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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都按着大萧氏的意思来办,这一切的麻烦事儿不都了结了!还用得着今天这样在魏家一个二夫人面前低三下四的!
萧宝珠见自己长姐被人这样挤兑,不由得口出狂言:“二姑娘不合适,妹妹倒是瞧着五姑娘和兴哥儿是十足十的般配,大姐姐觉得如何?”
大萧氏和萧宝珠不是同母所生,她的母亲更比不上萧宝珠的生母受宠,所以打小也是在幼妹的阴影下长大的,猛听的萧宝珠这样说,大萧氏反而不言不语,算是默认了妹妹的话。
二夫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萧妹妹难不成真当自己已经是魏家三媳妇了?远的不说,我们老太太可是早就对萧妹妹心存不满了,你能不能平安进府还是另外一回事儿。现就在我面前摆出了嫡母的款儿妹妹也不嫌太早了些。”
萧宝珠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父亲的疼宠,所以连主母也不愿意招惹她,祖父更将自己当成孙女辈里的第一人。萧宝珠三次定亲,三次不如意,越加叫她心气儿变高,一门心思要寻个出类拔萃的少年做相公。
姨娘苦苦劝自己,这个年纪,这个身世,三次订婚不成,除了去给人家做妾室,或是做填房,还能有什么办法。
谁知祖父忽然定下了魏家丧偶的三老爷,萧宝珠最开始要死要活的闹腾,可下定的那日,魏元辉亲自到府上拜见祖父,萧宝珠的小丫鬟跑回来说是见到了姑爷,长得那叫一个好。
萧宝珠按捺不住好奇,还是偷偷去了前院,这一见萧宝珠至此心中再容不下旁人,她还偷偷的在主母的小佛堂里祈求,一定要叫魏清冼顺顺当当的来求娶自己,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见女儿心满意足的样子,姨娘才微微透露出,其实姑爷还有个年满十岁的嫡出女儿,如今在家守孝。
萧宝珠这人心胸狭窄,自己的东西从不容许他人觊觎。更不准她喜欢的东西有任何瑕疵。而此时此刻,凝萱就是这场婚姻里最大的瑕疵。
萧宝珠最开始和父亲商议,叫魏家把那小丫头送到庵堂里呆上几年,什么时候自己生下儿子,什么时候再把人接回来,起初父亲并不同意,觉得这样有损萧家的名声,可抵不住萧宝珠的软磨硬泡,萧侍郎也存了想看看魏家能否礼遇自家的心思,所以便应允了。
一切都好好的,可谁知皇后偏偏在这个时候殁了。官宦人家一年内不能嫁娶,当初送走魏家小丫头的理由便不存在,这叫萧宝珠如何能不生气。
萧宝珠只能算是秀美的脸蛋上泛起冷意:“亲是国公爷亲自和我祖父求的,我就不信你们还敢悔婚。”
大萧氏忙打圆场:“三妹妹少说来两句吧!二夫人,我这妹子从小被娇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萧宝珠将长姐拦在身后,挺着腰身与二夫人道:“我偏要与你知道,将来我成了魏家三夫人,定是要将魏凝萱嫁给永兴的,到时候看看你这个做伯母的能不能拦住!”
第六十二章高掌柜
成衣局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要追上步子飞快的二姑娘诗琪,倒的确要叫凝萱等人费一番功夫,况且,凝萱只是为了逃离当时的尴尬,所以当一出梅林,跨出后院的垂花门时,凝萱的步子自自然然就停下了。
“姑娘,是不是累着了,把帷帽带上,嬷嬷自己足够了。”宋嬷嬷将笑槐手里的帷帽小心翼翼戴在凝萱的头顶,她刚刚就发现了,这儿大约是成衣局的后门,来往的人不少,应该是往来的客商,一车一车的素色麻布绸缎不停的往门里运。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主意到主仆三人,宋嬷嬷怕冲撞了凝萱,赶忙叫着笑槐姑娘往回领。
“可是宋嬷嬷?”
