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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
晌午刚过,天色竟是大变,沉郁的天幕之上乌云堆积,狂风卷起一地的尘埃,天地瞬间被一股阴霾之气笼罩。
将门窗都锁好,我与红裳相顾一眼,心头涌上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就在这时,忽听得门响,循声看去,竟是一脸神情凝重的韩知古。
“碧儿情况怎么样了?”见他这副表情,我隐隐有些揪心,赶忙迎了上去。
微微抬眼瞅了瞅我,韩知古径直走到桌边坐下,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我更觉心慌,正欲再度询问,却听红裳插话道:“莫不是没救下来?”
韩知古一听这个,随即长叹了口气,说道:“她刺了自己一剑,失血过多,如今虽然暂时保住了命,却是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据我估计,怕是时日无多了。”顿了顿,他看向完全失语的我,又道:“你也别为此难过,以她如今生不如死的心态,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莫名的哀伤一涌而上,我后退两步,缓缓靠上墙壁,脑中有短暂的空白。
“姐姐,你没事吧?”红裳大步过来扶住我,满眼忧色。
我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问韩知古道:“那我二哥呢,他可还好?”
韩知古顿了片刻,说道:“他一直守在旁边,表现得倒是很冷静,就是不知道心里是不是也很冷静。”
深吸一口气,我顿觉周身寒涩逼人,心不断地紧缩。
“扶桑,有关你二哥的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轻轻咳了一声,韩知古缓缓起身,故作淡定地看着我,眼神之中,却分明含有些迟疑。
稳住心神,我忙道:“他怎么了?”
“我给张碧施针止血的时候,听她对你二哥断断续续说了些话,她说不能逼你嫁给李存勖,不希望自己死后还害你,更不希望看你们兄妹反目。其中深意我是不大清楚,但我想,肯定与你二哥出现在晋王府有关。”
他话音刚落,我脑中立即反应过来——照这么看来,朱友珪一心劝我嫁给李存勖,极有可能是因为李存勖用张碧威胁他!可是,若真是这样,他又是如何隐瞒父皇来晋王府的?!按理说,他如今被封了王,没有父皇的指派,是断然不可能随意离开属地的!可若是父皇的指派,他本来的目的又何在?
“扶桑姐,莫非你二哥朱友珪是来帮李存勖的?”轻轻碰了碰我,红裳蹙眉道。
我侧过脸看了看她,微微张口,难以回答。
似是看出我的苦闷,韩知古慢慢走近我们,低声说道:“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我们能尽快离开晋王府,而以目前的状况,离开又非易事。”
我心中牵挂着张碧和朱友珪,也没太细想韩知古的话,兀自走到桌边坐下,哀叹道:“若是有可能,我希望能去见上张碧一面。”
我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已响起,紧接着,便听得有人喊道:“王爷有请朱槿公主、韩神医、红裳姑娘!”
不解李存勖又在动什么歪脑筋,我与韩知古、红裳对看无言。
愣了片刻,我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头也不抬就对来人说道:“抱歉,今日我身体抱恙,不方便去见晋王,烦请代为转告。”说完,我作势便要将门关上,不想,却被那人拦住,听他说道:“公主还是去一趟的好,不然小的没法交差了。”
心生愠怒,我猛一抬头,正要张口斥走他,却在见到眼前人的容貌时,不由得失了声,只因为,此人便是我父皇的贴身侍卫王大忠,身穿晋兵兵服的王大忠!!
“公主,还请不要为难小的,王爷还在等着您呢,您若是不去,王爷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当不起。”许是见我呆傻了一般,王大忠刻意加重了语气。
看着他一脸的坦然自若,瞬间我便已明白他的来意,深吸一口气以平息心中的慌乱,又顿了顿,才转身对一脸茫然的韩知古二人使了一个眼色,沉声说道:“既然晋王盛情邀请,我们就一起去一趟吧。”说着,我看了看两旁面无表情的守卫,小心翼翼地迈出了脚步。
“慢着,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而且,王爷一向是让李言大人来传话的,怎么今日派你这么一个小兵来了?再说了,他们三个人,你一个人,你就不怕他们半路上将你打晕,趁机逃走吗?虽说府内戒备森严,可也不得不防。”我双脚刚迈出房门,韩知古和红裳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出来,左边的那守卫随即伸手拦住我,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王大忠。
一听这话,我心猛地提起来,紧张地看向王大忠,只见他脸色丝毫未变,异常沉着地回话道:“表小姐生死未卜,李言大人如今正守在表小姐处,实在脱不开身,王爷才叫小的来的,而且王爷有令,须速速将朱槿公主三人带过去。”说着,他看了看我身后的韩知古和红裳,又道:“公主乃金枝玉叶,自是不能受此待遇,至于后面两位,还请诸位代劳了。”
待王大忠说完,那守卫又看了看他,沉思了一小会儿,才收回手,一边示意其他人去给韩知古和红裳捆手,一边说道:“既是如此,你速带他们去吧。”
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停住脚步等着韩知古和红裳出来,又暗暗投给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遂与他们一起,紧跟在王大忠的身后,亦步亦趋,步步扣心。
渐渐远离那群守卫的视线,王大忠回头小心看了看,忙靠近我身边,一边走一边垂首低声对我道:“小的刚刚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冲他淡然一笑,我正欲开口,却听韩知古和红裳异口同声道:“他是谁?”
被他二人的突然发声吓得一怔,我赶忙看了看四周,确定没被人注意到后,微微嗔看了他二人一眼,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解开了他们手上的绳索,边走边小声说道:“他叫王大忠,是我父皇的侍卫,应该是来帮我们的。”说着,我转向王大忠,问他道:“可是父皇派你来的?”
