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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彻骨怒意,“我有多不好你当初就知道,你现在才想离开,是不是太晚了?”
“那不离开又怎么样?你娶我么?娶一个被家族赶出来的没名没份的女人,娶一个帮不了你一分半毫的女人?怎么可能?”她凄然地笑了笑,“你都要结婚了,以后有梁家帮你、你仕途也一片好,你还需要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么?”
“傅政,从来都是我需要你。”她慢慢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我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爱我。”
“你以为你离开我,就能还得清你欠我的么?”半响,他转过身推开门,声音漠然而平静,“八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这八年?”
“邵西蓓,如你所愿。”
***
单景川到警局分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翎颜和一个小男孩两个人蹲在沙发上,小小两团都抱着腿泪眼朦胧的场景。
他和言棋中午刚把所有搬迁手续处理完回到市区,警局里肖安忍着笑,硬是正色让他去一次分区警局。
门口这个时候急匆匆地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朝周围看了一圈,连忙大步朝沙发上的小男孩走去,“迪迪。”
“爸爸!”西瓜小太郎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从沙发上爬下来,猛地朝中年男人扑过去,男人一把抱起自己儿子,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跟一边的警员沟通了几句,准备带着儿子回家。
“阿姨。”小男孩有了爸爸就不哭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一边的顾翎颜道,“你不要哭,你爸爸也会来的,哭多了羞羞。”
她被他说的啼笑皆非,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没好气地朝笑嘻嘻的小男孩挥手告别,一转头就看见单景川正站在旁边。
薄阳西下,年轻的男子一身挺拔的警服染上淡淡的光,他面容肃然,正认真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
顾翎颜鼻子又一酸,撑着手从沙发上爬起来,揉了揉鼻子,忽然就向前走了几步朝他伸开手。
单景川定定地看着面前小小一个人,从来平静淡然的内心一瞬间涌过疏水般的软糯之意,半响轻叹一口气,慢慢走上前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从很小的时候起顾翎颜就学会事事自己扛,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在别人面前掉一滴眼泪,因为她觉得那是懦弱的表现。
没有人关爱、没有人疼惜,只能自己坚强,只能先发制人、保护自己周全。
可是此刻她埋在他胸膛里,耳边是他稳稳的心跳声,周身是多日不见的熟悉气息,她却泪意更加汹涌。
“我在。”
、寒
十二月份的S市就算穿了厚重的衣服也已经能冷得人直哆嗦,容羡从驾驶座上下来没几分钟,就挂了两根鼻涕,不耐烦地抖着脚往后看。
后面那辆吉普车没一会也驶进庄园停了下来,肖安开了车门,紧了紧黑色的风衣,整个人在寒风中也是面冠如玉,庄园里迎出来的大婶看到他笑得嘴都合不拢,热情洋溢地迎接他们一行人进去。
“六六,你白眼都快翻到地上去了。”邵西蓓从肖安那辆车下来,好笑地踢踢容羡,“快擦擦你的鼻涕。”
“你妹啊,肖安这个神经病真是脑抽了。”容羡抖着身体往宅子里冲,“那么冷的天他大老远来郊区烧烤,他怎么不去北极烧烤啊!”
“小姑娘家的就是身体弱啊。”言棋仰着娃娃脸不屑地瞥了瞥嘴,“冷什么冷,看你言爷爷多精神!”
“我看你就是欠练!”容羡挑了挑眉,一个扫堂腿刷的过去,言棋连忙跳开,跟在后面的单景川反应也快,带着身后的人朝后退了一步没有伤及无辜。
“六爷,你今天给点面子行不行?咱锅子都带小姑娘来了,你扫到人家怎么办!”言棋阴阳怪气,翘着兰花指往单景川和顾翎颜那边一指,“人家粉嫩着呢,才十八!”