门口原本站着一位正点货的中年男子,手里还端着记账册子,看见宋嬷嬷后便有些不大确定的往前走了几步,只是猛一瞧还有旁的年轻少女,中年男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迟疑的唤着宋嬷嬷的名字。
宋嬷嬷老眼昏花,往来声处去看仔细辨认了半晌,才低呼道:“是高掌柜?”
高掌柜见自己果然没认错人,连连点头,几步上了近前:“嬷嬷别来无恙!”
高掌柜难掩喜色,打三夫人去世之后,绸缎庄和魏家就算彻底断了联系,高掌柜是个精明人,况且宋夫人几次叮嘱自己,就算天塌下来的大事儿,也不能到廉国府去找自己。高掌柜管着宋氏的私房嫁妆,她这么一死整个绸缎庄就失了主心骨,要不是近几年积攒了好些往来的客商。高掌柜只怕就要有负嘱托,将铺子关门大吉了。
也就是凝萱命中有这个定数,只出门一次,偏就遇上了高掌柜到成衣局来送布,偏就因为追二姑娘闯到了后院。此处人来人往,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凝萱给笑槐使了个眼色,笑槐会意,反身回了垂花门,用银子买通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丫鬟。请她给众人找个说话的好去处。丫头虽然好奇,但怀里的银锭子滚热,自然明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便引着宋嬷嬷等人到了梅林附近的一处假山。此地人烟绝迹,四面无遮,日头暴晒的很。那假山上的顽石几乎被晒裂。
这样热的天,能有人往此地来才是怪事。
宋嬷嬷吩咐了笑槐去远处盯着,她忙与高掌柜说道:“这是咱们家五姑娘,夫人的独生女。”
高掌柜虽然早就猜到宋嬷嬷身边紧紧跟着的这个孩子应该就是五姑娘。可真正听宋嬷嬷说的时候,高掌柜还是心下激动。
与此同时。凝萱也在隔着帷帽打量高掌柜。
凝萱前世的时候见过不少“戏子”,她说的可不是现在这个世道里浓脂艳抹,咿呀作唱的戏子,而是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一理念深深扎根在骨子里的人。不是凝萱“自夸”,这会儿的人和她那个时代的人来对比,简直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戏子也不例外。她头一次见高掌柜,就看得出此人精明的本质,不过精明不代表奸猾。高掌柜这人若两面三刀,纵然演戏本事高妙,也总会叫凝萱看出一丝破绽。而现在看来看此人并非背信弃主之辈。
高掌柜郑重的给凝萱做了个大礼,宋嬷嬷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底儿:“先不忙着给姑娘见礼。只说说如今外面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高掌柜长叹一声:“嗨!”
宋嬷嬷心下急切,顾不得什么借势推了高掌柜一下:“叹什么气,说正经的才是。”
“是是是,”高掌柜连道了几声,“今儿不是碰见小主子,小人也要寻个机会往国公府里去递话。我们这些人都听说了夫人去世的消息,心里悲痛,可买卖不敢耽搁,生意照旧。只是夫人去了之后,绸缎庄里的生意越加不好,这不,如今已经开始断了刺绣这一桩买卖,只管着买布了。”
宋氏的绸缎庄最开始其实是以卖绣品起家,她出了新鲜样子,然后托人送出去,叫高掌柜的组织绣娘连夜赶制、因宋氏手艺精湛,做出的花样子闻所未闻,颇得年轻小姐的喜爱,况且价钱也不高,升平东街的这家铺子很快就造起了声势。来往的虽然不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女眷,却不乏商户小姐。
两年的光景,铺子赚到了钱,高掌柜趁宋氏出来裁衣的机会和她商议,不如将绸缎生意一并开办起来。上京不比别处,从来不缺有钱人。
幸好是当年高掌柜的这么一个点子,否则今日的绸缎庄就只能落魄的剩下一个空壳。
宋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问道:“可,可夫人在的时候,不是每年都能盈利不少嘛!怎么忽然间就不行了?”
高掌柜还没来得及解释,凝萱已然低笑道:“嬷嬷难道忘了,绸缎庄其实是以刺绣为主,母亲打什么时候就不往铺子里送新鲜花样了?满京城这样的绣坊不知多少家,人们凭什么单用咱们的,还不就是冲着新巧两个字!”
