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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凤瑛随军,这军医可不同平常,乃是太医院的御医,医术自是高湛。可纵使如此,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啊。任谁都能看出来陛下爱慕那受伤的云姑娘,可云姑娘伤在肩头,他虽是太医但终归是个男人,罄冉又伤在胸前,这不方便啊。
谁知道那云姑娘会不会有一日成为宫里的主子,这要真被陛下收了,那他可就是杀头之罪。他来给罄冉医治,本就是提心吊胆,可刚入了帐便被蔺琦墨轰了出来。姚太医顿时便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正局促,凤瑛竟回来了,如何能让他不怕?!
“混账,不进去医治,要你何用!”
眼见凤瑛一脚便要踹上来,姚太医忙一哆嗦,也不敢躲承受了这一脚,爬起身来,忙诺诺道:“陛下饶命,是蔺帅将臣赶出来的。”
凤瑛这才想起蔺琦墨是会医术的,顿时心头窜起一阵怒火来,叱道:”药箱呢?”
“在……在里面”
凤瑛不耐的一甩袍袖,虎步便入了军帐。
“滚出去!”
一声压抑的低吼自内帐传来,无限焦躁,凤瑛凝眉,脚步不停绕过了屏风。入目,罄冉静静躺在塌上,衣衫已被剪开,落出半个前胸,虽是尚穿着金丝软甲,但却着实挡不住多少春光,也难怪蔺琦墨不让姚太医进来。
然而此刻,还有谁能留意到那甲下风光?!凤琐死死盯着罄冉肩头赫然插着的箭羽,双拳紧握。
血迹红透的肩头单薄得起伏着,肌肤如雪交织着鲜艳的红,惨淡的容颜,触目惊心的娇弱和艳色。她染血的衣衫凌乱扔在床边,血的味道充斥鼻尖,让人无法呼吸,全身纠结。
“咣当”
一声巨响传来,瓷枕落地,四分五裂。
凤瑛目光依旧不离罄冉,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蔺琦墨扔过来的瓷枕,面色阴寒。
“我说了,出去!”
“蔺琦墨,记住你的身份!休要试探联的忍耐度!”凤瑛的话如同自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字满含愤怒,寒冷的能令空气凝结成冰,说话间他已站在了床前。
蔺琦墨骤然抬眸,素来漫不经心的面上亦风卷云涌,他眼波扫向凤棋,冷冽如霜,锋利如刃,双目猩红,如同自鬼城步出的修罗。
凤瑛冷冷的牵起唇角,两人目光相对,彼此不让,瞬间塌前已是冰火两重天。忽而两人同时移动身体,骤然出掌。
凤瑛右手探出,掌风凛冽,蔺琦墨亦不逞多让,挟劲风格挡出击。顸时已是衣袂急飘,劲风激荡,不过眨眼间两人已过了数招。
纠缠打斗间两人亦不忘出言相击,若两只被惹火的刺猬,竖起全身锋刺攻击对方,不留余地。
“你竟还好出手,若非你之故,她何苦受此一箭!”
凤瑛的话如同一根刺,直入心头,这话真狠,轻飘飘却已精准无比的让荫琦墨痛不欲生。
“她若有失,我必十倍还她!不劳陛下费心。”蔺琦墨咬牙道。
“她若有失,纵你万死亦不能还其一!她若有失,你我便再无话可言!”凤瑛亦分寸不让,显然两人都已在暴怒和痛悔中失去了理智。
“吵死了,”
虚弱的女声悠悠传来,依稀还是一声压抑的低吟,两人身体一震,瞬间回过神来。顿时便如泄了气的皮球,同时收掌,面色亦是同时变得难看异常。好在他们虽是理智不在,但是本能还知道打斗要避开罄冉,没在床跟儿动手。
“该死的!”
“该死!”
发出同样的低吼,二人已同时奔至了床前。心里同样的歉疚,同样不停得闹恨自已,竟在这时失去理智,让她忍受着流血,忍受着疼痛,而他们还
简直是疯了!
