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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我倚窗遥望深蓝色天幕,月淡星稀,清幽的月光映着几缕淡薄的阴云,朦胧了眼睛。晚风里,送来不知名的粘稠花香,涌了一鼻子,更添怅然。
不知道,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是否与我一样,仰望着如此萧瑟的月夜,暗自心伤!?他应该,还在为我忧心吧!?
“参见王爷!”
忽然间,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心猛地一颤,我索性径直奔至桌边吹熄了灯。
我想,李存勖若是聪明,就该知退。
怎料,那人却是罔顾我的感受,兀自敲了几下门,说道:“本王知道你还未睡下。”说完,也未理会我的沉默,便已推门而入。
握紧腰间的匕首,我没好气地看着李存勖半明半昧的素色身影,沉声道:“夜已深,还请晋王自重!”
置若罔闻般,李存勖背手将门关上,走到我身边将熄灭的灯再度点燃,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便踱步到窗前,仰望月夜道:“方才你独自倚窗静思,可是在感伤着什么?”
心生恍惚,我干笑两声,回道:“想不到,政务繁忙的晋王居然还有闲情来窥探于我,真是受宠若惊!”
微微叹息,李存勖目光柔若春水般凝望着我,慢道:“扶桑,你是不是一定要用此般口气与我说话?”
“晋王何出此言?我乃大梁公主,如今梁晋交战,我与晋王您自然是要保持一些距离才好。”
意识到他没再对我用“本王”二字,我倏忽心叹,却也只是一瞬。毕竟,他的真面目,我已经看透。
没有在意我的话,李存勖将目光远远投向窗外,自顾自说道:“扶桑,你可知道,我父王临终前交代我的遗言是什么?”
“抱歉,我没兴趣知道,你大可不必……”
“他交代了我三件事情。其一,讨伐燕刘判军,攻克幽州;其二,征讨契丹,解除北境威胁;其三,消灭世敌朱温,一统中原。”猛地打断我的话,李存勖轻轻叹息道:“这三件事情,无论哪一件,对我而言都非易事,尤其,后两件还牵扯到你。”
“哼,牵扯到我又如何?!”
苦涩一笑,李存勖一步一步走近我,在我耳边字字清晰地低语:“信不信由你,只要你亲口一句,我就可以背弃我在父王身前的允诺,保契丹和大梁相安无事。”
身子猛地一颤,我冷冷地看着他,苦涩感一涌而上,杂乱的记忆碎片,也随之注入脑海。
“李存勖,真的够了!在我面前,你做戏做得够多的了,停手吧。”
一瞬间,李存勖怔在当场,眸光一暗,定定地看着我,眼波里渐渐流转出骇人的森寒。
沉默片刻,他忽然干笑两声,说道:“既然如此,敢问公主,或许郢王的提议,你已经有所考虑了?郢王可是等你的答案等得焦急得很。”
心一沉,我细细想了想他后面那句话,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个具体,只好收了心神,冷笑道:“我是不知道你们二人唱的是哪出戏,既然你问到我,我也不妨直说,抱歉,我朱槿可不是一件供你们男人随意消遣的货物。”
李存勖登时皱了皱眉,猛一伸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冷冷说道:“做我的女人,难道我就是在消遣你吗?”说着,他忽然眸色一转,幽幽地盯住我,一恍惚,作势就要吻上来。
心惊不已,我奋力挣脱开他,甩手给他就是一巴掌,怒斥道:“李存勖,你给我听清楚了,如今我生是耶律阿保机的人,死是耶律阿保机的鬼,与你李存勖,绝对不会有半点瓜葛。至于潞州,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与我无关!还有,我此来的目的你很清楚,还望你早日履行承诺,休要再挑战我的忍耐限度!”
李存勖错愕难当,瞳仁骤然缩紧,脸色也变得铁青,直瞪着我不言不语。
我自是愤怒难消,索性错开眼神不去看他那半边微红的脸,咬牙警惕着。
就此静默,时光缓缓流逝,尴尬气氛让我窒息。
顿了顿,我坐到桌边横眉看向他,说道:“抱歉,我要歇息了,还请晋王不要为难。”
李存勖神情黯然,哀凄地看了我一眼,说道:“难道,你不想见韩知古和红裳了吗?”
敛神瞪着他,我冷笑道:“晋王又想戏耍人了吗?这样,就能满足您空虚的心了?抑或,晋王当真决定发善心,成全我了?”
不置可否,李存勖浅露绝望之色,耐人寻味地看住我,随即合手拍了两下,便听得嘎吱一声门响,映入眼帘的,竟是已被封口蒙眼外加五花大绑的韩知古和红裳!
“李存勖!你这是在对他们做什么!?”
心猛地一缩,我腾地起身,作势就要上前,不想,却被李存勖一把拽住,“你放心,我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这时,韩知古和红裳似乎也已经听出我的声音,二人都拼命发声,却苦于口中的布塞,半字都吐不出口。
“李存勖,你这是什么意思?”啪地一声甩开他的手,我朝韩知古和红裳的方向急急奔过去,不想,旁边的李言随即拔剑指向我。
“李言!替韩神医他们松了绑。”出人意料地,李存勖面无表情地坐下,翻转着手掌,看着自己的手叹息道:“你要见他们,我就让你见。消遣一词,以后我不想再听你说起。”
一瞬的错觉,我仿佛看到了他眼中有氤氲的水气。
“扶桑!(扶桑姐姐!)”没了束缚,韩知古和红裳齐声唤我,脸上皆是惊异之色。
顾不上许多,我上前仔细看了看他二人,急问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会来?”顾不上回答我的话,韩知古一把抓住我,又看了看李存勖,“是不是他拿我们威胁你,逼你来的?”
