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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出来吹了风,头脑清醒了些,想出来找辆马车先回客栈。
“吴大人请留步。”
好运回头,见陆墨一身戎装,站在身后。
“我家王爷有请。”陆墨抬手指向拐角处一辆马车。
好运便跟在陆墨后面,走了几步,好运忍不住问:“呃,我该怎么称呼你?”来了京城,好运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变得陌生起来。
陆墨笑了笑,换了平日的口气说:“我确实叫陆墨。虽为御前侍卫,但只听凭轩王爷一人调配。”
好运以前就有些奇怪,为何陆墨比文轩年长几岁,而且一身武艺,却只当个小书童呢,原来侍读只是个幌子。
上了马车,赵明轩却不在上面。陆墨看出他的心思,解释说:“王爷还在宫中,稍后回轩王府。你先跟我到府邸等候可好?”
好运自然不会说不好。
十二章
轩王府很大,好运跟着陆墨七拐八拐已经晕了头,今晚紧张了一晚,又喝了些酒,如今已经累得不行了。
陆墨见他疲惫不堪,干脆把他往客房带,让他休息一下再说。
结果好运往榻上一横就睡着了。
醒来天就亮了。好运睁开眼,郁闷地抱头捶枕说:“真是猪,还没见到他就睡死了,唉!”
身侧有人打了个呵欠,“大清早的,吵死了。”
啊?!好运转身,赵明轩一张脸放大数倍,两眼迷蒙地看着自己,好运张口结舌:“你你你……”
赵明轩爬起来,揉着后颈说:“昨晚想跟你秉烛夜谈的,谁知你睡得那么死,我拍啊推啊晃啊,也弄不醒你,累得不行,只好拣了个小空位躺下来了。”
这样的情形好运也是梦想过无数次的,如果每天起来,某人都在自己身侧打呵欠,那……
可想起自己的身份,好运好似被冷水浇了一把,垂头丧气地起身:“下官……”
赵明轩扯住他,有些怒气地说:“你做什么?”
好运耷拉下眼皮,心里有些苦闷。
僵了一阵子,赵明轩忽然笑了,“可是怪我昨晚装作素不相识?”见好运没答话,他放柔了声调解释说,“行之,以后还叫我文轩吧。昨夜我并非不愿与你打招呼。我其实是怕别人非议你,以为你这功名是我助你的。你不明白么?”
听他说的情真意切,好运那点怨念早化成了一弯春水,转念一想又讪讪地问:“那你可有……从中周旋?”
赵明轩坐在床上,手撑住下巴,看着好运:“没有。”
好运有些高兴,毕竟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但隐隐也有些难过,感觉文轩没那么重视自己。
仿佛看出他的心思,赵明轩说:“我记得三年前,你我初次相见时,你跟我说过,读书就是活受罪。那时起,我就觉得你该做个闲散的人,逍遥快活过一世,朝堂本不是好地方,我又怎会为了一己之私,拉你下水?”
好运心里乐开了花,反复琢磨着“一己之私”的意思。
赵明轩又说:“行之,你是怕我寂寞吧?我又何尝不想你留在我身边,但我不能太自私。一生中能遇到你这样的知己兄弟,还有什么遗憾的。”
好运感动得鼻头发酸,认真看文轩的眼神,清澈无一丝杂念,好运强烈鄙夷自己,文轩是真心将他当朋友看待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多龌龊想法!
两人默默对视了许久,赵明轩伸出手来,拉在好运说:“蹭了你那么久的茶水,我也请你一回,走吧,等你回了江南,这种日子恐怕不多了。”
明轩在人工湖的水榭里摆了茶具和各式点心,有一个青衣小童蹲在地上扇着竹炉。两人走近,明轩看出好运不自在,忙把小侍童叫走了。
下过几场雪,湖里的水都冻结了。水榭里摆了好些烤火的炉子,毫无寒意,二人便脱了斗篷坐下。
喝了几道茶,明轩忽然问:“你几时知道了我的身份?”
好运讶然。
明轩轻笑道:“别跟我说,你昨儿才知道的。那次我回应天府找你,你看我的眼神都不对。我以为你会问我,结果你没问。”
“你不愿说,我自然不会问。”好运从怀里掏出那把画了竹枝的扇子,把去行云宫的始末说了一遍。
赵明轩恍然大悟,“难得你一直留着它。我极少用廿四署名,那次也算心血来潮。”他纤细的手指抚过扇面,低低地说,“既是认了你这个朋友,我就没什么要瞒你的。”
好运放下茶杯,有些紧张地听着赵明轩将过往的事娓娓道来。
“我爹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几乎每天都要往府里带女人。秦王府有名分的妃子大概不下三十个,一度春风的更是数不胜数。娘亲姓陆,是江南酒肆里长大的小家碧玉,被我爹三言两语勾搭上了,怀了我。进了秦王府,她才知道爹的为人。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有二十三位兄长了,而我们之间的年龄最多不过差三岁。我一岁不到的时候,娘就离开了,留下一撮头发,立誓永不相见。长大后我去找过她许多次,可她从不见我。
小时候,我很羡慕其他兄长,至少他们有娘疼,我连娘亲都没有。爹好像不认识我们一样,秦王府每天不是办喜事就是一群女人争吵不休。我真的很怕呆着府里,经常偷偷溜出来,天黑又偷偷溜回去。”
好运静静地听着,想着幼时孤苦无依的文轩,不觉十分心疼。