刚刚来的时候单景川和顾翎颜坐的就是容羡的车,容羡几次三番想八卦,可挨着单景川青铜器一样的脸硬是没开口,这会言棋开了个头,她连忙兴冲冲地对顾翎颜说,“你竟然收了锅子做男人?!”
顾翎颜表情一瞬间很囧,旁边的单景川看了容羡一眼,慢慢开口介绍,“胡说八道,这是言馨的同学。”
邵西蓓虽然不是很清楚单景川和顾翎颜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显然知道要是容羡再八下去就要遭殃了,连忙推推容羡往里走,“别欺负你学妹!”
“额……今天言馨为什么不来啊?”顾翎颜有点尴尬,脱了鞋问言棋,“我问她她又不肯说。”
言棋挤眉弄眼,凑近顾翎颜指了指正在说话的邵西蓓和肖安,“我是不想让她一颗少女心碎一地啊!”
顾翎颜看了看A大曾经的校花和英俊温柔的肖警官,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也贼兮兮地笑了。
…
酒足饭饱之余,容羡和顾翎颜很快就混熟了叽里呱啦地说得风生水起,邵西蓓沉默地握着酒杯一小杯一小杯往下灌,边听身边的肖安说话。
“我靠肖安,一盘鸡翅两分钟前还满的,现在只剩两只了!我一口都没吃到好不好!”言棋从垫子上跳起来,不满地炸毛,“锅子!他丫的现在比你还重色轻友!”
单景川沉着地放下筷子,对站在一边的服务生说,“麻烦帮这位先生把盘子收了,他已经吃完了。”
言棋像一下子卡带一样僵在原地,容羡和顾翎颜都笑得东倒西歪,邵西蓓也笑了笑放下筷子,支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有些出神。
“蓓蓓,你人不舒服么?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得太高了?”肖安放下烤钳,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她揉了揉眼睛,“我想出去走走。”
邵西蓓今天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头发扎起来束在脑后,因为喝得有些多了看上去眼睛雾蒙蒙的,更显得唇红齿白。
肖安出神地看了她一会,收回视线陪着她一起往外走。
“啧啧。”两个人关上门出去之后,容羡不住地摇头,“你瞧瞧肖安的眼神,说他像狼一样都是亏待他了……”
言棋也色迷迷地笑了笑,转头看看单景川再看看顾翎颜,忽然动作迅速地一把扯过东倒西歪的容羡也往门外拉,“走六六,爷带你去醒醒酒!房间里太闷了……”
***
庄园的前面是几栋专供烧烤的小别墅,后面一大块地方很空旷,一半是猎场,一半是人工开辟出来的景观区,邵西蓓和肖安沿着小石子铺满的路慢慢往前走,不时低声说说话。
前面的陆地隔了一条小河,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邵西蓓不敢踩着冰过去,目测链接的几块大石头她也不一定踩的准,扁着嘴表示很无奈。
“来,我背你过去。”肖安整了整衣服在她身边蹲下,示意她上来。
“刚刚吃了那么多,而且我最近又胖了,说不定你背着我两个人就一起往河里栽了。”她拍拍他的肩膀,闲闲地说。
“当初在部队训练的时候身上要背几十公斤的东西来往跑,你那么点体重算什么,上来。”他声音里笑意浓浓,“小姐,我蹲在地上没一会就要变成冰雕了啊。”
对面那一片林子银装素裹地实在是漂亮,邵西蓓没法自力更生,只好趴上去,肖安有礼地托着她的臀,稳稳地踩上石头,一块一块往前踏。
她趴在他背上,突然就想起高三的时候,晚上她在寝室里发高烧一动不能动,凌晨的时候傅政从郊区的A大赶过来,背着她去附近的医院看急诊,那么冷的天,他只来得及穿了一件衬衣,送她看了病后来自己也感冒了,却还是冷着一张脸先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让她睡觉。
如果不是你伤我实在太深,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也曾这样为了我用心。
“蓓蓓。”走到了河对面,肖安把她放了下来,“过一阵局里有个聚餐,你也一起来好吗?我在美国的几个朋友也会过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从现在开始哪怕和我试一试,让我陪在你身边。”他一字一句,“蓓蓓,我就算没有别的本事,可是全心全意对你好,我能做到。”
四周寂静无声,邵西蓓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眸中深处闪过一丝薄光,半响闭了闭眼。
…
单景川有点后悔前几天征询顾翎颜意见带她来烧烤的决定,她刚刚和容羡称兄道弟你来我往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干了一整瓶酒,现在正抱着别墅里的一根柱子,大声唱着“我是一只草泥马……”
他忍得青筋都快爆开了,几步走过去一把把她扯开,有些微怒地喊她,“顾翎颜!”
