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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里的人缘很好,连卫生间的清洁阿姨见了她都会主动问一句:“阮小姐好。”
她看到苏衡进来连忙走过去帮她把东西放好。苏衡把手里的剧本递给她,阮天姿结果后细细的看了看然后才对她说:“陈穆赫的本子一向有口皆碑,卖座又叫好,我刚刚看了主创人员名单,乔冉是女一号,陈穆赫退隐江湖多年了这次竟然肯重出江湖,想必是要伸开拳脚大干一番了。签了对你来说当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你觉得呢?”
苏衡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阮天姿听她这么一说抽出了里面的合体后啪得合上了本子还给她,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你去那里签吧,签完拿给我就好。看合同上说这部戏这几天就要开机了应该,具体的工作我会给你安排好。你也知道我手底下现在除了你还有晓芙和阿John,晓芙是我一手带起来的,阿John是从别的公司转过来的,算是个新人。我当经纪人的时间比蔷薇和青岚都短,经验上肯定是不如她们的。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挖掘你最大的价值。”
苏衡听她说的情真意切,心下自是十分动容,她认真地看着阮天姿:“天姿姐,谢谢你。”
阮天姿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一会儿阿John可能会来,晓芙正在外面出席一个代言活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去公司旁边的那家西餐厅给你办一个欢迎仪式,明儿大家都还有工作,咱们今天就简单的意思一下。等年假的时候咱们再好好给你补上。”
阮天姿走了之后苏衡默默地收拾着东西,阮天姿十分细心,已经提前将她用的那一部分区域单独清出来了,苏衡东西收到一半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瞥了眼号码后从镜子里看了眼门口,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接了起来,但是声音仍是不自觉的压低了些:“怎么了?”
那边的人的语气很谨慎,声音也压得低沉:“Ann,莫庭萧先生近日突然找到了唐洛明先生,洽谈股份转让的事宜。”
苏衡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毕竟她早有预料莫庭萧会有这一动作,唐洛明收购之势来势汹涌,莫庭萧会主动找他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她不甚在意的问了句:“他终于出手了。唐洛明什么态度?”
那边闻言顿了顿方才说道:“相谈甚欢。”
苏衡的脸色这才微微一变,心急之下她的声调也不由得抬高了几度:“你说什么?!”
“唐洛明正在跟莫庭萧秘密会谈,他手上现在有莫氏30%的股份,有意转让。至少目前的情况来看,唐先生是很愿意转让的。”
苏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她有些头疼的跌坐在椅子上。一瞬间多年的沧桑疲惫尽数袭来,她苦心孤诣步步为营这许多年,到头来却很可能是一场空。是自己太没用,苏衡茫然的看着前面一片雪白的墙,是自己太没用了,最亲最爱的人一个都保护不了,外公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一个在火海里付之一炬,一个被恶人所掠……
苏衡的耳边这时一直回响着刚刚电话那端的声音:“唐洛明正在跟莫庭萧秘密会谈,他手上现在有莫氏30%的股份,有意转让。”
时光仿佛被一只看不到的手大力的重新拉回了二零零五年去,这几近七年的岁月全部被磨平归零,连一丝一毫的褶皱都没有留下。莫庭萧逼得安远放弃治疗,又气的外公心脏病发身亡,安家祖宅一夜之间在一场大火之中化为灰烬。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长大了,但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不够强大,可能永远都斗不过莫庭萧,抢不回来安氏。
那种生无可恋的绝望,宁愿自己没有从火海中逃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捉襟见肘的苟且偷生,命运总是对她这样偏爱,给她一点点甜头,就要附赠十余倍的苦难才肯满足。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从出生跋涉到死亡,以为走的够远了,却只不过是在命运的两段背骨之间迂回绕行;那些青春时用尽了力气做过的血肉模糊的往事,以为够悲壮了,然而时过境迁,那些年所有的血泪辛酸只不过为了后续轻巧的拉开了帷幕。谢谢你,爸爸。
苏衡离开他之后就去了一个极隐蔽的咖啡馆,她的脸上带着黑超大的足足盖住了大半张脸,嘴角轻抿一身煞气的进了门,最里面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悠闲的喝着咖啡。苏衡淡淡地扫了一圈后就看到了他,随即大步走过去坐下来。
男人见到她之后表情并未发生变化,拿起银匙来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苏衡看了看他,摘掉墨镜,把双手放到桌子上跟他的距离微微拉紧了些:“Eric,明天晚上我会约唐钟晏,唐洛明手里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可以拿到。”
被称为Eric的男人此时闻言颇有兴味的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纤长的手指仍然没有离开咖啡杯的杯沿:“哦?居然有这么大的把握?据我所知,你可是连唐洛明的面都没有见过呢。唐钟晏怕是跟你也并不交好的吧?”
苏衡微微笑了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Eric也笑了起来,一双干净的桃花眼立时染满了邪气:“拿人钱财□,我既然为你所用必当是尽心竭力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苏衡请咳了声,随即压低了声音,语气也认真起来:“长话短说,现在莫庭萧手里到底有多少股?”
