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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七手八脚把茶几上那套紫砂壶往怀里一抱,就被陆墨扯了出来,“吴公子你不要命了!”
陆亭被打断之后楞了一下,举着棍子一时不知往哪砸。怒上心头把木棍往墙上狠狠一掷,气呼呼跑了出来,陆墨和好运忙紧紧跟住。
邻屋的柳敬玄听到动静,抓着书探头出来,只看到三条人影嗖嗖嗖地掠过,扶扶头往左一瞅,哦?好运屋里门正大开着……
“方鸿兄,隔壁好像出了什么事?”柳敬玄缩回头说。
“文轩……”好运气喘吁吁抓住陆亭的衣袖,“我知道你不爽,要泄恨我陪着你……”
陆墨惊奇地扬眉,吴好运知道了?
陆亭看看紧跟着的两人说:“陆墨不要跟着。”
陆墨站定,目送好运跟着陆亭一路下山,才提步去追。
“上次你说的杏花楼在哪?”
好运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万幸身上还有几两银子,按柳敬玄所说,听个小曲应该够吧,转念一想,晚上去这种地方不方便吧,瓜田李下的,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正胡思乱想着,陆亭已经不耐烦地走了。
好运硬着头皮赶上说:“去也行,问问路人吧。”
应天府街头,随便找个成年男子,没有不知杏花楼在哪的。没多久,好运和陆亭顺利地站在了杏花楼门口。
好运只看了一眼门口淡紫衣裳、咬手帕冲自己媚笑的姑娘,便迅速地低下头去,双颊烧得可以点火。支支吾吾地说:“文……文轩,我们还是白天再来吧,夜里头……”,没说完已被陆亭扯了进去。
“打老远闻到一股子书香,我就知道是雅客到了!”在厅中喝茶的老板娘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上上下下看了陆亭几眼,啧啧叹到:“两位公子真是好相貌,看看,这楼道里姑娘们的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好运额头不住冒汗,强作镇定说:“我们在大厅里要个座,听听曲就走,有劳了。”
老板娘有些失望,随即妩媚一笑,压低嗓门说:“看你们这身打扮我就知道,是云水书院的公子。其实呀,你们夫子也是来过的……白天来我们杏花楼,卖艺的姑娘多,这晚上嘛……”她的声音渐渐低了,用帕子掩住口吃吃地笑着。
好运如置身云里雾里,周身不自在,忽的听陆亭说:“你们这最红的姑娘是谁?带我们过去。”顿时觉得头脑炸开了个马蜂窝,嗡嗡作响。
云水书院的书生个个都是有来头的,杏花楼的老板娘怎能不知,顿时眉开眼笑,拉了陆亭往楼上走,好运只得在后面傻傻地跟着。
“杏仙,好生招呼这位公子。”老板娘见陆亭一身贵气,猜他大有来头,便把杏花楼当红花魁安排给他,转身对好运说,“公子跟我过来。”
好运吓了一跳,跟着陆亭跨进房里说:“我跟他一起的。”
“这……”老板娘为难地看着陆亭。
陆亭笑笑,“不碍事,我这位兄长太过拘谨了,把另一位姑娘也叫来吧。顺便布桌酒菜。”
老板娘乐颠颠地去了。
好运亦步亦趋跟着陆亭坐下,颤巍巍看了杏仙一眼,心里直念佛,暗想原来素日里竟是自己见识短浅了,这美人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这样比比,牛员外的女儿实在不能叫美。
好运正浮想联翩着,就听到一阵娇笑,刚要回头,肩膀忽的搭上一只白嫩的小手,好运吓得脸都僵了。那只手上捏着粉红的香帕,往好运脸色一甩说:“公子,我叫红杏。公子好多汗,奴家帮你擦擦。”
好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霍的站起来后退几步,“你你你……”
再一看,陆亭正云淡风轻地坐着,半点没受困扰,好运稍稍安心些,指了杏仙旁边的位子对红杏说:“你……且坐那边吧。”
不一会儿,老板娘亲自过来,上了一桌酒席,笑眯眯地走了。
杏仙执壶,帮陆亭和好运各斟了酒,浅笑道:“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陆亭随口说:“鄙姓陆,他姓乔。”
好运不知怎的想起一句扬州话:路归路,桥归桥。忽觉鼻头有些发酸。
“陆公子与乔公子面生的紧,是第一次来吧?”红杏夹了块藕片,往好运碗里一送,眼含春波地看着他。
好运只当没看见,完全不去动筷子。
陆亭淡淡一笑:“是啊,我就不明白了,青楼有什么好玩的,想来看看。”
红杏咯咯地笑起来:“好玩的地方多着那,公子多来几趟就都知道了。”
陆亭挑挑眉,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吭声。
红杏看两人心不在焉的样子,提议说:“不如我们猜拳玩?输了喝酒。”
好运的酒量很低,忙对陆亭使眼色,陆亭却没看他,自顾自灌了一杯。好运拉住他的手不让喝,一边说:“要不你唱曲吧。”
陆亭见好运对听曲念念不忘,不由笑了一下。
杏仙见状大喜,起身到琴案前坐下,对红杏说:“妹妹先唱吧,我来弹便好。”
红杏拣了一首熟悉的说:“就唱素手盈盈吧,有劳姐姐了。”
杏仙看惯风月,知眼前二人不似一般轻佻的狎客,暗怪红杏造次,只得一边弹琴一边偷看二人神色。
红杏混不自觉,开口唱到:
素手盈盈,罗裳暗解黄昏后,细腰杨柳,薄汗鸳衾透……
注1
“咳咳,换、换一首!”好运满脸通红,尴尬地打断她。
陆亭也是皱着眉头,颇为反感的样子。
红杏戛然而止,讪讪地看向杏仙。杏仙早有打算,忙转调自弹自唱起来:
西窗昨夜芭蕉雨,
声声翻作相思苦。
无物记华年,
幽情付管弦。
莺啼惊晓梦,
心事谁人共?