床上的罄冉依旧紧闭着眼睛,眉宇紧蹙,将头偏向内侧,颤抖着双唇,哑声道:“要打到外面去,让我死好了。”她的话虚弱无力,绵绵软软,断断续续,却让两个男人无地自容,满面自悔。
随着她的话,肩头又有鲜血不断涌出,她的面颊已经惨白的让人不忍多看。
“怎么办?你不是很厉害吗?!”
凤瑛气急败坏的说着,手足无措地盯着罄冉。
蔺琦墨虽目光慌乱,但人已经恢复了镇定,忙道:“清理伤口,怕是伤到了大血管,出血太厉害,必须马上把箭取出来。扶起她,那紫色瓶子中的药丸,喂她吞下两丸!”
两人同时动作,凤瑛依言而行,片刻也不敢耽搁。蔺琦墨已快速给罄冉清理了伤口,细细查看了一翻。
凤瑛不通医术,见蔺琦墨面色不善,只觉心七上八下,忍不住急道:”怎么样?”
“箭斜穿了她的琵琶骨,骨裂约两分半。若非那甲衣挡了下,只怕整个骨头都碎了。”
凤瑛身体一震,双眼狠狠的盯着蔺琦墨。若非甲衣,骨头便碎了?亏他能说出口!他有股上前撕裂蔺琦墨的冲动,然而他却不知蔺琦墨是用了多大力气才将这话脱出口的。
双手握了下,商琦墨才执刀触上了罄冉的伤处,柔声道:“冉儿,会很疼,忍着点,很快便过去了,毗”
他一面说着,一面缓缓沿着箭。害开了罄冉的皮肤,察觉到手下身体的颤抖和压制的止吟,他手中的薄刀刃险些脱手。
他知道虽是用了麻药,但对骨裂之症却起不到太大效果,何况麻药药效怕是尚未完全散发,她定然很痛毗定然很痛毗
“冉儿,我拔箭了,很快的,我保证不会有事。痛就喊出来……
蔺琦墨的话带着无限温柔响彻在耳边,罄冉轻轻点头。蔺琦墨的手终是缓缓抬起,握住了箭羽,一手压住动脉,找好棱箭位置,他抬头瞥了眼凤瑛。
凤瑛将罄冉紧紧扣在怀中,固定住她的身体,对蔺琦墨点了下头。
“啊!”
“冉冉!”
一声惨叫传来,鲜血喷涌而出口凤瑛焦急的唤声响起,似是极远,又那么近那么近,蔺琦墨心中剧痛,不敢抬头,忙止血,缝合,包扎,双手本能的飞快处理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待扎好硼带,已是虚脱,跪坐在了塌前。
凤瑛将早已晕过去的罄冉轻轻放例在塌上,亦觉得浑身无力,刚将薄毯给罄冉盖上外面便传来了战战兢兢的请示声。
“陛下,药好了,可要现在送进去,…”,
“进来。”
姚太医低着头快步而入,蔺琦墨已从地上起身,接过了他手中药碗,挥了下手。
他步至床前,以手示了下温度,扬起手腕便啄了一小。药汤,看都不看凤瑛一眼,俯身便封上了罄冉的唇,将口中药缓缓渡入罄冉口中。
凤瑛坐在床边,身体剧震,接着浑身剧烈起伏,面上神情犹如鬼厉,直迫蔺琦墨。
感受到他的视线,蔺琦墨睫毛都未眨动一下,昂头又吟了第二口。
凤瑛双手被握得咯咯直响,终是在他俯身之际猛然起身,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他出了营帐,但见帐外不知何时站了一地大小将领,皆面有忧色。显然罄冉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早已让这些汉子们钦服,例是个个都蛮关心她。可就是这种关心让凤瑛心头又窜起一把火来,面上神情已非言语能够形容。
这位陛下以温和著称,便是生气也向来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众人何曾经见过主上这般面色,顿时哪敢相劝,一个个冷汗直冒,脖子一缩跪了下来。
凤瑛却暴喝一声。
“点将,攻城!”……
金彤城中,童珉怀盯着一动不动跪在面前的妹妹,神情严肃,威沉。
童红铃面色惨白,在大哥的目光下低着头,小脸上满是惧怕和后悔。她心知做了错事,可她本意并非这样啊。委屈、害怕、担忧、愧疚,再加上方才又受了伤,毕竟尚是个不懂事的少女,眼圈一红便“叭叭”得垂下几行泪来
“捕了这么大篓子,你还有脸哭!?”童坻怀冷声叱责道。
童红铃不语,站在童坻怀身后的何锵满脸急色,见童红铃肩头不住颤抖着,上前一步,跪下道:“大帅,此事不怪铃铛,都是我的错。若非我错以为那云姑娘要杀铃铛,一时情急,云姑娘也……”
“你住口!既知道有错,便到外面跪着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童珉怀喝道。
“大帅之令,属下莫敢不从,只是铃铛身上还有伤,大帅,”
“锵哥哥你不必为我求情了,这回我闯了大祸。大哥不原谅我,蔺哥哥现在一定都恨死我了,他那么在乎云姐办,呜呜,看那个青国皇帝那么生气,金彤要是保不住我就是罪人…大哥你按军法处置了我吧。”
毕竟是唯一的亲人,疼爱的妹妹,见她这般,童珉怀要骂的话便卡在了喉咙。”再脱口不出。
半响他才冷声问道:“你倒是越来越出息了,我问你,是谁允你私自打开城门,出城应战的?”
