻子,埋首在膝,叹息道:“不瞒你说,这破落庭院其实就是我的家。”
我身子一僵,错愕不已地盯着她,却见她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颤。
她深呼吸,说道:“以前,我也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每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如今,却是独剩我一人。”
我心一揪,正欲安抚她,却见她攥紧了拳头,愤恨道:“只可恨,晋兵攻占潞州后四处肆意践踏,而那从晋王之命镇守潞州的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又是一个贪图美色的无耻之徒!那时,他命人城里城外搜捕年轻貌美的女子以满足其□,而我爹爹不忍见我被他毒害,故而让我换了男装,将我藏在了山上,我却是想不到,当我回到家中时,看到的竟是血流成河的场面,我所有的亲人,他们…全部…无一幸免…死于晋兵刀下!”
异常震惊,我脑袋里直嗡嗡乱响,完全失语。
红裳却是再也无法自控,咬紧嘴唇低呼道:“我只恨自己无力手刃仇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嗣昭那厮整日享乐不尽,看着晋兵在城中横行霸道,却…却束手无策!”说着说着,她已是红了眼眶,哽咽难言,身子颤抖不止,紧接着,更是失声痛哭。
我心下一阵酸涩,只得紧紧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后背,以求能让她舒服一些。
我可以想象,她是怀着怎样悲痛的心情继续活在人世,却还能不顾个人安危,努力帮助着那些遭受了战乱之苦的百姓。
深吸一口气,我看着乌云密布的沉郁天际,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
第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红裳的女儿身还只有扶桑一人识破,所以在下文中会出现别人都称她为“洪六”且在对白中以“他”称呼,而在扶桑的对白中独以“她”相称的情况。
特意说明一下……别嫌偶啰嗦啊……HOHO(这意思偶应该表达清楚了吧?!汗……)
一场滂沱大雨过后,整个天地的污浊之气皆被清洗干净,明亮透彻的天空甚至还现出了弧形的、半透明的斑斓彩虹桥,飞架在空中,淡褐色、桔黄色、嫣红色、醉紫色……交织着,若隐若现,横卧天际。
我故作淡定地倚在门边看着这绚烂的天空之景,不时回头看看齐齐站在大厅之内的韩知古和红裳。
这时,韩知古正在交代红裳一些日后对待病患需要注意的事项,红裳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盯着韩知古,神色飘忽。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耶律阿保机和康默记一同从后院走了出来,我定了定心神,迎上去对耶律阿保机说道:“在知古他们走之前,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耶律阿保机微微怔了怔,也没多说什么,朝我闷闷“嗯”了一声,又吩咐着康默记等一会儿再走,便跟我一起走回了后院。
待我二人在廊下面对面坐定,我将目光投向别处,深深吸了一口雨后清新怡人的空气,镇定自若地说道:“我希望你和他们一起回契丹去,而不是为我留下来。”
“嗯?”
再度深吸一口气,我稳住自己有些许狂乱的心,说道:“你和康默记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父王早有打算夺回潞州,到时候潞州定然又会掀起血雨腥风,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咬了咬嘴唇,看向一脸担忧的他,苦笑道:“我会照原定计划回汴州去,那里才是我的家。”
他皱了皱眉,定定看住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难道就没想过,跟我一起走吗?”
心生无奈,一股涩涩的思潮翻涌而上,我幽幽道:“我始终放心不下我父王,不可能就这么跟你走。再说,我不知道自己去契丹可以做些什么,那里对我而言,始终有疏离感。”
他脸色顿时暗淡不少,只盯着我,却不说话,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痛快,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
就在我和他两两沉默不语时,阿辛忽然闯了进来,先是神色慌张地看了看我,然后靠近耶律阿保机附耳说了些话,但见耶律阿保机腾地站起身,表情一下就变得凝重起来。
我忙跟着站起身,拉住他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他瞅了瞅我,遂蹙眉朝阿辛点了点头,便背过身去,然后我只听得阿辛道:“李存勖已下令封锁所有前往契丹的道路,而且潞州如今全城戒严,我们怕是连离开潞州界都很困难。依小的猜测,他许是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此的消息。”
心猛地一沉,我忙急道:“怎么会这样?”
