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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真的是你!”戚少商已经满是笑意。
王小石也爽朗大笑,“戚兄真是好武艺,我还当你不知道我在你身后呢……”两人拍肩大笑。
“回来了?”戚少商转过脸问王小石。“你满天下的找我,我还不得回来?”王小石倒是显得很坦然。
“既然如此……”戚少商突然伸手扯过身上得楼主腰牌塞进王小石得手里,“楼主之位,还与原主。”语气很坚定,铿锵之声似乎在狭小的巷子里都有了些许回声。
王小石的脸上错愕的神情一闪而过,眼神中带有淡淡不舍。“戚大哥,就要走么?”戚少商倒是一脸的轻松,那种长久以来的黯淡到显得消退了不少。“是……”
“戚大哥,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风雨楼自当竭尽全力相帮!”这不仅仅是情意,更是承诺,戚少商懂。释下重担,终于不用在困龙与野,有何尝不是一件快慰的事情?
依旧是狭长的巷子,只是尽头的那个小院却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就连门外的那盏没有点亮的灯笼都已经陈旧的泛白了。在别家灯笼的映照下,更显得孤单。
惜朝,我是不是来的晚了?不过,你说的话,我都没有忘记。
上元佳节的灯火一闪一闪的,遥远的就好像是璀璨的星,只不过,却在瞬间的繁华过后,立即消散,空留下对那种美好景致的赞叹,一句一句空白的散落在夜空里。
戚少商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像是生怕那开门的一声惊扰到了院内沉睡的人儿。门的开启声在突然响起的烟花礼炮的回衬里显得那样的渺小,似还没有声息便自动的打开了。
突然就愣在那里了。原本以为清冷的院落里,却繁华的不逊于街道上那满目的光华,红彤彤的温暖在院门打开的一刹那流进了每一个可以照耀到的角落。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久别的家乡就在眼前,就好像是慈母的一声声呼唤,忽的就让人暖了心,暖了眼,灯影也开始模糊……
依旧是那一座孤坟,只是枯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满满的灯笼。每一盏都在依旧料峭的风里晃动,一波波的红色,黄|色的光流淌在枯草覆盖的坟茔上,似是一件鲜艳的嫁衣,映红了娇娘羞涩的脸颊。像是在等待什么,又想是沉浸在这一树的繁花灯影里,久久不愿醒来。
“顾惜朝!……惜朝!你回来了么?”戚少商满怀的喜悦,却只有晃动的灯影给予无声的回答。依旧是风的声音,依旧是烟花铺开的那一声闷响,就是没有那个期待已久的声音,没有回答。
失落,如潮水般的涌来,铺天盖地的寂寞重新笼上着无人的院落。戚少商慢慢将那殷红的香烛插在坟前,一扎纸钱焦黑在翻动的火焰里,然后不留痕迹的飘散在各处……不留痕迹,就好像那个人一样,前一日还一起品茶,转一日就已经人去院空,单薄的一张纸,只有一句“替我照顾晚晴”,空空留下戚少商在这潮湿多雨的江南繁华。
戚少商肩上不仅仅是那江湖八百道义,更多的怕是推不掉也卸不去的责任。金风细雨楼,江湖白道,甚至朝廷庙堂,又怎么会允许这样一条翻滚与江海的龙挣脱束缚,掀起滔天巨浪。戚少商只有困寂与这江南一隅,或许才能换来所谓忧国忧民之人的安心。
随手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戚少商倒是不在意身上的白色的长袍沾染了纸灰的印记,只是对着晚晴的坟茔有些呆滞。
“傅姑娘,啊不……顾夫人……你应该喜欢这样的称呼吧……今天是上元节……戚少商无所凭吊,就燃这一纸红烛聊表对姑娘的敬意吧……”戚少商抬起头,看着树上那些摇晃的红色灯笼,语调微微有些无奈,“顾惜朝,他……他怕是已经来过了吧……”他说的对,他是鹰,早晚要鹰击长空,既然活下去就要飞的更高,哪怕云霄羁绊,哪怕风雨交加……
远远的有脚步声渗过寂静的巷子,向这个本应空寂无人的院落而来。戚少商自是耳音极强,听到脚步时,那种刹那间的喜悦笼上心头,但很快就沉寂下去,这,不是顾惜朝的脚步声。
他的脚步,就好像他那个人,宛若江南的雨轻尘飘逸,但有好像坚定的山,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着平静……来人,可听得也是步步生威,自是有一番刚劲干练,只可惜却远不是戚少商心心念念想要听到的声音。
“吱——”虚掩的门再次开启,院门外的人似乎对这位前来的凭吊的访客并不十分惊讶,反倒是发出一种由内而出的威武。
红红的灯笼的映照里,来人一件镶麾线绣的斜襟微敞,露出里面藏蓝色的武袍,短襟打理,蟒带紧扎,也是一股的威武风流。乌发高束,那些摇动的闪耀的光华柔和了他刚毅的脸庞,倒是丝毫不减那满身的军颜齐整。手里拎着几盏尚未点燃的红色灯笼,像是与树上这些相仿的样式。
戚少商站起身来短暂的打量来人,略微颔首,“将军……”来人低头扫到自己的腰带,知是对方猜到自己在军中任职,也毫不造作,扬了扬手中的灯笼,指向那坟茔前尚在燃烧的香烛,“壮士也来祭拜么?”