赵明轩脸上柔和起来,继续说:“五岁那年,有一次我溜出去时,被一群小乞丐围着欺负,我不会打架,只会哭。有位大哥哥救了我,背着我哄了一路。当时,他问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贪恋他的好,怎么都不说。他就把我带回自己家。我才知道,他叫雷霆,就住在我家对面的将军府,比我大了整六岁。后来秦王府的家仆到对面找人,霆哥哥要我回家,答应每天都带我玩。就这样,我开始粘着他,无论他到哪都跟着。
八岁那年,霆哥哥的姑父一家到京城暂住,他的表妹施明蕙也来了。明蕙当时也才十一岁,已经是个小美人了,霆哥哥对她很好,雷府的下人都说,明蕙是霆哥哥没过门的媳妇。我又难过又害怕,我一直以为,霆哥哥会一辈子对我好,不会像我爹娘那样不管我,可我没想到,会有人来抢他。
那天我从将军府一路哭回秦王府,在门口遇到皇伯伯,他问我哭什么,我很凶地瞪了他一眼说:‘不要你管!’。第二天皇伯伯忽然跑来找爹,说要把我带回宫里照顾。我爹无所谓地说:‘皇兄要愿意,把这堆废物全带走好了,省得在这碍眼。’
我就这样进了宫。皇伯伯对我千依百顺,无论我要什么,他都毫不犹豫地满足我。可皇伯伯很暴躁,经常莫名其妙发脾气、摔东西、骂人,有时对着我还会流泪。虽然他没骂过我,可我很怕呆在他身边。
十岁那年我在宫里过生日,皇伯伯问我要什么礼物,我说要霆哥哥陪在身边。皇伯伯就把他召进宫,教我武功。我很高兴,可霆哥哥常闷闷不乐的,他说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我怕他生我气,跟皇伯伯说要回秦王府住,皇伯伯没反对。
回了秦王府,大部分时间我是腻在将军府的,偶尔会遇到我爹,他总是嫌恶地说,我越来越像皇伯伯了。
过了两年,边境暴乱,雷老将军带兵出征,临行前,要霆哥哥与明蕙完婚。我回宫里哭闹。皇伯伯拿我没办法,只好命霆哥哥当先锋,率先出征。
我又担心他一去不回。在他临行前,告诉他,如果他不娶明蕙,永远和我在一块,就不用去边境了。霆哥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一去就是两年。
皇伯伯见我每天忧心忡忡,就破例将我封了王,赐了府邸,还把陆墨送给我,归我一人调遣。可我一点都不开心。
霆哥哥便被皇伯伯硬召回了京。他开始躲着我,刚开始主动请缨到杭州当教头,满朝文武都支持他,皇伯伯也准了。我便带了陆墨,跑到杭州找我娘,我娘不理我,可几位舅舅待我不错,我在陆家住了下来,每日跑去杭州的书院里找他。
他在杭州呆了两年就修书上京,说想去应天府。
我得了消息,先到应天府,用了陆家公子的身份报名入学。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一来云水书院,就训了我一通,说我任性妄为,拼命赶我走。我一气之下就走了,可我舍不得他,回杭州晃了两个月又跑回去了。
这两年,要不是你陪着我,我真不知要怎么熬过来。行之,你不知道,从没人像你这样,毫无目的地对我好,没嫌弃过我。回京过生辰的时候,皇伯伯把霆哥哥和我留了下来,我很想回书院跟你再待一年的。但我怕我一走,他就跟明蕙完婚,我怕会后悔一辈子。”
赵明轩讲完后,还久久的沉浸在往昔的时光里。好运听得又苦又甜,甜的是自己在他心目中有一席之地;苦的是,雷霆在文轩心中埋的这样深。好运别无他求,也不奢望自己能取代雷霆,可他担心文轩总这样纠葛着,到头来只怕会伤得过重。
良久,好运小心地说:“文轩,我说了你别生气。不如你试着放手一回吧,如果雷将军无意……这样……对他好,对你也好。”
赵明轩默然无语。
好运在轩王府呆了三天,两人很小心地没提这些话题。三天后,好运回江南,赵明轩换了便装,将他一路送到渡口。
十三章
好运回乡,轰动清源。
一时之间,清源的民风都跟着转向了。而好运的事迹广为流传,成为商贾子弟励志的楷模。
三年前,爹娘们这么教育娃儿:“成天往学堂转有啥出息,看城南吴老爷一家,目不识丁,照样发大财。”
三年后,爹娘们这么教育娃儿:“连吴老爷他们家都能出县太爷,可见书上说的好啊,有志者事竟成。”
当年说好运六兄弟“朽木不可雕也”的老夫子乍听得消息,几乎被一口痰噎死。
好运在万人瞩目下上任了。不过几日便被繁缛的公文、刁钻的师爷和懒散的差役们折腾得头晕脑涨。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吴夫人看出好运不对劲,伸长手摸了他的额头说:“儿啊,出什么事了?咋不吃饭?再不吃连青菜都没了。”
尽管好运扬眉吐气了,吴老爷还是坚持着爱惜粮食的原则,眼看桌上仅有的几片肉都被夹光了,吴夫人忙在大家不满的目光下夺下一块豆腐塞到好运碗里。
好运咬着豆腐扒拉着白饭,含糊抱怨了几句。
吴老爷听出个大概,干笑几声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来?做官图什么?无非就是过清闲日子,拿大把银子,讨体面娘子!你倒好,尽想着找罪受!”
好运被骂的郁闷不已,他可是真心想造福百姓、做些成绩出来的。
吃了饭,好运照旧去找老俞诉苦。
远远就见铺子里空无一人,老俞裹着好运送的斗篷,蜷在屋檐下喝酒。见好运来了,老俞咧嘴一笑:“哟,吴大人大驾光临了。”
老俞虽然嘴上叫的颇恭敬,表情也很虔诚,可无论是叫“吴少爷”还是“吴大人”听起来就跟叫“阿猫”、“阿狗”一个味道,同样的,他逼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