童红铃压抑着哭泣,小声道:“是我自己,哥我错了……”
“胡闹!这是军营,是战场,你以为是你可以乱来的地方吗?”
“我,“这么快,江州尽失,青军来势汹汹,红铃虽系女子,但也看出我军军心不稳,斗志消弭。昨日青军攻城,我军伤亡甚重,军心涣散,大哥一直愁眉不展。要是这次青国叫阵,我们不应战,将士们定然更加心灰意冷“”,童红铃哽咽一声,有些害怕得抬头瞄了眼一直沉默的童珉怀。
童珉怀瞪她一眼,冷声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就想,若是我出城应战,一来蔺哥哥一定不会伤我,二来我非军中之人,即便输了,我是女子,那迎敌的青国将领也不见得会风光。我军以女子应战,本就是对青国的一个打击。青国定然不会派大将应战,所以红铃赢的希望还是有的,若是……若是真让红铃胜了,那岂不是鼓舞了军心?我……我没想到青国会让云姐姐出战的。我只知道云姐姐先前出得庙堂,是治世的大才,蔺哥哥很喜欢她,我又没见过她,哪里知道她功夫那么好……更没想到后来会那样,…,”
童红铃所言并未全无道理,也正是因为这些,她冲出城门后,童珉怀才无奈之下令兵勇放下了吊桥,算是默认了她的应战。后来的一切,也确实有些意外。眼见童红铃惨白的小脸上还牲着两道血痕,童珉怀已是不忍再责罚她,沉声道。
“没想到?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若是云姑娘出了事,你仔细你蔺哥哥扒了你的皮!去吧,让简伯给你看看伤口”
想着蔺琦墨奔过来的样子,想着他击向自已手臂的那一掌,童红铃便觉手臂剧痛,吓得拌了下。也不敢多言,在何锵的搀扶下缓缓出了房。
“锵哥哥,你说云姐姐不会出事吧?”
童红铃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愧疚,刚出屋就忍不住抬头望着何锵,一脸无助。
“别怕,云姑娘武功好,不会有事的。再者,这事都怨我,来日定给蔺帅赔罪,要杀要刮都成。你受了伤,别想这事了,快,…”
何锵劝慰着童红铃,然而却在此时,传报小兵飞跑而来,大喝之声打断了他的话,也令所有人心头一惊。
“报!大帅,青帝亲自领兵攻城了!”……
罄冉只觉昏昏沉沉的,身体一会热,一会冷。迷蒙中有一双手总是温柔地抚下她的燥热难安,令她再次沉入黑甜。
昏睡中,也不知时辰,迷迷糊糊似是醒来过几次,每回都能看到那双清透的眼眸,盛满了温柔和关切,听到他安抚的低声,于是她便再次沉睡过去。
待罄冉完全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睁开眼,半天才看清帐中情景,空无一人的帐子充斥着药味。罄冉正茫然,便听帐外传来了脚步声,闻那脚步声,倒不似熟人。
不一会,帐幕被掀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