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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大房塌了天,程家二房喜上了眉。
程二老爷赶着进了程姨太夫人方氏的屋子里,母子俩人开始暗地里谋划。
程姨太夫人方氏是程老太爷程龙葵的表妹,在程老太夫人罗氏进门一年后纳的贵妾,一直非常受宠,程老太夫人罗氏自从生下程白芨后几乎就独守空房,如果不是仗着程老太爷的宠,程二老爷也没胆子妄想家主之位。
而程老太爷并没有做过家主的位置,当年程老太爷的父亲程太老爷隔代传家主之位给程白芨,对于此事,一直是程老太爷与程老爷父子之间的心结。
程白芨的死,让程家的家主之位一下子变得玄妙了起来,不光程二老爷动了心思,就连程老太爷也想弥补上不曾做过家主的遗憾。
程白芨去得突然又逢国丧,程家低调地关门谢客,只留了一些师从程家医术的大夫坐镇程家药房。
慕氏连哭了几天,最后哭得站的力气也没有了,也接着病倒在床,程曲莲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后就一切如常,她冷静地安排着父亲的后事,事事亲力亲为,每天晚上都为父亲守灵到天亮。
两个大丫环和两个贴身小厮每天留下两人陪着程曲莲守灵,本来四个人都要留下来的,但程曲莲另安排了任务给他们。
外界的纷纷扰扰,程府平静表相下活动着的魑魅魍魉,程家的未来,这些都压在了十五岁的程曲莲肩上。
瘦弱的肩膀,不代表没有力量,程曲莲平静了撕心裂肺的伤痛,承担太多的人,没人资格长久地悲伤。
深夜,一个灵堂,几排烛火,黯淡的烛光不到的地方是黝黑的暗,如果程府其他人过来灵堂,也许会被吓得半死:一个人半趴在棺椁上,只吊了半个身子在外面!
程曲莲把脸凑近了父亲的脸,她用嘴闻了闻父亲身上的味道,又用手压在父亲的胸口,然后翻开了父亲的嘴。
程白芨的死,有太医院的院使大人张方正奉皇帝之命验过,张方正得出是心骤停而亡,死于意外。
由于一直人很多,程曲莲没有机会亲自为父亲尸检,只能等到这种夜深人静之间做这些事。
程曲莲没有因为怕亵渎父亲的身体而漏过细节,她从棺椁中抬起头,叫扶桑去守着门,然后让小厮燕鸥帮忙脱掉了父亲的衣物,将父亲翻过身,仔细检查了背部。
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任何被胁迫的痕迹,而且程曲莲当时跨进书房时检查过屋子里的东西,没有迷药的气味,要么真的是意外,要么就是父亲是因为某些原因自愿死亡的。
院使张方正大人医术精湛,他的结论连慕氏都深信不疑,可曲莲不信,因为她去翻了放置家主秘籍的地方,翻到了父亲写的家主秘籍,只有家主临死的时候才会把自己写的秘籍放进那个地方,这一切都说明,父亲是知道自己即将死亡,这不是意外。
程曲莲再次掰开父亲的嘴,掰得很大,看见了父亲的喉咙,程曲莲从燕鸥的手上接过一个自制的长长棉签,将棉签伸到喉咙深处,反复地掏了掏,再拿出来时,白色的棉签头已经变成了紫色的!
果真,是中毒!
紫色的毒,能让人出现心脏骤停的毒药,应该是洋地黄。
这个时代的人一般认为洋地黄可入药活血,但程家很早以前就发现了洋地黄的毒性,洋地黄能让心脏兴奋,但如果过量,会导致心脏突然停止!
而一般的洋地黄为黄色,所以就算有人看见紫色的药汁也不会认为是洋地黄,但程曲莲却清楚地知道,洋地黄中最毒的药是紫色的,在21世纪被称为紫花洋地黄,是一级毒药,一般用在强心剂中或治疗抑郁症的药里。
程曲莲拿着紫色的棉签头,喃喃地说:“父亲,你为什么要死?”
