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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拖绊绊,医院就这么长的路,他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术室的灯亮着,手术室外,却一个人都没有。
“二……婶……”好半天,韩沐风费力的吐出两个字,像是刚咿呀学语的孩子,剩下的话,再也问不下去。
二婶扶着韩沐风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自己挨着坐上去,微微发福的身子有些抖。她忘不了听到那刺耳的刹车声和尖叫声,出来看到的那一幕。
血,都是血,倒在血泊里的两个人,前一秒还在她面前鲜活的存在着,下一秒……
她是干过不少事儿,但是,那从来都是她下命令,血腥的事情,用不着她上手。她在看到那一滩血的时候,整个人就软了。
“沐风……你听二婶说,你一定要撑住,大嫂在做手术,医生说,说……爸,他……受了刺激,你二叔在陪着检查,现在,剩下的就是你了……”二婶说完,拍拍胸口,还有些后怕,要是那时,陪着韩母出去的是自己,那是不是自己也跟着躺在手术室了。
韩沐风没有说话,脸埋在掌心,冰凉的湿意顺着指缝流下来。他知道二婶没有说完的话里的意思,怎么会?怎么会就突然出车祸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是最煎熬的。
韩沐风突然想起舒心颜出事的时候,乔芊羽的疯狂、无助。
那个时候,他对她做了什么。在舒心颜的面前,用她最痛恨、最害怕的方式,侮辱她。
这是报应吗?如果是,为什么不是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忍着亲人随时可能离去的痛和对他的恨活下来的。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韩沐风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一会儿是乔芊羽恨不得将他抽筋扒骨的仇视,一会儿是母亲陪着他读书、写字的温馨。
早上,母亲还亲手把外套给他披上,给他整了整领带,送他出了门。他还想过,等公司的危机过了,一定要抽出时间陪陪母亲。他发现,在他忙得分不开身的这几天,母亲似乎老了许多,甚至一向保养极好的黑发,也有了几根白头发。
另一侧的手术室灯灭掉,听到开门声音,韩沐风噌的站起来。医生拉着病床出来,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头发上还沾着血迹。
“谁是伤者的家属?”
韩沐风听到声音走过去,床上躺的是白婉柔,苍白的脸上,布满青紫,“我是。”
“病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胳膊骨折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韩沐风机械的点点头,眼睛盯着仍旧亮着的手术室,任由医生推着白婉柔进了病房。
“二婶,你帮我去照顾一下柔柔,我……在这儿等着妈……”
二婶这会儿也不能推脱,她拍了拍韩沐风的肩膀,不敢看他的脸,怕一看,就掉下泪来。
这才几天,韩沐风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子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绅士儒雅的韩沐风,现在,哪还能看到半点影子。
“沐风,会没事的……”
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韩沐风站起来,靠着墙的支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好像,眨一下,就会错过了什么似的。
就在他眼睛睁得发涩、酸痛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他用手撑了下墙,脚步不稳的走上去,“医生,我妈……”
“颅内淤血压迫脑神经,现在只取出来一部分,另一部分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微妙,我们会去研究手术方案,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醒不过来,若是醒不过来,那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什么叫无能为力?韩沐风看着母亲惨白的脸,连嘴唇都是白的,白的那么不真实。他在六岁时候经历了父亲病逝,现在,只剩下母亲了,上天连他最后的亲人也要夺走吗?
他行动僵硬的扶着病床,跟着进入病房。手触上母亲的手指,冰凉,好像没了温度。若不是插着的氧气和连接的仪器显示着生命迹象,他真的以为……
眼前的物象开始变得模糊,他低下头,再抬起来时,眼角干涩。
从小,母亲就教育他,他没有爸爸,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会获得别人的认可。不然,韩老爷子怎会把韩式留给他,而不是韩道飞的儿子。
再苦再累再委屈,他都没有在母亲面前流过一滴眼泪。
即使是她为救自己死的那一刻,他有的只是悲痛欲绝的殇,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来。
韩道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韩沐风垮下去的背影。头埋在床上,极力忍着,肩膀的轻微松动还是出卖了他。
“沐风,不会有事的……”韩道飞把手放在他的肩头,说出同老婆一样的话,同样的苍白无力。
韩沐风抬起头来,眼里没有一丝湿意,一开口,嗓音支离破碎,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二叔……爷爷怎么样?”
韩道飞拿过一把椅子坐下,叹了口气,“老爷子受了刺激,心脏病复发,好在脱离了危险。去看看吧,你爷爷有话跟你说。”
韩沐风不放心的看了韩母一眼,垂着头走出去,神思有些混乱。
韩宅所在的地方是高档小区,来往的车基本都是熟悉的,很少有外面的车进来,有也只是偶尔的几辆出租车。一般出租车也不愿意往这里拉客人,路远不说,回去就得空着车,少赚了钱白费油。
飙车的事情更是不会存在,怎么就会在家门口出了车祸呢?
