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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把两者分开?一见钟情,然后相处越久,倾慕越深……”
“……这个我拒绝,我尊重她的生活方式,不希望她被打扰,也希望媒体尊重我的选择……”
一上午总是有各部的不相关人士借着各种不痛不痒的事情跑来她的办公室打晃,最后她不得不把助理叫进来,义正词严地警告,再有打酱油人员出没,某些人扣工资。彭盈从不发火,不甩脸子,更不会大声训斥,业务员丢了大单子也没见红过脸,在公司一直比不苟言笑的景晓阳人气还好;助理姑娘毕业不过一年,一直在彭主管的温情呵护下工作,单纯得彭盈不得不一次次耳提面命谆谆教导,哪见过她板着脸,终于战战兢兢回去拦截骚扰了。
不过,没等她把收件箱里的邮件回复清楚,景晓阳的内线来了。因为公司本身情况特殊,景晓阳治下风格很有自己的一套。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纪律并不严,公司气氛相当之轻松愉悦,但彭盈进公司的这几年,一点乱子没出过,归结起来绝对是景晓阳这老板火眼金睛,防患于未然。所以,彭盈在进总经理室前,首先排除掉了八卦的可能。
然而,事实证明,是人都有八卦的欲望,明察秋毫的景老板招呼都不打,第一句话就是:“俞思成今天没来上班,你是不是拒绝他了?我看他挺不错啊?”
彭盈嘴角狠抽:“我要敢玩姐弟恋,我就是彭老板而不是彭主管了。”
景晓阳和她老公陆清平是校友,不过,陆清平比她小了两岁。
果然,景老板的茶呛在喉咙里了。
“行了,反正你的终身大事我早就不操心了,我倒是好奇了,你跟齐雅认识?”
这显然不可能,她只是和齐雅说过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而已。
“齐雅昨晚跟我说,希望彭主管全程负责广告事宜。”
“你没答应吧?等广告放出去,我就得全国出差做店长培训!”彭盈淡定不了了。
“我知道,”景老板露出所有资本家都具备的剥削嘴脸,阴森森地笑着,“我会给你升职加薪。”
“你要回家带孩子,老板的位子禅让给我?”彭盈吐血。
景老板微微笑:“当然不是,南冠认为,公司要继续往前走,体制正规化是必然的,我也这样想,方案都做好了,就等时机。”
彭盈知道自己说不过景老板,企图釜底抽薪:“你真的认为齐小姐适合这个品牌的代言?”
“或者你打算自己上?我要答应了,俞思成会辞职的。”
“景老板,你当我菜花蛇还是眼镜蛇?我就是深山巨蟒还能吞得下大象?”
“好,不逗你,为什么你觉得不合适?齐雅的外形、气质、名气和演技,同时代艺人没有比得过的。”
“没错,她是很厉害,一个电影节上新人奖、影后桂冠、终身成就奖一次到手,空前是肯定的,绝后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关键是她结婚了,孩子都六岁了。可Aphrodite不是针对二十到三十岁的都市白领?新婚姻法大敌当前,哪个女人愿意在这个阶段像她那样辞职回家相夫教子?这榜样不好啊不好啊。”
景晓阳果然沉默了,片刻后正经地做出草菅人命式的决定:“彭盈,你想太多了。广告有专门的公司负责,俞思成也会现场监制,你的工作不会很多,当是去和俞思成培养感情好了,说不定店长培训计划能再出点想法。”
彭盈耷拉着脑袋走到门口,听得景老板语气平静地补充道:“周四的晚宴到后来你就不见了……电话是南冠接的,他表示,把你灌醉了很抱歉……不会是因为他才拒掉咱们的俞大师吧?”
一向镇定自若的彭主管瞬间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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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午餐都是在办公楼的餐厅吃。几十家公司的驻地,各行各业大杂烩,差不多时间吃饭,人多少,口就有多杂。彭盈错过高峰期上去,一不小心就听了八卦。
“你猜我今天去帷幄送资料看见谁了?”
