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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众人都是一愣,不敢至信的看向已经呆住的萧润。
沈落雁继续解释,“润儿的脉搏已经跟正常人一样了。我前些年确实听大哥提起过冰蟾,没想到,玉儿,玉儿真的找到了。这个傻孩子。”
“玉哥哥,玉哥哥。”萧润一边摇头一边退向门口,“为什麽,你为什麽不救你自己?”身子几乎被门槛绊倒,急忙扶住门框,稳了稳身形,转身直奔沈玉卧室而去。
“润儿。”萧长天夫妇连忙跟上。
“这,是怎麽回事?”望著空无一人的大床,众人面面相俱。
“难道,玉儿为了不跟我们会山庄,所以自己走了?”
“不,二弟,玉儿不是那种人,”萧沛摇了摇头,“即使玉儿不想回山庄,也不可能不告而别,连封信也不留。”
“玉儿的佩剑,外衣都在,他一定不是自愿走的。”萧长天眉头紧皱,“究竟是什麽人,竟能不知不觉的劫走玉儿。”
月天骄,会是你吗?萧润正自暗想,就听父亲一声大喝,“什麽人!”
11
屋顶一声细微轻响,萧长天纵身飞出,宝剑横举,挡住一人的去路。“什麽人,哪里走?”
幕空低垂,烈烈秋风吹动眼前纷飞的人影,清冷的剑光分崩离合,绕人眼眸。
“爹,”萧润突然大叫,“不要打了,他是玉哥哥的朋友。”
萧长天身形一滞,“你,究竟是什麽人?”
“月天骄。”挺拔的身影临风而立,“我本也是来接玉儿走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先我一步。不过,我自会找到他带他走,玉儿的事以後用不著你们操心。”傲然一笑,“萧大侠的武功虽然高明,不过,你还留不住我。”身子如离弦之剑飞去。
萧长天并未追赶,只是沈著脸返身回房,啪的一拍桌案,“润儿,跪下,你怎麽认得那个月天骄?”
“我,”萧润心一跳,父亲从来没有这麽大声呵斥过自己,不由有些委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跟你玉哥哥究竟有多少事瞒著我,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对你动用家法?”
“爹,我没有,我没有事情瞒著您。”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滑落,“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这是做什麽?”沈落雁望著一脸怒容的夫君,心中也有丝忐忑,想要拉起小儿子,“润儿,快起来。”
“让他跪著。”冰冷的声音隐含著怒气。
“你到底怎麽啦。” 沈落雁埋怨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润儿,那个月天骄跟玉儿是什麽关系,你是怎麽认识他的,你给我从实说来。”
“我,我不知道。我昨晚才见过月天骄的。”断断续续的哭泣中,萧润仔细讲了昨夜的经过。
萧长天一直皱著眉头。半响才道,“那个月天骄武功高强,你们以後要小心。”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房中只剩下夫妇二人,沈落雁有丝恼怒,“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雁儿,”萧长天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京城中对玉儿的传言是多麽的不堪。”
“我知道就凭轼父杀母这四个字,就足以毁了玉儿的一生,可是,我不信,我真的不信玉儿会做出这种事。”
“不,现在的传言已经不只是轼父杀母了。”
“那,还会有什麽?”
“以色侍人。”
“什麽?这,不可能,决不可能。”
“唉,我也希望这不是……,我一直想和玉儿好好谈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玉儿,怕也是不肯和我谈的,玉儿的性子啊。”摇了摇头,“那个月天骄的武功路数非常诡异,不似中原武功,我真怕他和玉儿有什麽瓜葛。”
“天哥,不要再去想那个什麽月天骄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寻找玉儿啊。”
“嗯,我会发出绿林贴的,拜托江湖上的朋友找一找,还有,这事也应该告诉包大人一声。
……
秋风阵阵,烈日炎炎,草丛里秋虫吱吱的叫著,房间里寂静无声。萧家三兄弟并排站在父母身後,紧紧盯著一直沈吟不语的开封府尹。
包公叹息一声,“这件事,或许知道了远比不知道的好。”
萧润缓步走到包公面前,屈膝跪倒,“包大人,我知道有很多事情,知道了远比不知道的好,可是活著的人是不是远比逝去的人重要呢?”