“故人祭拜,几只香烛,聊表敬意吧!”戚少商见对方直爽,心里也就徒生好感。“不知将军……”
来人见戚少商盯着他手里的灯笼,“哦,我是替一朋友而来……”戚少商猛地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朋友……?他……”
“壮士与这墓中人是故人,那想必也是顾先生的相熟之人……”那位将军倒是显得有些自说自话。说者似是无心,听者却是有意。一声“顾先生”无疑与在戚少商心头炸雷,当初无论自己怎么寻找他的踪迹,也是一无所获,如今……如此轻易的听到他的消息,到让戚少商有些手足无措。
“……壮士?”那位将军见戚少商有些激动,不禁有些担心。眼前这位白衣人虽是一身萧瑟,可也掩不住那种正义刚劲的气质,到让他起了相交之心。“壮士?”他突然就想起一个名字来,“壮士可是姓戚?”
“在下戚少商……”戚少商听见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不无惊奇,不过转念一想,他与顾惜朝相识,对自己的名字应该不陌生才是。心下又有些焦急,又不敢直接问出,“敢问将军……”
“哦,我姓岳,”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一股脑讲了出来。“在下与顾先生相识,此次回京面圣,他托我买些花灯到这小院子来,说是祭拜他的夫人……”
“那他,为何不亲自……”戚少商突然觉得自己突兀了,心下有些惴惴。岳将军倒是笑了,“军中事物繁忙,先生脱不开身啊!”
戚少商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放松了下来,他没事……脸上一阵轻松,就连刚刚的寂寞都烟消云散,原本有些沧桑的脸上忽的就有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爽朗而大气。“那多谢将军了!”
两人将那几盏灯笼挑高挂起,在这繁华一树的夜景下,好像真的就有了春风乱舞,娇羞了一院的景,一院的风情。
“我听说戚壮士曾经在边关抗敌多年,如今金兵与我军隔江而峙,众兵压境,戚壮士可曾想过什么破敌之术?”两人席地而坐,到真的有些煮酒论天下的壮气。
“朝廷积弱已久,要破金兵绝非一日之功。如今战事刚歇,江南随是富庶,但要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直捣黄龙,怕也只是白日梦幻。为今之计,最重要是对峙之衡,隔江之险,金兵不会冒进;辖江北之地并不能统江北之民,此为金之大患,以己之坚实民生,攻其之内部,必有可乘……”
“好!戚壮士所言不差,与顾先生所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岳将军复掌大声赞叹。“不知将军所辖何地?”“我乃江淮宣抚使司右军统制,所辖不过广德、宜兴等地……”
又是一束烟花半升高空,瞬间散落出万千艳艳。院落里红灯满树,随风微摇,妩媚多姿,只是却无法遮盖这万丈豪情直冲云霄!
夜,很深,只是路却显得万分敞亮。
东方已经远远得有些白色,掩映在满月得余晖之中,分不清何处是月,何处是黎明,只有已经寂静的街道上那些空余的花灯还闪烁之点点不熄的烛火。
院落里,一人独自望着那一树依旧绯红闪亮的灯笼,轻轻低吟:“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燃到尽头的红烛在风中拼命的摇晃,昭示着刚刚点着他的人匆匆的离去。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军帐内原本的书墨香气被酒香和着饭菜的味道遮盖的严严实实,原本堆满了书册战简的桌子上,几个碟子已经半见了底,一坛子烈酒没了封泥正四溢着刺烈的味道。
“大当家几日没吃了么?还真是土匪……”侧坐一边的人终于被饭桌前狼吞虎咽的人彻底搅的没了看书的兴致,丢开书册侧目看着仍显风尘的戚少商。
大口咽下嘴里的饭菜,天知道他已经整整三日没有正经吃一顿饭,要不然能是这样一副样子?戚少商不答话,筷子依旧直直的对着那盘香气四溢的鱼,是了,就是那盘始终都没有吃到过的杜鹃醉鱼,酒也还是那个味道,不过真的要看你跟谁喝了……
“听说大当家不再当那风雨楼的楼主了么?”语气很平淡,就好像是在对一个不相干的人说些不相干的话。戚少商喝下口酒,语气倒是很随和,“江南稳定了,楼主之位也该还与原主了。”
“哦?那可不就是海阔天空任鸟飞了么?”
“我只是想亲身杀敌,仗剑战场而已……”戚少商有点心虚,又满满的到了一碗酒,也不请对方,独自大口喝着。
“哪里不都是前线?何必要到这里?”顾惜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轻轻的放了书册,也给自己到了一碗酒,小口啄着。
“咳咳……”戚少商突地就呛了一口,平复了好久才喘过气来。
帐内良久无声,只有灯烛在摇曳。
“因为,这里有你……”
红烛乱舞,正在徒自想着这漫天的红霞怎么就跑进帐子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