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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的那句话是拐着弯问:她会不会向太后告状。而她则回答得一语双关,两人空中交汇的眼神,为彼此增添了一些叫‘信任’的东西。
“好好照顾娘娘。”他大声地朝她身后的两个婢女说。
“是!”锦绣如意也不敢稍迟疑半分,低着头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待他走后,银霜靠近桌子,虚软地坐在椅子上,慌慌张张地为自己倒了杯已冷掉的茶,仰起头一口喝尽,然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你们说,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她低着头轻声地询问,但那置于桌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开始泛白。
她不懂,她已远离了故乡,为什么那些人仍旧不肯放过她。难道她放弃的还不足够吗,牺牲得还不足以保护她那善良的娘么?
“别胡思乱想,不是那些人。”锦绣走近她,把手放在她颤抖不停的肩膀上。
“他们是怪我迟迟没执行那任务吗?所以才派人恐吓我。”她仰起头看向锦绣,眼眸里盛满焦急。
“不是,那些人养不出那么有骨气的人。”如意思考了一会,然后非常肯定地说。
“……”她刚才急躁的心情,在听了她的话后平静了不少。
“娘的身边安排了多少人?”她抓住如意的手臂问。
“两个明卫两个线卫六个暗卫。”锦绣简洁地回答。
“嗯。”银霜听完她的话后,暗自松了口气。
她宁愿自己承担所有的事,也不希望母亲受半分伤害。
玉碎(之九):书阁偶遇
太阳跌落地平线,白色的云朵染成了黑色,星辰浮现在天空上,月亮正高高地悬挂着。
银霜早早就用完晚膳,此时正倚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不知是哪国文字的书,炉子里燃着檀香,白烟袅袅升起,然后与室内的空气混合。
微风从开启的窗口吹了进来,还顽皮地翻动她手里的书页,而她依然看着远方,一动不动地。
忽然,她站了起来,随手把书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举步朝门口走去。
拉开雕花的木制红门,携带着些许凉意的春风迎面而来,使她不禁哆嗦了下。
“娘娘有什么事吗?”守在门外的婢女走向前询问她。
“你们怎么站在门外?”她皱起了秀眉,非常不悦地说。
“我们要随时等待娘娘的差遣。”其中一个婢女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她不是那种事事依靠别人的人,也不习惯命令别人替她做事,所以扬扬手示意她们离开。
“是不是奴婢们做错了什么事?”两个人‘咚’地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这是干嘛?”她疑惑且生气地瞅着她们。
“请娘娘恕罪!”两个人猛地把额头嗑向地面。
“既然无罪何来恕罪?起来吧,你们带本宫去一个地方,可好?”她冷淡地瞥着她们,不想再多说什么,因为在皇宫里说太多,会被那些有心人抓住把柄的。
“娘娘想去哪里?”趴在地上稍微年长的婢女小声地问。
“藏书楼。”她眉开眼笑地说。
漓哖莫言伤,颜稀莫怨时。若人生只如初见,那么,荼蘼花树下的我们,是否幸福依旧?(漓哖颜稀)
双手拢紧披在肩膀的长袍,继续走在寒风穿过的回廊上,身后的婢女紧紧跟着。
周围都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当风吹来的时候,它们盘旋着飘在空中,就像花瓣雨一样,美极了。
雪翼国的冬天快要结束了,雪也一天比一天下得少,大地在逐渐苏醒。
不远处的地方,‘藏书楼’正耸立在眼前。那是有着三层勾檐的建筑,门和窗雕刻得非常精细,柱子上刻着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动物。
银霜满怀期待地走上前,但在触及门的一刹,被两把交叉着的佩剑拦了下来。
“没有皇上的旨意,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两个侍卫异口同声地喊。
“大胆!没看见是皇后娘娘的凤架吗?”她身旁的婢女大声呵斥。
“请娘娘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旨办事。”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本宫只是进去拿几本书就出来,两位大哥通融一下吧?”她漾着一抹淡笑,对他们说。
“这……”两人不禁犹豫着。
“本宫保证有什么事自己负责。”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是!”侍卫们不敢再说什么,起身为她打开了门,然后再退回原位。
“你们不用跟来。”她偏着头对身后的婢女说,之后便进入了‘藏书楼’。
映入眼帘的全部都是书柜,琳琅满目的书籍。她步上存放着旅游札记的二楼,在身旁的书柜抽出了一本,就站着阅读了起来。
可是不一会,楼下传来了传唤声,接着是推开门的声音。她知道有人来了,于是就闪入隔着墙壁的书柜后,放慢呼吸静静地藏匿着,打算等进来的人出去了,她再出去。
但是那人却上了二楼,缓缓地向她靠近,在距离她一个书柜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眸掠过一列列的书籍,似乎在寻找什么书。
“什么人?出来!”那人朝着她隐藏的方向大吼。
银霜自知已经藏不下去了,身侧的双掌紧紧握成拳头,一个回身她走出了书柜,抬眸看向来人。
“是你?”两人的惊呼声回荡在楼内。
玉碎(之十):幕后安排
时间像静止了般,他们就如此对望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谁让你进来的?”某人皱着眉头,铁青着脸问。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硬要进来的。”银霜看见他不悦的神色,忘记了该有的礼仪,急忙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怕连累了他人。
“……”他讶异地盯着她,有点佩服她的勇气。若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将责任推给别人。
“……”她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地低下头。
“你为什么非进来不可?”他心想:她不会是想窃取皇宫的地图吧?
