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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道:“钉子。他喊的好像是钉子。”
钉子。说的人云里雾里,听的人是糊里糊涂,戚少商一时也很难明白钉子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倒在地上了,后脑勺就在流血了。”
后脑勺,戚少商突然间回过味来,冷汗渗渗。
传说中,他们葬身宁河,于是穆鸠平被淹死了;梦里他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楔进去了,于是鲜于通的后脑勺被砸开了花。
谁在还原他们死亡的过程?是不是那个叫英绿荷的女鬼?
15
“已经死了两个人,你们还要继续吗?”雷卷面沉如水,冲着窝在沙发里的戚少商说道。不会只是巧合的,死的两个都是当年鸡洼村的知青,都是死于非命,而且时间也实在对于诡异。都是他们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就死去了。甚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活着的时候的样子。
戚少商没有吱声,连着死了两个人,对任何人都是一种触动,第三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会是谁?而接踵而来会不会也是死亡?他不由自主的望了望紧闭着门的卧室。顾惜朝在里面休息。
从未见过这种血沫横飞的场面,顾惜朝自认不算胆小,面对面容狰狞死相恐怖的鲜于通,顾惜朝还是觉得恶心想吐。回到家里,就被戚少商逼着躺到了床上了。而且戚少商也并不希望顾惜朝与雷卷见面。他再怎么迟钝也还是感觉得到这两个人碰面了,就没有平静而言,虽然都是斯文人,但是那股涌动的暗流,还是让他很手足无措。得罪哪一方,他都不愿意。
“一开始我们是想查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我们主动去找出来,特别是那个鲜于通,我连照面都没打过。”
任何解释都没有死亡更有说服力,事情的起因已经在明显不过了,雷卷不容辩驳的说道:“手机给我。”
戚少商明白他说的是那部为联络鸡洼村知青准备的手机,忙递了过去,雷卷毫不客气装进自己的口袋,“等这件事了了,我再还你。”
“还要怎么了,我也不想死人的。”犹豫了一下,戚少商把那张写着阮明正联系方式的纸条也一并交给了雷卷,也罢,就当他从来就没有探听到这件事。一个女孩子只身留在鸡洼村,把自己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农村的基础教育,不管她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目的,仅凭这一点,也能让他肃然起敬。难保她一出现,不会和穆鸠平鲜于通一样的下场。
“卷哥,你说那个女鬼会不会还在跟着顾惜朝?”
雷卷道:“不太好说,他煞气重,招惹鬼魂是很正常的,不过,新年新景,百神游历人间,但凡是鬼,躲都还不及了。”见戚少商有些喜形于色,雷卷又道:“你也不用高兴太早,今天是破五,难保他不会再跟着上来。”
戚少商有些泄气,从衣领里翻出那块银坠,道:“这个到底管不管用的。”
“管用。怎么不管用了?”
“我总觉得我也被什么东西接触到了,比如在殡仪馆,我就觉得脖子后冰凉凉的。”脖子后的一凉,绝对不是错觉。
“像这样的时候,鬼只能躲到殡仪馆,坟地这些地方去,我哪里知道,大正月你都去那些地方。”雷卷无奈的说道,还好他有贴身戴着银坠,不然还真不是脖子一凉那么简单了:“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当时,当时,好像他偷偷的亲了顾惜朝一下,这个当然没法说出口,戚少商吱吱唔唔地不好开口,雷卷只得说道:“不过也没事的。它会护着你的,雷家的传家之宝,总归是有些灵气的。”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不过……”戚少商艰难的说道,犹豫不决地,要不要把他对顾惜朝的担忧说出来。雷卷已经明了戚少商的担心,他没有多余的银坠再来送给对他有着很深成见的人。当没明白过来一般,拿起自己的外套,道:“我先走了,这几天你们尽量不要出门。”
“好吧,我尽量不出门就是了。卷哥,你也先别走。”戚少商连忙拦住雷卷,灯光照过来,印在他的眼里,雷卷有些诧异的发现,他的眼里尽是血丝:“你看起来脸色很差的,是不是也吓着了,要不,你也休息吧。我先走了。”
“不要走,卷哥,我真的还有事情。”
雷卷说道:“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你看你眼睛都是红的,你夜里都做什么去了。”
“我只是没睡好。晚上总是做恶梦。”
“做什么梦?”
戚少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雷卷心里明白了几分:“关于你们的前世的梦,是不是?”
戚少商还是不说话,只是点头。每个夜晚,只要他合了眼,前尘往事,一点一滴的在他脑子里旋,没有前因后果,都是只是一块一块的碎片,似乎要等他去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是,他拼凑不起来,他越是想拼凑,越是无能为力,然后,就在心悸的疼痛中惊醒过来。他无法面对梦里种种残忍,也无法割舍他的内疚。在陷入黑暗的窒息前,他总能听到顾惜朝凄厉的呼叫:少商,不要忘了我。
可是,他还是忘了这么多年,也忘了他们是怎么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最后的最后,他是不是自己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有没有丢弃那枚凝结了他们的回忆的玉指环?爱情到底还有没有如形随影?
他总是想他们今生的初见,戏台上,冤魂迭出,鬼魅群舞,敫桂英纵是桃花为面秋火为眸,也是被王魁辜负了的断肠人。到底是巧合,还是一种暗示:他负了顾惜朝的暗示?
雷卷研判的目光看了戚少商好一阵子,才问道:“他知道吗?”
