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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通往家的旅途，每学期这个时候她心里总是很雀跃，因为一下车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见到自小熟悉的一切。可是这时她发现自己的心却不同以往，变得平静的异常。这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过去的二十年都未曾经历过如此剧烈的心情波动。她有些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防空一切，好好的休息。可是，心却没有一刻愿意放她自由。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天的场景就在眼前浮现。
……
怪异的静寂里，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泪眼婆娑的容颜。她看得清他眼睛里的不忍，歉疚和不安。他终于走上来，轻轻替她拭去泪水。他的动作那么温柔，仿佛她是他所珍爱的洋娃娃。
陈缘扶她在沙发上坐好，隔了很久很久，似是万般艰难的说出那些让她心如刀割的话。
“其实，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明白，虽然我没有说，但是……我都明白。可是……晓楼，你知道，我忘不了她。即使她已经离开我了，我还是很爱她。我不能……”
“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所以一直想对你更好些来弥补。可是没想到，最终却令你这么痛苦。”
“晓楼，你很好。可是有些事情跟好不好没有关系，如果见到一个好的，就放下自己曾经认为好的，那以后遇到更好的还会离开。你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我，不是吗？“
此刻的顾晓楼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听到他说他一直知道，他听到他说对不起她，顾晓楼记得自己当时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全部都知道，在她辗转反侧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在旁冷眼看着她弥足深陷，看着她情根深种，看着她患得患失，看着她黯然伤神……他一直看着她，却从来没有哪怕是一点点要救救她的企图。
顾晓楼觉得恨，觉得痛心，觉得不能承受，自己苦苦挣扎了这么久却最终成为了一个笑话。她很想哭，可心里极端的疼痛却让她奇异地冷静了下来。她抬手缓缓抹掉眼里的泪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对我好？为什么明知会让我越越陷深，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她此刻的眼神让陈缘无端地觉得心惊，他明显有些慌乱，“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是跟着自己的心。我不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发觉自己的语无伦次，陈缘明显也有些无措。他最终还是停下，此刻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
顾晓楼突然想笑，笑容中却有泪，她注视着眼前她深爱的男子，“你知道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你不想给我任何承诺，却也不想让我离开，所以你对我若即若离，让我离不开，走不掉，却始终到不了。对吗？”
陈缘震惊地睁大眼，不是这样的！他想开口解释，顾晓楼飞快的站起来，她冷冷看着他，语出若冰：“你走吧。”说完转过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许久之后，她听到他起身离开的声音，在关门离开之前，她听见他说：“对不起。”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晓楼再也压抑不住眼中的泪水，只得任它泛滥成河。
第30章 甘愿
放假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的快，顾晓楼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就在无止尽的大吃大喝和暗无天日的睡眠里流走。转眼就要收假回学校了，顾晓楼看着妈妈匆忙细致地替她收拾行装的背影，忍不住鼻头泛酸。回家……真好，无论在外面受了什么挫折，家都是治疗伤痛最好的港湾。
顾妈妈收好东西转过头，见女儿正盯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微笑：“这孩子，站那儿发什么呆呢，快过来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顾晓楼连忙蹭过来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妈妈收拾的怎么会有什么落下的呢？”说着伸手随便翻翻，顾晓楼却无奈地抱怨起来：“妈，都叫你不要装那么多吃的了？怎么还是这么鼓鼓的一大包呢？”顾妈妈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你看你这么瘦，要多吃一点才好。而且你不是说这回要和一个男生一起回去吗？你们两个这些不算多的。”
提到这个，顾晓楼想起来一件事，“妈妈，我的手机还在你那儿呢。”
顾妈妈从侧包里翻出一个小袋子，皱着眉递给她：“刚充好电了才放进去。你这孩子就是倔，一个假期都不开机，也不怕你同学找你。”
顾晓楼低着头不吭声，呆呆地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开机键。一个月没有动它，一开机果然信息多的要爆炸。顾晓楼一一看过去，大都是拜年的同学，还有学校里那些不知道她为什么无故失踪的孩子们。她微微叹气，哎，这回回去肯定要被骂死。
手指翻动着不断跳出来的新信息，顾晓楼一一看过去，忽然蓦地一怔，一个始终不愿想起，却从来不曾忘记的名字闪入屏幕。顾晓低垂的睫毛微微闪动，手指轻轻移动，隔了很久才将信息点开。是除夕夜发的，顾晓楼静静地看着屏幕，寥寥的几个字：
“或许你不想看到我的名字，可还是想祝福你和你的家人，新年快乐。”
顾晓楼下意识地就想按下删除键，可却迟下不了手。这样的一条信息，看似平淡无奇的几个字，可这背后的无奈和伤痛，发的人和收的人一样心知肚明，但都不说。
见宝贝女儿静静站在那儿盯着手机一动不动，顾妈妈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宝贝，怎么了？”