“找这个。”她指了指身边的书柜。
“旅游札记?”他有一丝的惊愕,她的回答跟他想的实在差太多了,使他不太相信。
“嗯。”她抬起螓首,轻轻地点了点。
“为什么突然会想看?”他疑惑地问。
“不是突然,是习惯。”她扬起淡淡的微笑并回答。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他不禁怀疑自己多想了。
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间谍,只是单纯地为了结盟而远嫁而来的女子,但是……他可以这样相信吗?
她每日除了给太后请安,就极少踏出‘凤栖宫’。当他经过她宫殿的时候,总是看见那积得厚厚的雪层,铺满整个院子,只留下笔直通往宫殿的小道。
“紫月国的书楼的书我都看完了,但是我就特别喜欢看旅游札记,很想有一天能游遍天下的名山大川。”她越说越激动,眼里盛满无限的向往。
“你没出过皇宫?”凌翔走到她的面前,借着从窗户透进的月光,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容颜。
“没有。”忽然,闪耀着明亮光芒的眼眸黯淡了些。
她长久以来都居住在皇宫内,未曾外出过,宫规也规定不能随便外出,除非有正当的理由。所以,每次锦绣如意从外面回来,都会告诉她她们办事途中经过的城镇,怎样美丽和在途中遇到的趣事。
久而久之,她就向父王领旨,要求能在皇宫的书库自由进出。之后,她便阅读了很多关于地方风景的书,但唯一不能满足的,就是不能自己亲身体验。
“等春天到了,我要出宫暗访民情一个月,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瞧瞧?”他不忍看到她落寞的样子,把本该没几个人知道的秘密脱口而出。
“真的可以吗?”她高兴的搂住了他的手臂。
“嗯。”这孩子气的举动,在他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谢谢!”银霜放下手,在他面前站定,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然后他在书柜上拿了至少十本的书递给她,并说她爱什么时候还他都行,最后他们俩双双步出‘藏书楼’。
由于他们不是同样的路回寝宫,就在书楼的外面就分开走了,慕容凌翔带着明德绕到远处的小径上走着。
他的双手交叉负于身后,明黄色的长袍在夜色中随风摆荡,墨黑的过肩头发被随意扎起一半,腰间上好的碧绿玉佩,随着走动左右摇晃,全身散发着领导者的气息。
“明德,都安排好了吗?”他冷冷的声音仿佛自地狱而来的修罗。
“是,他们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探子会马上回来回报。”明德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说。
“很好。”他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那皇后娘娘那边……”明德欲言又止。
“不用顾忌,只需照我的话做。”他颀长的身躯明显顿了一下。
脑海里浮现出她的身影,他摇摇头,甩掉那些不该有的感情,硬是撑起没有喜怒哀乐的脸庞,继续维持着他的骄傲。
玉碎(之十一):出宫游玩
雪翼国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迎来了绿意盎然的春天。
大地像个刚睡醒的精灵,它在唱着迎接春天的歌曲。
压在树上的雪不见了,枝头正长出了新芽;铺在地上白茫茫的雪消失了,小草破土而出;湖面的冰层融化了,湖水静静地流淌着;远处的山脉穿上了绿色新衣,浮云在天边跳跃着,阳光温柔地照耀大地。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常,但对于她来说是与众不同的日子。因为她终于可以到宫外走走了,所以心情非常兴奋,而此时她坐在屋里,等待着他来接她。
“怎么还没来啊?”今日她起了个大早,梳洗好便坐在椅子上等了。
月银霜侧着身子坐,单手支着下颚,眼眸紧盯着不远处的宫门。
一袭淡绿色的薄长衫套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还散发出诱人的花香味,使人欲一亲芳泽。微风窜进屋内,掀起同样淡绿色的长裙,让她更是飘逸如仙子。
“别急,快到了。”锦绣在旁边轻声安抚。
“嗯。”她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
过了一会,一抹修长的身影挡住了门口。
蓝色长衫罩在他几乎完美的身材上,腰间佩戴着一个上好的和田玉玉佩,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他那宽大厚实的手手执玉扇,头发被拢到身后随意扎着发尾。虽然是很简单的衣着,但仍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贵族气息。
“准备好了吗?”他走近她,低下头问。
“嗯。”她仰起小脸,微笑着说。
“那走吧。”他伸手牵起了她置于身侧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待她站稳便牵着她往旁边很少人走的小道走去。
明德锦绣如意见状,紧接着跟上。
他强而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掌温正在温暖着她略显冰凉的手,使她不禁回握着他。
我们一行人悄悄地离开了皇宫,暂时远离了那个勾心斗角的世界。
皇宫位于雪翼国最中央的城市,名唤‘雪城’。每年的三月中旬,雪城会举行盛大的庙会,因此吸引了不少的游客前来,也有不少的商人带着家乡的土特产来赶集。直到半个月庙会结束后,他们才会离开。
可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