“萧润,你很聪明,可是玉儿的心结始终只有玉儿自己能打开,你们强行揭去这层伤疤,真的是对玉儿好吗?”
“可是两年了,玉哥哥的心结始终没有打开,我们都是他的至亲之人,我们只是想帮他打开心结。”
“也罢,你们既然执意要知道,我便也不再隐瞒。两年前,大梁县接到梅氏表哥的诉讼,状告沈玉调戏继母不成将其杀死。公堂之上,沈玉直认其事,并未否认。大梁县依律判决秋後问斩。大梁县隶属开封,所以所判人命案都需要到开封复审。沈玉那孩子,才华横溢,也是春闱的文武魁首,我以前也见过几回,虽不是很了解,但还不至於干出那等荒唐之事。公堂上,我多方盘问,甚至是旁敲侧击,那孩子太倔强了,除了认罪,一言不发。当时,沈澄风先生在京城多方活动,很多人前来说情。我虽然不相信沈玉是凶手,但是值得沈玉如此维护的人还能有谁?我请沈先生前来听审,公堂上对沈玉动用大刑,观察他们父子的神色。沈玉自是咬紧牙关始终不发一言。沈先生居然也是泰然自若,神色不变。於是我当堂判下铡刀之刑。这时沈先生终於开口,‘杀人凶器尚未找到,大人就此断案,不嫌草率了吗?’。停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清虹剑就在沈园,我这就去取来,大人再结案吧。’也不等我的回复就走出公堂。随後我就收到了沈先生的一封信。”从案下翻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萧长天。
12
信纸微微有些发黄,可是字体鲜明,一字一句刺痛著萧长天的心。双手颤抖,拿捏不稳,信纸飘落在地。
萧润拣起信纸,展目细瞧。只见信纸上写著:
“包大人台鉴:余自幼家教森严,一向懂理守法,奈何世事无常,二十余年前竟结下一段孽缘。余有妻有子,怎能接受龙阳之爱?奈何其人痴心一片,百般拒绝仍是苦苦纠缠。……,彼身有宝,余求之不得,那日午後,余不顾廉耻,以身相换,承欢榻下。恰云娘撞破逃离,余羞愧难言,起身追赶。彼时玉儿花园练剑,余见时云娘已与玉儿争夺清虹宝剑,余杀心顿起,指上发力,剑尖刺入云娘心脏。玉儿呆立当场,余从云娘尸身上抽出清虹剑离开沈园,……,不料此事已被云娘表兄所见,告上公堂。…… 为救爱儿,余四处奔波,无奈大人铁面无私,公堂上,余羞於启齿,纸诉衷情。余但盼见爱儿最後一面,家传剑法尚余几式尚未传授,余自在沈园携剑恭候大人传讯。澄风顿首。”
“我当时不该把玉儿放回。我以为有展护卫跟著不会有事,可是……”包大人叹了口气,“展护卫,後来的事,你说吧。”
展昭躬身领命,“那天晚上,我和玉儿赶到沈园。澄风先生在花园饮酒赏月。先生言道传完剑法就随我回府。习武之人对於武功一向有所避讳,我自请回避。可是等了许久还不见他们父子出来,终是忍耐不住前去观望,只看见玉儿拿著清虹剑刺进沈先生的胸口。我连忙上前,沈先生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个玉儿,有时候也真的是很气人。”包大人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玉儿後来在公堂上也只是一句话;‘父亲是为了救我才写那封信的,我轼父杀母,罪无可恕。’这事虽然人证物证具全,可是中间肯定还有隐情,偏偏玉儿就是翻来覆去只有那一句话。叫我如何断案。”摇了摇头,“这案子一直拖了几个月,後来还是薛小姐,哦,现在是少夫人的出现才有了转机。”
薛涣清轻移莲步,走了出来,“那天我一直在沈园,所以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只是後来一直被一个无赖缠住,一直没办法摆脱为玉儿出庭作证。不过後来我才知道那个无赖名叫花迁,那晚也在沈园,只是离得远些,还是玉儿叫他缠住我的。玉儿根本就是一心求死。我不知道那最後一剑的名字,我只看见清虹剑从沈先生手中飞出後竟似活了一般,在空中飞舞,最後确是飞向自己的胸口,玉儿,玉儿其实是想拦截那把剑的,只是手及剑柄的时候,剑身已然刺入沈先生胸口。”