王大忠微一点头,轻声回道:“皇上如今在潞州城外,因前几日收到耶律可汗的快信,得知了公主的处境,便立即派均王(朱友贞封号)和小的潜入云州,而后,又幸得耶律可汗安排在此的内应的相助,小的才如此顺利地进入晋王府,并找到机会接近公主。”
对他颔首勉强一笑,我暗自心酸,想来,耶律阿保机始终还是牵挂着我,而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只可惜身不由己,此时此刻,我们也只能暂将儿女私情放一边了。
不过,听王大忠如此一说,那之前朱友珪对我说的那些显然就是虚构的了,或许,父皇连他在此都还不知道也不一定。
略一沉吟,我小声说道:“王大忠,你既然知道张碧病重的事情,那么我二哥在此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那你可知道,他为何在此?”
王大忠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了看我,复又垂下头去,边走边对我慢道:“据小的所知,郢王是奉皇上之命,趁如今局势大好,来找晋王谈判,劝说晋王尽早将潞州兵撤出潞州,并归附于我大梁。”
无奈一笑,我心已然明了,看来与我所猜无异,父皇根本就无心和谈,甚至是有打算要乘胜吞并晋地!那么,朱友珪帮李存勖劝说我答应联姻的动机,定是因为张碧了。只是不知道,李存勖是否是要以张碧的自由身换取我的自由身,然后逼父皇退兵潞州,并长期将我扣在身边以保晋地无恙!?若是如此,那我只能说,他真真太无耻!
“晋王府戒备森严,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我们带出去?”打断我的思绪,韩知古突然发声问王大忠道。
“是……”
“轰!轰!轰!”
王大忠张了张嘴,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便被一阵惊雷硬生生给堵了回去,而随着这一串轰鸣的雷声,沉郁的天幕随即被一道闪电划破,瞬间便已落下豆大的雨点。
与此同时,我亦惊异地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李存勖孤身一人站立在雨中,冷眼看着我们。
“公主小心!”王大忠似乎也发现了李存勖,慌忙拔剑,将我们三个拦在身后。
背脊一凉,全身的血液倏地直冲脑门。
惊天动地的雷鸣声还在继续,瓢泼大雨也在加势,我眼前的一切,陡然被迷朦的水雾模糊了。
“扶桑,难道你就打算这么离开,只言片语都不留给我?难为我已经在此等你很久了。”一步步向我们走近,李存勖的声音隐匿在雷雨声中,却异常清晰。
韩知古见状,也拔剑上前,冷声道:“你倒是无所不在!”
“扶桑,我问你话呢,你为何不回答!”无视王大忠和韩知古的剑锋,李存勖仍旧一步步逼近,周身水雾弥漫,暗黑眼瞳寒意凛凛。
“我并非你的附属品,要离开,自然不需要你的应允。”倒抽一口凉气,任寒涩的雨水将我浇透,我拔出腰间的匕首指向他。
冷冷一笑,李存勖一字一顿道:“那你以为,我晋王府是随随便便就任人出入的吗?”说罢,他大手一挥,便见数十个弓箭手一涌而上,团团将我们围住。
“本王并不想让王府之内染血,聪明的,就马上回到你们该回的地方去。至于这个假冒晋兵的人,你就去牢中与那个助了你一臂之力的契丹人做伴好了。”说着,李存勖便已踱步到了我眼前。
心一沉,我左手紧紧捂住腹部,深深地看了一眼韩知古和红裳,咬了咬牙,冲李存勖低嚷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留下来嘛!好,我留下来便是!不过,你若是继续无耻地言而无信,不放韩知古他们走,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即使我留下来,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变成一具对你毫无用处的尸体!”说着,我连连后退几步,冷眼看住李存勖。
“扶桑你这是要做什么!?”韩知古见状,慌忙站定向我,而红裳和王大忠,亦是当场愣住。
冲他们淡然一笑,我慢道:“你们必须活着,只要你们都活着,我自然也会活着。”我知道,为今之计,除了一搏,我别无他法。
死死盯住我,李存勖一言不发,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我与他,就此僵持。
寒风夹着豆大的雨点打在我身上,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身体在李存勖的森冷的凝视下瑟瑟发抖,腹部亦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使得我有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姐姐,你这么继续淋雨可不行!算了,我们都回去吧!我不能让你再冒险了!”一把扶住脚下一软的我,红裳大声嚷道:“李存勖,你如果不想我姐姐死,就收手吧!她不能再淋雨了!她已经有……”
“红裳!我没事,你们马上离开!听到没有!”伸手掩住红裳的口,我奋力站起身来,对李存勖吼道:“放他们走!”
我只知道,我不能让身边的人因我受苦,我不能让李存勖有机会伤害到我和亿的孩子!
“表哥!”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张碧的声音,定睛一看,小莲撑着伞,朱友珪双手横抱着脸上蒙了黑纱的张碧,已然走到了我们面前。
难以置信,我呆呆地看着她,听她微弱的声音一丝一丝地落入耳中:“表哥,你以前,说过,只要我,嫁给,朱友珪,你便会,满足我,一个愿望,如今,那个愿望,我想到了。”
“碧儿!你胡闹什么!快给我回屋去!”李存勖大步走上前,急急嚷道。
一把抓住李存勖的手,张碧微咳了两声,又道:“表哥,答应我,放,放他们,走。她,不爱你,勉强她,你也不会,幸福。答应我,答应我。”
李存勖怔住,却是不答。
“表哥,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