“姐姐,你来这里耶律可汗知道吗?”
“先别说这些。”看他二人都无恙,我大大松了口气,转向李存勖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邪恶的念头了?”
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李存勖起身说道:“想必你们分别已久,该是有很多话要讲,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他便给李言使了个眼色,径直出了门。
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我顿了顿,忙走到窗口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看,他和李言已经渐行渐远。清冷月光之下,竹林之畔,背影萧瑟。
……
“扶桑,到底怎么一回事?”待我转身,韩知古上前拉住我,急急问道。
叹了口气,我便把李存勖写信去威胁我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但是之前被关入牢那件事,我下意识选择了隐瞒,我想,既然那事已经了结,告诉他们也只是徒增他们的内疚感而已。
“可恶!李存勖那厮怎么总是出尔反尔?!我尽了全力去帮他,他却这么对我们!”一拳砸在圆桌上,韩知古怒不可遏。
猛一惊,我忙问道:“李克用的死与你无关?”
随即白了我一眼,韩知古低嚷道:“喂!该不会你也觉得我是故意的吧?!我没那么无聊好不好!更何况,我和红裳还有求于他!”
“说到这个,红裳,你们也太冲动了!想想潞州之战以来,他李嗣昭顽抗数月,也未让我父皇得到多大的便宜,如此良将,李存勖怎么可能会帮你除掉他!”
听我说完,红裳面露愧色,低头说道:“我……”
“不关红裳的事,这个建议是我提出来的,可恨那李克用早已被阎罗王相中,我回天乏术,加上某些小人从中作梗,而我又高估了李存勖的人格,还把你也连累进来了!”抢过红裳的话,韩知古恨恨地说道。
无奈地叹了口气,来不及去细细思量他的话,我头忽然有些晕,忙扶着桌边坐下,轻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
“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红裳见状,也慌忙挨着我坐下,一脸担忧。
微微点头,我闷声道:“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一回事,时常会觉得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
“我看看。”韩知古探了探我额头,随即坐下,沉心为我把脉。
不想,韩知古脸色竟是越来越难看,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问我道:“扶桑,你已停葵水多久了?”
“啊?”
“喂!韩知古!这种事情有你这么直接问的吗!?姐姐你别理他!”
“红裳你别打岔!”猛瞪了红裳一眼,韩知古再度转向我,蹙眉冷脸。
深吸一口气,我慢道:“大概有两三个月吧,不过我以前也经常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没大在意。怎么了?可是我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长长叹息,韩知古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这般境况,也不知道这事该喜该忧!”
恍然意识到他话中含义,我全身的血液倏地凝固住,动弹不能。
见我如此,红裳顿时慌了神,急急拉住韩知古,问道:“扶桑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明白点啊!”
再度叹息,韩知古深深看了我一眼,沉声对红裳说道:“她已有身孕了。”
“啊!真的假的?太好了!”红裳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我,欢喜地跳跃起来,紧接着,似是见我仍旧一动不动,她疑惑地扫了我和韩知古两眼,又道:“咦…这不是大喜之事吗?你们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韩知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你呀,真是少女不识愁滋味。你想想我们如今的处境,就明白了。”
红裳愣住,略一沉思,仿佛也明白过来,噤了声,蹙眉望着我。
努力平息心中的慌乱,我看着默默为我担忧的两人,说道:“你们答应我两件事情,可好?”
我话音刚落,韩知古脱口而出道:“如今的祸是我们惹出来的,别说是两件事情,你说什么我们都听!”
红裳见状,也忙说道:“嗯,姐姐你说吧,我们一定答应你!”
对他俩颔首一笑,我慢道:“第一,这件事情暂时别外露,包括耶律阿保机,至于理由,是因为我不肯定他身边是否还有与李存勖保有一定联系之人,万一这个消息走露,李存勖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第二,我希望你们二人暂时留在我身边,有知古在,我想我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这是我和亿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好他。”
定定看着我,红裳轻握住我肩膀,坚定地说道:“嗯,姐姐,我都听你的。而且我还答应你,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你和孩子周全的!”
韩知古含笑看了她一眼,目光一转,对我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扶桑,看来下一步,我们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了。”
重重点了点头,我满怀感激地看着他二人,将手缓缓抚上小腹,一瞬之间,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悄然滋生。
亿,我们有孩子了。
张碧
暗夜幽长,一夜无眠。
看着窗外的天色,由暗黑转变深蓝,再由深蓝转变为淡灰,最后渐露亮橙,我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弥漫出善感的气息。
可是,我始终清楚,人生再起伏,生命,也要延续下去。
翌日清晨,我起身给身旁的红裳盖好被子,便直往屏风外走去,想去看看睡在外面软榻上的韩知古的情况,不想,他竟是早于我起身,已端坐在桌边,正挥毫书写着什么。
“知古。”轻轻唤了他一句,我走近他。
抬眼看了看我,韩知古微微一笑,说道:“我在给可汗大叔和平姐姐写信报平安,一会儿你也写几句吧,不然的话,我担心他们会着急,以可汗大叔的性子,指不定又会像上次一样不顾一切跑来救我们,关心则乱啊!唉。”
略微怔住,我拿起他笔下的纸,粗略看了一眼,大意大概是我们不日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