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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班时间已到,连续紧张工作了一周,好不容易迎来周末,同事陆续离去,不到半个钟头,办公区空落落,剩下寥寥几个人,都埋头专注干事。Jenny从洗手间回来,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停了停,视线定定看着那扇门,像是穿透门板,看见了里面。
上司又忘了时间,她也照例决定等一会儿再走,反正还有整个周末休息,早早回去也无事。这半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比别人晚下班,起初是不好意思先走,老板还没走,早早离去似乎太不爱岗敬业。然而,有意的加班不知何时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到如今,她不觉得是在加班,只是怡然自得地留下,然后下意识不让里头的人发觉,很多时候在他离开之前静悄悄离去。反倒偶尔准时下班,走出写字楼,会涌来一阵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其实,留下也没什么事,秘书室里也只剩下她一人了。她整理了这周的工作记录,为下周工作做计划。男朋友打来电话,她才记起来两个人的晚餐之约。
Jenny懊恼自己疏忽大意,有点心虚,嗫嚅说:“我还有点工作没弄完,老板还没走……”
一声嘲讽的笑打断了她的话:“你是秘书,又不是卖身!”
Jenny被这句伤人至极的话气得说不出来话了。他们原本是大学同学,进入大学即相识,大二在一起。认识六年,相恋五年,连传说中的“毕业那天一起失恋”都安然无恙地跨过去了。虽然最近这一两年,两个人的关系再也没有当初在校园的简单和惬意,也时有争吵。很多时候,他们都下意识地在维持冷静,保持距离,她还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她知道自己有错,不该忘记和他的约会,可是忘了就是忘了,她不是有意,他凭什么这样侮辱人。
“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半个钟头后我看不到你,我们就分手!”丢下掷地有声的最后通牒,那个男人挂断了电话。
Jenny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心底最后那丝愧疚也伴着耳边嘟嘟的声音消失而去,只有委屈和愤怒。曾经追她的时候,他可以在宿舍楼下站几个小时,等她回来见一面。也愿意为了一个晚餐之约,一周都在她身边打转,缠到她答应,无论多晚,毫无怨言在餐厅等到她到来,迎接她的只有笑脸。现在他只给她半个钟头。
她抬头硬生生逼回去了眼泪,半晌后,起身走到那扇门前敲了敲门,听到一声熟悉的“请进”后,推门而入。
姚季恒抬头看见她,才记起来看一眼时间,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Jenny,我说过了,你不用管我,如果没有紧急工作,按时上下班就行。”
Jenny微笑:“我不是等你,只是不知道回去干什么。”
姚季恒默然,这句话何尝不是他的写照。
Jenny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如果抓紧时间,半个钟头也许够她赶去餐厅,可是刚刚就是想也没想就敲门了。现在就这样站在自己熟悉的写字台前,像很多次站在这里一样。无论何时,只要她站在这里,他就在对面的写字台前,像一座安稳的大山,矗立眼前。飘浮和茫然远去,她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定。
顿了顿,她问:“姚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能问你一些私人问题吗?”
“当然可以。”
Jenny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不觉问出口:“姚先生,什么是爱?”
姚季恒怔楞。
“我男朋友要和我分手,因为我忘了和他的约会。现在想想,我也许是下意识不想见他,所以才能忘了和他约好了一起吃饭吧。我和他认识八年了,多么奇怪,现在他不肯等我,我却也不想见他,是不是所有的爱情到了最后只剩下平淡或者疲惫?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如果爱他,我怎么会不想见他,可是不爱,我当初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曾经我也很期待和他见面。”
Jenny怅然而失落地说出这些话,仿佛卸下了重担,慢慢平静了下来,等他答话。她不是没有亲密的同性朋友,这样的事大概不方便对男上司说,尤其还是级别相差如天壤之别的顶头上司。她在一股意念的驱使下,问出那个关于爱的问题,然后在冲动和勇气还没有远离她时,也一口气说完接下来的话,把自己的心彻彻底底敞开在他面前。可是她却知道,她身边所有的人,只有他能够回答。他也不会敷衍她,一定会认真地对待她的问题。总裁深度爱
隔了一会儿,姚季恒说:“Jenny,爱是没有办法定义的,也不能简单定义的。爱和在一起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我们一生中会遇见很多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也会因为很多原因而和一个人在一起。人都害怕孤独,生命也有终点,所以我们需要伴侣。但爱一个人,是和一切无关的,爱就是爱。有了那个人,你会知道孤独不可怕,死亡不可怕,生命是完整的。”
Jenny看着他手指上那枚自从戴上后从未取下的戒指,再次冲动地问出:“那你遇见了那样的一个人吗?”
