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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请说。”六神无主的他也只能对母后之言,报以期待。
“你既认定即珞映诗妻,何不立她为德妃。德妃乃四妃之首,也不算亏待她这个楼兰公主。至于皇后人选,再详细斟酌,以正宗人制度,群臣也就乐见其成,谏声与亡国女之骂名自然消弭。”皇太后不疾不徐地说着。
刘子安突然不语,似在沉思……
母后的话不无道理,毕竟猛虎难敌群猴。
“谢谢母后,儿臣先行告退。”他得好好思量该如何安置月牙儿。
暗夜穹苍,只见一抹月牙昏黄地高挂天际。
难道月牙儿的命运也如天边的昏月,那般迷蒙?!
谁说皇帝一定如“天之骄子”,可以任意呼风唤雨、纵横天下?
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铁例——
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无权”立她为后?!
洛阳城外京兆尹客栈
一名身形彪悍、蓄满胡须的大汉,形色匆匆地冲进客栈,一把推开笑脸迎人的店小二,直往二楼包厢走去。
他一见桌边刻意以帽治遮住那双蓝眼的男子,便抱拳敬礼低声地说:“参见王——”
“免了,在外一切从简。”蓝眼男子精敛地瞄着那汉子,巨掌一挥更显冷霸。
“是。”汉子不敢进次。
“我让你打探的事打探得如何?”眯着邪冶的眼不耐地追问。
“据宫中可靠的消息指出,大汉皇帝真的打算立月牙儿公主为后。”
“废话,这事儿我早已知道,还有更新的消息吗?”那双蓝眼似乎在顷刻间喷出焚火,热辣残狠的波芒几乎要将眼前的人给燃尽。
“王——”那汉子一脸惊恐。
“再说错一句话,小心人头落地!”他身边的侍从助阵似的瞪大双眼,露出一副欲将此人凌迟至死的阴狠。
“是!”汉子咽了口唾液,呼吸不规则地剧烈起伏,“可是朝中大臣反对,连皇太后也出面力劝——”
“说重点!”蓝眼男人再次邪光暴射。
“是!”汉子气喘未平地又道:“也许就在这两天,刘子安会立月牙儿公主为德妃。”
“啪”地一声,蓝眼男子击碎了张桌子。
“该死的刘子安!”他不顾此举可能造成骚动,引来杀机,硬是直呼大汉天子的名讳。
“王——”那汉子已盗汗涔涔,连忙劝道:“您还是快点走吧!免得惹来杀身之祸,这里可是汉人的天下!”
“闭嘴,我赫连比发誓,不出一年,洛阳城就是我匈奴的版图!”那渗着血腥味的宣告,饱含自信。
“走!”发狠地命令身后的随从。
他立誓一年之内夺下洛阳城,夺回他的月牙儿!
没有人可以占有他看上的女人!
即使是东汉的天子也不例外!
御花园花海似锦,美不胜收,远处还有条宛如绸缎的流瀑,月夜下璀璨地反射出有别于白日的晶亮光芒,不时溅起的水花,更活泼了这片人工打造的园林。
“月牙儿,想必你已经风闻有关我欲立你话后的事了吧?”刘子安蹙着眉,有口难言。
“皇上,在外的流言流语我全不在意,只求皇一直接告诉月牙儿您的定夺。”身在汉宫,即珞映刻意在言语上与刘子安保持距离。这么做,才能让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归雩。
“月牙儿,我不允许你对我这么生疏。”他连“朕”的尊号也抽离了,无疑要她与自己平起平坐。月牙儿焉有听不出之理?
立时泪光盈满眶,却迟迟不让它掉下来。
平凡夫妻,只消父母之命,便可牵手一世,若能激出情爱火花,可谓此生足矣。但他们呢?并非平凡夫妻,共结连理这么简单的事,也就成了道难解的习题。
如果他们彼此之间无情,这个问题倒也可以迎刃而解;偏偏,他对她情深义重;而她对他亦是生不能同时,但求死同裘的情怀……
她为了他,自当任他随意安置自己;他却因她的“认命”而不愿委屈她,真是苦了他啊!