独自倚阑干,
孤云绕远山。
注2
杏仙柳眉微蹙,一曲菩萨蛮唱得低回婉转,别具风情,好运不住赞好,看陆亭的表情,有些意外又有几分欢喜,便问:“文轩觉得如何?”
陆亭眼神有些闪烁,反问好运:“你说呢?这词填的有些凄凉吧?”
好运仔细一想说:“倒像官家子弟无病呻吟造出的,美则美矣,有些做作。”
陆亭翻了个白眼,把头偏过去不理他。
杏仙笑道:“公子说笑了。轩王爷十三岁便作此相思调,时隔三年仍传唱不休,哪家闺秀不仰慕这位多情的王爷呀。”
好运偏不给面子,直说:“十三岁的娃娃懂情爱么?”
陆亭怒道:“如何不懂?是你自己迟钝罢了。”
好运暗想,文轩定是仰慕施小姐多年了,刚才的话多半迁怒了他,于是讨好地帮他满上酒,说:“是是是,情真意切,好词好曲。只是,哀伤了些嘛。姑娘,唱些欢快的可好?”
红杏忙说:“这不难。姐姐,还是点绛唇的调吧。”说完翘了兰花指,细细唱道:
夏日初长,荷风吹送蜻蜓舞。荫浓庭树,且伴流年度……
注3
“啪”地一声,红杏又被打断了,错愕地看着地上一堆碎片,不知何故惹恼了陆亭,怒气冲冲地摔了酒杯。
好运更是大惑不解,红杏这首点绛唇活泼可爱,实在没有不妥之处。
杏仙也是一脸讶然,亏得她见惯了刁钻的客人,忙赔笑说:“哎呀,公子定是不爱这些女儿家的调调,红杏该打。”
红杏满腹委屈,却也只得小心赔不是。
好运推推陆亭,陆亭勉强解释说:“是我错手打翻了。”
杏仙忙另取了酒杯来。
好运舒了口气,随口问:“这词是女孩儿填的?”
“是呢,”杏仙边倒酒边说,“便是名动天下的施小姐。”
好运了然,想是触动了陆亭的伤心事,忙岔开话题说:“不如拣些男儿气概的曲子,听着还舒坦些。”
红杏为难地看向杏仙。杏仙倒是见多识广,马上说:“倒是有,只是不熟,公子莫见怪。”
好运这下学聪明了,先问了句:“不知又是哪些才子佳人的大作。”
杏仙一脸仰慕,“便是当下赫赫有名的雷霆将军。”
好运暗叫倒霉,连连摆手说:“不唱了不唱了。”
“唱。”陆亭低沉地吐了一个字,猛灌了一杯。
好运惴惴不安地坐下来,留心看着陆亭,只等有什么动静就把他摁住。
谁知杏仙唱了满江红又唱了贺新郎,陆亭都只是低头喝闷酒,半点没有砸人的意思。
好运虽觉费解,却也稍稍安心,刚想提议走人,却见陆亭酒杯一歪,醉倒了。
注:所用的三首词是本人原创,若有人引用请告知并注明出处。
注1:“素手盈盈”是填的《点绛唇》上半阙,有些香艳了,咳咳……
注2:“西窗昨夜芭蕉雨”是填的《菩萨蛮》
注3:“夏日初长”也是《点绛唇》上半阙。
第九章
好运着急起来,抱起陆亭的头晃了几下:“文轩,快醒醒,再不走就迟了。”
红杏扑哧一声笑了,挪到好运边上细声细气地说:“怎么就来不及了,公子还怕我姐妹二人吃了你们?”
好运满脸通红,站起来发现头有点涨,脚底有些飘忽,连忙按住桌子说:“姑娘,别、别开玩笑,我们不是来……”
“不是什么?”红杏索性靠在好运身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不住吹气。
好运这十七年来第一次被揩油,惊骇得手足无措,猛听到“砰”地一声,定睛一看,居然是陆墨从窗口蹦了进来。
好运几乎要扑过去喊“救星”了,谁知慢了一步,陆墨已经麻利地将陆亭扛在肩膀上,跳出去了。
“陆……”好运傻眼了,这这这……
好运正考虑要不要说自己没钱,求二位放他走的时候,又是“砰”的一声,厢房的门被撞开了。
门口站着三个人,好运只认识边上的一个,便是他们的许夫子。
好运晕乎乎地看着他们,犹豫要不要说:夫子你也来了?这里让给你好了。
“伤风败俗!”许夫子一脸沉痛地注视他。
中间一位面无表情,冷冷说了句:“先带回去吧。”
好运便被第三位擒住,推搡着往外走。
“哎?还没付银子呢?”红杏忙扯住许夫子。
“放手,你这……”许夫子见红杏知根知底的眼神,顿时矮了一截,无奈只得掏了自己的腰包。
一路上许夫子心疼不已,恨不得找机会在好运身上把银子摸回来,可惜身边就着铁面无私着称的监考钦差严大人,夫子只能一脸严肃而又痛心疾首地控诉着世风日下。
好运一路不知就里地被推推搡搡走着,几次想开口都被严大人的手下一个冷眼瞪了回去。好不容易到了书院,已经很晚了,大家都有些疲态。严大人索性将好运往书院的议事厅一锁,众人都去歇息了。
好运折腾了一晚也累得够呛,随便往地上一躺,居然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鬓角隐隐作痛,吃力撑坐起来一看,吃惊不小,房里头竟然已经坐满了人。
好运惊得忘了爬起来,仍坐在地上与每个人四目相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