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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那么小的孩子,已经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负累,不敢再造成父亲更多的麻烦,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顾不得自己,只一心想着不要害爸爸被骂,不然她会被抛弃。
在其他领域,这个男人或许很成功,但是就一个杨幼秦父亲的身分而言,他是彻头彻尾的混账。
大家心疼幼秦,给她的包容与疼宠总是比任何人都多,但是再多,也弥补不了她幼年的创伤,她会觉得,那是同情与怜悯。
这孩子个性也倔强,老是装坚强,不想再被季燕或是谁用那种同情她的口气对她说话,之后无论再痛再受伤,都会扬着小脸笑着,告诉所有人她好得很,一点都不难过,说穿了,只是不想再扮演那个被抛弃的小可怜角色。
刚开始,她乖巧到不可思议,不敢吵、不敢闹,怕连大伯父都不要她。大家舍不得她这样,拼命地宠她、放任她,宁可她任性骄纵些,都不想看她这样小心翼翼。
后来她就真的变成大家希望的那个样子。并不是真的被宠坏,而是这孩子太敏感,懂得察言观色,大家要她活泼她就活泼、要她当个受宠的娇娇女,她就扮演那个样子,只不过是迎合大家所希望看到的,不让大家担心。
别看她骄傲自信的样子,那全是保护色,骨子里其实很自卑,觉得自己不够好,没有办法将她爱的人永远留在生命中。
余观止听完,沉默了良久。
「杨伯伯。」
「怎么?」
「谢谢你。还有——我不会再让幼秦受委屈,往后她的一切,都算我的。」
这是一个男人,最慎重、也最极致的承诺。
承揽这女人的所有,无论悲喜、无论好坏、一切的一切,全都无条件接纳。
杨显季笑了。「我拭目以待。」
挂上电话,他起身往房间走,看见女儿蹲坐在房门口,没敢走开一步。
幼秦真的没有白疼她,柚柚看起来那么担心,一直守在门外陪她。
「没事,把拔先进去看看。」他笑笑地摸摸女儿的头,拿出备用钥匙开门。
杨幼秦听见开门声,很快地拉上薄被掩过头顶,像只小虾米一样蜷卧在床的最边边。
他缓步上前,也不强迫她面对他,连人带被捞起,圈进怀里。
她身体僵直,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她才放松下来,偎靠过去。
有很长的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
等到她情绪稍稍平复,闷闷的开口:「就叫你不要去了,好丢脸……」
「哪里丢脸?」该丢脸的是那个男人吧?「你要不要先把被子拿下来?小心缺氧。」
看她没有太反抗,他伸手一点一点、慢慢拉开薄被,看见红通通的眼眶,还有鼻头。
「那种只会生、不会养,毫无责任感的王八蛋,也值得你哭?」
「……才、才不是……」一开口,眼泪又溢出眼眶。「爸爸他……不是……只是、只是没办法,他要到处跑,带着小孩不方便,他……有跟我道歉,我真的能理解他说……我要的他没有能力给,所以没办法……」
他听了更怒。「那只是不想负责的推托之词罢了,何必说得那么好听,没担当的混蛋!」
他们柚柚在家,他连去巷口买酱油都不放心,还到处跑不方便咧!这是哪门子的父亲!
「不是……」
「你干嘛一直维护他?」混蛋、混蛋、混蛋!他一辈子都不会改观。
「可是……」她低哝:「你也这样说过。」然后也离开她了。
「……」不小心婊到自己了吗?
「你……很好,不差劲……」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不够好,才会留不住。
他要是早知道这句话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打死他都不会说出口。
你要的我给不起,所以自己保重,我们掰掰不用联络——
原来自己也是在她心上狠狠划一刀的凶手之一。
他既心疼、又后悔,用力抱紧她。「谁说的?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差劲透了。对不起,请当我没说过,忘记它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低垂着头径自沉默。
「幼幼?」他搂着她,亲昵地轻轻摇晃。「哈啰,宝贝,说句话嘛,好歹让我知道你要不要原谅我。」
「我没有不原谅,只是……」她顿了顿,轻到不能再轻的嗓音,低低逸出:「我不知道我要的,你现在给不给得起了……我要的,其实没有很多……」可是为什么,总是让大家困扰,一脸为难地离开她?爸爸是,他也是。
余观止一阵鼻酸,努力逼回眸底的酸热,故作镇定地接口:「那你要什么?说来听听看。」
「我想要……生病的时候,有人会守在旁边关心我;难过的时候,有人会抱着我安慰、替我擦眼泪;我想要,有人把我放在心上,疼我、宝贝我;我想要……」
声音愈来愈轻,他倾耳细听,捕捉那低不可闻的音浪——
「我想要一个家。」
他眼泪来不及逼回,在她仰起头时滴落在她颊畔。
她不肯定地问:「这样,真的会太多吗?」
「不多。」也懒得奉行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原则了,直接倾身贴上她的颊,偎在她耳际低喃。「幼幼,我们结婚吧!」
她一颤,想推开他,确认话中的真实性,可他不放,仍是牢牢圈抱住她,继续说道:「你说的那些,我想我做得到。幼幼,我给你一个家。」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她有任何反应,他轻声催促:「说好,或者点头。给我一个机会证明它,证明我们的幸福。」
「你——真的可以吗?」她其实很怕,哪天又会看到他那种无力的表情,跟她道歉,说他没有办法。