月牙儿噙着泪,首次主动握住刘子安的手。
“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也是对你我之间的手足之情,划下休止符——”
“不!”他嘶吼地截断她的话。
“听月牙儿说好吗?”泪珠终于滴在刘子安的手背上,轻轻一滴珠光,却像剧毒般蚀人他的心田。
无语问苍天,正是刘子安此刻心情。
“打从我远离家图、代兄任囚,就已置个人生死于度外、儿女私情于一边,感谢上苍怜我,让月牙儿遇见大哥,又得你如此厚爱,夫复何求?别再为是否立我为后之事而为难,这教月牙儿内疚万分。”
“月牙儿——”最深的痛,有时只透过哽咽的嗓音逸出。
“大哥,不论你给月牙儿什么名分,我都欣然接受,只求仍为大哥所爱,名分之于月牙儿如浮云,毫不眷恋。”
搂住她,是刘子安此刻最想做的事。这种密实不留间隙的感觉,才能让他澎湃难抑的情绪稍为获得疏解。
“只是宫中自有一套制度,尽管小妹深为大哥所宠爱,但不表示月牙儿该恃笼而骄,所以,‘大哥’的称谓将永远留在小妹的心底,永不抹灭。从今尔后,月牙儿当和其他臣于、后妃首称您一声皇上——万岁,万万岁。”话毕,珠泪倏地敛干。
“月——牙儿。”得此心思剔透的灵逸佳人,更甚当皇帝啊!
“皇上。”月牙儿任他将自己拥进胸膛。静静地享受这副日后难得空闲的胸膛。
虽说她亦出生在帝王家,但从未思及必须和后宫三千佳丽,分享一个丈夫的事。真不知日后该如何平心静气地面对这种情况。
一想到他对其他女子做着曾经和她共同经历的事,心口就如被人恶劣地撕扯着,这岂是一个痛字可以形容的?!
思及此,拥住他的柔荑也就更加地使劲了,仿佛一松手,他这个丈夫,就是后官所有嫔妃的“共有物”!
“月牙儿,听令。”刘子安将自己从温暖的香肩抽离出来,正色以对。
她已准备好迎接这一刻,不疾不徐地跪了下来。“臣妾接旨。”湛蓝的目光闪烁着冷然,没有期待,却不退缩。
“朕,立楼兰公主郎珞映为四妃之首——德妃。”刘子安天生的贵气此时更加彰显。
“谢皇上。”
月牙儿那双蓝宝石般的瞳子,突然出现某种空白,好像迷路的孩子,让他看了好不忍心。
他再度抱紧她,“月牙儿,如果你不愿意,我收回成命,排除众议,立你为后!”心痛感觉教他手足无措。
“谢皇上。君无戏言,月牙儿领旨,愿终身伺候吾皇。”嘴角扬着凄楚却决然的弧度。
“月牙儿!月牙儿!”他反倒痛心不已。
“皇上。”有时女人在情感这条路上,反较男人来得坚强。
“叫大哥,大哥啊!”他的口吻,似乎想找回昔日的“兄弟情”。
“皇上,你知道我不能。”纤柔的身姿却挺得笔直,淡淡的容颜宛若一把利刃,试图斩断前尘。
“朕要你叫!”他倔强以对。
“是,皇上。大哥。”她依然故我,生怕那倾全力才压下的情愫,再次高蹿。
“月牙儿——你——你教我如何是好!”刘子安昔日的洒脱已不复见。
惊见他负伤的俊容,月牙儿的心头犹如电极……
她……她在折磨一个深爱她的人啊!
这不是她的初衷,她一点也不想他为自已刨骨刻心啊!
因为……她深深爱恋着他!
自己也是皇家女儿,自然明白皇上不是任何一个女人的!
他对她已算是情深意重,就算没有母仪天下的后冠又如何?
罢也!她从不在乎名位,只求他的真心!