“我没有跟他说。”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说出来了,疼的就是两个人了。
雷卷长叹一声,“你这是何苦来着呢。”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道:“别总是想着那些事。你先好好休息几天吧。”
卧室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顾惜朝正要出来,正看见雷卷的手还在戚少商的肩头,有些发怔,站在门框处,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戚少商没觉得什么异样,见他开了门,连忙打招呼:“惜朝,你好点没有?”
顾惜朝淡淡地“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要向那边投过去:“屋里有些闷,我睡不着。”
“好。那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吃点的东西,你都没有吃晚饭。”猛然想起,自己刚刚答应了雷卷不要到处跑的,不由得有些,看了看雷卷,道:“卷哥,我们一起去吧。”
“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去。”雷卷暗自叹息着,开了门走出去,他没指望戚少商会送出来。现在已经不是从前,自从这个顾惜朝出现以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也许,是很多事情都回到了它应有的轨道。他只是过客。
冬夜里的寒风扑面而来,顾惜朝系紧了脖子上的围巾,火树银花在眼前亮出一个飞觞醉月的繁华盛世。两个人慢慢地走着,戚少商搜索枯肠的说些趣事给顾惜朝听,顾惜朝心不在焉的听着。
看顾惜朝神思恍惚的样子,戚少商有些心疼,连着两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的面前,这么沉重可想而知。他不介意就这么陪着他一直走下去,但他实在不忍心顾惜朝再受到任何的惊吓。卷哥说过了初五,一切鬼魅有可能会卷土重来。现在也许就是清净的最后时刻了。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走过了几条街了,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行人止步的红灯亮了起来。两个人站在路边,静静的等侯。
然而很快的,满街的流光溢彩车水马龙在戚少商的眼底,渐渐地淡了下去,如电影里淡出镜头,慢慢的消失了,渐渐迭出来的是一个乱纷纷的场景,是一个大广场,中间点了几大堆火,一些人穿着绿军装,系着红袖章,把一箱箱的衣服扔到里火里,还有书本字画,黑烟窜起来,直冲云霄。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围在四周,清一色的绿色的军装,手里挥着红色小本本,喊着口号, 唱着歌,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拿个大喇叭喊了一句话,红本本全都举了起来,排山倒海一阵口号声响了起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场中间还跪了一圈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戏服,勾了脸,面前却挂着厚重的木牌,因为重,铁丝都勒到了肉里,衣领那一圈都是红的。戏台上的帝王将相成了落魄的牛鬼神蛇,这个场面在哪里见过的。
是的,见过的,《霸王别姬》里段小楼,程蝶衣被批斗的场面。
不对,这里是二十一世纪,他跟顾惜朝在散步。戚少商心里隐隐有几分明白了,却还不敢肯定,心狂跳起来,在喧天的锣鼓声中,狂乱地像要蹦了出来。为什么他会在这么美好的夜晚见到这样的疯狂场面?
几个红卫兵挥着宽宽的牛皮军用皮带,轮流地抽打在这他们,也有直接用脚踹的,重重的木牌压在胸前,动不得,倒在地上了,很快被拽了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他听不见。这种场面,电视里有,电影里有,小说里也有。猜也猜得到他们在批斗。一直以为那些愚昧、荒谬的历史离自己很远,如今才知道,原来阴影一直跟随自己,只等着契机出现,让自己推开时空的门,重回其间。
然后,就又有几个人推搡着一个女人到了中间,那女的披头散发,被压成飞机喷气式,脖子上挂着两只污垢不堪的破鞋子,而面前的的木牌上写的字被鞋子挡住了,看不真切。
有个袖子卷得高高的女红卫兵,振臂高呼:“打倒黑帮分子顾云飞!”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那些红卫兵在逼问什么,得不到答案,一耳光过了过去,那个女人一个踉跄,被身后的人扯住中,像狂风暴雨中一片枯叶,落与飘都由得不自己。
一个少年从人群里跳了出来,“妈,妈”随后被人死命的按住了。场上的女人发了疯的一般想冲过去:“你们别打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
她惊悚的喊声引不来任何人的同情,头发被威风凛凛的革命小将们扯着了,连着头发血淋淋的。她越起冲过救那个孩子,他们毒打得越厉害。跪着的戏子那边也起了骚动,一大群革命小将冲上台去,把他们按住了。一个女红卫兵,振臂高呼起来,
光与黑烟夹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皮鞭落在肉体上的声音,惨叫声,都被气势如虹的口号声遮住了。
戚少商猛然醒悟过来了,那个少年是顾惜朝,是他的惜朝。
“惜朝。”戚少商浑身忘了是身在何处,箭一般的冲了过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顾惜朝。
16
“咯吱——”“嘎——”“兹——”
一连串的急刹车的声音,在马路上此起彼伏,路两旁的行人纷纷停住了脚,都被这些刺耳穿心的刹车声,弄得心里一阵恐慌。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一个年青人本来好好的站在行人道上,突然间,近于自杀一般的冲到滚滚车流之中,把畅通无阻地道路弄得乱成一团。还好,跟他一起的那个人,眼明手快的拉过他,因为躲避急刹车而失控的汽车,两个双双跌到在路边。有惊无险。
戚少商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马路边上,身边还有顾惜朝,一辆贴着他的身体而过的汽车,斜斜地停了下来,带起来的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疼生疼的。
“你他妈找死的啊。”惊魂未定的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来头,破口大骂。
“啪”,顾惜朝从地上支起身体,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一耳光扇了过来,“你疯了。”
戚少商不躲不避。脸颊火辣辣的痛,真实的痛着。只有这份痛,才真实的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幕是幻觉。他的顾惜朝还好好的在他的身边,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