紫色的洋地黄,程家药店根本没有,但在程家内药库房中,由程家家主保管钥匙的一个小药箱里却有。
父亲是自己服药死的,是什么原因让他连她都不明说呢?
“皇后!”程曲莲一惊,棉签落地,灵堂的烛火被一阵狂风吹过,灭了一半。
正文 第七章 静水微澜
第七章静水微澜。
大成十年,程曲莲居丧守孝,不宴不娱不娶不纳不行房事,不走正门上下不走中阶,不酒不食肉,程曲莲在父亲的墓旁搭了一个简单的棚住着,一年当中,言而不语,对而不答,不与人座,也没有带上丫环和小厮,自己烧饭烧菜洗衣,空闲下来就看随身带着的一箱医书,在这箱医书里,父亲死前写的秘籍就在里面。
守孝苦修苦读,程曲莲在父亲的秘籍里学习了父亲一生行医的精华,也在秘籍里看到了德宗、(后)宫诸妃之间的隐秘,但她并没有在里面看见父亲自杀的原因,在秘籍的最后一行,父亲写了一行字:泰山之顶,刍狗奔,月出关,狐悲。
程曲莲看不明白,她决定先放在一边,开始将穿越所学的医术与这个时代医术的结合,第一件事是做出可提炼出纯酒精和药汁的设备,在21世纪时会去研究提炼酒精和药品的设备和方法,一个原因是出于好奇心,另一个原因也出于不可言说的直觉,所以她曾经很认真地研究过怎么提取酒精和药物,每接触到一个新的东西她就会思考,如果是在她原来的时代,又要该怎么制作和使用这些新的东西。
这一整年,她在墓旁结棚而居,避开了一切凡世的眼光和喧扰,虽然不能亲自去寻找原材料,但却给了她一个无比安静没人打扰的研究环境。
第一件事是找到玻璃。
不管是大赵朝还是21世纪,玻璃都已出现,只是在大赵朝,玻璃颜色并不纯粹,而且非常的脆,人们更喜欢用金属器和陶瓷器,所以玻璃极为少见,而且色泽透明度和硬度和21世纪的玻璃不能比。
程曲莲的大脑里记住了烧制玻璃的方法,但棚边的条件并不允许,她也不愿意打扰父亲的清静,于是决定派灰喉和燕鸥在这一年中四处去寻找玻璃,最好能带回会做玻璃的老师傅。
半年后,灰喉和燕鸥先后回来,他们没有让程曲莲失望,带回来了两个制玻璃的师傅,程曲莲没有见他们,只让小厮们在京城的城北,离墓地约五十里处,买了一个旧的烧瓷小窑子,并准备给五千两银子,让师傅们先按她的意思改建窑。
没几天,去程府取银子的灰喉回到程曲莲身边,看见灰喉两手空空脸上还带了隐隐的怒,程曲莲淡然地一笑,问:“是老太爷在帐房?”
灰喉带去的是程家家主的印信,敢阻拦的,也就老太爷了。
灰喉点头说:“老太爷作主把程府的大帐房换掉了,由方姨太夫人的表弟吴光做大帐房,小的怎么说都没用。”
程曲莲沉吟了会,从身上掏出了两张银票,递给灰喉,说:“这里的五千两先拿去用吧。”她并不意外这样的情况出现,程老太爷的不甘心在父亲在世时就很明显,只是那时父亲的地位不可动摇,所以老太爷才没有发作出来,如今父亲已去,她一无官二无名,年纪又小,老太爷和程二老爷肯定不会甘于在她之下。
灰喉接过了银票,又接着说:“公子,这是师傅们以前做的琉璃。”玻璃在大赵朝被称为琉璃,程曲莲就沿用了这一个称呼。灰喉递过来一个色泽晦暗的镜子,制作很粗糙,看去就像一块仿玉。
程曲莲早前就见过类似的东西所以并不意外,她将镜子收了起来,让灰喉去安置师傅并全权负责改造窑子。
如果能提炼出纯度高的酒精,不仅能制作其他的药品,更加能减少伤口发炎感染而死亡的病例,只是提炼从头做起,技术工人还有金钱,都是摆在程曲莲头上的难题。
程府的钱,看来是很难动用了,幸好,作为百年世家程家一直准备了一条只有家主才知晓的退路,程白芨早已将藏着应急钱财的地点告诉了程曲莲,一旦身上的钱用尽,她还有一笔备用的钱。
一年过后,程曲莲回到了程府,回京继续守剩下那两年的孝。
穿着孝衣回到程府,还没进大门,就看见了程府门前来了一辆小黄车,小黄车的边上是两个宫内侍卫,看去应该是宫里传话传旨来了。
不过程府的人并不知道她具体哪一天回来,所以小黄车到程府应该与她无关。
程曲莲没走正门,悄悄地从侧门进了程家,开门的小厮看见程曲莲明显愣了愣,脸上浮了起慌张的表情,他结结巴巴地说:“三少爷…三少爷回来了。”然后他又扭身朝着里面喊了声:“三少爷回来了!”