Eric略一思筹:“他们瞒的很紧,不过早年他曾有一段时间高价转让股份,那段时间安氏风雨飘摇股价大跌,买的人是很少的,但也不是没有。近年来他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力量也在暗中收集散股,我预计他手里的股份最多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五,最少也要比唐洛明的多些。”
苏衡闻言略一皱眉:“唐洛明无论与我还是莫庭萧都算不上认识,现在硬是要插一脚进来趟这趟浑水我实在想不通他到底图些什么。”
Eric笑笑:“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他愿意挤进来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他想让你知道你自然就会知道,若是他不想的话你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
苏衡挑眉:“你说的也是。诶你今天找我出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Eric闻言谨慎的扫了眼四周,确认并无问题之后方才说到:“唐洛明你是一定要争取下来的,不然我们必输无疑,这么多年的苦心孤诣基本等于零。你现在跟唐钟晏谈判筹码可能不够,我来帮你加加,你知道唐钟晏有个小女儿吗?”
苏衡闻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目光极为赞赏,Eric做事一向极为周到,任何一条暗线都不会放过,现在看来她当初真的没有信错人。苏衡点点头:“我知道。”
Eric继续说道:“你知道那是她和谁的女儿么?”
苏衡摇头:“这个我倒是真不清楚。”
Eric带着审度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苏衡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脸:“看我干吗?我脸上有东西呀?”
、爱是生长在我们心里的藤蔓(1)
Eric收回视线,语气有些犹豫:“那个小女孩儿……其实是唐钟晏和金圣南的。”
苏衡闻言猛的抬起头头来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凛冽,看的Eric心里一惊,她的声音清冷,带了数九寒天的凉意,如同碧绿的湖水里结的细碎的冰:“那个女孩儿是金圣南的女儿?!”
Eric从未见过苏衡像今天的这个样子,仿佛周身都升腾起一股滔天的怒意,他的心下有些不忍,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劝道:“Ann……你先别生气,据我所知这么久以来金圣南从没有去看过她,唐钟晏也是隔一段时间才去看看她,所以金圣南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个女儿,已经这么大了。”
苏衡摆摆手,撑着最后一点平静对他说到:“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Eric见状也便不再多言,站起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伸出手来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肩膀,苏衡抬起头来勉力的对他笑了笑,Eric走了之后苏衡在哪里呆坐了很久,一言不发地,脑子里完全放空。
她伸手那墨镜的时候有些惊奇的看着从眼睛里掉下来的水珠,用手背满不在乎的抹掉了在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
被刀子狠狠地割着一样……让身体在一瞬间长出无数锋利的匕首,在自己拥抱自己的时候,发出骨骼碎裂的声响。血流成河。
然后她无声地笑了起来。安黎,你到底要被他伤到什么程度才肯满足?
一步一步,缓慢而高贵的,坚实的踏在自己这颗愈挫愈勇屡屡犯贱不能自己的心上。心口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意,苏衡现在却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倘若那一天不曾在昏暗的光线下遇到你臂弯中幸福的女人告知怀孕的喜讯,后来也就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疯癫忘形遭人白眼。
倘若那一刻不曾在你如墨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愧疚游离,后来也就不会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攀附上了陈穆赫的肩膀而被传媒写的如此不堪。
不会忘记带包,也就不会发现亲爱的图桑将手臂亲热地挽在阿Moo的手臂上。
你爱靳羽吗?你爱唐钟晏吗?……你还记得我吗?在我离开的这六年里你从不曾为了我而放弃熟悉的生命潮汐,我也不必一次次的为你而修改既定的秩序。从丽江回来之后我便该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温情相对,你有你的路,我正走在我的归途……陈年旧事从此不必再提。
……一路走……一路被辜负。
苏衡姿态完美的关上了洗手间的门,隔绝人声的一瞬间疲惫辛酸尽数袭来,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瘫坐在白瓷马桶盖上,死命地捂住嘴,无声地泪如雨下。
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压低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却依旧掩饰不了优美的音色:
“苏衡?你干嘛突然跟我提起她来……”
“真的你不知道我每天走在她身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忍住扑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哈哈可不是么……陈穆赫?这倒是不知道……不可能啊……”
接着是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女人的高跟鞋想必十分尖利,一下一下踩在墨蓝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极为清脆珠落的响声,过了一会儿后音调下降变低,最后消失无踪。渐渐远去。
苏衡慢慢垂下了手,也不去管脸上残留的泪痕,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Prada秋冬最新款小羊皮低腰靴。昨天苏衡亲手装在盒子里面整整齐齐送给她的。不久之前她曾穿过一次,嫌跟太高走路累就束之高阁了,现在想来是她暴殄天物了。
这么好的鞋子,确实是要配一个口齿伶俐思维敏捷面容清秀的佳人的。
春来江水绿如蓝。
苏衡笑起来,你看连名字都起的这样的诗情画意。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以前确实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何阿绿何阿绿,这么美好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平凡如草芥的助理呢。
哦不不,应该是……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平凡如草芥的口吃的助理呢?
生命正敲锣打鼓的行进着。无论在哪里都有可能遇到相熟的人,然后在你满目疮痍的生命里雪上加霜。
到处有握拳捶墓的伤心者。这一瞬间苏衡感受到一种屋倾人空的宁静。
世界在她的眼前,突然不再那么面目可憎,而是愈加展现出一种宁静的清明。
和蔼可亲。
心里的浊气随着眼泪和阿绿曼妙的嗓音一起蒸发掉了,苏衡觉得此刻她的心就像是刚刚经历过已成飓风的旷野,天蓝草碧,漫无边际。
空阔的只剩下苍