“这很正常,我们在此逗留这么久,以他晋王府的能力,不知道才奇怪。”冷冷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我循声看去,只见康默记、韩知古、红裳三人正齐齐向我们走近,而发出如此怨声的人,明显就是康默记。
对上康默记埋怨的眼神,心里也十分明白他说的确实,我不由得心生内疚地将目光转向耶律阿保机,却听他说道:“眼下不是找原因的时候,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一起想想对策。”说着,他走过来紧握住我的手,似是已经察觉到我内心所想一般,对我投以安抚的眼光。
心里生出淡淡暖意,却瞬间又被不安感取代,只能低低埋下头,暗自慌乱。
这终究,还是因为我太大意、太自私。我早该劝他们回契丹去,而不是只为了让自己心神安宁,为了让自己始终保有安全感,便一直不愿意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忽然间,被我忽略了的红裳发声道:“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你们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晋王世子为什么要阻拦你们,但是我与晋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想我应该帮你们。”
我不禁一怔,忙将目光转向她,问道:“你有办法吗?”
她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有一条幽径可以离开潞州,不过你们还是得想好,出了晋地之后该绕哪条道回契丹去,毕竟我只对潞州周边的路熟,一旦出了潞州,我可就没办法给你们指路了。”
“那事不宜迟,你赶紧带我们走。只要出了潞州,就等于出了晋军的视线,我们往东走也好往西走也好,都能走回契丹去,虽然会绕远路,但能回去总是好的。”韩知古欣喜地说道。
我也忙说道:“对,抓紧时间带他们走吧。”说着,我把头侧向耶律阿保机,说道:“你赶紧走吧,不能再拖了,万一李存勖派兵围了这里,你可就没法脱身了!”
不想,耶律阿保机却是没有理会我的话,只加大了握我手的力度,转而意味深长地直瞅着红裳,对她说道:“你并没有义务帮助我们的。”
我愣住,十分不解地正欲开口,又听康默记沉声说道:“洪兄弟,你连我们是何人都还不清楚,就毫无顾忌地帮助我们,不觉得很突兀吗?还是说,你另有打算?”
恍然明白他们二人这是在怀疑红裳的动机,看了看红裳略有些不满的神色,我忍不住说道:“你们多虑了,若是她另有打算,也不用刻意等到此刻。”
韩知古也忙道:“嗯,以这些日子我对他的了解,他值得我们相信。”
红裳立即舒缓了表情,先是感激地看了看我,又略显羞赧地看了看韩知古,顿了顿,才昂首对耶律阿保机和康默记说道:“若是你们二人觉得我不可信,只管留在这里便是,要留多久都可以,我没意见的。”
耶律阿保机随即讪讪地清了清嗓子,与康默记相视不语,然后低头看我,欲言又止。
然后,我只听得韩知古说道:“我说扶桑,如今这情形,你还是随我们一起离开吧。虽然李存勖已经答应不再纠缠你,可万一你不小心被他找到,难保他不会改变主意,并且,很有可能会利用你威胁你父王退兵。就算你不想回去契丹,好歹先离开晋地才是。”
我不置可否,只呆呆地对上耶律阿保机满是期待的灼热眼神,无可奈何地微叹了口气。
而此时,我却听到他略显苍凉的声音,他说:“要走要留,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一瞬间,又涩又甜的复杂滋味萦绕上心头,我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我说:“我跟你们一起走。”
留了足够的银两给居住在庭院里的民众们,红裳又特地交代了他们好些事情,才放下心来。
待一切准备妥当,我们齐齐上马,一路往东急驰。
好在一路上都是荒凉之地,并没有看见任何晋兵的身影。大约急行了半个时辰左右,红裳将我们带到了一片茂密却不算太广阔的林海前,并示意我们下马。
驻足林海前,红裳道:“翻过尽头那座山我们就进到了相州(今河南安阳)界,也就是梁境了,估计晋兵也不敢轻易越境。”
我顺着红裳手指的方向仰首远望,只见林海的尽头,果然有着一座险峻耸立的高山——整座山被郁郁葱葱的绿树覆盖得严严实实,山顶亦是烟雾缭绕,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山间有清泉汩汩而下的声音。
顾不上欣赏眼前的风景,我和韩知古不约而同地一起四处粗略探看了一番,却是发现我们若是必须走过林海,眼前只有一条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