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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粒类似仁丹的东西掉入她的瓷杯时,秦媚娘根本不知情,若说她有罪,也是她看见自己不适时,一闪即逝的欣喜眼神!
“不是她?难道你知道是谁下的毒手?”机警如他立刻听出弦外之音。
“不知道。”这也是她的疑惑。
“那我们就等陈有风的消息吧。”他还是相信秦媚娘与这次意外脱不了关系。
“启禀皇上——”陈有风已经跪在门外。
“此事查得如何?”刘子安转身走出寝宫,一派尊贵地看着陈有风。
“在秦贵妃身上搜到一包类似药材的东西,而且德妃娘娘跌跤的地方,有一块重新翻动过的突石,足见秦贵妃居心叵测。”陈有风巨细靡遗地禀明。
“将秦媚娘拿下治罪!”刘子安大怒。
“已将她拿下,但秦贵妃直喊冤枉。”陈有风又追。
“哪个犯罪之人会坦诚犯罪?”刘子安不以为然,“赐白绫自缢。”冷残之色已掩去昔日飞扬的俊容。
“皇上开恩,就请饶了秦贵妃一命吧。”月牙儿撑着虚弱的身子,掀帘而出。
“月牙儿,你怎么起来了?”刚毅不决的五官立刻放柔。
“皇上——开恩。”她跪了下来,因为她相信秦媚娘不是真凶。
“月牙儿,她要害你,你还为她求情?”刘子安为她的宽宏大量心折,也为此感到忧心。以她这种心性,躲过一次算是侥幸,但谁能保她永远康泰。
“皇上——”月牙儿执意跪地不起。
“唉!”轻喟之后,刘子安转向陈有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撤去她的贵妃之位,打人冷宫,终生不召!”
“是。”陈有风更加见识到月牙儿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还不下去。”刘子安余怒未散。
“还有一事上禀。”
“快说。”
“这面青色令牌,是在牡丹亭外的树丛里捡到的。”陈有风话中有话。
“可查出它的来处?”刘子安问道。
陈有风向来心思甚密,他提出疑点足见这事另有蹊跷。
“应是水莲宫的令牌。”他答得冷静。
“柳青苑?”她也有份?!
“启禀皇上,忠孝王有要事觐见。”门外的执事太监趋前上禀。
“宣。”二弟来做什么?难不成前方战事又吃紧?!
刘子棋一进门,就瞧见皇兄手上的青色令牌,脸色遽变。
“皇弟你也认得它?”这种眼神绝对透露出某种信息。
“我——”他犹豫了。
“我要知道实情!”嗜血的波光像一道电流,毫不留情的飞蹿。
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月牙儿!何况这次还失去了他们的骨肉,对方必须血债血还!
“这——我不知道自己的臆测是否正确?”刘子棋从未见过皇兄那种狠厉的眼神。足见今牌的持有人真的惹怒了他。
“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柳贵妃的。”他的肩头突然垮了下来,仿佛已经亲眼目睹一场劫难。
“来人,带柳青苑!”话落。却不忘追问:“你来做什么?”
“边关再度吃紧,守城大将已重伤,该城已不保。匈奴单于赫连比并放话,不出半年要血洗洛阳。”
“他做梦!”脸色乍变,再也锁不住眉心的震怒。
第十章
“你为什么要加害德妃?”震怒从刘子安不满的唇畔逸出。
若不是月牙儿求情,他早就将柳青苑交给刑部处置。
只是他怎么也料不着,这个气韵如睡莲般的她,竟怀着一颗蛇蝎心肠!
最不可饶恕的是,她将原本救人的医术,变成了杀人的工具!
柳青苑不惊不惧地轻挑蜂眉,“皇上明鉴,臣妾绝无加害德妃之意。”那模样根本是置生死于度外。
“放肆!”刘子安夹怒低吼,“你可知道朕这一生最恨什么?”
“臣妾不知,还请皇上明示。”应声轻巧如羽落。
“欺骗!”刘子安黑冷的瞳眸,泛着略胜一筹的湛光。“来人,带紫燕子上来!”