「可以。以前,我不晓得你要的只是这些,你用了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去索要,让我觉得力不从心。但是现在,我们都成长了,我相信我们可以用更正确且适当的方式表达需求,再陪我试一次,好不好?」
「……好。」就算是同情,就算今天让他看见她最狼狈的样子,她还是想要。
要这个男人、要他给的家、要他所说的,那个幸福。
一直,都只要他。
尾声
晚上,柚柚睡着后,杨幼秦进到书房来,将门确实掩妥了,端坐在沙发上,两手搁在膝头。
一副就是准备促膝长谈的样子。
余观止瞄了一眼,暂时停下正在赶的设计图,不意外听见她说:「可以待会儿再忙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讨论。」
他搁笔,笑笑地走来。「什么事?态度那么严肃。」
「刚刚——柚柚喊我妈妈。」
「喔?」他挑挑眉。「所以呢?」
她一脸凝肃。「我想跟你沟通这件事,希望你不要纠正她,让她喊。」
「你从哪里认为我会制止?」比起她的要求,他更好奇她为什么会认为他想纠正?她为柚柚做的,担上这一声「妈」也不为过。
「因为这不是事实。你知道、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柚柚难道会不知道吗?基于理性,我们会纠正,可是在孩子的心态里,她喊上这一声妈,是一种情感的认定,如果我们制止,等于无形中拒绝了她的感情。
我很高兴她认为我值得这声称呼,也会适时的告诉她,她有宜姮这个好母亲,但这不妨碍她喊我什么,尤其——接下来我们的孩子出生,不同的称呼,会让柚柚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变成奇怪的存在,我不希望这样。」
她连这么久远、这么细微的情绪问题都考虑到了?
余观止微笑道:「你真的是个好妈妈。」
「所以——你是同意了?」
「本来就没有反对啊。」他靠坐过去,一手揽上她的肩,一手轻抚她隆起的肚腹。
上个月照超音波,确定这一胎是男孩子,她已经跟他划分好权责归属了,肚子里这个归他,柚柚归她,他负责把儿子教育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则负责把柚柚教育成众家君子追求的窈窕淑女。
听起来很公平。
他后来留意到,女儿眼眉间的神韵愈来愈像她,尤其是昂起小下巴,那姿态清傲的神采,简直是杨幼秦的小女王翻版。女儿目前才上幼儿园大班,屁股后已经好多小男生追着跑,看得出来幼秦想教会她身为女性的傲然自信,同时也懂得体贴温存,何时该放软身段、展现女人的似水柔情。
「还有一件事——」她起了头,有些支吾。
「讲啊,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给我钱?」没结婚以前,她什么都不是,照顾柚柚他用金钱作为报酬也就算了,可现在婚也结了,柚柚甚至开口喊她妈妈,他还是持续地给,难道就因为柚柚不是由她肚皮里出来的,她就永远是外人?
余观止先是困惑地思索了一下,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你以为那是什么?」
「哼。」她别开头,不想答。
他既好气、又好笑,双手搁在她头颅两侧左右晃动。「那是家用啊,杨幼幼,你脑袋瓜转个弯好不好?怎么会这么老实!」
「啊?」她呆住,张大眼,憨憨地眨了眨。「所以不是、不是——」
「很早就不是了。」从还没结婚以前,他给多少,她就在柚柚身上花多少,他会看不出来,她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金钱交易的意味吗?
一开始只是想,不能占她便宜,到后来愈给愈多,一个小孩是能花多少?她开始连家里的日用品都着手采买,连账单都缴上手了,把家里打点得妥妥贴贴。
他只是觉得有趣,便没有说破。这女人太好算计,被拐来当女主人,任劳任怨操持家务还不知不觉。
「你、你干嘛不早讲!」害她花不完,很苦恼。
他闷笑。「身体早就不清不楚了,那些身外之物是需要算得多清楚?」她自己直线思考还怪他?
要是还当她是外人,不会跟她上床,任她进驻他与女儿的堡垒。
他确实曾经想过要放开,但是她自己回来了,就算他什么都不给,她还是想留在他身边、释出这么大的诚意,他若还裹足不前,胆怯地不敢去试,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她有那个决心,他也该有勇气,从那一刻起,他便决定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一天,靠近一点点,进度缓慢,尝试这条共行的路,双方步调是否能一致,像在玩踩地雷游戏一样,当踩完所有的格子之后,才发现——原来全是空包弹,根本不会引爆,也没所谓的地雷存在。
于是那一天,他开口请求她嫁给他。
「我以为——你没打算跟我结婚。」
原来这么早就当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吗?她还以为,是看见那天的事,觉得她很可怜,一时冲动,感情用事才会提出婚约。
「我有。只是原本想过一段时间再看看。那天你拿什么「你朋友」来试探我,我不也清清楚楚告诉你,我没有不想结婚,重要的是对象。你一直都是我唯一的结婚人选啊,不然怎么会连家里如何打点、女儿如何管教都尊重你的意见?」
这样还表态得不够清楚吗?他根本连薪水都交给她管了。
「是说——老婆,赚钱很辛苦,你可以不要这么败家吗?要是花不完,建议你——藏个私房钱如何?」他还贴心地提供选项给她参考。天底下大概没有像他这么大方的老公了,直接批准老婆藏私房钱。
恍悟过后,她急急忙忙说:「要不然,我帮幼幼存个教育基金……」
「不用,这笔预算我已经扣下来了。我还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