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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收起思绪,专心看台上,发现姬君陶还是那副漠然的神情,漫无目标地看着台下,不禁笑自己的神经过敏。台下这么多人,姬君陶怎么会发现得了她,就算看到她在场,又怎么会独独对她展颜,她不过是一个借着邻居的便利给他做过专访的小编辑而已。
姬君陶站在父亲身边,满腹不耐。显然,这么多的达官贵人,都是冲着姬仲明这三个字来的,而他,只是被父亲硬拽在身边的龙套而已。这些人里面,有人笑纳过父亲的作品,有人正觊觎父亲的作品,有人根本不懂父亲的作品却因为上司的喜好而紧赶着来捧场。
他觉得父亲其实很可悲,一个搞艺术的人,却不得不敷衍官僚,甚至倚靠官僚。已然跳出红尘之外的人,演这么一出,无非是为自己的儿子今后铺路。
可他不需要这些,既不要名也不要利,这些身外之物不能激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他是姬仲明的儿子又如何,他是姬君陶又如何,他照样得了抑郁症,这些都不能让他觉得生活有多少快乐。
小冶说他有朝一日一定会超过父亲。父亲这次回来看了他的画也颇为欣慰,说自己35岁时的作品远远比不上儿子的功力。
他知道父亲说的是真话,他看过父亲的早期作品,同样的年龄自己早就胜过他。
但是画家的成就不是这样作比较的,不是10岁和10岁比,30岁和30岁比。有的人在50岁的时候创出自己的风格,成了大家。有的人画技精湛,偏偏笔笔有迹可寻,终身只能是个画匠。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画最终会达到什么境界。就像梵高,如果没有在37岁那年开枪自杀,难保不能画出更出色的作品。不到生命的最后,一个画家的成就无法估量。
小冶不懂画,总是信口开河瞎说一气。父亲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没有贸然下断语。父亲这辈子,对女人可能花言巧语,对艺术,却始终都是严谨的,即便想讨好儿子的时候也一样。所以终究不失为一个大家。
姬君陶不知道自己对父亲是什么心态。为了母亲,他不能原谅父亲,但是父亲的才华依然让他仰慕,一种又怨又爱又敬又恨的心情,使他不愿面对父亲。
父亲云游这些年,精神愈发好了,似乎真正放下红尘杂事,一心礼佛,一心作画。难道佛教真有这么大的力量,让人不再纠缠前尘往事?他自己呢?是否可以开始真正的生活?
姬君陶的目光停在会场的一角。怀月正站在陈瑞炀身边专注地看着台上,确切地说是专注地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他忽然一阵高兴。显然怀月今天是作了精心打扮的,一条乳白色的连衣裙,上面有淡墨色的柳叶花纹,清新雅致,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细细的腰带,衬出她窈窕的身段。挽了发,有细细的一绺卷发挂在脸旁,比居家的马尾辫多了几分妩媚。可能还化了妆,否则不会在人群中如此夺目。
这是跟他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商怀月。那个印象中温柔的母亲,现在是足以使每一个男人怦然心动的女人。姬君陶随即紧张起来,这几天睡眠不好,今天的着装也非常普通,站在精心打理过的父亲身边,是否显得太不修边幅?他匆匆移开自己的目光,心里有一丝的懊悔。
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转了回去。
已经有十几天没看到她了,不知道她这个星期天会不会回来?如果还不回来,那么对他而言又将是一个星期的等待。他已经被这种毫无答案的等待折磨得寝食不安。既然她现在这样款款地出现在这里,让他怎么舍得移开目光?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似乎心情很好,陈瑞炀俯身跟她说了句什么,她微微一笑,刹那间容光焕发。
姬君陶微微皱起了眉。两人之间很有默契的样子啊,上次龙舟赛时也一样,这个陈瑞炀,似乎总是很她在一起。
官员们的讲话陆陆续续结束,最后是姬仲明的答谢辞。不知哪个电视台的记者来晚了,这会儿才匆匆扛了摄像机跑进来。
怀月就站在门口的角落,人高马大的摄像记者只顾着往前冲,一下撞到她身上。她今天穿的是双高跟鞋,被撞之下无处着力,眼看着就要向前扑倒。陈瑞炀手疾眼快一把揽住她的腰,怀月毫无防备地扑进他的怀里。
台上台下的人都有点儿发愣。
台上的人是姬君陶。看到这一幕,明明知道是那一刹那最直接最好的办法,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气恼着那个莽撞的小记者,也气恼自己不在她的身边。他看到她抬起头微笑着朝陈瑞炀致谢,笑容明媚,似乎从没有这样对自己这样妩媚地笑过。
陈瑞炀也有点儿发愣。在条件反射般地把怀月揽入怀中的那一刻,似乎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似乎……似乎什么呢?那一刻他的心跳得飞快,这不是他平时的正常状态。
他是个年轻的上司,在老资格的部下们面前表现得很随和。和对别人一样,平时和怀月在一起时也开玩笑甚至也促膝谈心,但是都坦率得不含一丝杂质。可现在,当他的手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的那一刻,他从来没有那么强烈地感觉到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需要被保护的美丽女人。
他似乎怕烫手似地迅速放开了她。糟糕,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他愿意关照她提携她,出于同情心,甚至愿意稍稍超出一点尺度地关照她。他也欣赏她,漂亮的有才华的坚强的女人,谁都会欣赏的吧?但是他从没想过和她的生活扯在一起,从没想过要为她动心。他是她的上司,办公室恋情?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上司的选择。
怀月马上站直了身体。虽然有点尴尬,但是幸好陈瑞炀很迅速地放开了他。她朝他笑了笑表示感谢,陈瑞炀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这反而让她觉得有点儿窘,只好避开眼神看台上,却发现姬君陶正皱着眉头往自己这边看,神情很是不悦。
她有点莫名其妙,似乎现场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啊,可能是刚才那位扛摄像机的小记者一路横冲直撞让他不快了,毕竟他父亲正在致辞呢。
站在一边的姬君冶也注意到了姬君陶的不快,悄悄道:“哥,就快结束了,别板着脸。”见他毫无反应,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见怀月,心下了然,憋了笑道:“陈瑞炀的请柬是我去送的,怀月在他手下,请了怀月不请他总不行吧?”
