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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又一遍跟前来请求点菜的服务生说抱歉,数次过后,左妈妈也忍不住有些失望,招手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垂下眼睛默默摇了摇头。
“妈。”眼见妈妈有些难过,左林夕忙起身挪去她的右侧,揽着她的肩劝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没给他机会,他实在是……”
“沈宁那天在民政局坐了一下午。”抬起头,看向有些愕然的女儿,左妈妈依旧摇着头,眼眸里有着说不出的内疚,“夕夕,不是沈宁有心隐瞒。他母亲看不上我这个未婚先孕的妈妈,觉得跟我结亲家会令她和她老公蒙羞。可沈宁的确很爱你,妈妈看的出来。我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可我怕因为自己令你今后不幸福。既然他有决心脱离家庭,带你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妈妈一定要为你争取的,你懂吗?”
“妈。”眉心皱起,吃惊地看着满面自责的母亲,左林夕握了握手指,刚想开口,目光偶然从厅门掠过,却立刻瞪圆眼睛,保护神般起身挡在妈妈面前。
“请问您就是左林夕的母亲吗?”
径直走来的,正是侮辱了妈妈的刘医生;就似看不到左林夕喷火的眸子,不请自坐端庄地坐去对面,微微仰脸以俯视之姿看向左妈妈,“阿宁不会来了,我是他的母亲。”
“为什么……”
左妈妈显然不曾料到准女婿的母亲会突然出现,有些不相信地皱眉看向厅门,嗫嚅道,“沈宁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你女儿出事我家阿宁也不会出事。”想也不想张口就回了过去,刘医生脸色微微发白,从皮包里抽出一只信封,“林夕小姐,昨天的事我深感抱歉。阿宁只是一时冲动,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比较习惯的。这里是两万块钱,如果你想用这件事纠缠阿宁,我劝你和你母亲还是早点放弃幻想。”
“昨天?”左妈妈终于回过神来,瞪大双眸看向握拳轻颤的女儿,“夕夕,你不是说昨天没有见过沈宁吗?出了什么事?这钱,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您教的?”丝毫不给左林夕机会开口,刘医生似乎也憋了一肚子郁气,冷笑着从包包里又拿出一本护照,翻开来,手指捻起首页,“不答应你嫁进来,就勾引我儿子出国?我告诉你们,想都不要想。”
纷飞的纸张,轻飘飘洒了满桌。左林夕牙关咬得发疼,看着沈宁的母亲将护照内页撕碎,狠狠把封皮摔在桌上,“我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也没离开过我。其他所有事我都可以忍,就算明知他不听话,偷偷和你来往我也懒得理会,因为他现在还太年轻,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再说他是男孩子,耗得起!可是,你们居然设局要挟他出国?!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左小姐,我是说,林夕小姐的母亲,您当年是不是就是因为要挟未遂,才会一个人带大女儿?”
啪的一声脆响,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端了盘子走过的服务生胳膊一抖,洒了满盘子酱汁,只得低头又走向厨房。
刘医生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起身拿食指颤颤指着左林夕,脸色急剧转白,“你……没教养的。没教养的孩子,真该让阿宁看看你这泼妇的德行。”
“你走。”单手紧紧攥住妈妈冰冷的双手,左林夕冷冷笑着眯起眼睛,用右手拿起桌上的信封,扬了扬,“告诉沈宁,这钱,我收了。只是距离我的要求差太远,我原来以为你会拿一百万出来的。没错,我就是设局要挟他,就是想勾引他出了国再把他甩掉,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他,讨厌他的一切。如果再见面,我还会勾引他,但是下次,我会把他勾进监狱!”