“我草你个臭黄毛!”顾同学一下子又跳起来,小小一张脸上表情丰富,“啊呀哟~”
他被这疯丫头气得脸色发青,为避免她唱完忐忑再唱月亮之上,将她一把拉住打开别墅大门,把挂在门口的外套往她身上一包。
冷风卷过来她才稍稍清醒了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横身边的单景川,“单景川你把自己当我爸了是吧!我喝酒我高兴你又凶什么凶!”
单景川连眼皮都没抬,靠在一边拿出根烟出来抽。
“哎为什么你头发是黄色的啊?”她跳过来,拿了根他的头发在眼前细细研究,“没见过哪个警察像你这么没正经的,局长染这颜色不挨批么。”
“我爸当时拿警棍狠狠揍了我一顿。”他见她过来又把烟收了回去,语气平淡。
顾翎颜脑中想象了一下一向刻板严谨听话的好孩子因为这个被他爸胖揍一顿,眯了眼睛哈哈大笑了一会,突然冷不丁地道,“我爸已经死了。”
她手臂交叉放在脑后,靠在他旁边,“他小时候从来没打过我,不过我七岁的时候,他知道我妈在外面偷人,还不止一次,就开始打我了。”
单景川怔了怔,微微侧过头看她。
“我反正皮厚,打不打无所谓,可我就受不了,他打我的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怀疑我不是他生的。”她嘴角牵起一个讥讽的笑,“我觉得他脑子有病。”
他心中一动,看着她小小一个人蜷在旁边,下意识地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声音拔高了几分,“要么他妈就别把我生下来,我都不求他们喜欢我,他们俩的事干嘛还非要牵扯到我身上啊。”
顾翎颜说完就觉得自己是有点醉了,要不然怎么会把谁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么自然地就脱口而出告诉他。
“我困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就往一楼的房间走,听到身后跟着有脚步声,她走到房间门口,突然回头看他,“干嘛?你要跟我一起睡啊?”
单景川狠狠瞪了她一眼,侧身经过她先进了房间,没好气地把柜子里的被子搬出来抱到床上,展开来帮她仔细铺好。
顾翎颜看着他的背影和他手中小碎花的床被子,掩着嘴一阵偷笑。
***
年关将近,圣诞假的时候,附近住宅区很多人都出去旅行度假,都把家里的宠物托到邵西蓓的店里,她忙得几乎要四脚朝天,又招了好几个零时工,还是每天都要忙到八点多才能关门。
店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她考虑着把旁边一间店铺也盘下来,把墙面打通,宠物店可以再扩容一倍,肖安前几天陪她去和房东谈的时候,笑着戏称她是“宠物界新新大亨”,说不定在业内将会一炮成名。
将近凌晨才好不容易把帐对完,她关了店门上好锁准备回去,刚转头就听见摩托车的一声急刹车,容羡从车上跳下来,拔了头盔急急忙忙朝她走过来。
“傅政出车祸了。”她走到邵西蓓面前,“我姐刚回来的时候和我说的,车子差点整个撞到桥下去,消息现在被傅家封锁了,我知道在哪家医院,你去不去。”
邵西蓓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