高掌柜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个子不高,但是心思通透的五姑娘。
或许或许天无绝人之路,或许五姑娘能叫铺子起死回生也未必!
“小主子说的是,如今店里入不敷出,加上东街新开张了一家绣坊,专门挖咱们的墙角,庄子上六七位本事好的绣娘都被对方用重金拉了过去,小人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办法。”
高掌柜说到这里就羞愤难当,对五姑娘的羞愧,对东街对手的恼恨,百感交易,一时间涌上心头。
宋嬷嬷厚着老脸,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那,夫人今年的利钱可是取了?”六百两是她家姑娘救苦救难的钱,没了盼头,将来在小桃坞的日子想必更加艰难。
高掌柜的忙道:“宋嬷嬷放心,什么银子能动,什么银子不能动,我知晓的一清二楚。夫人打年前就没再和我们联系,去年盈利”高掌柜忽然望了望笑槐的方向,压低声音吐了个“五”字,“银子存在四海钱庄。姑娘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都可以取。”
高掌柜说的数字和宋嬷嬷原想的有些出入,只是凝萱也明白,如今都潦倒到这个地步,高掌柜还能一如既往,已然是大大的不容易。患难见真情,如今凝萱落难,若能得高掌柜始终扶持,将来的路也不算难走。
凝萱想到这里笑道:“难为高掌柜这样尽心尽力,也不必叫我什么小主,不过和嬷嬷一样唤我姑娘就好。”高掌柜并没拒绝,诺诺的点着头。凝萱见他不是一味迂腐之人,心下也有了底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凝萱暗中一咬牙,索性就把五百两银子做个探路的钱。
“高掌柜听小女一言,此番回去之后,劳烦你将铺子关门一月。高掌柜先莫急,我自然有理论。”凝萱岔开了对方要发问的架势,又道:“拿着柜上所有能调动的钱,打发最值得信赖的人在南江收买丝缎,然后运往北齐,物以稀为贵,当地人见了此物,自然愿意出高价收买。我当然不会叫高掌柜担着风险,你们只需将货物运抵两国相交的九方城,那里的城主女儿在半年前和北齐三王爷定下了亲事,两地想必正若胶似漆的亲密,九方城一向又得大周照拂良多,估计也愿意见到双方交好,大开互市。”
高掌柜惊道:“姑娘怎知九方城已然开了互市?如今京城里的绸缎越加的难进货,全是因了南江的丝缎商贩将东西运往北地。要不是为这个,成衣局的两个娘子也不会找到咱们绸缎庄,说起来,要不是生意萧条,咱们也攒不下那些的货底儿。”
凝萱笑道:“国公府中每月都有邸报,半月前我曾览阅过一次,隐约记得上面写了这一条。”宋嬷嬷闻言,略有不解的看向凝萱。
高掌柜惯是个会戴高帽子的,脸上泛着敬佩的神情:“姑娘到底和我们这群粗人不同,知道的也广。商贩们何曾读过什么邸报,只是听人散布消息说了这件事儿,于是一窝蜂的都往九方城去。咱们绸缎庄就是没钱,否则嗨,不怕姑娘笑话,我这把老骨头也想去见见世面,都说北齐的绣娘针法了得,可这些年两国交锋频频,谁敢往上冲。咱们南江的丝缎好,北齐的针法好,若是能”
凝萱忽然意识到了高掌柜是什么意思,若是在大周的上京开这样一个铺子,又有北齐的绣法,用的是南江的上好绸缎,何愁铺子开不起来。
凝萱主意一变,立即说道:“高掌柜再听我一言,都是我年幼思虑不周,前番所说全都不作数,南江你照去,只是收来的绸缎速速运回京城。你另派人手往北齐,高掌柜听好,是北齐,万万不是九方城,到了那儿只管买最好的刺绣针法秘籍,越是古朴的越好。”
宋嬷嬷听得糊涂:“姑娘不是听高掌柜说了嘛,现在往北地运绸缎,那是一本万利。”
高掌柜隐约明白了凝萱的深意,迟疑道:“姑娘是担心将来北地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