如今真心已获,阻碍虽强,但他仍排除万难与她在一起,她真不该再为他添新愁了。
她朝他露出笑容,“皇上,请为臣妾笑一个!臣妾最爱那个舍身救命、用兵之际仍能谈笑风生的大哥啊。”
“你——”他怔住了。
她再次朝他露出梁笑……
她主动抱住他,“皇上,不要为我忧伤,好吗?”
“委屈你,我怎能——”
她纤美的柔荑立时摇了上来。
“能和你在一起一点都不委屈,只是我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必须和后宫三千佳丽共待一夫。我想……日后我可以坦然面对的。
还记得我曾说过的一句话吗?‘楼兰女最自立’,臣妾就是楼兰女儿,越过千山万水,原本只是代兄为囚,没想到还能获得我皇的怜爱,怎能说是委屈?若有委屈,也该是你!”
“我?”
“你为臣妾排除众议、费尽心思,辛苦你了。”恬雅清逸的气韵再次回到她灿美迫人的容颜上。“月牙儿——”这般明理、体贴的可人儿,教他如何能不爱她?
“笑一个。”她催促道。
他果真笑了。
那个气定神闲的刘安又回来了。
第七章
“参见贵妃娘娘。”有双慧黠大眼的宫女,向身着绫罗紫衣的女子欠了个身。
“我让你打听的事办得如何?”
紫衣女子转过身子,柔和的颈部线条、雪白的肌肤、妈红的樱唇,在宫灯照射下展现迷人风采,也难怪她可以在众臣的“拥护”下,荣登仅在德妃之下的贵妃娘娘。
“已查明皇上今晚将召德妃娘娘侍寝。”妙龄宫女沉稳地禀明。
“下去吧。”紫衣女子不露声色地说。
“是。”宫女悄悄地退了出去。
“好个郎珞映,竟然欺骗本宫自己是男儿身!这笔账咱们可有得算了!”秦媚娘终于眼露寒光,复仇之火不断地自心田燃起……
她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进入这帝王之家,没想到这该死的女人也入了宫!
不过,她不会让她得意太久的!否则她就不叫秦媚娘!
初更时分,皎洁月娘染上昏黄,皇帝的寝宫朝阳官却依旧灯火通明。
“启禀皇上,德妃娘娘已带到。”手持扬尘的陈公公恭谨地禀告。
“快宣。”刘子安随陈有风往门边走去。
“宣——德妃娘娘觐见——”陈有风对着缤彩漆门传唤。
不一会儿,只见四名太监将雪白被中的月牙儿给扛了进来。
“皇上,德妃娘娘带到。”陈有风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幅光景倒教刘子安傻了眼!
谁让他们这么做的!
“放肆!”如雷的怒声,顿时吼出。
“皇上——”这求饶的声音之后,便是五双膝盖下跪的声响。
陈有风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谁让你们这么让德妃娘娘进宫的?”刘子安冷喝道。
他可没让他们这么请月牙儿来与自己做伴。此刻白布下方的她可是光裸裸的,真不知她会怎么想?!
“皇上不是让小的请德妃娘娘侍寝吗?”陈有风鼓起勇气问道。
“我是这么说的吗?!”刘子安恼火地反问。
“皇上息怒。”陈有风伺候皇上也有一段时日,的确不曾见过他传唤哪位嫔妃侍寝,今儿个他说去请德妃来朝阳宫,所以他便自行判断合该是让德妃娘娘来侍寝。
难道不是?!
“下去!若再办事不力,就处分!”刘子安声音凛然,净含不容辩驳的威严。
“谢皇上不杀之恩。”陈有风连忙起身,“那德妃娘娘该如何处警?”
刘子安瞥着四名小太监手中的包被,又是一阵烟硝味,“先放到朕的床榻,再让宫女为德妃整装!”
“是。”陈有风不敢怠慢,一个眼神,四个小太监已匆匆退下。
宫门再度被阖上,刘子安捧着忐忑不安的心往床榻走去。
纠结不安的心绪宛若逐渐加温的开水,越烧越炙,几乎烫伤他向来不技不求的心。
他这一生从没有真正在乎过什么事、什么人,连皇位他都不曾放在眼里。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