“李正奇?不,太老了。郁南冠?不对啊,那种级别没大案子也不会出现在办公室,他才做了外贸公司的案子,哪会这么快又接。或者其实你看见阿祖了?”
“全错了!齐雅,我看见齐雅了。孩子都六七岁了,人还水嫩得跟演《豆蔻》时一个样!不过,说起来气场这么强大,跟她一起那个女人倒没变成陪衬。一双美女走进去,整楼精英分子全数直眼!”
彭盈随便刨了两口饭就走了。自己和朋友聊八卦那是娱乐,听别人跟朋友八卦,是要掉人品的。按照人品守恒定律,估计她这个月的人品全花在艳遇上了,再掉下去不知得出什么大事。
饭后在MSN上看到俞思成头像亮着,想了想,发过一句话:吃饭没?
没有回音。
过一会儿她再发一条过去:老实说,绝交率比离婚率低太多了。
然后,她看见那只粉红猪头像瞬间灰暗下去。
那只猪叫Peppa,一部英国动画片的主角。彭盈随身携带那部动画片,烦心的时候看一集,不过五分钟而已,什么事都没了。
天晴得太狠,午后下起大雨,噼里啪啦地砸着大玻璃窗,也不知一个上午是蓄了多少能量,一直砸到下班都没停。
彭盈缩在大厅里看了很久,雨幕中各式轿车呼啸着来去,大有“我一分钟值一个亿,你的命可不值”的架势,终于放弃开车的念头,所幸公司在商业区边缘,打车不是很困难。
计程车开出没多久,俞思成的电话就来了。
“你在哪?”
阴沉沉的,显然还没气过。恐怕是担心她雨天不敢开车,凭她那性子,不争不抢,打车从下班时间打到天黑也不一定走得掉。
“我在车上。”彭盈忍着叹息,尽量若无其事地回答他。
“那个人的?打扰了。”
不等她分辩就直接挂了,剩彭盈对着嘟嘟声作无奈状。
没过几分钟,他再打进来。
“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彭盈这下子笑了:“你说计程车师傅吗?”
俞思成噎了一噎,闷闷地“哦”了声,然后不说话了。
彭盈默了半晌,觉得她并不希望就此和俞思成变得别别扭扭,毕竟,她的朋友真的不多。
“外面不方便说话,我回去再打给你好吗?”
收起手机,这才发觉窗外的高楼大厦眨眼便过,顿时心惊肉跳。
“师傅,能不能慢点开?”
“姑娘放心,我开车好多年了,没出过事。”
“请慢点开,我可以补偿你的时间。”
彭盈坚持,换来师傅一句抱怨,但好歹车速降了下来。
到了江洲北路的咖啡屋,郁南冠的电话跟着到:“你已经到了吗?临时出了事……”
“没关系,我等你,”彭盈打断他,不想多生事端,今日事今日毕,昨天的事拖到今天已经很说不过去了,“如果地点不方便,你另外定也可以。”
郁南冠似乎被她刺激到了,一口气停顿了好久才接上:“你是不是没开车?就在原定的地方吧,我会尽快过去。”
直到彭盈的咖啡和茶点上齐了,她才反应过来,郁南冠注意到她可能没开车。
这个习惯大概真的很不好,应该努力改过来。她这样想着。
精致4
郁南冠的人生,从出生到十五岁懵懵懂懂;从十五岁起,诗情就是他的高考指南,他的职业规划,他的百年大计;然而,从二十四岁起,他又回到了十五岁之前的状态。
所有没行程表的人都不存在突发状况,有了严谨行程表的人通常又能够按计划行事,所以,从十五岁开始有打算的郁南冠,意外无一例外都署名“诗情”。
当然,包括这两天在内。
诗情回来了,带着七岁的儿子。小伙子长相随妈妈,倾国倾城的美,如他曾经期盼的那样,甚至有一瞬间,他期望过这个孩子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可诗情看见机场大厅等候的他时,温婉地笑,教孩子说:“阿非,叫郁叔叔。”小家伙警惕地瞪他许久,回头问她:“妈妈,你就是为了他和爸爸吵架吗?”