姚季恒低头看手指,清晰地答:“是。”
这世上很多的爱情浅薄而浮华,来来去去,聚散无常。Jenny不知道,有生之年,她会不会也遇见那样的一个人。逝去的六年岁月一瞬间划过她心头,那是远去的如飞韶华。此时,她在空落的寂然里,怔怔地站立。
有些东西逝去了就是逝去了,或许也从没有到来过,再如何紧抓不放,也仅仅只是一张相似的皮。
Jenny在这一刻做下决定,而曾经被岁月带走的东西,在勇敢和坚定面前,似又悄然而归。离开之前,她不放心地说:“姚先生,晚餐总是吃得太晚对身体不好,你也早点下班吧。”
姚季恒却不知道去哪儿吃晚餐。Jenny走后,他怔怔坐了半晌,斜阳透过身后落地玻璃窗投射进来,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暗黄色的光影,如同过去时光的剪影,无数的画面纷至杳来,带他进入了一个旧梦,既甜蜜又怅惘。
在夕阳余晖里,他打开最底层的一个锁上的抽屉,拿出一本相册,翻开第一张,是那张萋萋穿着红裙对他举杯而笑的照片。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在想她的时候,看着她,虽然只是照片和一小段拍给婚礼用的视频。这是她留给他的画面。他把他们所有的画面收集起来,从宴会厅初见,在波士顿期间的点点滴滴,到长城上的婚纱,然后是冰天雪地的纳木错,一路溯流而归,仿佛那些日子就在眼前,从未远去。无论是家里还是办公室,甚至是手机上,他都随时随地能够看见她,她也一直在他身边。
关于孤独,他对Jenny并未说完整。有了那个人孤独的确不可怕,因为其他任何人都不是她。然而,有了那个人也会带来更深重的孤独,相思蚀骨,岁月悠长。
直到暮色渐起,华灯初上,他才合上相册,仍旧锁在抽屉里。
他到老地方去吃饭。星期五的晚上,似乎到处都是人,正是晚饭时候,他没有提前订位,等了一会儿才在大厅得到一个桌位。人声嚷嚷,空气里都是熟悉的食物气味,缭绕不去。落座后,他不知不觉点了一盆毛血旺、一盆水煮鱼、一份麻辣香锅。写单的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再次确认:“先生,您一个人?”
姚季恒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点的菜分量不少,的确太夸张了。这似乎也是萋萋的恶习,每回来了由着性子点菜,红油油的堆满桌子。他不是浪费食物的人,看不惯她的做派,了解她的饭量后,也不止一回煞风景的阻止过她光点不吃。然而,等到三大盆菜上桌后,他看着满满一桌红油油的菜,忽然就明白了萋萋点菜的心情。她也许只是习惯了用菜填满餐桌,就像她喜欢一个人躲着喝酒一样。
桌子上的菜还氤氲着热气,如此真实又世俗的烟火气息,这多像一家人的晚餐。
到家时,夜色阑珊。姚季恒站在廊下看了一眼,远远近近的灯火点缀在一栋一栋错落有致的三层小楼之间,像连绵起伏的星光。 一阵风来,院子里的那片青竹摇曳摆动,昏黄的庭院灯下,绿意盎然。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黑丑又一下奔过来,绕着他的脚打转。他弯身挠了挠黑丑的头,把它抱起来。黑丑依偎在他胸前,舒服地“喵”了一声。姚季恒感受着它温热柔软的身体贴在胸前的暖意,禁不住一颗心变得柔软。她可以把他的东西都还给他,而黑丑却是她留在他身边最真实最亲近最温暖的慰藉了。
这半年来,黑丑一直跟着他。从拉萨回来后,他去宠物店接回了黑丑。后来春节去波士顿,他不想把黑丑一个人孤零零地寄养在宠物店,也带着黑丑一起去了。起初,他还以为,她和黑丑那么亲近,回来后也许会找他要黑丑。然而,一天一天过去了,和她那么亲近的黑丑也被她就这样丢下了。
姚季恒忍不住问:“黑丑,你想她吗?明天我们一起去见她好不好?”
黑丑瞪着晶亮的黑眼珠,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姚季恒忽然反应过来,他跟一只猫说什么?
然而,半晌后,黑丑 “喵”了一声。
悍妃:宠冠天下
姚季恒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是圣诞节,追文的姑娘们圣诞快乐!下面是小剧场时间。
——————————我是沈奈奈祝姐姐们圣诞快乐的分割线—————————————————
——————————爸爸,我妈妈叫你回家吃饭——————————————————
星期五放学后,沈奈奈背着书包昂首挺胸跟在沈家谦后头走进了巍峨气派的写字楼。
沈家谦把他往秘书室一丢,照旧扔下一句:“沈奈奈,你在这儿好好写作业。”转头问秘书:“环亚的方小姐来了没?”
秘书答:“方小姐已经来了,在会客室等待。”
“带她来我办公室。”
沈奈奈早已板起小小圆圆的包子脸,奈何沈家谦直接忽略了他的回答。他的一口气憋在嘴里直到这时找到间隙才能吐出来:“沈家谦,老师要你和妈妈讲故事给我听。”
“你们幼儿园怎么成天布置这种没用的作业?现在谁有空给你讲故事,回家再讲。”
沈奈奈扬起下巴:“沈家谦,我不要你讲,我要我妈妈讲。”
奈何沈家谦直接忽略了他的回答,已经再次面朝秘书:“拿本图画书给他看,看着他,他要是不好好看书画画,你就进来告诉我。”语毕,一转身大踏步走进办公室。
沈奈奈眼睁睁看着那个高大挺直的背影又一次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沉沉的门后,气鼓鼓地走到自己的专属“写作业台”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秘书阿姨拿来二本图画书放在他面前,亲切地问:“奈奈,你喜欢《小马过河》还是《汤姆索亚历险记》?”
“谢谢阿姨,我都要。”
秘书阿姨笑眯眯:“好,那都给奈奈看,奈奈喜欢哪一本就先看哪一本。”这才转身去办正经公事。
沈奈奈从书包里头掏出画本子和彩笔,看了看两本书的封面,打开《汤姆索亚历险记》。
很快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走过来,跟着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沈奈奈打了个喷嚏,抽来一张纸巾擦擦鼻子,抬头看见秘书阿姨带着一个闪闪发亮的阿姨经过秘书室朝沈家谦办公室走去。那阿姨头发很长,打着卷儿,飘啊飘啊……沈奈奈又打了个喷嚏,赶忙拿纸巾擦鼻涕。
秘书阿姨回来后,沈奈奈扬起脸来问:“阿姨,那个‘飘飘’找沈家谦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