姬君陶瞥了妹妹一眼,这样的场合,乱哄哄的,其实没必要请怀月来,她如果想看画,什么时候不能来。他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看得出怀月不是个爱场面上交际的女人。他觉得姬君冶这一招简直是画蛇添足,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第一眼看到怀月时的欣喜。
姬君冶看懂了哥哥的眼神,不由得苦笑了一笑,她还不是为了他吗?没有这个借口,怎么借着让怀月照顾他走近他呢?再说了,她让怀月来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呢。
姬君冶刚想张口申辩,父亲的话已经讲完,下面一阵掌声,她趁机凑到哥哥耳边笑道:“我跟爸爸说起怀月,他很想见见她呢!”
姬君陶倏然变色,“你胡闹什么!”
姬君冶得意道:“怎么是胡闹,如果爸爸愿意接受《文化交流》的采访,我估计怀月也一定乐意在上次的文章里加上那么几段文字,而且,让爸爸认识一下我们的新邻居有什么不好?”
姬君陶感觉到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个妹妹,平时旁敲侧击让自己下不来台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异想天开地要拉怀月去和父亲见面,简直是胆大妄为。自己的这点心思,可能怀月一点都不知道,到时如果父亲和妹妹万一说话不小心,不是唐突了她吗?让自己今后还怎么见她?
“小冶,”他的脸色几经变幻,终于还是放软了语气,“不要让哥哥难堪了。”
姬君陶的语气既无奈又落寞,显得略略苍白的脸上带着焦急。
姬君冶心里一紧,这还是她心高气傲的哥哥吗?是那个从来冷漠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即便是在抑郁症严重的时候也掩饰着自己的软弱不肯放弃自己的骄傲的姬君陶吗?她觉得问题真的严重了,不只是严重,而是很严重。她赶紧扭头看台下,人群在渐渐散去,商怀月和陈瑞炀也已经不在原地了。
第二十四章
送走了一茬又一茬的官员,画廊里剩下真正来看画的人,开始安静下来。姬氏兄妹陪父亲慢慢看完一楼的作品走上二楼。
姬仲明问儿子:“最近身体还好吗?我怎么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太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姬君陶道:“身体还好,就是连着赶了几幅画,睡眠不足。”
姬君冶睨了他一眼:“是因为赶画睡眠不足还是因为别的事辗转反侧?”
姬君陶没好气道:“你三天两头往排屋跑,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姬君冶“扑哧”一笑:“就因为我三天两头往排屋跑,才知道你没有对爸爸说实话。”
姬君陶懒得理他,抢先一步转过一面墙,突然顿住了脚步,不远处,怀月正悠然地徘徊在一幅幅画前,看得专心。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下意识地想转身阻止父亲和妹妹朝这边走过来。小冶刚才的话让人难辨真假,父亲的脾气他也了解得很,他不能让怀月和父亲就这样见面,否则后果难以掌控。
“怀月!”紧跟而来的姬君冶惊喜地叫道,“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原来在这儿呀!”
怀月闻声转过身来,看到对面的一家三口,颇有点儿意外,随即大方地微微欠身对姬仲明道了一声好,又对姬君冶解释道:“陈社长被领导叫走了,放了我的假,难得一见两位姬先生的大作,我当然要好好膜拜膜拜。”说完冲一旁的姬君陶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姬君陶也微微点了点头,点得有点僵。小冶把他的秘密透露给了父亲,这父女俩怎么看都有点儿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让他又尴尬又不安。
姬君冶挽住父亲的手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地介绍道:“爸爸,这是怀月,省外办《文化交流》杂志的编辑,刚刚给哥哥做了一期专访,是个才女,也是个美女,这位美女又恰好和哥哥是邻居,我们很熟的。”一边说一边琢磨姬君陶的脸色,心里乐得不行。
姬仲明貌似不经意间早把怀月打量了个遍,看她的芝兰模样,心里暗暗点头,含笑道:“我一回来就听小冶说了你不少的事,今日一见,这孩子实在是拙言笨语,完全没道出怀月风采十之一二。”
怀月微微脸红,她不习惯这么当面被人夸奖,尽管是位老人,但却是一位大大的名人啊,这会儿真正感到了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姬先生谬赞,怀月不敢当。”
姬仲明笑道:“你该相信一位画家的眼光,君陶,是不是?”
姬君陶看着怀月,说是不妥说不是更不妥,犹豫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姬仲明和蔼地问:“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画吗?我让小冶给你留着。”
怀月吓了一跳,今天展出的画,那可是真正的贵族的艺术,每一幅都价值不菲。看来老爷子误会了自己和姬氏兄妹的关系,当成他们的至交密友了,这么大手笔的见面礼,她可受不起。赶紧道:“我对绘画知之甚少,附庸风雅而已,这么好的画要是落在我手中,那真是明珠暗投,倒要让姬先生见笑了。”想着自己得赶紧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姬仲明点点头。一个女人,毫不忸怩做作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勇于自嘲,在自己和儿子面前直言附庸风雅,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那么我来陪怀月看几幅画,讲讲其中的门道,怀月可愿意听?”
怀月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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