“夺命追魂。”沈落雁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萧长天一把扶住。
“唉,”包大人又重重叹了口气,“这个玉儿啊,就算少夫人当庭作证,玉儿还是不肯改口。当时皇上对这件案子也很关心,我俱实禀告,上谕,‘有关皇家体面,不可公诸於世,余者酌情处理’。我回府後,沈家的族长沈天和老先生已等候多时,他言道若是玉儿罪情属实,便请求按族规处置。我同样俱实以告。”
“这麽说,沈老爷子是知道实情的。”萧长天突然开口。
“对。”
“那麽,他为什麽还要用族规处置玉儿,为什麽,为什麽眼睁睁的看著我废了玉儿的武功?”
“萧大侠。”屏风後转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沈天和。“当时情势所逼,我本也无心处死玉儿,只是为了平息族人怒气,所以……”
“所以你只是装装样子,口头上说要处死玉儿。”
“是的,我当时确实是做做样子,依我大宋律法,族规处死族人是要禀告官府并取得官府同意的。我当时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玉儿毕竟是皇亲国戚,两年前的案子都没有处死,这次上报怎麽会同意处死?”
萧长天拳头紧握,“那你,为什麽?”
“我没有想到萧大侠为了救玉儿会提出那样的条件,当时的情况,我只能答应。”
“你,你。” 萧长天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我知道我这样做实在是委屈了玉儿,可是,我没有办法,族人需要安抚,族规也需要维护。”老人垂下双眸,花白的头发微微有些发抖。
“你们都有理由维护,为了维护皇家尊严,为了维护族规,难道玉儿不需要维护吗?”萧瀚气得浑身发抖。
包大人叹了口气,“玉儿,玉儿当时已是心如死灰,我怎麽劝解都是徒劳。正赶上西线战紧,秦缨李翼二人想要前去参军,我当时想著就让玉儿去前线散散心也好。”
“所以大人就判了个发配充军之罪。” 萧瀚微微冷笑。
“瀚儿,不得无礼。”萧长天斥了一句。
“表面上确实是发配充军,实际上我并没有判罪,公文上也只写了军前服役三载。临行时的受刑与披枷带锁也只不过是为了让玉儿自己心里好过些。唉,只是我没想到由於我没在公文上写明,大梁县上呈的两篇公文足以让人误解。我更没想到的是,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刀剑无眼,玉儿竟然会落得这个样子,是我失误了。”
“大人不必自责。”一直没有发言的萧沛突然开口,“玉儿的性子一向如此,心里只会顾著别人,何况是维护自己的父亲。玉儿的性情太刚烈,也太决绝了,不会向人温言解释,所以玉儿所受的苦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他的性情所致。”
“大哥所言极是。”萧润神情凄苦,“玉哥哥有很多缺点,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善了。”
13
洛阳。
大街上车水马龙,几个衣裳褴褛的小乞丐沿街乞讨,“老爷,夫人,行行好吧,赏几个钱吧。”由於乞讨不到几个铜钱,纷纷上手,扯住路人衣襟,“老爷,赏几个钱吧。”
“滚开!”路人一甩衣袖,一个小乞丐被甩出老远,跌落在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弟弟,你没事吧。”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伸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