柳青苑闻言,先前的淡漠蓦然转为一阵辣红,发直的双瞳,更突显她的不安。
“皇上,臣妾知罪。”尽管如此,那素净的容颜却不是真心的忏悔。
“为什么?”立于一旁的月牙儿终于开口。
柳青苑无视皇上的存在,只瞥了一眼站在皇上身旁的刘子棋,目光再次回到月牙儿身上,仿佛厅中只有她两人。
“枉你出身皇家,不知后宫寂苦,三千佳丽共侍一君,多少嫔妃夜夜盼望皇上点牌侍寝,可叹,皇上眼中只有你这个‘德妃娘娘’。试问,我们这群及弄之年就入宫的女子,情归何处?”
“所以,你就不择手段,欲除我而后快?”月牙儿不免有些恼怒。
“哼!不只是我,秦贵妃早在我之前动手,其他的嫔妃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或是苦无机会。”她一针见血地道出宫阖不为人道的秘辛。
月牙儿霍地垂下肩头,无奈又同情地端睨着她,“难道你杀得完所有为皇上所爱的嫔妃吗?”
“你死了,皇上就不再专属于你,任何人不都有机会了吗?”
“放肆!”刘子安好恨自己被女人掂来掂去。
“皇上恕罪,但您却不能否认罪妾的话不无道理。”柳青苑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全然冷漠,哪有臣妾的巍颤模样。
这点更教刘子安恼恨,“拉下去!”
“皇上开恩。”殿堂立时响起阻挠声,跪地求饶的竟是从头到尾不曾发一语的刘子棋。
“皇弟?”他一直觉得子棋对柳青苑的感情很“奇妙”,只是无从查起,如今他在这生死关头急于为她出头,可见他们的“交情”绝非同门之谊这么简单!
该死!若真如此,柳青苑根本没资格人妃!陈有风这等狗奴才办的是什么事!
刘子安突感污辱加身,凌厉的扫视地上的人,“你和她究竟有什么关系?”
“启禀皇上,诚如皇上所知,柳青苑是我的同门师妹。”他小心地选用每一个字眼,深怕触怒已经起疑的皇兄。
“不止如此吧。”他真的动怒了。
“的确如此。”刘子棋双瞳清澄,没有半点虚假。
长久以来,子棋一直是他最信赖的人,眼睛是谎言的大敌,他昭亮的双眼一如他明澈的心境,刘子安释怀了,但却不能饶恕这个心生歹念的女人!
“来人,将柳青苑拖下去!”
“皇上开恩,请给柳淑妃留个全尸。”刘子棋无畏地恳求,毕竟先师曾经要求他好好照顾柳师妹的。
“皇上,手下留情。”月牙儿也跟进。
柳青苑那张迷惘的容颜,突然清亮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对月牙儿深情不渝了!有谁会拒绝这么一个宽大为怀、心思玲珑的绝妙女子?
“谢谢你,德妃娘娘。死前,我有句话必须告诫你。尽管你身怀武艺、精通医理;但人心叵测,去了一个秦媚娘、走了一个柳青苑,不表示从此后宫太平,你可以高枕无忧、福泰安康,毕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夜夜独守空闺、终老后宫。杀机就会如影随形,让心思单纯的你寝食难安。”言毕,柳青苑再次向刘子安叩首,便在侍卫押解下从容赴死。
这时,大厅中的帏帐被秋风吹得好高好高,一时之间,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变得森冷起来……
“报——”门外又传声响。
“宣。”刘子安幽幽回神。
“边城告急,守城大将捐躯,情势危急,急需援粮及兵力。”身里战袍的士兵,泣血上呈,语落,人便栽地不起……
可恨啊!“来人,宣朕旨意,朕将亲征匈奴。”
他要向赫连比宣战,捍卫国家疆土,以慰死去的将士,亦希他心爱的女子而战!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万万不可亲征。”刘子棋仍旧跪地死谏。
他凝视着这个从小就对自己爱戴有加的胞弟,再睇着被柳青苑的“劝诫”后颓坐一旁、双眼怔忡的月牙儿,忽然慎重的宣布:“我决定退位,由忠孝王继位。”
“皇兄,万万不可。”刘子棋兮兮惶惶。
“全都退下,月牙儿、子棋你们留下。”霍地,他大手一挥,偌大的正殿中只剩下他三人。
他缓缓走下龙阶,扶起感慨万千的月牙儿,看着仍跪地上的胞弟,也一把将他扶起。
“卫国卫民、驱逐胡人,是每一个汉家子弟的责任!既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么我就退位,隐其名征讨匈奴。”没有什么事可以改变他的决定,没有!