诗情本来是看着他的,眼里平静满足,与离开他时的伤痛怨恨大相径庭。阿非的话一出口,她瞬间变了颜色。
诗情被小痞子堵着表白了,他抄着扫帚冲出课堂;诗情跳舞扭伤腰了,他放下考试抱她去医院;诗情要去香港参加决赛了,他不顾一切推了和客户的约会,后脚赶去,只为现场给她一个惊喜……
他一直认为这些“意外”是命运之神的恩赐,然而,当最后一个“意外”降临时,他才知道,其实,它们也可以是致命的。
“南冠,对不起,我爱沐爵,我要跟他去西班牙。”
“我已经对不起你,我和沐爵,能做的都做过了。”
后来很多年里,他都在睡梦和醉梦里被这两句话追杀,直到他不再轻易入睡,一睡就是死睡。
齐雅安排了小聚。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一道来公司“接他下班”,他只好掐着空子给彭盈电话,试图改个时间。彭盈的意图,他很清楚。当然,他更清楚自己的意图。
等喝酒喝到胃里翻江倒海,终于结束那诡异的聚会;雨已经小了,索性驱车回江洲北路,遇上交警那又再说吧。
一路绿灯。到咖啡屋外,已是九点又十多分。咖啡屋灯光明亮,隐隐有香气传出,但客人已不多。他把车停在路边的大树阴影里,点上烟,想以最清醒正常的状态走进去。
摇下车窗,目光穿过雨幕,隔着落地窗,能看见彭盈端端正正地坐在一簇盆栽后,翻着书,整个人沉浸其中。侧身的线条窈窕而优美,那般安静和美好,竟让他平白生出些遥不可及的惶恐。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没一处起眼的,搭配在一起却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念念不忘。
他记得她床头贴着一天的行程,从早上六点起床到晚上十点睡觉,一丝不苟堪比中学生课表。
她的浴室贴着养颜护肤的面膜方子,材料简单,程序简洁,日化品没一个大牌,倒是养出一身好皮肤,不见得就比二十三四的姑娘差。
杯子只有一个,枕头只有一个,偏偏冰箱里食物很多,很新鲜,手写的食谱修修改改,在流理台的墙壁上钉了厚厚一沓。
倒是有一双男式拖鞋,但放在鞋架的底层,不像是多常用。其他地方丝毫不见异性出没的痕迹,公寓装修大方雅致,女性气息显见,但并不浓厚。
家具电器齐全,都是实用的品牌,售后服务极好的商家。大概因为喜欢的片子都是电影院不播的,家庭影院设备高档而豪华,在整个公寓里就跟暴发户进了大观园一般无二。
沙发上一只抱枕一张薄毯,茶几上一本《文心雕龙》一本《英文观止》,都有些旧了。
处处透着长期独自生活的讯息,却没一处邋遢,没一处随意,没一处敷衍,反而随处可见精心打理的痕迹。
这些无意间的发现让他极端气闷,她那话叫他更不爽。
生活是自己的,命是自己的。
他看着她似泄愤又似示威接连吸烟,有些坏心地想,这个女人,想着一个不怎么出色的男人十年之久,还能保持这种清净的生活态度,心里是住着个入定的老尼姑吧。
然而,此时他牛嚼牡丹一样把“进贡”的香烟吸进肺里,又随意喷出来,烟雾缭绕,却突然想起早上看到俞思成说的那句话——“不算漂亮但绝对称得上精致”。
不错,连吸烟时给人的感觉都是讲究和精致。
周年庆那天,他几乎全程见证了她从从容自若到惊慌失措再到强颜欢笑,尽管俞思成没透露对方姓名,他也知道说的是她。按说他们交往并不深,但无奈这个两天前才和他有过一点不清不楚关系的女人,实在不善隐藏,偏偏又喜欢伪装,笨拙得叫他放心不下,怜意潮生。
老实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好奇心了。
但他不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