程曲莲依稀记得这个小厮,好像以前是在二房那边做外院跑腿的,怎么来守门了?
没等程曲莲反应过来,程府的大管家程崎山就赶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三少爷回来了,大夫人叫您过去呢。”
“我想先去给祖父和祖母请安。”程曲莲回程府理应当先给老太爷请安,如果先去了母亲那,难免又落个不是。
大管家连连微笑说:“是老太爷吩咐的,说大夫人身体不适,三少爷若是回来就先去大夫人那就可。”
程曲莲狐疑,但程崎山是父亲提上来的,一直以来深得父亲的信任,她就没再多想,抬腿去了程家的大房。
进了慕氏的屋子,程曲莲看见母亲坐在几边绣着花,脸色挺好,她赶了几步,跪在慕氏的面前,低头说:“母亲,儿子回来了。”
慕氏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抬起手,摸着程曲莲的头,说:“莲儿…”慕氏一把将程曲莲抱在怀里,哽咽了起来。
等平静下来,慕氏说:“莲儿,你去老太爷太夫人那请过安了吧?”
程曲莲摇了摇头说:“大管家说您身体不适,老太爷特地吩咐让儿子先到您这里来。”
慕氏惊讶地说:“我在这几日身体已大为好转,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如今大好了,今天早上还去给老太爷和太夫人请过安,怎么会?”
程曲莲和和慕氏都不是蠢笨之人,话没说完,两人都已明了今日程府必有古怪,而且这个古怪必是要避开程曲莲的,到底是什么事?
程曲莲想起了门口的小黄车,她想,难道与宫中有关?
正文 第八章 掠夺
第八章掠夺。
快至申时时,程老太爷遣人来叫慕氏和程曲莲去他那用飧(晚饭),说是有事要说。
程曲莲回了自己的屋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艾菊和扶桑久未见她都有些激动,像两只小蜜蜂一般对着她绕来绕去,艾菊一向话多,一直不停地唠叨“公子怎么瘦了这么多”之类的话,而扶桑不善言辞,她只是不停地翻找衣物,把原本灰突突的曲莲打扮一新,一下子又变成了翩翩公子。
申时一刻,慕氏带着程曲莲去了程老太爷的屋子,程老太爷的屋子在程府后面的位置,是府上老太爷和老太君的荣养之所。而程家大房持家主之位,住的是程府最中央最大的主屋,从主屋到后屋,需要穿过一个小花园。
等她们到老太爷处,却没看见太夫人罗氏,只看到方姨太夫人和程二老爷一家,太夫人不在并不是很奇怪的事。
太夫人罗氏是程曲莲的亲祖母,但关系并不亲密,罗氏对整个程家人都很疏离,包括亲生的儿子程白芨,程白芨死的时候,罗氏只去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程曲莲醒来后只见过祖母罗氏两次,一次是她刚醒的那会,一次就是父亲死的那天。平常罗氏都是呆在自己的小佛堂念经。
老太爷面色红润,程二老爷的脸上更是春风得意,眼角带了些高高在上的架式蔑了程曲莲几眼,程二夫人笑眯眯地慕氏说:“大夫人快来坐,今日姨娘特地为你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