“皇兄,千万不可!”刘子棋再次跪下。“千万不可。”
“我心意已决,不用再说!”坚决的波光,泛在两潭深泊里。
自始至终,他就不曾贪恋天子之位,如今匈奴来犯、月牙儿遇害,正好给了他一个契机,“名正言顺”的退位。
“退位”并不意味舍弃为国为民尽心之愿;而是与繁文缛节告别,真枪实刀地上战场杀敌!这才不枉先皇培育他成为文武双全、智谋兼备的“仁君”!
再次望着惊愕未竟的月牙儿,希冀地问:“我妻,你可愿意随我征讨沙场、卫国捍民?”
好一句“我妻”啊!
月牙儿鼻头一酸,对于降为“平民”的身份,一点儿也不以为杵。
“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夫往何处,妾永相随。”珠泪成串,犹似挣断的珍珠,粒粒珠圆,美,在不尽处。
刘子安笑了,满足地笑了。
上苍真是厚爱他啊!
自刘子安决意将天子之位禅让胞弟子棋之后,就亲自率兵远征匈奴,重挫赫连比,关外便流传起一首打油诗
“汉有刘安,匈奴难安,番邦称臣。”
从此,关外太平。
只是,有一事一直引起各邦国不解,那正是“刘安”这个在汉朝不曾有过职官纪录的人物,究竟是打哪冒出来的?
有人说,他就是前东汉皇帝,也有人说,他是性喜遍游四海、好打抱不平的游侠,因与皇族有渊源而任征战先锋,卫国杀敌。
还有更多离谱的流传不断被人传着,不论如何,“刘安”的大名,已在短短的三年间童叟皆知,胡人顾忌。
只有远在洛阳大殿上的刘子棋,与一直陪伴在刘安身边的月牙儿知道真相。
至于这个视“名利富贵如浮云”的刘安,是否与刘子安为同一人,他显然一点也不在意。
三年后塞外
站在一望无际的高岗上,刘子安心满意足地拥着身怀六甲的月牙儿,远眺南方。
“你还是决定不回朝受封?”月牙儿依偎着退下战袍,一袭青衣的丈夫。
她终于可以一偿心愿独自拥有丈夫,不再与人分享。
刘子安那英气勃发的容颜,闪着一丝吊儿郎当,“难道你不怕洛阳的莺莺燕燕来纠缠我?”他知道她对自己的独占欲。
“贫嘴。”她佯怒地轻捶着他的肩头,“人家是正经的问你。”
“我也是正经的回答呀。”俊容还是闪着一抹轻佻。
“你——”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气了,气坏了,我们的宝贝不是变成火爆浪子,就是醋缸女娃了。”刘子安抚着娇妻,促狭不改。
“没个正经,这事也算到孩子头上。”月牙儿压根没气,有的是幸福的满足感。
“我的好娘子,这里坐,让我慎重的重复一遍,我不会再回洛阳!打从我退位给子棋时,就没有想过再回去,卫国卫民虽然是我出使西域的理由,但真正让我放下皇位、挥别过去的原因,却是你。”
“相公——”月牙儿哪会不明白。
“因为你值得。”一句话道尽他对月牙儿的恩爱。
不争气的泪又流了出来,却是洋溢着幸福神采。
“我能击溃匈奴兵、重伤赫运比,也是因你之故。若不是他对你觊觎过深,只怕我不会这么快就歼灭他。除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