到了韩老爷子的病房内,老爷子半靠在枕头上,精神明显不好,那双锐利的虎眸也没了往日的慑人。
“爷爷。”韩沐风站在床边,多年没见,不知不觉生疏了不少。再加上这几天的事情缠着,老爷子和二叔一家又过来掺和,韩沐风对老爷子的印象没了小时候的尊敬与崇拜。
韩老爷子怎会听不出那语气里少了份亲昵,这会儿韩母又出事,也难为这个孩子了。他拉着韩沐风坐在床上,手上粗糙的厚茧子剌着韩沐风的手。
“爷爷也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老爷子看着韩沐风的眉眼,跟老大长得真是像,他疼爱韩沐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长得极像大儿子。那股气质,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手段。
“只是,我活着一天,韩家的事儿我就不能置之不理。我知道你喜欢白婉柔那个孩子,只是,你怎么就没有考虑一下后果,咱们是什么家庭,啊?娶那样的进门,不是抢着给人戳脊梁骨吗?”老爷子说到这儿咳嗽了几声,韩沐风给他倒了杯水,一直没有吭声。他是孝顺,但是,他最痛恨的及时家里人管他的婚姻。
要不是因为家人的反对,她也不会经历两段失败的婚姻。若不是家人死活不接受她,他们也不用因为出去散心而发生意外,她也不会永远离开他。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承认了白婉柔是咱们韩家的孙媳妇,但是,只是口头上承认。你听爷爷的,爷爷活了这么大岁数,看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那个白婉柔,不是个安生的主儿。
你说说你,我给你找了个乔芊羽,你不要,这也罢了,你找回来个什么,啊?算了,我说再多也是无用,你就记着爷爷一句话,爷爷不会害你,那个白婉柔,先稳住了,不要让她出去乱说,给韩家抹了黑。其余的,找个合适的时候,给她笔钱,打发着走了吧。这是个养不熟的女人,养不住啊!”老爷子说完,闭上眼。
不管韩沐风听进没听进去,他这么大把年纪了,没有几年好活了,就想着子子孙孙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就行。
钱、权,到了这个年纪,又经历了鬼门关这一遭儿,突然什么都看开了。只是,别人未必看得开。
韩沐风陪老爷子坐了会儿,始终什么话都没说。
要他把白婉柔赶出去,说实话,他做不到。不知道是因为对她还有感情,还是因为她像她。
其实,白婉柔一直表现的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唯有的一次,就是视频的那一次,那也是因为自己的过错。
韩沐风想着白婉柔当时的控诉。高潮的时候,喊着乔芊羽的名字?他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他从老爷子病房里出来,去看了白婉柔。
白婉柔已经醒了,只是还心有余悸,抱着韩沐风哭,那委屈可怜的样子,好像他们俩回到了从前。
哭累了,哭够了,白婉柔窝在韩沐风怀里抽搐着,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一下子,三个人住了医院,韩沐风真的是从身累到心。心还挂在母亲身上悬着,也就只有能在白婉柔这里找点平静了。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沐风看白婉柔情绪稳定的差不多,才开口问。
白婉柔身子猛地一缩,像是想起了无比惊恐的画面,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语无伦次的开口,“当时,我跟妈妈在路边等车,等了好久车都没来,妈妈怕影响你工作,不让我打电话给你。就在我们以为有车要来的时候,那辆车突然窜过来,对,就是,它在路上行驶的时候就是歪歪扭扭的,但是车速不快,它突然就冲过来了……”
白婉柔说着大口的喘气,像是快要窒息了般,“我拉着妈妈躲到一边去,以为是谁酒后驾车。看那车子撞上灯杆后又倒回去,我们就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后来,我跟妈妈正聊着天,那辆车就像发了疯般撞过来,就是这样撞过来,然后就是血,漫天的血……”白婉柔抖着身子往韩沐风怀了缩了缩,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韩沐风轻轻拍着白婉柔的背,声音变得冷煞:“看清开车的人没有?”
“没,没有,当时车开的太快,撞过来的时候太过突然了。呜呜呜--风,当时我应该推开妈妈挡在妈妈身前的,如果我动作再快一步,就一步,妈妈肯定不会受伤了,风--是我不好--是我反应慢了--”白婉柔回想着当时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紧紧闭上眼睛,抓着韩沐风的手不停的抖。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韩沐风望着窗外出神,听白婉柔的描述,显然,对方不是所谓的酒驾,而是有备而来,是冲着母亲或是白婉柔来的。
白婉柔抽噎着从韩沐风怀里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儿,观察着韩沐风的表情,弱弱的问:“风,妈妈怎么样?有没有事?”话音里还带着哭腔,她知道,韩母对于韩沐风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韩沐风放在白婉柔背上的手一顿,继而维持着刚才的频率拍着白婉柔的背,安抚着她,也是在安抚自己。
“会没事的。”看白婉柔担心的神色,话在嗓子里卡了半天,才说出来,“医生说血块压迫脑神经,先观察一下,如果……醒不过来,就……”
白婉柔抱紧韩沐风,像是这样就能给他力量般,“风,我没事了,我要和你一起陪着妈妈,等妈醒来。”
任凭韩沐风怎么说,白婉柔就是要和他一起。这多少给了他一些慰藉。不像那些有着真正血缘的所谓的家人,到这个时候了,想的还是韩家的面子。
白婉柔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还好不影响日常行动,也不会给韩沐风添麻烦。
韩沐风回到母亲的病房的时候,显然看到韩道飞已经不耐烦了,只不过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韩道飞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脚步声不轻,看到韩沐风回来心中松了口气,“沐风,你回来了,你爷爷还好吧?”
韩沐风淡淡的应了声,也懒得和他说话。
韩道飞关心的是老爷子吗?关心的是老爷子的财产。
经过这一系列事情,韩沐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