顾晓楼忽然转过身，把脑袋深深地扑在妈妈的怀里，不知道自己眼睛里止不住流下来的是什么，顾晓楼紧紧抱住妈妈：“妈妈，我好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
顾妈妈怜惜地抚摸着女绒绒的头发，女儿从小就跟自己亲，有什么心事更是从来不会瞒着自己。这半年发生的事晓楼刚回来的那晚就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夜，作为母亲，虽然不舍自己的女儿受这种委屈，可女孩子长大了，迟早要经历这些。
顾晓楼虽然看不到妈妈的表情，可是还是能听见妈妈温暖慈爱的话：“宝贝，你再努力一点呀。”
顾晓楼红着眼睛离开妈妈的怀抱，大大的眼睛还染着朦胧的水汽：“可是妈妈，他不会喜欢我的。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他一直在等她。”
顾妈妈笑的很恬淡，顾晓楼第尽管时光荏苒，岁月变迁，可妈妈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变。她听到妈妈对她说：“那宝贝就变得坚强一点呀！而且相信妈妈，最后都会好的。”顾晓楼怔怔地看着妈妈，虽然不太懂，可还是傻傻地点了头。
顾妈妈仔细擦掉女儿眼角残余的泪水，笑着抱抱她心爱的小姑娘。这段时间听她说了那么多事，其实她心里倒是更喜欢那个叫秦浅的孩子。年轻人总是爱一叶障目，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一直相信晓楼的眼光，也会始终支持她的决定。
第二天清晨天不亮，顾晓楼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爸爸和妈妈，一个人跳上了通往机场的公交车。也许是因为她将要见到的那个人，一路上顾晓楼平静中带着隐隐的喜悦。
摇摇晃晃了尽一个小时，车子终于到了机场。下车的时候阳光已经出来，此时已是乍暖还寒的初春时分。顾晓楼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行走在人流匆匆的公交站台，抬起头望向浅蓝色天空，心也被渲染成浅蓝色的温柔。
顾晓楼的唇角染着微笑，心里正静静地跟家乡作又一次的告别。不料此时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顾晓楼一直仰头没有注意，一时没刹住堪堪地撞进那人的怀里。
几乎只是一瞬间，鼻尖便盈满了清远若远山的气息，身体感知到那人传来似淡却浓的温暖，顾晓楼几乎立刻就知道了来人是谁，抬起头对着那人绽放笑靥如花，顾晓楼轻轻道：“学长，好久不见。”
秦浅低头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子，比放假前微微胖了点，神色也比那日的最后一眼好了太多。秦浅心里宽慰，看来她在家调整的很好。回想起分别时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真的让他这一个月寝食难安，不过现在看来，好在是他多虑了。
顾晓楼见秦浅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忽然想起来昨天开机都没看到他的短信，便嘟起嘴开始兴师问罪：“学长，整整一个月，你竟然真的不联系我！连条短信也没有诶！”
秦浅微微一愣，对她的指控有些无措，一个月前不知道是谁说她不想跟任何人联络的。他浅浅微笑，带着初春的暖意：“要知道你没有关机，我早就会联系你了。”心里默默地加上一句，也好过一直担心却没有消息。
他们的航班还有几个小时才能领登机牌，于是两人便进了机场旁边的肯德基等着。顾晓楼一边把包里带给秦浅的吃的掏出来一边嘟囔道：“瑶瑶那个死丫头不知道怎么搞的，前面明明跟她说了一起飞回去，可是她不知为什么非说要碗几天让我们先走。回去我一定告诉张蒙，他女朋友都不想他！”
秦浅好笑地看着满脸孩子气的顾晓楼，记起一个月前她们到家后许瑶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起会帮她们订回去的机票，许瑶瑶不仅立刻拒绝，还嘱咐他要他抓住机会拿下顾晓楼。
这些当然不能告诉她，秦浅把细细地可乐里的冰块挑出来，又用手把可乐暖温了才递到顾晓楼面前：“也许她真的有什么事，你怎么这么黏她，一分钟也离不了？”顾晓楼听了赧然，果断摇头，低头鼓着嘴吸了一大口已经被秦浅暖的温温的可乐。
秦浅静静地凝视着顾晓楼，他他是真的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喜欢到可以心甘情愿地为她做很多很多的事。她爱陈缘，他便把祝福送给她，她受伤了，他便把肩膀借给她。虽然看似完全没有理由，可只有当事人明白，明明是那么深刻的感情，可是他却只能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所谓的“喜欢”变成深爱。因为如果只是喜欢，他便可以为她做很多很多事，若有朝一日变成了深爱，他便也会开始期待她能够为他做相同的事。有些事，明明知道是那样的结局，却始终不愿意放过自己。
顾晓楼喝了几口可乐，抬头想跟秦浅说说话，却对上了他那样的眼神。她心里一惊，却奇异地读懂了他眼里的话。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自己伤痕累累的时候，也许别人会同情，会叹息，却永远不会明白你身上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了何种地步。可是秦浅却让她始终觉得，无论她受到多大的委屈和伤痛，他都会陪着她，一直陪着他。而她……却始终都在伤害他，把他对她的好化为最尖锐的刀子，一次次狠狠刺向那双一直保护她的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顾晓楼此刻忽然很想握住秦浅的手。而就在她转念的一刹那，所有的念头竟然已经发生。看着秦浅的目光由惊诧转为 震惊，眉目里还传达出隐隐的惊喜，顾晓楼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凝神，想了很久才轻轻道：“这回回家我想了很多很多，这半年经历了太多事，我觉得自己突然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被强行拔节，好像只有一夜，就这么长大了。”
秦浅被她握住的手一动不动，他的目光也是盯着她一动不动，生怕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惊碎这个绮丽的梦。
顾晓楼神色有些闪躲地低着头，“我承认我被伤到了，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他一样喜欢过一个人。可是最终却成为那个人派遣寂寞的工具，我觉得我很失败，很受挫。从没想过我这么骄傲的人，有一天竟会被人这么对待。”
秦浅一惊，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见顾晓楼抬起头，清丽澄澈的眸子认真望着他，他瞬间便没有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