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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是两点钟开始的,不到半个小时,网页上的提问已经翻了上百页。而新的提问还在不停地跳出来,令他目不暇接。他只能接着往下看。
畅游文海的鱼:请问《绝恋》这部小说是根据你的亲身经历写的吗?”
影子:我曾经看到有人这么说过,一旦一个人当了作家,迟早会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拿来写。我觉得这句话颇有道理。文学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但我不得不说,《绝恋》这个爱情故事不是我的亲身经历,是完全虚构的,不过里面倾注了我的真情实感,我在写的过程中喜欢将自己想象成里面的女主,去设身处地地体会她的心境。我想一部作品只有先打动了作者自己本人,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海边的微风:据闻《绝恋》这部电影的编剧也是你,你有参与选角吗?
影子:电影剧本的确也是我操刀的。不过角色是由导演选定的,选的这两位新人我非常满意,完全演活了我心目中的路为和黄萌。
暴走狂:请问影子,写一本书的过程中有没有觉得实在写不下去,或者不知情节怎么继续下去;而萌生了中途放弃的想法?
影子:我开的坑不多,《绝恋》是我写的第一部小说,写到中途的时候的确卡壳了,但幸运的是,后来思路突然又通了,我总算把它写完了哈哈,据说很多作者都有写不下去的时候。
爱吃葡萄:电影的画面很美,尤其是那一树树的桐花,看过的人都说太美了,不知道那些镜头是在哪里拍的?
看到这一条,凌力身子一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等候回复。
影子:是在M市B县C乡。当时导演就这点征求过我的意见。而且出于剧情需要,我还建议剧组重修了一下我当年上过的那所小学。那所小学已经多年不用了,破烂不堪,重修后还原了我当年上学时的风貌。就连外墙上的脚印都保留着。
凌力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的手抚上键盘,飞快地敲出一行字。
异乡客:请问你本人是不是就是M市B县C乡人?
凌力发出去后焦灼等待,内心暗暗祈祷他的提问不要被洪流冲没。
突然,他看到回复了。
影子:这个——我的确是M市B县C乡人,那是一个盛产梧桐树的地方,出来这么多年,我不知有多怀念那里成片成片的梧桐树。
凌力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他又飞快打出一行字。
异乡客:我也是M市B县C乡人,电影中的那所小学和我小时候上的那所一模一样。不知我们是不是校友,能问问你的真实姓名吗?
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他的提问被众多后来者的狂轰乱撞瞬间淹没了。但下面一条提问吸引了他的注意。
爱终有一别:影子,为什么不公开靓照呢?我们很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影子:(害羞),长得太难看,不好意思贴出来吓人。
白期待一场。
……。
凌力不甘心,又把刚才的提问重发了一次。没想到这次居然收到了回复。
影子:这个就没必要说了吧。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我当初写文的初衷只想娱人娱己,只想把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和体验写出来,并没有想到会发表,甚至于后来会被拍成电影,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至于我的真实身份,我想没必要公开。
凌力略感到失望,但转念又安慰自己这又有什么可失望的,无论她是谁都不可能是那个人。
访谈后面的内容他也没有心思继续看下去,于是在网上看起电影剧照来。再次浏览那些风景,他还是不能自己。他掏出烟,抽出一根,点燃了,坐在桌前闷闷地抽,接着想了想,又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转而站起身朝书房走去。
公司有什么事,他父亲凌文龙都是在书房里处理的。他在书桌上找了找,果真找到了公司的电话薄。他把电话薄拿到自己房间,翻到第一页,挑出了公司代理负责人马副总马坤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马副总,你好,我是凌总的大儿子凌力。”
“噢,你好,你好。”马坤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说。“不知道凌少找我有什么事?”马坤小心翼翼地问,心里明白凌力没事不会找他。
凌力也不想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位名叫影子的作家,你知道这个人吗?”
“噢,你说她呀,我太知道了,她是我们公司旗下的签约作者,由她的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正在火热上映呢,《绝恋》,不知凌少你看过没有?”
“我知道,我今天去看过了。”
“哎呀,是吗?你怎么不早说?还特地买票去看。我们公司内部正在做送票宣传活动呢。”
“这没关系,我这也算是为这部电影的票房做贡献吧。听说好看我就顺便去看了下,的确不错。”
“那凌少问这位作者是?”
“噢,我就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听闻她很神秘,网上都查不到她的真实资料。”
“呃,的确如此。这位作者为人十分低调,不喜欢抛头露面,她的真实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实际上——”马坤有意顿了顿。“她就在我们公司,只是这点只有公司几个高层领导知情。”
“噢?”凌力精神一震,“她在我们公司做什么?”
“当编辑。”
“那她真名叫什么?”
“莫桐。第二文学编辑部的。”
凌力的脑袋里嗡了一声,莫桐。天下真有这样的巧合?同名同姓,而且和他同乡同校。但除了那个莫桐,他还真不认识另一个莫桐。
他半天没有吭声,电话那头的马坤等了等,然后试着问,“凌少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凌力回过神来,当即说,“马副总,我需要影子的档案资料,包括她的出生年月日、出生地、家庭背景、尽量详细。你现在就帮我传过来。”
“好的。”
十分钟后,一份详尽的档案资料从传真机里传了过来。凌力拿起来,飞快翻动。
1983,4月。
M市B县C乡。
……
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同名同姓,同年同月同日生,什么都相同!所有信息都指向那个人。
怎么会?