第三十二章
餐桌上甩下五张百元钞票昂头离开,打车回到楼下,又在的哥惊喜的目光中抽出两张递过去。左林夕一路紧挽妈妈轻颤的右臂,圆圆的眼睛不知疲惫地瞪着,直待进了家门被她惊慌失措揉脸叫着名字,才似乎陡然从噩梦中惊醒,怔怔转过头,“妈,我渴。”
“妈妈给你倒水,这就去。”
“不。”伸手拉住立刻就要起身的妈妈,左林夕这才发现自己已坐在了沙发上,轻轻歪头,搂上她的脖子闭起眼睛,“妈,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明天起,你在这里呆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一分一秒都陪你,好吗?妈,对不起,妈妈,妈妈……”
妈妈,别走,不想你走。可是我又不能一直这么粘着你,你还有JAMES,还有ROBIN弟弟,还有澳洲的家,还有可以不被过去影响的生活。只要我不在身边,就没有人会诋毁你,中伤你。
“夕夕。”一声声压抑的呼唤中,左妈妈泪眼婆娑搂着她,心都要碎了,“好孩子,是妈妈不好,如果不是我逼你……”
抬起早已被泪水打湿的面颊,拿食指轻轻抵在妈妈唇上,左林夕摇了摇头,翘起嘴角,“妈,我不许任何人说你不好,连你也不可以哦。真的很渴,想喝蜂蜜水……”
伸手抹着女儿湿漉漉的眼睛,却不忍再面对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左妈妈猛地起身低下头,捂嘴向厨房走去。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昨天,她的宝贝是不是已经遭受过那对母子的冷眼?可她却仍固执地要求她放低姿态、去忍受本该由自己承担的罪责?左思湘,你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根本不配拥有这样懂事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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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微不可闻的啜泣,断断续续,却如重锤一下一下砸在心口。脑海中,与沈宁甜蜜相伴的过往,也像被烈火吞噬,每每闪出一个画面就顷刻翻飞成灰。
原来之前,就算被他那样伤害,她也不曾像此刻般彻底放弃,只是因为惊恐心生抗拒。爱与不爱,原来真的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当爱情不得不面对亲情,她甚至不用思考,就可以做出选择……
呆呆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直待手机的震动无法忽略,左林夕才按下接听键,轻轻‘喂’了一声。
“哭了?”听筒那端,原本有着极为肆意的大笑声,可转瞬就变得安静,林雨桐略微起疑的声线,听来也有些低沉,“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林总,我要请假。”不想思考,只是机械地表达着目的,左林夕转眼看看端着水杯走来的妈妈,嘴角再度翘起,“想陪妈妈好好玩一阵子。”
“可以。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们。”
“已经回来了。”电话那端伴随着低语的轻浅呼吸声,似乎有着安神的魔力,令自己随之渐渐放松,左林夕软软歪在沙发上,轻声说道,“谢谢你。”
“已经回去了?”林雨桐似乎有些惊讶地重复一句,听筒里却登时又传来一声令左林夕意外的大吼,“你们回去了?!我怎么办?!”
“浩浩?”眨眨眼,茫然地在屋里搜索起那小孩的身影,左林夕不由疑惑地皱起眉心,“你跑林总那干什么?”
“靠!我来接你下班啊!”那端的声音无比暴躁,又明显充斥着委屈,“哪儿知道林总说你和左阿姨逛街去了,要我在这等。现在可好,你们都回去了?!我怎么办?啊?又是没个交代的,爷的话你这厮怎么听了当个屁啊?!”