震惊、喜悦、痛苦,痛恨,各种感情涌上心头,他心乱如麻,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嘴里喃喃念着:莫桐,莫桐。
可她已经死了。
他们跟他说她已经死了。
、8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行,我要去亲眼看看。
他随即又拿起手机。
“马副总,你们下午几点下班?”
“六点。”
“莫编辑下午有去上班吗?”
“有。凌少是想到公司来看看她本人?”
“不,我还没有正式去公司上班,现在去公司不方便。这样,下班的时候我会把车停在公司大门口等着。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你到时候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门卫,她一出大门就叫他给我打电话。”
马坤一听差点儿笑抽了,却只能憋着一口气,不敢走漏半点儿 “风声”,他没想到像凌力这样的富家子弟也爱追星,而且搞得像地下接头似的,他强忍着笑声,毕恭毕敬地答了一声,
“好。”
挂断电话,凌力拿起钱包和钥匙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他想起十年前那场事故后他父母对他说的话,他们说莫桐死了,正因为如此他才心灰意冷,背井离乡。想到这里他又折了回来,将马坤给他发来的那份档案折了起来,装进了裤兜里。
下午五点五十分,凌力换掉了他那辆招摇的超长林肯,开着辆不起眼的本田到公司门口候着。六点一到他就死死盯着大门出口,心情紧张到极点,手心都在微微出汗。六点多一点,就看见有员工陆续从公司大门人行出口走出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起。
“凌少,我是门卫。马副总嘱咐我打的电话。莫编辑就要出来了。你看,就是那个穿蓝裙子的,手上还拎着个米色提包,看到没有?”保安把声音压得很低。
而凌力在接通电话那一瞬就瞥见了一个人影,他如遭电击,呆若木鸡,早已没有在听。那抹纤细的身影就如一道强光闪花了他的眼。那感觉是多么陌生,又熟悉无比,纵然隔着十年的漫长岁月,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肌肤在夕阳的光照下白得透明,巴掌大的瓜子脸,远黛眉,尖细的下巴,眼睛一如儿时一般清亮,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终定格在他张大的瞳孔里。
手机里,门卫还在兀自继续说,“她和一个短发女孩走在一起,那是她的好朋友艾达,她们俩经常一起同出同进。”
凌力只呐呐答了一声,“知道了,”便掐断了手机,双眼专注而贪婪地凝视着那张吹弹即破的小脸。那个短发女孩应该是说了什么,莫桐低着头,捂着嘴笑了,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不知不觉,一丝笑意也染上了他的嘴角。这一刻,他的心间仿佛有清泉流过,一片清冽,十年来第一次,他躁动不安的心忽地静了。
莫桐和艾达边说边笑走到公交站,莫桐要坐的车先到,她和艾达摆摆手道别后就上去了。全然不知道后面一辆日本本田一路上紧咬着这辆315不放。公交车走走停停,凌力一直跟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她下车。他四下一看,发现早已远离了闹市喧哗,路两旁到处是新楼,但一看便知入住率很低,显然是郊区。他没想到她会住在这种地方,凭她现在的收入应该完全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吧。
莫桐心情轻松,漫步前行,他则开着车以龟速紧随其后。凌力见她走了一阵就拐进了一条破旧的小胡同,巷子偏窄,脏兮兮的,从头往里看,一间间的,全是小吃店。凌力没想到她会到这种地方吃东西,他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种街头小吃了。他小心把车拐进巷子,生怕跟丢了。
紧接着,他看到莫桐停在了一个卖烧饼的小摊前。莫桐跟那对做烧饼的小夫妻有说有笑,像是认识已久。凌力发现这个小摊虽破落,生意却很好,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络绎不绝似的。摊主和这一带的客人显然都很熟。小夫妻俩一边和客人打招呼,一边手脚麻利地烙饼。只见男的揉好面团,将面团用个棒子碾成一层薄皮,女的先舀一勺油放在平面锅上,然后揭起一张皮铺上去,再在皮上加点油,然后等皮儿煎黄了,就敲碎个鸡蛋放上去,再按照各人喜好放点葱、腌菜、香菜、辣椒油,要不就是番茄酱。一盏茶的功夫就是一张。不一会儿莫桐的那张饼就烙好了,他见她给了钱,接过饼,满满一口咬下去,一边含糊不清地连连称赞,“真香。”
“喜欢就好。”男人憨厚地笑道。
莫桐一边咬着烧饼大嚼一边继续往前走,巷子本就窄,加上人又多,凌力几乎开不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幸好前方的莫桐并未走远,她没走两步就拐进了一家兰州拉面店,凌力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择路把车停在一家没开门的店面前,按照店铺招牌找到了那家拉面店,也走了进去。他一眼就看到莫桐坐在左边第二张桌上,正竖拿着没拆封的一次性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敲,那块烧饼早进了她的五脏庙。他轻轻走过去坐在了她身后。店老板很快就走过来了,他拿起餐桌上的菜单看了看,随便点了碗牛肉拉面,然后就定定看着她的后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看着看着,不知怎地,心就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十年来,第一次,她和他只隔着一伸手的距离。
莫桐的面先到,她食指大动,赶紧拆开筷子,搅拌了两下,又拿起醋狂往碗里倒,凌力看她恨不得要将整瓶醋倒进去,店主肉痛得直皱眉,她却当没看见似地,嘴里还脆生生地喊着,“老板,再来点儿香菜和豆角。”店主顿时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