震耳欲聋的吼声,让刚刚坐下的左妈妈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却又难掩嘴角笑意;顷刻便为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带来一丝活力。
“你左阿姨可听着呢啊。”渐渐从令人窒息的压抑中摆脱,左林夕不由笑得轻松,低声说道,“兜里没钱吗?打车回来啊,林总住的很远,别让他送你了。再说你刚才不是笑得很欢乐吗?我就觉得那声儿有点熟悉。”
“玩游戏呢。”一听自己提到妈妈,那端的暴躁吼声立刻软了下来,却又莫名增添一份雀跃,“我去!第一次跟团开大副本嗳,林总居然是MT!爽了,今晚回家爷立马玩联盟。西瓜头,你那个法师……”
“电话给我。”唧唧歪歪的絮叨被打断,林雨桐声音不大却似很有魄力地抢回了话语权,“一会我送他,别担心。明天……我安排小王过去,你最近安心陪湘姨。虽然她不大想看到我,走之前,我还是希望有机会和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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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时光,总是令人感慨时间的无情。
穿行于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阳光下畅怀欢笑着享受购物的愉悦,母女二人谁也不再提及那一晚的难堪,也未说起出国的话题,就似生活在不会被任何外力干扰的纯净时空。如果不是JAMES越来越频繁的越洋电话,左林夕根本从未注意,妈妈这次竟真的停留了一月之久。
这天傍晚,看到妈妈在阳台上小声接了电话,回到屋里却有些魂不守舍,左林夕咬着苹果默默想了想,终于狠下心,皱眉倚去她的身边,嘟了嘟嘴,“妈,一个多月了,我觉得吧,再不去上班会被开除的。”
“他不会开除你的……”随口接上一句,忙又摇头,左妈妈定睛看向女儿,似乎也下了极大决心,微微拧眉,“还不想跟妈妈走吗?如果你被开除,会和我回去吗?”
“妈,可不带这么威胁人的。”心头些许泛酸,却没有令开怀的笑颜露出丝毫破绽,左林夕歪着脑袋贴在妈妈胳膊,悠悠说道,“以后不要总给我寄钱,ROBIN还要讨老婆的。我想自力更生,多点生活乐趣。”
“他生病了。”掌心手背都是肉,只是总难免偏向一边,左妈妈想起JAMES在电话中的指责,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咳嗽了一周多,我……夕夕,和妈妈回去吧,看看你弟弟?”
“ROBIN病了?”想起只在照片和视频里见过的、只有五岁的可爱小不点,左林夕不由怔了怔,回视着妈妈期待的眼眸,抿了抿唇,“那你……先回去好吗?妈,你现在在这儿,我真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办材料上。等你回去,我一定尽早把签证办好,过去看你们。”
“真的?”不料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左妈妈欣喜地弯起了眼睛,却仍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明天可以先递旅游签,一周就下来了,最多两周,妈妈可以等的。到了那边再办永居也不迟的。”
“ROBIN不是病了吗?”有丝心虚地转脸避开她的凝视,左林夕起身打开电脑,登上网站搜索起新航的机票,“小孩子生病的时候,最需要妈妈在身边了。妈……明天,可以跟林总吃个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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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阿姨真的要走了?”
难得周末睡个懒觉,却被早早左林夕挖出了被窝。秦浩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睡眼惺忪边刷牙边嘀嘀咕咕,“嗳,以后没有丰盛的早晚餐了。西瓜头,原来还不觉得你厨艺烂,和左阿姨一比,你简直就是……”
“我有逼你吃吗?”离别在即,情绪难免低落,左林夕站在镜子前梳起马尾,淡淡说道,“不要挽留她。妈妈有自己的家。”
“哦。”识相地闭嘴,漱漱口,秦浩拿手指沾上水抓了抓头发,瞄一眼静悄悄的客厅,“出去,爷要沐浴。”
“……”无奈走出,看到的只是妈妈静静坐在沙发的背影,脚边,是来时那只盛满礼物的黑色拖箱。左林夕嘴角一撇,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快步走回卧室掩上门,扒出从H城带回来的怀表盒子,双眸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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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桐,这里!”
原以为妈妈肯答应跟林总吃饭,只是因为不想在离别前发生争执。可没想到林雨桐匆匆赶来的身影刚一出现,妈妈就立刻起身招了招手,那熟络又慈爱的神情,好似之前从未与他有过不快。
而林总……
抬头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笑容,左林夕抿了抿嘴,连忙伸手指指对面的空位,有丝局促地轻声咳了咳。
说起来,这一个多月都没再见过他。偶尔听小王聊些公司和他的近况,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业务拓展加上人事变动,略微忙碌罢了。他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